作者：幸运的苏丹
要不是桃乐丝提及，索托还真的差点忘记这位弟弟。
当他答应下来后，桃乐丝就让他离开，“别担心我，等到伤愈我自己开车回洛城，快点动身吧亲爱的。”
索托便吻了她，合上了病房的门。
叔公在加登格罗夫东区的临时住所前，声响震耳欲聋——数十辆涂着各色阿兹特克风图腾的“奇卡诺改造车”停在外面街道上，许多墨裔居民从车窗和后车厢里摇动着胜利的旗帜，这是一支要凯旋洛杉矶的队伍，从今日起，上百万西班牙语宗教人群终于拥有自己的大主教！
小曼迪还开着那辆皮卡，但车顶却加装了音响，澎湃地播放着拉丁乐曲歌手何塞.何塞的《DE PUEBLO EN PUEBLO》（从一个城镇到另外个城镇），当他见到索托时，便主动探出头来热情地挥手。
“不开你那辆豪车吗？”曼迪问。
“这个场合不合适，说真的，我倒想坐上你的车去洛杉矶。”索托回答。
“DE PUEBLO EN PUEBLO~”曼迪适时地哼唱起来。
此刻，房屋栅栏门处，蒙多和夏延走出来，依次和索托拥抱，“叔公就出来了，卡德纳家族准备出发。”
随着蒙多这声呐喊，墨裔们逐次应和着，而后这壮观的奇卡诺车队一辆接着一辆，沿着通往洛杉矶的街道前驱。
“我们也上车。”蒙多同时搂住夏延和索托，三人转身，向夏延的车而去。
夏延的妹妹、佛朗哥的遗孀萝拉，坐在另外辆车上，旁边的是她与佛朗哥的还在读中学的儿子伊森，十三四岁。
萝拉看了索托眼。
她似乎也隐约了解到，索托是杀死她亲夫的人。
但这是拉埃姆帮会的血誓规则，她没法恨任何人。
更何况现在更是卡德纳家族的跃升时刻。
萝拉又看了眼亲哥哥夏延，眼角闪出了泪光。
她的车缓缓自三人旁边的车库小径经过，拐入到街道里。
旧金山海滨栈桥酒店，南加州的石油大亨辛迪加，以默奇森为首，差不多有十人，在酒店总统套房的地毯上站成个半圈。
而对面只有两个人，路氏公司董事长查尔斯，还有他妹妹，穿着职业西服的卡米娅。
因圣巴巴拉海峡海上钻探事故而项目惨遭冻结的南加州石油辛迪加，对查尔斯进行最后一次极限施压：“在华府将我们项目解冻前，路氏公司不得再抢占我们的市场份额，否则我们将联合起来对付路氏公司。”
“行吧各位。”查尔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很明智地退缩战线，因他懂得，真惹怒这个辛迪加，它会用“钱海”把路氏给活活淹死掉，毕竟路氏公司现在的财力还谈不上雄厚，“我承诺路氏公司将不再越界收购南加州的输油管道，今日起路氏公司会北进，从加拿大那里输入产品。”
听到这，辛迪加的各位石油大亨们都笑起来，大家都晓得加拿大的石油廉价，是因那里产的石油含酸量太高，作为工业产品根本不合格。
“查尔斯，恭喜你做出明智的选择，我们的组织一如既往地吸纳你，作为回报，只要我们资助的里根这次连任州长成功，路氏企业的税金将退回二点五个点。”
离开套房后，在狭长的走廊上，卡米娅问哥哥：“他们的资金也深陷在对华府白宫的游说上，只要我们真的动手……”
“别傻，妹妹，我早有准备，加拿大的石油另有玄机。两三年后，路氏公司会把默奇森他们统统打倒，这绝对是场业界的大爆炸，等着瞧吧卡米娅。”言毕，查尔斯对妹妹眨了下眼。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带着刺目的火光，掀起的气浪，直接把蒙多、索托和夏延三人给冲翻倒地。
索托还趴在草坪上扒拉着尘土草芥咳嗽时，就听到教父凄厉地喊出来：“萝拉，我的妹妹！”
不远处的街道口，萝拉坐着的车被炸成几片，马路上留下个冲击波形成的浅坑，黑色和红色的摩擦痕迹向四面八方扩散，燃着火的汽车部件肆意翻滚着。
等到索托坐起身来，他看见自己教父跪在汽车烟雾滚滚的残骸边，对着妹妹和外甥血肉模糊的尸体嚎啕大哭。
第四卷 封侯之地
第1章 以血还血.以杀止杀
“如果我一往无前，一定要紧随身后；如果我瞻前顾后，一定要鞭策鼓舞；如果我舍生取义，一定要为我复仇；如果我叛变投敌，一定要虽远必诛。”
——历史上“努埃斯特拉家族”的入会誓词
因烈性炸药的巨大威力，萝拉.卡德纳和儿子伊森被直接从车门里炸出，飞到路边，当场双双丧生。
至于司机更惨，直接和驾驶座一道被撕成碎片。
夏延的手，摁在妹妹和外甥的血泊中，咬着牙，而后又仰起头，痛苦地撕扯胸前的衬衫和西服，直到其被粘上道道血痕，完全无法自已。
“坐在里面别动！”警觉的蒙多冲到切诺比奥、玛塔还有姐姐乌尔苏娜坐着的车前，“可能不止一枚炸弹。”
切诺比奥冷静地扭过头，对蒙多颔首。
接着老人家隔着车窗看着萝拉和伊森的尸体，满是皱纹的脸颊也不由自主地抖动着，这个灰色影子毕竟还拥有人的心脏，此刻哀痛得几乎要碎掉，但他忍住，没落一滴泪。
索托蹒跚着走过去，扶起了悲痛欲绝的教父……
其后，几名拉埃姆成员果然从叔公的还有夏延车的底部，各自找到枚捆着引线、用汽车发动来计时引爆的炸弹。
“我们得在这等候警察……”
还没等蒙多说完，切诺比奥叔公就冷冷地说：“出发。”
蒙多诧异地瞧着新任的洛城大主教。
“我说出发。”叔公连车都没下来，就对司机说。
司机不敢忤逆，便发动了汽车。
经过爆炸现场时，叔公再掠过眼萝拉的尸体，对夏延说了句：“你随后跟上。”
车开走了。
夏延摇摇摆摆，抹掉了脸上的污垢和血迹，眼神就像是死了般，对索托说，我们也出发。
“……”索托想要说点什么，紧接着胳膊被夏延死死抓住，他感到夏延的手像铁钳般，筋骨都要被夹断。
“走，索托，去洛城圣巴西尔教堂迎接卡德纳家族的胜利。”夏延嗓子都哑了。
车旁边，蒙多举着那枚哑火的炸弹，低声对夏延说：“金属片上刻着字，说是萨利纳斯之仇。”
接着蒙多望着索托：“知道吗？上次你干掉的努埃斯特拉家族成员里，就有他们首领塞万提斯的亲侄子。”
夏延还待上车，被蒙多给拦住。
“我要你现在就说，是以杀止杀，还是用萝拉的命来抵消塞万提斯侄子的死，以血还血，就此两帮互不相欠？”这是蒙多的质问。
“以血还血，还是以杀止杀？”夏延低着头，像是没了魂灵，“等叔公还有拉埃姆长老会议的裁断。”
“这种事，你该可以做主的。”
索托听到蒙多一声几乎听不清的话，像是埋怨。
这一路上，蒙多没和夏延、索托同乘，而是和叔公、姐姐呆在一起。
夏延亲自掌握方向盘，索托默默无言地坐在旁边。
刚才还是万里无云阳光普照的天气，可越往北面开，阴云堆积得越重，它们似乎都是被海风给吹来的，车窗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落雨了。
忽然，索托不由自主地瞎想到：
“若是萝拉不被炸死，那将来她会不会挑唆伊森向我报仇？换言之，这颗努埃斯特拉家族埋下的炸弹，其实是帮我除去了隐患……别，别这样，你这样想简直和畜生没什么二样了。”
海风和乌云，暂时穿插到了加登格罗夫、贝特蒙罗还有长滩间，这时的洛杉矶天气，还是晴朗的。
梅蒂尔大街上，从四面八方赶来庆祝墨裔联盟组党的人们，开着奇卡诺改造车，绕着街区转着，街道上到处是戴着棕色贝雷帽穿着卡其色制服的爆裂党成员，还是高音喇叭在播放着反对越战的歌曲。
在大街的尽头，有座叫拉古纳的巨大公园，坐满了差不多两万到三万的示威者——他们在漫长的沿街和平示威后，呆在公园草坪上疏散着疲累。
公园街对面的一座奇卡诺风的咖啡馆里，罗宾.萨拉查正与代表们团坐在圆桌边，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因自今日起，以庆祝切诺比奥荣登洛杉矶大主教为契机，“阿兹特兰统一党”也要正式建立起来。
雪莉.库克虽是白人姑娘，可也提前赶到这里和萨拉查律师会合，坐在旁边的酒吧椅上，担当了笔录的工作。
萨拉查律师说：
“我们是墨西哥人，我们也是阿兹特兰人。阿兹特兰统一党此后将是我们的国土，我们并不谋求分裂美国，只是渴望所有的墨裔能在这面党旗下实现精神上的建国，一道为大家的权益而奋斗。阿兹特兰人，起源于奇科莫斯托克的七个相连的洞穴，这七个洞穴分别是霍奇米尔卡、特拉威卡、阿科鲁瓦、特拉斯卡尔特卡、泰帕内卡、查尔卡和墨西卡，再加上奥尔梅克-西卡兰卡人和萨尔托卡梅卡人，大家血脉融合，共建起神圣的‘阿兹特兰’。未来阿兹特兰人在美国，将占有加利福尼亚、亚利桑那、新墨西哥、德克萨斯，我们将前所未有的团结起来，将和古代的祖先一样，最终会寻找到那只站在仙人掌上抓着蛇的鹰，那座梦想里的黄金之邦。”
接着雪莉看到，覆在桌面上的，是面鲜红色的阿兹特兰党旗，背景是黑色的由加州、亚州、新墨州和德州组成的地图，前面是只怒目而视的雄鹰，爪子下是“阿兹特兰”的铭牌。
就在这时，党旗上的啤酒杯突然晃动起来，杯子也嘎吱嘎吱地移动着，咖啡馆窗棂在错动。
雪莉赶紧转移目光，窗户外，对面开放的拉古纳公园上空，从洛杉矶遮盖天际线建筑的青色雾霾里，飞出架直升机来，型号是贝尔206，涡轮动力，青白色相间的涂装，徽章是个头戴飞行帽的灰隼卡通像，灰隼翅膀下夹着探照灯，踩在直升机桨片上，旁边是句座右铭：
“任务不变，只是载具变了。”
“ASD！”拉古纳公园里，有人丧魂落魄地喊起来。
ASD，是洛杉矶警局专属的空中支援部门。
第2章 穿墙催泪瓦斯弹
那直升机悬在公园上空，侧影正对着萨拉查律师所在的咖啡馆。
律师不由得站起来。
而后，直升机上的洛杉矶警员没发出任何警告，便使用便持的榴弹发射器，向下面的示威人群疯狂射击催泪瓦斯罐，“砰砰砰”抛射的声音不绝，各处的烟雾升起，示威者尖叫着到处乱跑，他们的眼睛瞬间失明，觉得眼珠在燃烧，泪流个不停，他们闭着眼，互相推搡踩踏，跑到公园外最近的房屋，摸到花园浇水的软管，对着自己的脸喷射着。
直升机垂直落下，四名戴着防毒面具的洛杉矶警官，抱着催泪瓦斯弹发射器从机舱冲出来，高声对公园里的人群威吓着：
“洛杉矶墨裔市民是在暴动，现在我们勒令你们伏在地上，或自动退回各自家中，否则将面临五年有期徒刑的监禁及一万美元的罚款。”
“去你妈的警察，是洛杉矶警察在实施暴行！”催泪瓦斯烟雾后，墨裔示威者脱下衣衫，蒙住口鼻，抓起石头，冲着那几位机降的警官奋力抛掷。
“暴徒对我们使用了武器，请求总部升级镇压措施，升级镇压措施。”一名警官用对讲机呼叫道。
尖锐的啸声穿过洛杉矶的大道，V100警用装甲车和警车列队，杀气腾腾地向梅蒂尔大街扑来，重新升空的直升机在不断对他们发出指示讯号。
“保罗.哈吉警官，保罗.哈吉警官。”
“收到。”一辆警车里，名叫保罗的资深警官举起对讲机，回答道。
“拉古纳公园花圃街第34号，有酒馆老板报警，称他的店铺遭到奇卡诺墨裔暴乱分子的打劫，特派您赶赴现场，使用非致命武器进行解救。”
“明白，收到。”
而后，车队里保罗的警车，在街口处往旁侧一拐，单独冲向了花圃街。
这不过是休.波克斯的“伪旗策略”的实施。
短短七八秒内，保罗的警车便在咖啡馆猛地停下。
因有铁栅栏隔开，拉古纳公园里被催泪瓦斯熏出的人群，是在北门涌出去的，花圃街这边暂且还比较僻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