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美利坚 第67章

作者:幸运的苏丹

  “滚,滚,滚出萨利纳斯河谷!”UFW的纠察队员,列成包抄式的横队,纷纷掏出各种非致命武器来,对着他们眼里的“鬣狗”们是拳打脚踢,外来劳工被打得溃不成军,很多孩子和女人抱着自家头破血流的男人哭声不断。

  接着纠察队不但打人,还抢夺外来劳工的采摘工具、锅碗瓢盆以及帐篷,外来劳工的女人死死抱着这些东西不松,在地上被扯来踢去,甚至也被牛棍击打,最终“鬣狗营地”被席卷一空,战利品装满了皮卡车,逐个胜利开回到农联的营地中去。

  旁边的林地和山丘,河谷劳工们三三两两,都站在那里看热闹,对此惨景不但不闻不问,还有点幸灾乐祸。

  AVA大楼,雇主们都站在明净的落地窗边,看着“鬣狗营地”被扫荡的惨状,“这农联,比二十年代镇压钢铁工人还要狠。”塔伯特会长简直吓到喃喃自语。

  “马上该怎么办……”会员更关心的是采摘。

  “反正都是出1.8美元,让他们自己斗去吧。”塔伯特说,“罢工导致产量有所损失,得靠给鲜食葡萄和酒类抬价来弥补了。”

  “我们会把相关的数据表格做好的,IBM公司提供技术支持。”

  “那很好。”

  雇主们很快就让佣人把窗帘给拉起来,他们心善,看不得底层人为了一块两块钱斗殴到鲜血淋漓,马上下午再开个会议后,他们就只留个常务小组,其余雇的都要离开河谷,回家过自己的惬意日子了。

  差不多下午四点钟时,边境管理局的专车开入河谷,他们来到“鬣狗营地”时,觉得这里刚刚爆发了场暴乱:受伤的墨裔男女,可怜地躺在地上辗转呻吟着,孩子们都坐在地上无助地哭嚎,路沿外UFW的武装纠察员将整个营地封锁得死死的,已经有不少外来劳工的伤者互相搀扶,屈辱地在曼努埃尔提供的证明上摁下指印,他们还想去AVA大楼那里要车票,可是大门却紧闭着,外面站着的是佩戴真枪的保安们,便吓得要死,提都不敢提。

  难道要步行返回圣迭戈那边去?

  等索托回到五旬日教堂时,韦尔塔女士迎面对他说:“我们得提供给这些人回去的火车票。”

  对此,索托想了想,说:“其实我良心也很自责,我就和曼努埃尔去说,买下车票,用巴士载他们去萨利纳斯火车站。”

  旁边,莫妮卡就问:“这件事总算是结束了?”

  索托说,结束了,农联将获得最终的胜利。

  事实也正是如此,很快资方和农联开启最后一次谈判。

  在看到真实的血后,河谷劳工们也选择屈服,另外曼努埃尔还恐吓他们的代表说:“你们其中也藏着不少非法居留者,要是我引边境管理局的来调查,很多人也得卷铺盖滚出美国。”

  这时加入UFW显然能有保障,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河谷里的劳工便大批进入农联,农联会员数火速“扭亏为盈”,大大增长。

  AVA等雇主协会也再没折腾的精力,只好和UFW补签了一项协议,规定五年之内用工数UFW会员至少要占65%……

  满意的曼努埃尔大手一挥,纠察线撤去,成队卡车终于得以驶入各葡萄园,在劳工的辛勤采摘下,成筐成筐的葡萄,就像紫色、红色的宝珠般倾泻倒入,再封存起来,成车成车地拉出了萨利纳斯河谷和圣华金河谷,行销加州、全美乃至全球各地……

  莫妮卡关乎这次罢工斗争全过程的文稿,也在一个礼拜内顺利完成,她告诉索托,这次在外的调研大功告成,我们回奥兰治,我请你们吃饭庆功。

  “对了,问问你父亲,我的提案在县监事会如何了,到现在我都没得到任何消息。”索托请求到。

  莫妮卡笑着说没问题,你等我下,便转身在教堂内用农联的电话机拨通家里。

  索托则在身后静静地看着。

  说了几句后,莫妮卡挂下电话,遗憾地告诉索托:

  “爸爸尽力了,但其余几位监事缔结了攻守同盟,你提出的方案被否决掉了。”

  “用地、制造工厂,都被否决了?”索托满脸的失望。

  “我很难过索托,但来日方长,我和父亲会尽最大努力继续帮助你的。”

  “对的,毕竟在美国,有色人种的路确实很漫长,很多情况下我们也只是工具棋子。”索托宽宏地说,我不介意。

  莫妮卡张开双臂,可爱地嘟着嘴,示意能不能拥抱宽慰你呢?

  索托低头笑起来,也张开双臂。

  两人友好地相拥了下。

  虽然,但是,然而……被抱住的莫妮卡,觉得索托有些用力,可让她惊讶的是,自己并没有过分的反感。

  就在那瞬间,莫妮卡审视了自己,不免有些羞惭,也有些高兴。

  以前她和索托刻意保持距离,是因那会索托穿着脏T恤,蓄着乱蓬蓬的胡须和长头发,是个穷学生,还是个没前途的墨裔。

  现在索托理了发,穿上高档的衣衫,干干净净的,她的厌恶也就自然烟消云散,甚至能和对方亲昵。

  “原来我只是厌恶穷人而已……不过值得高兴的是,我应该不是个种族主义者。”

  自己下巴依偎在索托宽宽的肩膀和臂弯间,莫妮卡居然有种软绵绵的惬意感,涌起种不舍。

  而那边,抱住莫妮卡的索托则盯着刚才和警长通话的电话机,眼神明显不一样起来。

  莫妮卡不清楚,他心里却是透亮的,大概率是斯蒂文森警长觉得利用过自己后,要过河拆桥了——“那就试试吧!”

  这友好的拥抱,在双方不自觉下,居然持续了过长的时间。

  等到回过神来,两人都有些尴尬。

第39章 临时拘禁营地

  帝国勒巴隆驰骋在101高速公路上,加州深秋的阳光依旧明媚,只是被圣卢西亚绵延的山脉给遮挡住了许多,沿路果然看不到青骑士摩托的身影——那日索托撞毁辆摩托,又击倒一辆后,四位青骑士受重伤,被抬到蒙特雷医院去,迄今还躺在床上呢,大家都说有辆黑色红顶的“帝国勒巴隆”,是墨佬们集资买的“公路坦克”,惹不起,于是101高速现在安逸得很。

  当车开到索莱达前时,索托对后座的莫妮卡知会声:马上我临时要去索莱达公干下。

  莫妮卡点点头,说请便。

  靠右,拐下高速,在郁郁葱葱的山麓间的县级公路上转了个圈,前方便是索莱达镇和监狱所在,但勒巴隆的速度却慢下来,因前面排着的全是加州卡车兄弟会的重型卡车,车轮也是滚滚不停,车身上涂着两匹骏马的会标LOGO。

  “这是在干什么?”莫妮卡好奇地问,尤其是她看到这些卡车上承载的整体拖箱,居然还有门窗……

  “索莱达监狱要开辟个新的监区,在镇子的西南角。”索托回答道。

  “是由于洛杉矶警方的飓风行动对吗?”

  “是的,加州各大监狱都是人满为患。”

  “莫非你所说的公干……”

  “没错,你可以把我定义为牛虻。”索托半开着玩笑。

  很快,靠着车窗,莫妮卡瞪大眼睛,看到:

  索莱达镇的西南角,已是车水马龙、火热朝天的工地景象,一辆辆重卡驶向这里,成排地停在被平整后的场地,随即分成小队的小人(自远处望去确实是这样),穿着格子衬衫和工装裤,没戴安全帽,露出的满是棕黄色或棕黑色的皮肤,每有辆卡车带着拖箱到来,他们就将“拖箱房”给拆解为数个“板子”,几人一组,出苦力将其扛起,在戴着黄色安全帽的白人工头的指挥下,运到指定地点,通常距重卡卸货点不远,再将其如积木般地搭建拼接起来,很短时间内,一间能容纳四到六个人的“板房”就出现在旷野里,更远处,已搭好的板房整整齐齐地,像是棋盘一般——更有挖掘机在沿着这块被规划好的“新监区”挖着壕沟,壕沟正形成个封闭的矩形,把监区框在内,一群头顶德州牛仔帽的男子,腰带和肩带上别着手枪,佩戴着各色徽章,正沿着挖好的壕沟打下木桩,拉起带刺的铁丝网……

  莫妮卡惊愕中,一扭头,穿过新监区马路的对面,索莱达镇子也在扩充,搬家的货车、拖车吵闹非凡,几座“丁巴特”式的餐馆、公寓旅馆正在建设中。

  “那里。”莫妮卡再回头,就看到新监区土地内里,几辆拖车房屋拼接起来,冒出了密集的炊烟,好多深色皮肤的女性,还在那竖起晾衣架来,各色衣衫迎风舞动,蔚为大观。

  而拖车房屋上已竖起了标牌:“蒙特雷县临时拘禁营地”。

  “这些人,这些人,应该都是之前被萨利纳斯河谷驱出的边境墨裔劳工啊!”莫妮卡这下吃惊得要命。

  而这会,下车的索托走到拖车边的一个露天“会谈场”。

  典狱长穆顿迎过来,和他握手,接着把他引荐给两位人物。

  一位是加州边境管理局的特德,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头戴遮阳的牛仔帽,一看就是长期在不毛之地执勤吃苦的,他的脸皮被晒成干燥的肉红色,环绕着眼睛、鼻子和胡须。

  另外位是联邦移民局加州服务中心主任马特,公务员打扮,一身西装从头到顶,夹着文牍。

  当二位听完典狱长的介绍后,得知这位墨西哥人是承建此项目的天主教公司高级助理兼墨裔农联高级纠察员后,在握手后,特德专员便单刀直入地说:“这个拘禁营地设计为三千人的规模已经不够了,听典狱长说,你算是墨裔的领袖,能处理好这事。”

  “准备扩充到多少人?”索托问。

  “大约要六千人,一倍。”马特主任语出惊人。

  看着索托故作惊讶的神态,特德就指了指正在工地劳作忙碌的墨裔们:“他们不是被你们送到这里来的?”

  “是,AVA雇主们不肯为他们掏回程车票,一纸合同转包给索莱达监狱,监狱就让他们来建设新监区,准备结束了……”

  “结束后也不要把他们送回边境地带,我们机构每年都有指标,现在已大规模遣返非法入境的墨裔……不过现在指标已经满了,满了你知道吗?”马特眯着眼睛,一板一眼地叉着手解释道。

  “满了”的言外之意有两种。

  一种是现在边境管理局和移民局好不容易把鲜花海岸的非法入境墨佬给清掉,你再放这几千人回去,等于没清,鲜花海岸那边的白人富佬们肯定要震怒,认为两个局就是在浪费纳税钱。

  还有一种,那就是那里的富佬还是离不开墨裔的廉价劳力,驱逐是要驱逐的,可得“灵活驱逐”,既要赶走那群低素质移民,又要富人的家庭和产业能随时随地雇到人手,更要让两个局的兄弟避免超额劳累。

  每年驱逐非法移民的“指标”,就是为这样的目标而设立的。

  所以马特接下来就说,这批帮着盖监区牢房的边境墨裔劳工,等到完工后就留在这里,“拘禁”他们三到六个月,这样做的话,两个局就算给民众做了交待,“我们已尽自己的最大努力”,另外拘禁营地也等于是加州南部富人区劳力的“蓄水池”,等那边劳工市场的“庄稼地干旱”时再把这批人给放出去,放的时我们再逮一批送进来,以备下次所需……

  明白,大大的明白!

  “那州府?”索托故意问到。

  特德说你放心,边境管理局和移民局的提案,联邦和州府都必须重视的,“这里每个犯人都会有财政拨款,我保证。”

  “辛苦,因这是项长期的合作项目,波特基金会会按期投一笔钱入贵局的福利账户。”索托分别握紧特德和马特的手,低声说到。

  两位脸上的表情虽不相同,可看起来都是极为满意的,“那就这么说定。”

第40章 摊牌

  离开索莱达镇的路上,莫妮卡没忍住,问索托说:

  “你这是在监狱产业里抽水,对吗?”

  “没错,我之前就说过,我是牛虻。”

  “这合乎道德吗……”

  “在美国,富有就是最大的道德。”

  “但你会不会愧疚?那些被拘禁的非法移民,也是奇卡诺人,也和你同文同种啊。”

  “林肯总统是白人,却能为了黑人而向另外拨白人开战,我是墨裔,我为一拨墨裔而拘禁另外一拨墨裔,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索托微微摆动方向盘,风轻云淡。

  莫妮卡叹口气,问你是怎么抽水的。

  “每个犯人一星期我抽一美元,蒙特雷临时拘禁营地中心现在得翻到六千人的规模。”

  “一个礼拜六千元,一个月两万五千元。”莫妮卡不难算出这惊人的数字来。

  “对,正是因这是个生财的门路,监狱、移民局、边境管理局等部门都会支持我,我就是他们的白手套。但我却有自己的愿望,否则在奥兰治的就业振兴中心里,你们兼职的薪水从哪来呢?”

  “但是……”

  “莫妮卡。”索托打断了后座女童军的发言,“你去过墨西哥吗,你了解墨西哥吗?”

  莫妮卡坦率地摇摇头。

  “别说墨西哥,在这个世界上,哪些国家在打仗,哪里的人民在死伤流离,又该如何解决,你有一个靠谱的方案没有?”

  “我不知道……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