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美利坚 第568章

作者:幸运的苏丹

  这样有没有什么负面结果?当然有,可正如迈尔斯在听证会上所说的:“不管生活如何伤害了你,但你总要把它继续下去。”

  “嗨,迈尔斯,我是索托,我给你介绍个大客户,欧洲的海间公司晓得嘛,它在汉堡和洛桑都有办事处的,嗯,它要买你们公司的香烟,什么口味的都行啊,要一亿根,付现金。”没几天,心情很好的索托打电话联系上迈尔斯,要给他接下这订单。

  一亿根,对菲利普莫里斯公司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迈尔斯说没问题。

  “我还想问的是,有优惠吗?”

  “是这样的卡德纳先生,敝司最近有个推销计划,那就是以前是老烟民的,现在放弃戒断复吸的话,前三包烟都能享受15%的折扣。”

  “这个很棒,我能打包票,卖给海间公司的一亿根香烟全都是复吸的老烟民购买的。”

  “您太客气了,您不用证明什么,这种程度的优惠折扣我在公司还是能做主的,请报出发货时间。”索托要这批香烟做什么,迈尔斯并不感兴趣,货脱手换钱就是最硬的道理。

  娜斯佳半躺在加里宁格勒一条有些破旧的长凳上,百无聊赖地望着远处旧柯尼斯堡内城的修复工作,这座古堡连带周边建筑曾被当做纳粹的象征炸毁烧毁过,但现在为了吸引西德那边的游客,当地政府和党委又决心尽量把它给弄回来。

  眼前一道弯曲的滨海堤坝路下,便是弥漫着海雾的波罗的海,军港船坞前的苏联军舰在鸣笛航行,标志性的红色甲板格外吸睛,带些咸味的海风吹起娜斯佳额头和鬓角的黑发,她头脑空空,觉得可以看一下午这里的景色,但要说景色美在哪,她也说不上来,但就是耐看。

  娜斯佳又给自己点了根寿百年香烟。

  这时她看到了盼望着的轮船,开进了加里宁的港口,才站起来。

  “爹地,我要干出政绩,可没想到在加里宁搞特区这样困难,波兰那边正在动荡不安,其他西欧国家压根就不肯把投资给你,它们怀疑苏维埃会出尔反尔,它们还害怕将来有天冷战变热战,加里宁绝对会成为我们苏联核导弹的发射基地,不管是我们在这里发射核弹头,还是西方的核弹头反击砸在这,都会让投资荡然无存。”

  这是娜斯佳前几天对索托说的真心话。

  安德罗波夫总书记信任她,把加里宁格勒交给她,希望她大展拳脚。

  而苏联全党也都开始关注着娜斯佳治下的加里宁,有的目光是期盼的,而有的目光是恶意的,在等着娜斯佳栽跟头闹笑话。

  娜斯佳折腾了好久,才不得不承认,苏联这边搞电子产业太难了,在维尔纽斯和明斯克招来的工程师封闭守旧,根本不懂什么是微电子什么是集成电路,并且还缺乏制造机器,要是来年加里宁经济没什么显著提升的话,那它将不得不再度回归苏联的体系里:“接受指令造东西,没有利润报表这类玩意儿。”

  现在是工业园没投资,工人和技术人员都匮乏得要命,也没有现成的经验可以模仿。

  娜斯佳能当窃取机密的间谍,也能指挥军事行动,可搞这个,她真的是没辙。

  只能向美国爹地求助。

  索托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现在的国际环境你就别指望拿到欧美的投资了,苏联年年搞军事演习,哪家公司会冒风险去加里宁呢!你现在要做的是,先壮大自己,淘到第一桶金,然后直接借壳在欧美购买技术和设备,才能坐起来。”

  娜斯佳就说我自己也晓得第一桶金很关键,可怎么得到呢?

  实在不行,让波罗的海舰队红水兵去富裕的挪威、瑞典绑人索赎金?

  很多枭雄的第一桶金不都这么来的嘛!

  “现在不是二十年代,文明些,你经加里宁走私香烟去苏联内地吧,别说一年,三个月就能让你的利润爆表。”

  接着索托让娜斯佳报个方便贸易的公司名字。

  答案就是海间公司。

  轮船刚靠岸卸货,里加、列宁格勒那头就有人来接头,娜斯佳感到了苏联黑市经济体的伟力,对方是混在军舰里来的,他们不给娜斯佳卢布,称卢布就是废纸,那用来换香烟的是哪些货物呢?在苏联内被禁售的高纯度伏特加酒,在欧洲被禁售的皮毛,还有娜斯佳曾检举揭发的,装在水果罐头里的高档鱼子酱……这些货再运去西欧黑市销,换来的是绿油油的美钞。

  “我背叛了过去的自己!”娜斯佳手中拿着鱼子酱罐头时,猛然惊觉,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为了加里宁格勒,乌拉!”这是她心底的下句话,她很快就与过往握手言和。

  现在娜斯佳能确信的是,加里宁格勒来年的数据肯定会非常出色,她必须要搞到充足的钱,才能从欧美日那里想法购入能撑起电子工业园区的设备。

  只不过娜斯佳没想到的是,那批走私犯带来换香烟的伏特加,有七成都是普里戈任他们一伙在乌兹别克私酿的!

第56章 褪色时代

  拉希多夫因心脏病病亡后,乌兹别克停摆的工厂几乎都成为普里戈任三人党的战利品,他们组织人手、收集原料,专门在晚上打开车间酿酒,苏联的那些庄园模板的工厂,设备不能说先进,但都非常齐全,酿酒、制造饮料等根本不在话下,同时普里戈任还铺设了一整套黑市销售网络,货送给莫斯科和列宁格勒那头的走私商,走私商再经海运夹带出去,换到的美元、英镑还有马克(普里戈任很精明,他的货不要卢布),几乎都存在土耳其专门的银行账户内。至于疏通各地政府官员,普里戈任都不用钱,而是直接用酿造的酒来开道,无往不利。

  “你的伏特加比莫斯科的红牌还棒!”面色通红的官员们对普里戈任的公关员阿卜杜拉马诺夫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这一番下来,普里戈任赚的钱是在莫斯科用货车卖热狗烤玉米的多少倍啊,这些钱他以前连做梦都不曾梦到过的啊!可他还是个忠心主人的,他赚钱的方式虽没敢告诉娜斯佳,还是为主人未来的跃升偷偷在攒财富,三人党私下搞了个基金会,以备不虞。

  在美国,成船的海地难民晃晃悠悠漂到古巴关塔那摩海军基地后,国会黑人核心小组牵头建起的“难民支援小组”也整装待发了。

  旧金山州立大学的安灼拉.戴维斯教授自告奋勇,当了组长。

  该小组包括社区服务专家、医生还有心理咨询人员,合计二十人。

  “我们的宗旨,不是去当什么狱警,去奴役管制难民,并把我们黑皮肤的同胞当囚犯来凌虐的,而是要去和他们一道,改善整个难民营地的生存环境,我们要和难民一起,同吃同睡同住,与他们勠力同心,来证明美国甚至是整个世界,是不需要监狱的。”在奥克兰市梅里特社区学院的草地上,安灼拉教授和同伴们发表了出征前的演说。

  在安灼拉的身旁,站着的是前黑豹党成员鲍比.西尔还有埃尔德里奇.克里夫,他俩代表曾在美国名噪一时的黑豹精神,来为安灼拉站场,可现在这两头黑豹都发福了,虽然还穿着深卡其色军服头戴贝雷帽,可肚子都凸起来,哪里还有半点灵活凶猛的豹子的形象呢?

  西尔和黑豹党党魁休伊.牛顿决裂后,自己注销了党籍。

  而克里夫前几年从藏身的阿尔及利亚回到美国来。

  现在西尔经营家冰淇淋摊点,顺带着撰写食谱书收取版税。

  而克里夫也把自己流亡的经历写成本《灵魂之火》出版,并对时装设计感兴趣,曾设计出一套“能彰显男子气概”的紧身长裤,复兴了十六世纪欧洲男裤的传统,在里面加了托裆,使得男人的那话儿显得非常雄伟,他的设计品还登上了黑人时尚杂志《喷气机》,现在克里夫在洛杉矶好莱坞那里经营一家面向黑人的潮牌服装店。

  当然这两位要靠开店和写书自食其力,主要还是外援断得差不多啦,西尔之前有美国白豹党(美国反种族主义的激进白人组成)的捐赠,克里夫在阿尔及利亚和法国流亡时每月都能拿到北越政府的津贴,还吹捧过北朝鲜的主体思想。

  现在白豹党和黑豹党一样分崩离析、风流云散,被那个业已远去的时代裹挟走了,而北越统一后始终没能挣脱战争泥淖,朝鲜经济也肉眼可见地开始被南方反超,它们对大洋彼岸的美国黑豹党也渐渐没了兴趣,停止了津贴支付。

  在这个理想主义褪色的年代,本就发育不成熟的黑豹党,连垮掉都垮得毫无悲壮色彩,只余下满地的鸡毛蒜皮。

  而黑豹党的党魁休伊.牛顿,现在则更为不堪,他躺在总部的屋子里,继续骗取着越来越少的社会捐款,心安理得地吸食禁药,贩卖禁药,已完全沦为条黑色的毒虫。

  一切的一切,都沦为场拙劣的模仿秀,喧嚣里登台,又在阑珊时谢幕。

  梅里特学院外,就站着许多手持枪械的奥克兰市警察,在他们眼里,西尔和克里夫都是有谋杀罪指控在身的嫌犯,两人都可能残酷杀害过同党并且抛尸,原因还都是男女间那些事——他俩都认为被杀死的同党和自己老婆有染。

  当然奥克兰警察们关切西尔和克里夫,最主要的还是他俩曾伏击射杀过自己的同袍。

  安灼拉教授心底的那团火焰却还没有熄灭,她看着草地上或站或坐的密密麻麻黑色的头颅和臂弯,便晓得美国黑人做的一切都还远远不够,解放绝不仅仅是离开种植园脱去镣铐,也不仅仅是有份温饱工作,或者是在某些个优伶般的领域大红大紫,真正解放是整个种族的强大,是屹立在种族之林里的那份自信和坦然。

  其他人可能会停下脚步,但自己却要继续走下去。

  数十年后,她所走过的所战斗过的痕迹,会不会像拉森县的那条废弃的铁轨,被莽莽的野草所覆盖,再无人问津的呢?

  当安灼拉教授简短的演说结束后,会场里的黑人青年们陆续散去,只有一位黑人站在学院的小门旁,他戴着墨镜,在左脸颊上流下一滴泪,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位青年就是潜藏在湾区里的埃利奥特.巴克利,他参加过安哥拉的人民解放运动阵线,拿起枪,血战过,现在他回到故土,见到了演说里前黑豹党的这幅颓丧模样,所流的泪,权作同过去的道别,可埃利奥特也不肯走安灼拉教授那条道路,他要采取更猛烈的反抗方式,不但要摧毁美国的监狱,还想进而摧毁掉整个美国。

  背起背包,和同伴们一起走出学院门的安灼拉教授,意外看到了位熟人。

  “嗨。”莫妮卡靠在自己的爱车“奥斯汀公主四世”上,对停下脚步的安灼拉教授打了招呼。

  “莫妮卡?”安灼拉教授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接着她走近莫妮卡,说你的车很漂亮。

  “披头士列侬和小野洋子的同款,大车门,五个航空座椅,还有自动饮料杯臂架。”莫妮卡有些得意地拍了下车标,随后她便郑重地双手抱胸,对教授说,“别去关塔那摩的难民营,千万千万别去,其实我不是专程来对你说这番话的,是有人提醒我,他不好亲自劝你,就请我来劝阻你,还是那句话,别去难民营,那里可是每时每刻都有生命危险的。”

  “谁请你来劝我的,让我猜一猜,好了,答案出来了,索托?”

  莫妮卡点了点头。

第57章 求仁得仁又何怨

  “他是不是又准备在关塔那摩难民营里建起监狱?”安灼拉教授反问。

  “戴维斯教授先生,你要知道难民不是正常需要援助的居民,他们的营地里是混乱无序的,如果不用监狱这样的暴力手段来控制住他们加以改造的话,那难民营很快就会沦为罪恶的巢穴。”莫妮卡劝解着教授,不要冒风险去,先让大暴力去压服化解小暴力,待到监狱形成规模后,再去给难民提供服务也不迟。

  “莫妮卡你不明白这场斗争的本质是什么,如果再让关塔那摩建起监狱来的话,那就等于是让你曾经的未婚夫,对不起,现在他是尊贵的能影响美国国策的参议员阁下索托.卡德纳得逞,他能够向美国所有人证明,用监狱来拘禁虐待囚犯是正当的,然后美国的监狱就会越来越多,各地州府都会向他购买服务,为给监狱这张血盆大口提供食物,法院的判刑会越来越严格,禁药战争这种丑陋的霸权主义行为以后也会越来越频繁,美国的人民完了,有四分之一甚至是三分之一的美国人在未来将会有被关押入狱的经验,美国将彻头彻尾地沦为各个种族的大监狱,尤其是有色人种!”安灼拉教授的情绪激烈起来。

  “教授,你关注的是未来,而我所想说的是,未来都由现实构成的,我们得保住现实才能谈及未来……我去过南加州也去过佛州为贫苦的移民提供过法律服务,移民的生活确实很糟,可毕竟还在美国,还有救济、秩序,而关塔那摩那种化外之地可就不是糟糕能形容的了。你和索托都各让一步好吗,等两三个月后,如果难民营那边情况被证实并不需要监狱的话,那么即便索托想要去建,国会里和你互为声援的黑人核心小组议员也会阻隔这个历程的,索托也答应我,他不会用阴谋诡计强行去建监狱的——或者说,教授你也可以去关塔那摩,但最好是隔离在难民营外,可以住在海军陆战队的营房内。”莫妮卡是苦苦相劝。

  这时,安灼拉教授笑起来,她看了看莫妮卡,欣慰地说你成熟了,想想那时你在奥兰治县,就像个不谙世事的迪士尼卡通形象,“莫妮卡,你已经知道哪些事是能做的,又有哪些事是不能做的,可是我只知道有些事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非去做不可的。”

  言毕,安灼拉拍了拍莫妮卡的肩膀,说了声保重,就往上提了提背包,和其余同伴头也不回地朝着梅里特学院外停着的大巴车走去,登车后,开往了奥克兰市的国际机场。

  “啪!”办公室里,索托接住从阿富汗归来的查理.威尔逊议员的投球,“你可算是错过国会的棒球赛啦,说吧,在阿富汗带回来什么礼物给我?”

  窗外,树枝已经满是寥落萧索,初冬时节了。

  跟着威尔逊议员一起来的,是四位漂亮干练的女助理,进门后她们都对爱丽丝.西姆摆起手指,亲密地打着招呼。

  国会参众两院的议员助理,就属索托和威尔逊议员聘请的女性最多,一个叫“卡德纳天使”,另外个和好莱坞影视剧更搭,叫“查理的天使”。

  “给您,查理在阿富汗的照片。”一位戴眼镜的女助理贝拉笑吟吟地将个手提袋递到索托的手中。

  索托拿出照片一看:查理.威尔逊议员裹着缠头,穿着白大褂,外面蒙着草灰色的罩衫,标准的阿富汗圣战士形象,左拥右抱,但不是美女助理,而是两个大胡子阿富汗人,他背后是面土墙,墙后面伸出的高射机枪管很是醒目。

  “好好好,这个照片好。”索托放下手提袋,又向贝拉伸手,“所以礼物呢?”

  “这个就是礼物。”贝拉对卡德纳议员解释说。

  “阿富汗就没什么值得带回来送给朋友的嘛!”索托有点懊恼地坐回到椅子上,翘起腿,对威尔逊议员嚷道。

  “有罂粟鸦片,你要吗?”威尔逊叉起腰。

  “饶了我吧……贝拉,你始终在盯着我背后的书柜看,看到什么呢?”

  “我太喜欢你柜子里的卡奇纳祈雨师娃娃了,据说是戈德华特参议员送你的。”

  “谢谢,我也很喜欢。”

  “……我意思是,卡德纳议员能不能把这些娃娃送给我们,也许周末我们四位愿意陪你兜兜风,当然要在议员太太们不在华府的空档时间里。”贝拉风情万种地撩拨了下长发。

  “不行,不好意思。”索托脸瞬间板起来,转头就问威尔逊议员,阿富汗战场现在的情况来。

  “别痴心妄想了……他有时候就像是护玩具的孩子,这些卡奇纳娃娃连我都不被允许触碰,每次都是他取出亲自擦好,再放到玻璃柜子里。”爱丽丝在旁边悄悄告诉贝拉。

  “有些恶心。”贝拉皱着眉,这些女的,得不到就开始诋毁。

  查理.威尔逊这几个月在阿富汗,可是跟着圣战士们一起向阿富汗油气公司的佣兵营地发起突袭的,迫击炮在山坡上轰轰轰地爆炸,手雷乱飞,威尔逊议员亲自裹着缠头抱着阿卡步枪,近距离地拍下战斗场面。

  他必须要快拍抓拍,因为——“阿富汗圣战士的战斗力被我们的媒体给夸大了,事实上他们的训练和技术都很差劲,全凭一腔胆勇冲锋,可对敌人阵地的攻击通常坚持不到半个小时,大多是迫击炮胡乱覆盖后,冲击两波就垮掉逃散了,我觉得他们用火箭弹偷袭苏方的车辆和直升机还能有些效果,正规战斗真的是不堪入目。”

  “原因是什么呢?”

  “原因是他们的党团都在白沙瓦把大部分捐款都吃掉了,从来不肯花心思在培训圣战士兵上。”

  “我觉得这样挺好,以免成为伊朗第二。”

  “可我们得让苏联在阿富汗战场上失血!”

  “这样吧,我们可以在高加索再开辟第三个战场,波兰、阿富汗还有——亚美尼亚。”索托对威尔逊议员说。

  “亚美尼亚……”说实话,威尔逊议员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