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美利坚 第560章

作者:幸运的苏丹

  良久,瓦列霍在那头哽咽着说了声:“我爱你,请你向哥伦比亚警方自首,来换取不引渡的待遇,哪怕身陷牢狱,也比丧生枪口下的结局要好。”

  说完,瓦列霍便挂掉了电话。

  换了位军官来说话:“巴勃罗,请你在一个小时内放下武器投降,在这时间内你可以将自己的家人从庄园里送出来。”

第36章 最后一小时

  想起瓦列霍的话,巴勃罗便立刻问这位通话的军官:“我要和图尔巴伊总统直接对话,我有很多重要的有价值的情报要对他说,甚至包括在这场禁药贸易里古巴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本来巴勃罗是要喊古巴的43连队来帮自己的,可现在该连队刚历尽千辛万苦抵达哥伦比亚的北谷港口,且没法救出巴勃罗,因通往那不勒斯庄园的所有公路还有领空都被严密封锁起来。

  巴勃罗在求生,尽可能地求生。

  他只剩下一个小时。

  可即便到这会,他还是有能活下去的自信,或者说,幻想。

  通信的军官说我要请示下。

  三分钟后,军官的语气非常强硬:“总统阁下与所有前线指挥官都拒绝和你再发生任何交谈,三十分钟后我们将派出一辆布鲁图式装甲运兵车到庄园的门口,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接出你的母亲和妻子,还有在庄园里的子女,而麦德林除去你之外的其他头目,我们也将给他们出来自首的机会,叫他们排着队,不准携带武器,步行至距庄园西南三英里的关卡处,在那里会有士兵收容他们。至于你,巴勃罗,你只能在庄园房间里放下枪,让我们行动的士兵俘虏你,或是击毙你。”

  “你们这是什么卑劣的处置方式!?”巴勃罗愤然不已。

  “自现在起,那不勒斯庄园所有对外的通话信号将会被屏蔽、切断。”那军官没有应答巴勃罗,下秒钟,巴勃罗在话筒里听到声短促的怪声,电话完全失灵了。

  庄园成为哥伦比亚军警包围下的一座孤岛。

  巴勃罗的眼前,隔着窗户,一架哥伦比亚国家警察涂装的贝尔直升机几乎是擦着外面的树顶,张狂地飞了过去。

  卡斯卡和帕梅拉,呆在舱门边沿,架起最先进的摄像头,二层窗户内,麦德林的枭雄巴勃罗对他们竖起中指的画面,被捕捉、定格、拍摄了下来。

  庄园四面的草地、通道和村落围墙,都埋伏着军警,架起了机关枪,自各个方向瞄准着庄园,他们还能得到坦克和装甲车的支援,防线牢固得如铁桶般。

  贝尔直升机搭载的喇叭,将那军官所说的内容,反复在庄园上空播放着。

  巴勃罗握着把手枪,走到麦德林卡特尔头目聚集的大厅内,他叫人将囚禁的嘎查带过来,当被五花大绑的嘎查出现时,大家都觉得他会击毙嘎查以泄愤,但巴勃罗只是表情平淡,略带些怜悯,四下望着他们:“麦德林要覆灭了,敌人决心对我斩草除根,从一开始我就不该趟进这浑水里,剩下的时间仓促,我已经无法弄明白到底是自己害了自己,还是谁害了我,马上会有辆装甲车开到正门来,我的妈妈和老婆能坐在车内,他们不会伤害你们的——其他人按规定,举起手排着队跟在装甲车后,走到政府的关卡,可在那里有什么等待着你,我说不清楚,只能说祝你们好运。”

  言毕,巴勃罗与卡洛斯.莱德相拥,又和其他头目逐一拥抱,又亲吻了母亲和妻子,“为我祷告,妈妈啊,还有我最爱的你。”

  莱德有一架便携摄影机,他录下了巴勃罗最后的演说。

  这位罗宾汉式的枭雄站在泳池里,有些局促,眼神也有些空洞不自然,因他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落得这步田地。

  不过他还是开了口,感谢了麦德林支持他的父老乡亲们,“很遗憾我可能再没有机会来改变祖国,但请大家相信,我矢志不渝地爱着祖国,爱着你们。我没有罪,历史是最公正的法官,人民最终会理解我并追悼我的,他们会盼望着我的归来……”

  对那不勒斯庄园清剿的“正义怒火行动”的通讯指挥营地边,克里斯马斯和蒙特分享了剩下的香烟,靠在辆装甲汽车边,“我不晓得老板叫我们来这做什么?为巴勃罗收尸?我们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克里斯马斯吐出烟圈,抱怨道。

  “我没什么意见,拿到酬金后,我就去亚美尼亚,光辉女神复国军召唤着我,我将在那里大展身手。”

  “老兄,我没听错?在苏联的眼底下大展身手。”克里斯马斯觉得蒙特在说疯话。

  “苏联的局势不稳,它似乎在摇动,屋梁的灰尘已能落在人们的头上。”蒙特扔下烟蒂,开始收拾着行李,他还问克里斯马斯,想不想去亚美尼亚当佣兵。

  “得了吧老兄,那里怎么想也难和黑人搭边。”克里斯马斯这话,叫蒙特也笑起来。

  一阵强劲的马达,震得蒙特整顿行李的手都抖个不停。

  挎着把微型冲锋枪的鲁道夫,站在营地道路前,目送着辆竖着白旗的布鲁图装甲车向着庄园开动,装甲车上坐满了持枪警戒的国家警察城市特战队士兵,又有差不多一个排的士兵,懒洋洋地跟在车后,徒步追随。

  “卡德纳议员,我告诉你的是,返归华盛顿的航班的行李我都收拾好了,参议院的其他议员在酒店大堂里等着你。”波哥大的喜来登酒店九层,爱丽丝推开房门,对正在里面打着电话的索托报告。

  索托冲着她竖起大拇指,示意马上就结束。

  “国会议员棒球赛?六月二十三日举办,好,我知道,我会换上球衣,参加民主党那队的,尽情挥棒,抛洒汗水!”原来,索托接到的是一年一度的国会棒球比赛邀请信。

  棒球赛回去就开,这是华盛顿市民们最喜欢的赛事,本届出售门票所得的收入,将捐给移民儿童的学前教育基金。

  慷慨应允后,索托抬手看了下手表,想那不勒斯庄园那头差不多也开始了,自己回华盛顿时恰好能收到结果汇报。

  布鲁图装甲车越过关卡,再行一程,在立着飞机模型的庄园大门前熄了火,马达吐出的烟雾里,车上的士兵自两边跳下,举起枪,瞄准着门内,还有楼顶和窗户,再喊了几声,待到烟雾散去后,巴勃罗的母亲和妻子提着包,走了出来,两名士兵跑过去,牵着她俩的胳膊,把她俩托上装甲车。

  十多位麦德林头目则跟在后面,举手抱着后脑勺,排着队跟着正在倒退转向的装甲车,不敢有任何造次。

  而素日恶名远扬的麦德林民兵,当晓得政府军警来真格的后,早就拿着巴勃罗的钱一哄而散,在接受甄别和收缴武器后,逃得是干干净净,整个包围那不勒斯庄园的正义怒火行动过程里,巴勃罗的民兵们没有进行任何武力抵抗。

  三英里外,跟在装甲车而来的一个排的士兵等在那里的关卡处。

  当他们看到走过来的麦德林头目后,就迎了上去。

  数分钟后,暴烈的枪声吓得巴勃罗的母亲和妻子在装甲车上扭头望去:麦德林头目,包括莱德,被射杀得满地皆是,士兵们拖着枪,夹着烟,站在四面,时不时抬脚踢着尸体。

  “啊!”女人尖叫起来,使得旁边的几名士兵扭住她俩,捂住她俩的嘴。

  此刻,巴勃罗站在庄园房间里,盯着地板上自己的鞋,回想起自己中学时和表弟古斯塔沃在麦德林大街上,用绑架勒索来的钱买到的第一双时髦漂亮的球鞋,“只要我的脚穿上了鞋,就不会有人能阻拦我走下去!”

第37章 圣埃斯科瓦尔

  军警装甲车的马达震动着巴勃罗房间的窗棂,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像是巫师索命的可怕咒语,巴勃罗甚至能听到对方互相呼喝的声音,还有他们小心翼翼入门、交替掩护和登上楼梯的声音,但他只是入神地听着,却什么想法都没有。

  过去的记忆像回马灯般在脑海里闪现,让巴勃罗没有时间额外想些什么:

  他光着脚,在漫漫的道路上去麦德林的学校上学,脚底板被碎石磕出血;

  他在某天发现,自己在学校里根本学不到任何东西,也改变不了丝毫的命运,他把自己的感想对身为小学教师的母亲说,换来了母亲一记重重的巴掌;

  他和表弟古斯塔沃浪迹麦德林街头,和其他的少年团伙逞凶斗狠,他永远记得第一次把锋利刀刃扎入对方腹部的感觉,就像第一次进入女人体内一样,激动、战栗,大脑像是被燃烧融化的雪,纯白色的雪燃尽后,只剩下灰黑色的渣;

  他勒索到第一笔赎金,和古斯塔沃坐在喷泉边,把脚伸进雪白舒适的高档球鞋里,那种和扎人一模一样的快感……

  此刻,卧房外面的所有声音顿时沉寂下来,可怕的沉寂。

  死神来时从来不敲门。

  巴勃罗缓缓地把脚,抽离了地板上那双手工制造的高档皮鞋,在床上摆着那把玻利瓦尔之剑。

  接着巴勃罗把眼睛抬起来,平视着瞬间被砸开的门,别说眼瞳,就连浓密的睫毛都没有动弹半分。

  他看到了戴着军帽端着G3突击步枪的索命人,枪火炸起,子弹钻进了他的脑门、咽喉还有胳膊和胸腹,他终于也体会到自己被利刃扎入的感觉了,像朵红艳的花朵被撕扯得到处飞散,花梗、花瓣四散分离。

  门扉处,平行排列的数根枪管冉冉冒着灼热的烟气。

  巴勃罗扭曲着四肢,倒在殷红的血泊里,眼睛还瞪着,他的脚不远处,还整整齐齐地放着那双鞋。

  一名中士放下枪,用袖珍对讲机对正义怒火的指挥所报告了句:“目标已被击毙。”

  关掉频道的瞬间,那边的欢呼声尚在耳边。

  中士接着很贴心地把一支手枪给掏出来,转身对着门板和墙壁砰砰砰连开几枪,再把抛出的弹壳踢到巴勃罗尸体边,又把手枪给擦拭番,低下身,塞进了巴勃罗尚未僵硬的右手中。

  另外队负责搜捕麦德林卡特尔残党的城市特种部队,穿过庭院和高低不平的过廊,来到了“巴勃罗珍奇动物园”,他们惊讶地看到,体型巨大的威猛河马在里面咆哮个不停。

  “别动,让它去吧。”当一名士兵准备把锁起来的园门给打开时,领头的军官阻止了他。

  随军记者拍下了哥伦比亚特种兵背着卡宾枪,目视着走动的河马的宝贵镜头。

  这张照片刊登在华盛顿邮报上时,已是美国国会棒球赛顺利结束后一天的事。

  “总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思议。”坐在索托对面椅子上的爱丽丝翻着报纸,喃喃自语。

  “我们做了好事,哥伦比亚的人民会在麦德林犯罪组织长久的暴虐下得到苏生的感觉。”西装笔挺佩戴者闪闪生辉的参议员徽章的索托把手搁在桌子上,语调的起伏都是副老练周到的政客模样,露着洁白的牙齿,好似个牙具广告的模特。

  这本是爱丽丝最厌恶的,政客的自我标榜,可而今她却已讨厌不起来了。

  哥伦比亚民众如何想的,没人能知道,但她却清楚地知道,哥伦比亚的好日子依旧遥遥无期。

  麦德林的街道上,当巴勃罗被装进裹尸袋和棺椁里,由军警的装甲车押送送到山顶的“圣山公墓”时,差不多有五六万情绪激动的民众从麦德林大大小小的街区、贫民窟里奔出来,哭泣着嚎叫着,争着想要用手触碰巴勃罗的棺材,他们坚信只要能做到那样就能获得巴勃罗的力量,一群年轻人挥舞着燃烧的蜡烛,在笼罩着黄褐色薄雾的傍晚街道上,为巴勃罗的棺材指引着去墓园的道路,他们还歇斯底里地大喊着:“圣埃斯科瓦尔!圣埃斯科瓦尔!”

  相距甚远的卡利集团的大厦里,香槟在轻快音乐旋律里被撬开了瓶盖,水龙般的酒水和泡沫喷洒着,卡利卡特尔的绅士们和淑女们扭动着舞步,就在刚才古兹曼在墨西哥的奇瓦瓦市打来了电话,兑现了承诺:“麦德林覆灭后,整个哥伦比亚的禁药生产和运输权力都将给卡利,墨西哥的各个卡特尔将加深同卡利的友好协作,一起发财。”

  此后,美国的佛州迈阿密,就是卡利的囊中物了!

  卡利雇佣的分析师报出了璀璨的前景,卡利集团每年将净得七十到九十亿美元的利润。

  “秘鲁!”当吉尔伯托.奥雷胡埃拉竖起戴满钻戒的双手,向在场所有人喊出卡利集团下个禁药种植项目的所在地时,现场是欢声雷动。

  刚花了十万美元从委内瑞拉监狱里被捞回来的萨尔塞多,这时走到吉尔伯托的耳边,告诉他:“马力诺少校在楼下等着要来见您,他想要拿到卡利的赠款,老板您看是不是?”

  “他手里不还是掌握着民主极点这支武装力量嘛,马上恰好让他和政府谈判复员,以后就跟着卡利干,多少酬金我来给他。”吉尔伯托财大气粗。

  “那就饶他一命?”

  “对,这次的事告诉我们个教训,那就是凡事都留一线,以后卡利能并购更多的力量,获得扩张发展。”吉尔伯托说完,切了根雪茄,用火机燎了燎,示意萨尔塞多把马力诺少校给带进来,他当面和他谈。

  萨尔塞多得令而去。

  几分钟后,他和穿着便装的马力诺少校走进了正在狂欢的舞厅。

  “欢迎欢迎,马力诺少校,我现在让人就把钱给你,并送你先去古巴,但我希望你能在哈瓦那,带更多的民主极点的兄弟,回来卡利这座美丽清洁的城市里来,我们可以合作发大财,如何?”吉尔伯托夹着雪茄,很爽朗地对马力诺少校提出建议。

第38章 为了卡利市的美丽、清洁

  “我很乐意推进民主极点与卡利集团的合作。”马力诺少校的胳膊还没痊愈,依旧绑着石膏。

  吉尔伯托大笑起来,打了个响指,说果然爽快,循着这响指,一位会计师提着装满钞票的箱子走过来,“您数一数,看看够不够民主极点兄弟五年的酬金的?”

  在吉尔伯托的注意力转向装钱箱子时,马力诺对萨尔塞多说,我包扎起来的胳膊有些痒。

  萨尔塞多善解人意地笑着回答,忍一忍吧,等痊愈就好。

  “痒死了,我恨不得把绷带和夹板给解开。对不起,请你把箱子打开,我把这里给处理下,再点下钱数。”马力诺少校用种略微滑稽的姿势,摸索着打石膏的胳膊。

  周围的卡利卡特尔成员笑起来,边舞蹈着,边看着这幕。

  两秒钟后,马力诺少校猛然从夹板里抽出把1980款迷你乌兹来,石膏、绷带还有其他东西纷纷脱落至地——原来他的胳膊早已恢复,刚才是暗藏枪支的伪装——迷你乌兹冲锋枪,折叠起来只有360毫米长,弹夹却是加长的,增大了装弹量,32发9毫米子弹装得满满的。

  马力诺捏住乌兹握把,熟练地调整了射击速度,他要发挥自己在戎马生涯里练就的神射手和沉着者的特长,用装好的子弹,来杀更多的“卡利绅士”。

  枪口几乎没有动弹,一颗子弹擦过刚刚打开箱子的会计师左耳,贯入了吉尔伯托的眉心,就在吉尔伯托的眼珠随着中弹处的血浆爆裂而弹出时,又一颗子弹贯入了他的嘴巴。

  在吉尔伯托仰面倒下时,马力诺的枪口冷静地偏移下角度,又是两发干净利索的点射,站在吉尔伯托身旁的奥雷胡埃拉的弟弟米格尔,胸口被子弹撕裂,接着枪口就在马力诺前,有节奏地半圆式地移动着,一颗又一颗,颗颗致命,卡利的三号人物隆多尼奥的脑袋隔着个飘起的气球一并被射爆,枪口的火舌下,卡利的绅士和淑女们不是翻滚倒下毙命,就是在尖叫躲避时背脊骨被打得粉碎……

  本来载歌载舞、红男绿女的舞池,瞬即就死伤涂地,化为恐怖的屠宰场。

  萨尔塞多微微伸着手,弯腰半蹲在地上,马力诺少校就在近在咫尺处开枪扫射,可他的脚仿佛被焊接在地板上,动都动不得半分。

  子弹打空了,马力诺少校很冷静地把乌兹扔下,拍拍颤抖不已的萨尔塞多的后背,掀开他的西服,从后腰系着的枪套处把手枪拔出,砰砰砰几枪,将没来得及躲闪进舞厅旁边储藏间的两名卡利绅士给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