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流入太浩湖的河中生活着许多又强壮又聪明的大鱼，它们最喜欢和钓鱼人拼一把，把鱼钩和鱼线给挣断，把美味的鱼饵给吞下肚，逃之夭夭。可大鱼们不知道的是，玩久了，总有失手的那一次，而那一次就足以让它死于非命，成为盘中餐。”查尔斯说出这番话来，显然是心意已决，他告诉内史密斯，路氏的账本必须要清理得不留把柄，让那群蠢不自知的家伙继续在池塘里搅混水吧，我们有另外的合法发大财的机会，不和他们一起倒霉。
二千万美元的利润，这次查尔斯难得大方，说全部分给内史密斯项目组，作为奖金。
这下，内史密斯也无话可辩了。
一辆黑色的警用汽车，载着几名喜形于色的囚犯，穿过和加州城市热岛差不多温度的沙漠地带，开进了戒备森严的欧文斯谷监狱。
这几名囚犯进了监狱大厅，像是重新进水的鱼，直接倒在凉爽的地板上，快乐地打起滚。
原因很简单，欧文斯谷监狱居然始终保持着电力通畅，空调没有断过，所以这几位听说要来这里，个顶个地开心。
第4章 与费舍先生的赌约
相较于欧文斯谷监狱，索莱达、鹈鹕湾，还有洛杉矶和旧金山的监狱大厦，情况就要恶劣许多，尤其那几处还是监狱制造车间的集中地。
只能说幸亏索托未雨绸缪，及时把订单及时平移去了中国，让卡米娅代为完成。
然即便如此，加州州立和私营监狱这月来的暴力事件翻了几番，呆在酷热的牢房里，对任何人都是种恐怖的折磨，只有空调的冷气才能让所有人平息下来。
“费舍先生，没想到你吹着我提供的冷气，居然还举着辱骂我的标语牌？”旧金山的金门大酒店里，正在举办三千支持者竞选答谢会的索托，指着黑压压人群最后排的一名叫费舍的老头儿说到。
费舍是个不折不扣的共和党支持者，加州纳税人协会的铁杆会员，反对任何形式的大政府和保障制度，强调“在美国个人意志压倒一切”，索托以前和他接触过，故而互相认识。
当在家热得难耐的费舍先生在散步时，受到卡德纳议员竞选的宣传单，上面印着金门酒店的地址，并称“会议期间冷气和饮料免费提供”，由是勃然大怒，单枪匹马，混入到会场来，拿起冰镇汽水逢人就说：
“本来加州能源完全市场化是好事，可出现如今的窘状，一来是州长是个民主党，他在普尔帕法案里塞了鬼牌；二来，是我们大城市里的民主党人发明了气象武器。”
“你们搞出了气象武器，把冷气搞成稀缺资源来胁迫选民投你的票，你们在阴谋颠覆美国长久以来的价值观……”故而，面对索托的诘问，费舍老先生丝毫不惧，指着台上握着麦克风的索托喊道。
“拜托，气象武器在现实里是不存在的。”索托只能做出“简直莫名其妙”的表情来。
但费舍却说得一套一套的，谁叫加州红脖子农民的“气象武器说”的体系已非常完善呢！
“行，行吧……费舍先生，如果我能劝说邪恶分子将气象武器给停掉，那你会如何做呢？”
“那我愿在邻里的见证下，投你的票。”费舍也很直率。
聚集在答谢会里的选民和记者都对这个赌约来了兴趣。
记者开始对着满脸倔强的费舍老先生拍照。
索托笑起来，他耐心地对费舍解释说，因为气象武器是你们幻想出来的，所以我没能力把幻想里的东西给停掉，加州炎热的天气还会持续很久，民众的苦难同样得不到解决，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快帮忙加州恢复充足的电力供应，让大家家里的空调和电扇能尽快恢复全天的运转。
“卡德纳，卡德纳！”支持者们开始在台下兴奋地晃动“大拇指”。
“费舍先生，你那一票，我要定啦！”索托在台上来回走了两交，才指向费舍，笃定地说。
“耶稣在上，我宁愿到时失望的是我而不是你。”一片喧哗和笑闹声里，拿着汽水瓶的费舍耸起肩膀。
这时加州的民怨已然沸腾，气温在华氏100度，怨愤已突破华氏800度。
州府和地方行政部门都已瘫痪，恰如小康所说的，强力部门和有钱人都断电的话，那就没人能解决好断电的问题。
CPE的员工只能在办公室里，拿着塑料咖啡杯窜来窜去，看着红彤彤的数字和不断闪烁的屏幕和灯，尖叫不已，任人宰割。
平民社区里的医院里的病患没法检查没法开刀，已有大批非正常死亡的例子出现。
金融分析师们得出了加州在这场“酷暑瘟疫”里的损失——已超过五十亿美元。
一切都和《番茄杀手》的电影场景惊人类似：当时美军正争先恐后地摧毁劫掠中的番茄，摄像机在军队指挥中心上空摇曳，文件四处散落，一片混乱；战士们在临时办公桌旁争吵不休，大喊大叫，但却无力抵抗番茄造成的威胁。
“阿里托奥下台，阿里托奥下台！”到处都是这样的游行和呼喊。
陈设朴素的州长官邸，门被推开，出现位自称是“岩岛公司”的代表，笑眯眯地出现在焦头烂额的阿里托奥眼前。
岩岛公司说，我们手里有充足的电力，只要您能和敝司签个长期的合约，加州的电荒很快就能解决。
阿里托奥翻了翻岩岛公司递来的材料，发出疑问：“贵司本来是做房地产和基建工程的，怎么会有电力呢？”
“坦白说，您的疑问我们不想坦白说。只能告诉您，如果您能签三年的供电合同，每千瓦时的电价是12美分，当然如果您能签五年合同的话，每千瓦时的电价还可以降到9.5美分。”
“这几乎是以前加州电力最高价格的两到三倍！”
“可现在电力价格已是去年的三十倍啦。”岩岛公司代表大有“你没有讨价还价余地”的霸气。
“请允许我召开幕僚会议。”
“我只能提醒您，如果半个礼拜内您依旧没法解决好电力缺口问题的话，您下台就在即啦，敬爱的州长阁下。”岩岛公司代表说完，便收起材料告辞离去。
不敢怠慢的阿里托奥州长便开了紧急会议，将岩岛公司的合约条件报给大家。
大部分幕僚都说，这个办法可能是现阶段最好的，我们确实已没有讨价还价的筹码，当务之急是化解好因电荒导致的执政危机。
“什么鬼！有公司捷足先登？”加州副州长莫雷蒂在返回自己办公室后，气得打了个电话。
在莫雷蒂副州长办公桌的报纸架上，全都是大小报纸刊登的“阿里托奥州长政治生涯大危机”或“阿里托奥州长被宣判死刑”的报道。
恰如政治笑话里所说的，加州的副州长每天清晨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翻开报纸找找有没有州长的讣告。
“是什么公司？”电话的那头，是拉斯大厦的玻璃幕墙办公室，索托.卡德纳。
“叫做岩岛公司。”莫雷蒂副州长说出名字。
“这个公司是专门替我哥哥收购地皮的。”等索托走出个人办公室后，站在窗户旁的卡米娅与大卫解答了他的疑惑。
这时索托想起来，当年从加拿大穿过几个州为路氏铺设输油管道的，应该就是这个公司。
“查尔斯要脱身，并且利用岩岛公司准备和州府达成合法交易。”索托立刻做出了判断。
“确实有几个花名在CPE的电力交易记录里消失了。”半小时后，唐.诺威咨询了CPE己方的内线人员，得到了回答正是如此。
这几个花名，便是路氏集团的马甲，现在它们就像是狡猾的大鱼，从乱作一团的鱼塘缝隙里溜走。
第5章 互探底牌
可“大鱼”这种狡猾对索托是没用的。
就像查尔斯之前去PNM公司，要求两家信息共享那样，索托也把计划共享给了加州副州长莫雷蒂——莫雷蒂之前在当加州州议会的议长时，和索托有过香火情来着。
现在莫雷蒂被绑上了战车，为了赢，就不能不把州府里的一举一动及时分享给索托。
再得到熟悉路氏战略内情的大卫和卡米娅的投献，索托瞬间就看穿了那个岩岛公司的把戏。
好巧不巧的是，查尔斯故意打了个电话来拉斯大厦。
电话里，查尔斯的语气就像是个外交官：他的国家准备发起偷袭，他则负责在别国使馆里大谈两国亲善。
“路氏公司在这场电力大投机里抽身了，并且我为我先前对你和你公司的种种表示歉意。”查尔斯这番话的隐含之意有两层，一层是表露“化干戈为玉帛”的愿望，其实在朝索托脸上扔烟雾弹；第二层则是变相向索托示威，意思是你搞秋后算账，也算不到路氏的头上。
而拿着话筒的索托，在短时间里却保持着沉默。
既然都是演戏，那他索性也把戏演得逼真点，就是故意做出“这样的说辞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的模样。
身后的卡米娅和大卫都自觉噤声。
“我知道我这样的说辞应该是出乎你的意料的，你本来是不是认为我俩会厮杀到底，不死不休？没必要索托，大家都是图财，卡宾达和胡齐斯坦的游戏我认输，电力大投机我也不玩了，不过别忘记尔湾市，你和我的股份还各占一半呢，好多日本人眼巴巴地想要来尔湾买房产，他们已把半个夏威夷、澳大利亚都买下来啦，快登陆加利福尼亚啦，日本人有的是钱，他们能把全世界的高楼大厦全都买下来，我这样说只是提醒你，现实中路氏和卡德纳怎么说利益也还是捆绑在一起的。”
“你的退出可不是念起这个捆绑，而是因为我有德能公司这张王牌在手，你害怕在辅助市场里陷得太深，最后被德能公司注入的新电力给套住，血本无归。”索托总算回了话。
“我知道你有德能公司这张牌，并且你和德克萨斯那边的共和党政客交情很好。”查尔斯这话乍看起来是客套恭维，可实际却是在试探。
那就是，查尔斯想知道索托还有没有别的牌。
要只是德能公司的话，查尔斯便不担心啦，因为德能也在加州电力市场里投机倒把呢，它不可能有道义和闲情逸致帮助索托平抑电价的。
两人的对话看似波澜不惊，其实就像惊涛骇浪里的猎潜舰和潜艇间的追踪撕咬，互相试探着牌底。
不过查尔斯还是栽在了故作聪明上，他想用这通电话麻痹住索托，孰料他的牌底却被索托看得更清楚。
“有了德能，我就能把加州的电价平抑下来，当选参议员便十拿九稳。”索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下面查尔斯应答的话很关键。
卡米娅不由得紧张地将手摁在索托的肩膀上，指甲都陷入到索托的肩膀肉里。
差不多十五秒后，查尔斯幽幽地叹口气，看起来要把缓兵之计演到底：
“行吧，我知道了。路氏可以考虑开放股权认购，可别的公司不能进来，我召开董事会，将10%股权卖给，记住，是卖给卡米娅，再将10%卖给大卫，埃米尔可以得到7%的股份，索托，为了冰释前嫌，我可以让步，但相对的，你起码要返还给我卡宾达油田。”
“你这个价码倒是有诚意。”索托带着赞许的语气。
可这只是查尔斯在拖延时间，等到岩岛公司与加州州府签署长期供电合同的话，路氏轻轻松松每年就能在这份超利润的合同里赚到十五到二十亿美元，并且没有任何法律上的风险。
而后，他再翻脸，继续挥动拳头，把大卫和卡米娅给打出家门。
玛莲娜人工受孕的条件已经成熟，未来的路氏，100%都要永远属于他，属于他的后代。
“是吧，我可以理解为这就停战了？”
等到查尔斯在电话那头说出这话来，索托抬起脸，倒着看向身后的卡米娅，并且举起了手势。
这是个默契的信号。
“查尔斯，是我，我现在就在索托的旁边。”会意的卡米娅立即开了口。
很明显，对妹妹的声音，查尔斯是有震动的。
“你刚才说的条件，我全都听到了。”卡米娅又补充了下。
“你和索托上过床了是吧！”查尔斯反过来问到。
大卫无声无息做了个“怎么会这样”的手势。
下秒钟，卡米娅就大大方方承认了，是的，在东京时我和他睡过几次。
“没想到你会爬上个墨西哥人的床。”
“我也没想到你会娶个快要绝经的老女人。”
兄妹俩互相嘲讽，不过这时查尔斯是放下心来——他认为自己的计策成功啦。
“一个礼拜后，你和大卫，还有埃米尔，来罗斯维尔，我们当面签股权交易协议。”
“行，我肯定会来的。”
等到挂掉电话后，在场的三个人都呼了口气。
“现在告诉我，你俩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卫立刻开始咋呼。
“别傻，这就是在做戏。”卡米娅满不在乎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