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美利坚 第457章

作者:幸运的苏丹

  布鲁克林区的一家洗车店前,热那亚犯罪家族的“代理老板”(明面上的老板其实是替死鬼)卡泰纳亲自开着车,他刚结束了番电话通话,心神不宁地和车一起进入自动洗车的通道中。

  白色泡沫不断喷射到卡泰纳的车身和玻璃上,接着就是两侧的滚筒毛刷轰轰叫着开始擦拭,伴随间隔的喷水声,卡泰纳觉得车舱内全是模糊不清,等到车开出通道,两名殷勤的洗车工靠过来,开始人工为他的爱车打蜡。

  “这家店不是已经自动打蜡了吗?”卡泰纳摇下车窗问道。

  一位洗车工捂着耳朵靠近,意思是噪音太大他听不清楚,可等到挨到车窗后,这位弯腰从桶里抓起把手枪,对准卡泰纳:

  “别动,FBI!”

  另外边的洗车工直接扯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同样用手枪抵住卡泰纳的腰部,要他就范配合。

  卡泰纳虽然举起手,可立刻就沉默,闭紧嘴巴,用扳手都撬不开的样子。

  接着,纽约FBI分局办公室里,几位干员围绕着卡泰纳或站或坐,可卡泰纳依旧低着头,抄着手,半个字都不说。

第28章 缄默

  纽约的布鲁克林联邦法院,被捕的卡泰纳戴着手铐,坐在防弹玻璃罩内,面对朱利安尼检察官和法官的轮番讯问,依旧是板着脸,肌肉仿佛是刀刻般纹丝不动,当朱利安尼检察官当庭拉来个黑板,在上面将热那亚家族内部构造图、人员照片还有各自隶属关系都用一副图画标识得清清楚楚,要求卡泰纳逐次指认时,卡泰纳还是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这是黑手党的铁律。

  卡泰纳是专门被家族推出来负责顶锅的,他的职责就是决不吭声地把锅给背好。

  所以他使用了黑手党的“缄默”策略,该策略在19世纪就在西西里岛黑手党内被反复使用,面对警察和法官审讯,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是不吐露半个字,这样你就会赢得整个家族的尊敬,即便为此坐几年牢,家族也会把你照顾得好好的,等到出狱便是晋升之时。

  对卡泰纳的庭审录像被送到美国司法部大楼中,罗伊斯副总检察长和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绕在电视机屏幕前观看,罗伊斯锁着眉,用手紧紧捂住嘴唇,看起来从卡泰纳这里寻找突破点变得困难起来。

  电话机响起来,“喂,是我,罗伊斯——是内森.菲利斯啊,你们对披萨店的突袭效果如何?”

  “有效果,但不知道能追到哪步?”内森在胡佛大楼的办公室里,叉着腰,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看着华盛顿的晴朗天空,并对罗伊斯说,任何情况你直接打纽约分局便好。

  布鲁克林灰蒙蒙的天空下,警车和FBI的轿车拉着呜呜呜叫的警笛,堵在一家热那亚家族开的披萨连锁店前,警察在门口拉起警戒条,不久几名精干的探员戴着白手套,提出几盒披萨来,等到打开后,记者们立刻举起相机和摄像机,看到盒子里排满了白色的柏菲丁塑料袋。

  可抓到证据是远远不够的,这些柏菲丁是从哪来的?

  很快就有几个店员主动出来顶锅,死死咬定这是他们私下底带来店里来的,“怡味美披萨店”从来都没有卖过柏菲丁,店长和上面联盟店的老总完全不知情。

  “他妈的!”气得罗伊斯一拳砸在办公室墙壁的小黑板,手骨那是生疼生疼的,而后罗伊斯捋了下头发,整顿好情绪,不由得犯嘀咕,难道对“披萨连结”与“富兰克林国家银行”大案的追查就只能力尽于此了吗?

  无奈的罗伊斯只能再度主动打电话给内森.菲利斯,问该怎么办——你们FBI总是有办法的。

  “亲爱的检察长,当年埃德加.胡佛都拿黑手党毫无办法,难道您真的以为罗织法网就能比胡佛还要厉害,有能力根绝掉黑手党这个根深蒂固的灰色组织吗?”内森语带嘲讽。

  “我总得了结这桩案子,否则美国司法部在世界内会名声扫地,内森你也没法独善其身,是吧!”

  “要说办法也不是没有。”

  “你说。”罗伊斯急得开始喘气。

  “别指望司法部那群官僚和文员了,他们只会坐在办公室里打打字整整文稿,对付黑手党这种游移在法律外的组织,还得依靠另外支能控制得住的灰色组织。”

  “……”

  “你只需要等着上电视说漂亮话就行。”内森冷笑下,挂了电话。

  华盛顿一条很低调的古老砖造排楼小街。

  “这,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不在场俱乐部吗?”当杰姬.施佩尔小姐开着自己的车载着索托来到这里时,看到俱乐部门前挂着的小木牌,吃惊到有些结巴。

  “就是这里,真是太谢谢你载我来,施佩尔小姐。谁让我自己的车送去检修的呢?”

  “不客气,我只是不晓得我开着的这辆车符合不符合这里的档次。”施佩尔小姐有些慌乱和不自信。

  “这个俱乐部更看重人。”索托很平淡地和自己新任的办公室助理主任握手(唐已被派去加强加州选区的力量),“对不起施佩尔小姐,他们好像到现在也不愿意接纳女性进入,这时代也是有老古董的。”

  “哦,没关系的。”杰姬.施佩尔握住方向盘,很大度。

  “对了,贝丝还有爱丽丝她们表现得怎么样。”索托关上车门后,还特意问了施佩尔小姐一下。

  “优点就是都具备很好的业务能力,缺点就是各有各的缺点,贝丝没事做的时候就打瞌睡不求上进,爱丽丝似乎是受嬉皮士文化影响太深,像个厌世的托钵僧。”

  “管好姑娘们。”索托对施佩尔小姐强调性地用手指了下,接着走入到狭窄的排楼入口。

  排楼二层的楼梯正对着门,也非常狭窄陡峭,靠内的墙壁上挂着些年头很久的肖像油画,索托几乎是弯着腰,一级一级地往上走,楼梯板在皮鞋底子下发出咯咯吱吱的呻吟。

  上面是个不规则的房间充作客厅,几把椅子,一张圆形的地毯,墙壁上摆着些雕塑或书架,现在只有内森坐在那,索托和内森拥抱了下,各自坐定后内森便把司法部的想法告诉了索托。

  “即使司法部不说,我也要替被炸死的卡斯特拉诺讨个说法。”

  “你要对纽约五大家族动手?这可不像你做事的风格。”

  “不,我当然不会直接动手,现在我可是国会议员。”

  “帮司法部搞定富兰克林银行的案子,有人会感激你的。这得怪五大家族的那些人太蠢,靠‘披萨饼’每年都能搞一两亿,却不肯拿出些来给官家。”

  索托点点头表示应承下来,然后他在风衣口袋里翻了翻,掏出装着液体的精致小瓶,对内森说,你最近皮肤过敏得厉害,我打电话问了老婆小康,她介绍这个牌子的产品很有效果,你拿去用。

  别说,虽然只是个连标签都没有的药瓶,可内森把它捏在手心,还真有些感动。

  无论如何,卡德纳议员真是个会给所有人“削好铅笔”的人物。

  在不在场俱乐部结束会晤后,索托回去后就给洛杉矶的圭林打了电话:

  “告诉泰迪.洛伦佐,他可以进入纽约了,对,我们的军队会护送他问鼎纽约的王座的。”

第29章 水刑

  纽约州的首府奥尔巴尼市在建的会议中心大楼,工地上灯火辉煌,天气刚刚下了场雨,黄色的橘色的反光纵横交错,各种工程机器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唐纳德.特朗普戴着黄色安全帽,带人亲自来监察工程的进展。

  这会儿有几辆不错的跑车开过来,打首的开了车门,走下来的是脱胎换骨般的约翰.高蒂,他曾在黑手党内斗中被追杀,东躲西藏,但现在不同了,卡斯特拉诺被钉子炸弹炸死后,高蒂辉煌归来,被看作是竞争甘比诺家族教父的最有力人选。

  和高蒂间明枪暗箭的,是盘踞大西洋城的斯卡福。

  现在斯卡福的王牌,是他声称自己是卡斯特拉诺亲口指定的继承者,可这却没太大的说服力,毕竟当时只有两人在场,没有权威第三者的证言。

  至于高蒂,明显得到其他四个家族尤其是热那亚家族的全面支持,高蒂还不断地派小弟向其他家族保证,只要让我接管家族和委员会主席,我就完全开放禁药生意,带所有人一起发财。

  “卡斯特拉诺这家伙是不讲黑手党信誉的,他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只顾自己家富裕起来,我就不同,我约翰.高蒂对金钱不感兴趣,只对权力感兴趣,我上台后,要给每位成员上保险,给每位成员分一杯羹。”这就是高蒂的“竞选宣言”。

  现在高蒂梳着体面的背头,穿着考究的风衣,皮鞋在雨夜的街面更加锃亮,他在几位马仔的簇拥下,走近了特朗普。

  “这里的楼不错。”高蒂四下环顾,说到。

  “谢谢你的夸赞,顺带告诉你,本来这儿要盖一座喜来登的,可是既然工程交给我来承包,那喜来登便根本够不上档次,我要在这盖的,是特朗普酒店!”特朗普完全是自来熟,他大概是把高蒂当作个普通好奇的富商,便圈起手指滔滔不绝,然后递给高蒂张卡,“拿着这卡,以后你入住特朗普酒店永久打八折五,特朗普对待客人和朋友就是如此的慷慨,不用过分感谢我,以后你和你的朋友开圆桌会时别忘记宣传特朗普酒店就好!对了,顶层还有出租的高档公寓,水准丝毫不逊于花花公子公寓……”

  “谁问你这些!”高蒂不耐烦地打断了特朗普,收下卡,并告诉特朗普,“卡斯特拉诺死了,现在这里的所有都归我来接,记住我的名字,约翰.高蒂。”

  “所有?”

  “对,包括卡车通行费、垃圾清理费,混凝土必须使用我指定的公司的,还有我特意来找你商量的还有件事,我带了位会计师来,他会给你算出个数目,你按照这个数目一次性把钱都打给我,而后这工程你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甚至还能给你打个八折五。”高蒂现在亟需一笔热钱来贿赂纽约五大家族来登位。

  “我记得卡斯特拉诺还活着的时候就把这里让给位叫洛伦佐的意大利商人,我和他合作得非常愉快。”

  “可现在卡斯特拉诺死了!别惹高蒂!”高蒂猛地反手抵住特朗普的胸膛,用眼神狠狠地威胁了特朗普,说就这么定,三天内别忘记把钱装进袋子里送到我会计律师的办公室来。

  等到高蒂大摇大摆地走掉后,特朗普嘀咕着,坐着自己的硬顶奔驰跑车也溜了号,他着急向索托求助。

  “没关系,这种情况你是必然遇到的,猴王死了,猴群总是要爆发丑陋的厮杀。”身在华盛顿的索托接到特朗普的电话,说的是风轻云淡,“我的朋友,约翰.高蒂冒犯了你吗?”

  “冒犯?,我想应该算是冒犯,勉勉强强的冒犯,最主要是他敲诈得太厉害,违反了道里的规矩。”

  “那你很快就再也看不到他,也不会因为他而生气了。”说完索托就挂掉了电话。

  布鲁克林联邦法院附属的羁押监狱里,一辆黑色劳斯莱斯转了个弯,开进这里的院子,大胖子洛伦佐猫着腰,小心翼翼地从车里走出来,车底座便立刻明显往上弹起了段距离。

  洛伦佐身后跟着的是达尼尔等洛杉矶跟班,他嘴里叼着雪茄,在狱警指引下进入个留观室。

  “他已经快招认了。”隔着单面透明的玻璃,狱警提了提腰带,将对面房间里被捆着坐在椅子上垂着脑袋的男子介绍给洛伦佐,“这家伙是热那亚家族的代理老板卡泰纳。”

  虽然卡泰纳在法庭上能使用“缄默”对抗,但进了羁押监狱,那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带的地方,法律形同虚设,狱警得到指令,不允许卡泰纳的律师探望,并直接给这位上大刑。

  这会儿的卡泰纳头发根子里渗的都是水,他低着头,想要把五脏六腑的水给吐出来,可根本不现实——他的口鼻都被面特制的丝帕给蒙住,没法把水给呕出来。

  从刚才开始,就有几位狱警不断地用水壶隔着这丝帕给他灌水,慢条斯理,有条不紊。

  慢慢的,卡泰纳觉得膀胱和肚子都要爆炸开来,脸色惨白,浑身都在抖着,尤其是双腿,被膀胱里的水压压得像灌了铅般,这滋味简直就是在地狱里惨遭折磨。

  更要命的是,狱警选了个人高马大的同伴,每隔十分钟就跪在卡泰纳的膝盖上,用全身力量帮助卡泰纳的膀胱碎裂……

  “卡斯特拉诺确实是被他们杀死的,他挡了十年以来纽约黑手党的财路,被炸死也是理所当然。”最终,卡泰纳招认了。

  洛伦佐眯起眼睛,狠狠地吸了两口雪茄。

  “你有没有参与对卡斯特拉诺的谋杀。”

  “我没有……我只是知道这件事……你们决不能在外把我说的这些话给捅出去,不然我家人都会被杀。”

  “会被谁杀?或者说谁才是热那亚家族真正的老板,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老板中的老板’,是谁!”一位FBI的干员呵斥着审讯道。

  卡泰纳的发丝、额头、眉眼全都渗出了瘆人的水珠,不住地摇头,痛苦到了顶点,可似乎还是不肯继续招认。

  那干员便指了指一直在“压秤”的狱警,那狱警又高又胖,也叹口气摇摇头,朝着濒死的卡泰纳走来,卡泰纳的眼神里全是绝望、恐惧还有不甘。

  审讯室的门这时被推开,比压秤的狱警还庞大两圈的洛伦佐走进来,“嘿,卡泰纳,你应该知道我,我叫泰迪,我以前在洛杉矶那边混的,从来没得罪过你和你的家族,可是你们却把我的发小卡斯特拉诺给杀了,这即是命运吗?嗯?那好,我俩来打个赌,我替这位仁兄来压秤,压三次,三次后你还没死的话,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不!”看到洛伦佐的卡泰纳,彻底崩溃了。

第30章 下巴

  “是下巴,是下巴在后面指使一切事,包括卡斯特拉诺的死都是下巴做的!”卡泰纳没得熬了,他害怕自己直接被洛伦佐这个胖子给坐碎掉。

  在场的FBI干员不知道“下巴”这个绰号所指的人到底是谁。

  洛伦佐却是知道的,他轻蔑地看着卡泰纳——狱警撕掉他嘴上蒙着的丝帕,并解开他的裤带,卡泰纳大哭着,一面从嘴里吐水,一面对着双腿间的塑料桶喷着小便,杂乱的声音响彻整间审讯室。

  当卡泰纳的交待内容被传送到华盛顿的FBI胡佛大楼里,内森立刻要求犯罪档案资料库彻夜加班来追踪“下巴”,他的真实姓名叫文森特.吉甘特。

  展现在内森眼中“下巴”的拼图大致是这样的:

  文森特.吉甘特的父母是那不勒斯来美的移民,都不会说英语,父亲是钟表匠,母亲是裁缝,这是意大利移民最常见的配置。

  文森特有个哥哥叫马里奥,同样是热那亚犯罪家族的一名头目,他还有个弟弟叫路易斯,路易斯的身份就有些奇特了,他毕业于神学院,现在既是纽约朗伍德区圣亚他那修教堂的神甫,同时还是纽约市第8区的市议员。

  可吉甘特三兄弟里最神秘的还属这位“下巴”文森特。

  内森可以肯定,文森特.吉甘特是整个热那亚家族里名副其实的“老板中的老板”,是真正的国王,但文森特的履历却非常蹊跷,他在二战期间当过段时间轻量级拳击手,到了17岁时放弃打拳,然后直到他25岁,先后七次被捕入狱,罪名五花八门,有无证持枪、收取赃物、非法博彩等等,到他31岁时来了个大的——因贩卖柏菲丁而入狱七年,不过应该是文森特恪守了黑手党的“缄默”铁律,没有咬出其他人来,所以五年后被热那亚家族花重金保释出来,而后由“士兵”升为“上尉”(角头、船长),封邑位于纽约西区格林威治村,不过他的家却在纽约富人聚集的曼哈顿上东区,拥有一座联排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