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于是大家也只能陪着勃列日涅夫一起,在停止的列车车厢里晃动起身子……
不过娜斯佳很快又监察到,波兰救国军事委员会一边拿着苏联卢布,一边依旧和梵蒂冈眉来眼去。
教廷密使里加利悄悄抵达克拉科夫,和波兰的红衣主教维申斯基一道密会了救国军事委员会的特使,据说双方达成协议:
IRO不再追究一亿美元的下落,教皇额外通过各金融渠道给波兰提供无息、低息贷款,条件是保证团结工会坐牢人员的安全,不得让他们受到虐待,另外三年之内波兰承认团结工会的合法性。
与此同时,三年后波兰将允许部分私营经济的存在。
“请教皇圣座在美国斡旋,尽量不要终止我们的最惠国待遇,更别冻结波兰与美国的贸易。”救国委员会的特使毫无心理负担地请求说。
因波兰再得不到“强心剂”的话,预计今年国民生产总值会猛跌10%以上。
对此里加利特使也答应下来。
“这个情报该不该报告去克里姆林宫?”华沙的苏联大使馆里,季默询问娜斯佳。
这会娜斯佳已非常有主见,“情报只有正当时才富有价值,现在报告的话,只会让波兰恨上我,只会让苏波关系恶化到谷底。”
“那您的意思是?”
“红场阅兵时我亲自向克里姆林宫汇报,那样才最有价值,因阅兵后我基本不会再呆在波兰,你的前程我也替你打算好了,我现在有资格给东德斯塔西写信,举荐你当整个波兰的情报站负责人,我的面包蘸到盐总少不得要切给你一份。”娜斯佳也将索托的那套用人策略发扬光大。
季默十分激动地起身,向娜斯佳敬礼,他在斯塔西混了这么多年,也处在半红不黑的状态,现在总算寻到能赏识拔擢自己的伯乐,岂有不喜的道理?
“早上好,路德维希小姐!”碧水蓝天,香港浅水湾酒店前,一辆灰蓝色的梅赛德斯-奔驰W123缓缓停下,侍童打开后车门,毕恭毕敬地对着从台阶上走下来的卡米娅鞠躬问早。
卡米娅披着件酒红色的西服,与下身阔脚裤是一套的,没有将手套进去,头发继续是鬼火造型,戴着城府不露的长边墨镜,将两张十美元直接扔给侍童接住,“拿去喝茶。”
“谢谢,谢谢路德维希小姐!”
赖基捧着包,屁颠颠跟在卡米娅的后面,也钻进了奔驰。
“这辆车是210英寸加长款的,你能唔能搞掂?”卡米娅落座后就对特别雇来的司机说,还夹杂了粤语。
“唔要说五米三五,六米长的我都能搞掂地咩!”司机很有信心。
“那劳驾,上环,干诺道中,招商局大厦。”卡米娅淡淡地说到。
这次是招商局主动找到卡米娅,真的时来运转了,卡米娅被获批挂个日资的牌子实则是重启以前所罗门公司的所有项目,不,比以前的项目范围还要有所扩大,真的是千万美元的级别。
卡米娅的墨镜内,倒映着香港弯曲绵延的高架道路,没多久,招商局大厦就到了。
“路德维希小姐好!”当大厦的自动玻璃门在卡米娅眼前分开后,内里的工作人员列成两排,殷勤地对卡米娅鞠躬问好。
卡米娅微微仰起脖子,墨镜后看不出是笑还是绷着脸,而后轻轻将肩膀一抖,酒红色西服脱落,赖基和其他仆从抢先接住,随后招商局的负责人大笑着上前,卡米娅这才脱下墨镜,微笑着和对方握手致意。
“项目名字好瞒天过海,招工指标怎么办?”
“那还是先进会议室再谈。”负责人表示这儿说话不便,便立刻伸出手来。
第23章 JP.RUN RUN NOW
招商局大厦很新的,所以会议室是完全西化的,舒适的沙发绕着四面排开,卡米娅刚坐定,外面便又是阵喧闹欢欣,不久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穿着古色古香的绸缎马褂,拄着根拐杖,施施然而入,见到卡米娅后便热情打起招呼,招商局负责人袁同志立刻居中介绍,说这位可是香港的JP司徒老先生啊!
JP,即太平绅士。
卡米娅立刻摆出肃然起敬的模样,在香港时间待久了,东亚的秩序社会她已经不再感到陌生,而是浸润得颇为熟悉,而后司徒老先生乐呵呵地递给她张名片。
这位太平绅士的汉名自不必多说,英文名更有意思,叫“RUN RUN NOW”。
接着大家坐定,饮料茶水都端上来,卡米娅亲自为司徒RUNRUN老先生斟茶,手法非常熟练。
这让老先生的心情开心得很,连连夸赞卡米娅懂事,将来前途不可估量。
“我们单刀直入,就谈招工指标的事,坦白说公开招工还是很有困难的,相信广东的省委书记先前在电话里对路德维希小姐解释说。”袁同志很恳切很坦率。
哦,卡米娅当然记得,那位省委书记可真的是温和又包容,他耐心地向卡米娅解释说,所罗门公司在蛇口的遭遇说明伟大的改革开放的道路不是笔直的一字向前的,多少还会遇到点小弯路,可你别着急,我向你保证,每位外国友人来中国投资,是绝不可以让她(他)寒心的,现在日资牌子好落脚,你不如这样……
于是卡米娅挂了个“日本红丸公司”的牌子,重新杀回蛇口,接盘了前所罗门的所有。
只不过北京派驻广东的小组盯得依旧很紧。
“正常的招工既惹麻烦,又浪费时间,而时间就是金钱就是生命。”袁同志的话和右公如出一辙,他大胆提出,“不如这样,用工方面,大陆和香港的监狱里各出一半。”
端着白瓷茶杯的卡米娅差点没把茶水给喷射当场。
怪不得要太平绅士在场,香港的太平绅士其实原文就是“地方治安官”,与美国的有些类似,也都肩负管理拘禁、监狱的职责,主要防止囚犯被强迫增加刑罚之外的负担,不过赚钱的机会就另当别论。
袁同志的想法是初步搞两千人,加班加点,现在的情况一刻都拖延不得——“不但要制造绒毛浆卫生品,还要血浆袋的特制包装材料,对了,我们还需要路德维希小姐的工厂造两样东西。”
“尼龙防弹衣吗?”
“对,除去防弹衣外,还要地雷的塑料壳,装药由重庆那边的厂来接,外壳交给你来负责,如果使用效果好,我们还准备大量外销。”袁同志补充道。
卡米娅看了下赖基。
赖基告诉她,地雷的塑料外壳很容易造的,就是个模具的问题。
“走量?”卡米娅打了个手势。
赖基点头,意思是和奇卡诺公司在加州造圆珠笔、塑料盘子一个路数,薄利多销,最终利润惊人。
然后卡米娅便立即对袁同志说“OK!”
“好,我们招商局前身就是轮船招商所,手里有中国最大的远洋货轮队伍,世界各角落我们都能销售到,路德维希小姐的运费我们优惠到最大!”
“那就这样说定了,对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我还想在别的特区增设个制造工厂,为美国那边制造塑料娃娃玩具,希望雇佣中国的工人。”
“您的想法我立刻去提。”
“这个制造工厂,我想在宁波。”卡米娅现在对中国的地理掌故也很是熟悉了。
一切都谈妥后,袁同志邀请大家留在大厦里用午餐。
餐间,卡米娅细声询问袁同志,防弹衣和地雷塑料外壳项目上马得这样急迫,是不是代表着……
袁同志立刻把手指竖起来,做了个别声张的表情。
卡米娅当场点头,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中国的急事急办通常到了“可以破坏固有程序”的地步,那也就和铁板钉钉没什么区别了。
“那就祝右爷爷心想事成,健康常胜。”卡米娅端高了酒杯,与招商局负责人、太平绅士等的杯子碰出了清脆悦耳的声响。
1979年10月第一个礼拜日的清晨,中国南疆,“快快快,快点给我冲锋!”一声声急促的命令不断从隐蔽处发出,提前架设好的机关枪发出“突突突突”连续不断的声音,夹杂在弹链里的曳光弹,拖着红色、橘黄色的光芒,笔直地射向越南方的预设阵地,一枚枚红色的信号弹升起,将太阳还未完全升起的天空照得如血般,接着无数火箭弹带着凄厉恐怖的啸声拔地而起,越南境内的土地被砸得火光浓烟四起,摇晃着,粉碎着,战栗着。
横跨中国两个省区的边境线上,上十万大军,数千辆坦克战车,凌厉地攻进了越南的国土。
“越南北部的土地在燃烧。”
“中国为这次惩罚行动出动了数个军,几十万的兵力。”
“统一的旗号是‘越南民主自由联合军团’,他们声称要为越南入侵柬埔寨及越南迫害少数族裔而报仇,北京对外宣称该军团全部都是在河内迫害下丧失财产和权利的流亡人员,他们满怀怒火,要向河内报仇雪恨,可其实军团里全是换了制服和旗帜的中国军队,北京对这套战术烂熟于心,一如当年进入朝鲜的志愿军……”
“副总理右公在北京特地召开记者招待会,称这场战争是在中国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支持越裔侨民展开的,中国军队确实训练并支援了越南民主自由联合军团一批坦克和火箭炮,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基于苏联与越南这对大小霸权对中国及整个东南亚国家和平建设的巨大威胁,北京并不会图谋越南的土地,待到目标完成后便会完全撤离越南,民主自由联军是否留下完全出于他们自愿。”
“……右公否认进入越南境内的军团和北京有直接关系,也否认曾经接受过英美顾问合成化营级战斗部队的训练和指导,美国国防部长布朗在白宫新闻会上很隐晦地提及,美国军方可能向该军团提供了有限的技术转让,比如通信和炮兵雷达……”
一时间,美国各大报纸连篇刊载了中越边疆迅如雷火的战事,军事专家纷纷惊呼这是场发生在亚洲战场的“闪击战”,中国伪装成“民主自由联军”的炮群正在毫不怜惜地摧毁越南北部的一切军民设施,一切!
第24章 眼里有光
听闻中国扶持的越南联军攻打越南,加州奥兰治等几个县的上万越南艇民立刻高举右公的画像游行,赞美右公,并强烈声援支持越南的民主自由联军……还称艇民们要组织游击队打回越南南部,光复属于自己的家园。
声援者的队伍堵满了亚洲花园前的大街,可谓声势浩大,大家还打出横幅,用汉字和越南拼音在上面写着“右公您好”,亚洲花园的业主委员会还声明要把每日销售总额的百分之五捐赠给这个越南民主自由联军。
加州各个亲大陆的华裔协会也行动起来,因右公出兵的旗帜就是要为被迫害的华侨、华族报仇雪恨,所以大家虽远在美国,也都切身感到了祖国的强大。
“总统阁下。”白宫西翼楼的椭圆形办公室,索托精神奕奕地走进来。
卡特很热情地上前欢迎他,握手,搂肩,然后便询问中越南疆的战事。
“我正准备在国会召开相关的听证会呢,现在中国军队的进展还是相当顺利的,美国和欧洲支援的技术设备发挥大作用,每个甲种师里都专门组建了三个合成营级战斗队,在战斗里有很强的先锋攻击效能。”
为了让总统更便于理解,一位来自五角大楼的助理主任穿着军服为卡特和卡德纳议员在悬挂的地图上指点,并且补充了索托刚才的话:
“右公采纳了我们顾问军官团的意见,不再让他们的乙种师参加前线战斗,这类师几乎没有什么有经验的老兵,士兵平日里也没受过合同战术训练,要么在行政部门里当文书,要么在营地里从事畜牧和垦种的工作,很难认为他们在战场上能发挥什么作用,甚至还会倒拖精锐甲种师的后腿。”
“那中国甲种师表现应当很出色吧?”卡特还兴致勃勃地问到。
索托知道总统特意找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
波兰乌耶克煤矿血案,还有中国突然对越南用兵,还包括上次核弹来袭的乌龙虚惊,都产生了“拉力赛旗帜效应”,让卡特这段时间的民意支持率一路反弹至40%,卡特似乎尝到了甜头——老老实实搞人权搞缓和没丁点用,关键时刻要搞风搞雨!
那位国防部助理主任如实回答说,战斗力也很差,和越南的王牌师没什么差距。
“现在右公更希望自己的合成营教会师一级如何打仗。”索托告诉卡特。
“听说红色高棉也要在国内对韩桑林政权发动反攻?”卡特指着地图上的一角问到,但声音比较低,生怕别人听见似的。
“没错,蓝色项目里的教官已在柬泰边境的丛林营地里训练他们很长时间,据说红色高棉的士兵斗志都很昂扬。”
“那是好事,众议院的项目不用停,我也会追加特别拨款去那里,但切记,不能以任何公开名义和民柬发生关系,所有都得隐蔽起来——卡德纳议员,你瞧瞧,现在苏联和越南面临什么样的局势?”
索托就说,苏联和越南面临着中国康米党最熟悉的战术的折磨和拉扯,当年他们就是用这战术击垮KMT的:“总统先生您看,苏联现在主要的精锐集团军都在波兰和波兰附近国家,进退两难,如果它长期间在波兰保持大规模驻军,那么道义上是很被动的,可一旦苏联将联盟79军演的队伍撤出波兰,那团结工会和梵蒂冈教廷便会立刻让波兰现政府就范。同时苏联在东方完全没有足以震慑住中国的力量,它也没法将精锐军队用铁路穿过辽阔贫寒的西伯利亚,运到和中国交界的地带去,即便运过去,也没法对中国产生什么有效威胁——中国已在北境做好了应战准备。而越南的境遇更惨,它既要直接和中国入境的大军对抗,又要花血本维持韩桑林在柬的政权,也等于陷于南北夹攻之中,越南固然可以向苏联求助,可苏联却基本不可能冒着被拖入战争泥坑的危险在军事上直接帮助越南,很快苏越间的关系也会出现裂痕,更别说中国在越南、柬埔寨事务上还掌握着灵活的外交主动权呢!”
卡特这时候很郑重地插了句嘴:“苏联会被波兰和越南拖垮吗?”
这在一年前,对于卡特来说是根本想象不到的事,那就是“苏联垮台”会是个能在现实里被讨论的话题。
索托顿了顿,而后回答卡特道:“如果波兰没酿成热战,那苏联差不多只到‘难受’这一层面,可若是波兰也爆发热战,那苏联可能会耗尽自己的军事效能,如果我们再在第三个世界关键的战略节点上狠狠打击苏联的话,我怀疑五年内苏联便会出现明显的衰亡势头。”
“哦?”卡特淡淡地做出回应,接着他邀请索托坐下,问他有没有什么进一步的想法要在众议院里提出来。
“原本给尼加拉瓜的9900万美元的援助,应该改个包装,送给更能发挥作用的中国,我觉得还能在此基础上追加5000万,总统阁下您应当将北京的胜利打造成自己外交政策的胜利。”
“对北京直接的援助会遭到共和党议员的围追堵截。”
“那就让中国用产品来交换吧,纺织品或其他轻工业品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让商会去北京签一批订单。”
“这个想法倒是可行的。”对此,卡特表示赞同。
索托的白宫之行取得圆满成功。
不久,在泰国边境靠近柬埔寨的密林中,传来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只见个土坡上站满红色高棉的战士,土黄色、黑色还有草绿色的军服军帽,挎着半自动步枪,前后背着弹夹和手榴弹,腰带上系着搪瓷缸,各个眼里有光,而一位慈眉善目满带笑意的领导拍着巴掌,穿过人群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农谢赫等民柬领导人,待到这位在土坡上站定后,非常热切地对士兵们挥了下手臂,感情充沛地发表动员演讲,“我就是波尔布特……一年前,越南侵略者在苏联支持下侵略柬埔寨,妄图推翻民柬合法政府、消灭柬埔寨民族,这是他们所犯下的为全世界人民所熟知的滔天罪行。可一年过去了,我们不但没有被消灭,反倒在全世界爱好和平的政府、人民支持下更加壮大了,敌人用武力是打不垮我们的,用谣言也是诋毁不了我们的,相反的,我们从现在起要对越南扶持的伪政权狠狠发动攻势,将侵略者和伪军淹没在人民游击战争的汪洋大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