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索托揉了揉惺忪的眼皮，说是的，莎伦莎伦，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十分钟后，索托端着咖啡，顶着鸡窝式的头发，打开房间里的电视。
看起来他要面对的对手，国会众议员里奥.瑞恩也绝非凡角。
昨晚他们偶遇的圣殿成员杀害信徒宠物的事，今天就被报刊和媒体给曝光了，还上了电视节目。
记者镜头里，被虐杀的宠物尸体在菲尔莫尔区的墓园一处乱葬坑里被掘出来。
上千市民打着横幅，自发聚集到吉尔里大街的圣殿总部前，愤声抗议，有人已经开始收集签名，要旧金山法院把圣殿给驱逐出去，管理太平洋高地区、菲尔莫尔区和金融区的市监事雷丁——他是莫斯康内竞选旧金山市长的最有力竞争对手，共和党人——在电视里公开表态，支持义愤的市民。
“康米主义的劣质模仿者必须要滚出我们这座包容的城市，他们的存在就像是蟑螂，会让所有的人感到极度不安。”雷丁监事看起来情绪异常饱满。
“格局已定，我、州参议员莫斯康内先生是一条战壕的，里奥.瑞恩议员和市监事雷丁先生是对面战壕的。”随后，索托回了电话给莎伦，“不过人民圣殿得明确在哪边，那就是得站在我们这边。”
“现在该怎么办呢？”莎伦小声问。
索托只觉得莎伦.拉莫斯身为圣殿社会服务部的主任，怎么不懂处理这类公关事件呢！
不过杀宠物这种毫无收益只有负面效应的行为，着实棘手。
“我觉得有必要还是得让人民圣殿出面道个歉……”
谁料到莎伦听到这个建议，比圣殿坍塌还要感到可怕，不置可否地结束了通话。
半小时后，唐找来的装修公司登楼上门，开始在2204号的大厅施工，这公司也是肖伦斯坦属下的，毕竟整个旧金山有四分之一的商务办公区都是他的，负责人还很客气地给索托递来份合同，说太平洋高地黄金海岸的0452号屋宅，已经为您和您夫人收拾完毕，祝您入住愉快。
“你留在这儿的1号卧房。”索托对从门缝里伸出头含着牙刷的曼迪说到。
虽然之前和国会里的伯顿兄弟战斗过，但没想到这么快，索托就住到了旧金山北角的国家休闲保护区公园相近的街道，邮政编码94115，这串数字在全美都不容小觑，汽车顺着往北逐步抬升的斜坡，直来到片绿化葱茏，各色豪宅星罗密布的平地，而后便能看到保护区的全景：要塞公园、恶魔岛监狱，还有横跨海面极其宏伟的金门大桥。
这儿同时还是领事馆密布的区域，各色政要都可能在这里露面。
佩罗西家在这个区靠南位置，和菲尔莫尔区相连，足见他家的财力还不足与傲视94115。
肖伦斯坦提供的0452号屋宅，是英国爱德华七世时代的新巴洛克风建筑，深红色的砖墙，纯白色的窗棱，六角形凸出的阁楼，故意做旧的锈斑，暗红色的屋瓦，夸张的法国式拱门……足足十六个房间，索托先找到了书斋，四面墙全是书柜，还有梯子通往内嵌的露台，那里配好了电话机，他先后打电话给了肖恩议员、加里森议员还有竞选经理唐.诺威，告诉他们新的住址和联系号码。
顺带着，他们还聊了番人民圣殿的事。
肖恩议员的看法是，人民圣殿不会有什么大事，稳固得很，因旧金山的地方检察官很多都在暗中帮忙，是绝对会阻止杀宠上升到司法案件的，不过这也不代表瑞恩和雷丁的攻势就此停滞，得做好应对的准备才行。
门铃响了，“看看是谁来了？”康素爱萝微笑着推着坐在轮椅上的老玛塔，走到客厅和书斋相连的走廊。
“祖母，你以后跟我们住。”索托握住老玛塔的手，贴近她的脸，大声说。
“乌尔苏娜呢？”眼睛已看不见，耳朵也几乎聋掉的老玛塔问。
索托和康素爱萝把她推到屋宅靠海那头的露台，告诉她，在海湾的对面，乌尔苏娜就住在那边的圣昆廷，她现在的状态还不错。
一会儿后，家庭护理上门，在书斋里检查玛塔祖母的身体。
客厅里，刚刚和莫斯康内并肩构思反击计划的索托，有些劳神地捏了捏鼻梁，接着突然看到了自己的面孔，有些肿胀发红的眼睛，乱糟糟的头发，满脸的胡茬。
是小康不知什么时候，拿了面梳妆圆镜，挡在自己面前。
“你在索莱达蓄的胡须该刮掉了。”小康说。
“为什么？”索托觉得这样很有奇卡诺的风情。
“太像黑帮匪首。”
“我觉得……”
“我把我俩的合影给过大学同学看，他们都说你是墨西哥黑手党，还怀疑我是不是被你胁迫结婚的，这样的形象像个国会议员吗？”
索托无奈地说，那好吧，我也是在IDS工作时这样的，一度改变后，这段时间懒得打理，又变回来啦。
“老板，你蓄起胡须和长发的模样有些像是捷尔任斯基，很帅气！”曾经娜斯佳对他这样说过。
此刻，小康在厨台上排出剪子、剃须刀、电推子还有梳子来，说这里的卫浴间什么都齐全，不用喊理发师上门来，躺好让我来。
“你？”
“我父亲以前的光头，有时间都是我打理的。”索托半推半就地被小康安排在躺椅上，“喂，你不会让我成为和波查一样的发型吧？”
“安心吧。”小康有些爽朗地说，就用手摁在索托脑门上。
这里仿佛是男人的罩门。
“听话，乖孩子。”小康低低细声地说到，手指逆着摩挲了索托前额的发根几下，索托立刻觉得昏昏欲睡的感觉不断袭来。
清凉的肥皂水被瞪着眼的小康涂在索托的长头发上，然后她用纤细的双手，均匀地抓着索托头发，“注意，剪刀来咯。”
头发在小康利索的动作下，不断掉落。
有一根掉在索托的眼皮上，他睁开眼，看到小康漂亮的脖子，和她的脸颊，直到微微从衣领里露出的肩膀，形成完美的线条。
“别这样……”小康警告说——索托的手，摸住了她的脖子，接着又不自觉地游弋到了小康衣领之内。
小康挣扎两下，最后叹口气，随他去了。
“卡德纳先生？”此刻家庭护理从书斋门内走出来，摘下了听诊器。
躺椅上的索托歪过头，小康缩回厨台后整理下内衣，才站起来。
护理说老玛塔年龄大了，生理的退化和病变不可避免，现在求的就是稳定，处方药我放在书斋桌子上，记得定时给她喂药。
“呆这里别动！”小康带着女主人的威严指了索托下，将医师送出门。
第59章 保护伞
“力度还行吗？”小康用沾湿的手指轻轻摁在索托的脑门和鼻梁间，另外只手则用剃须刀在他的腮帮和嘴唇上下游走。
“嗯。”索托迷迷糊糊的。
“其实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这句话，让索托一激灵，接着觉得脸上刺痛下，被剃须刀刮破了一小块。
康素爱萝取来浸冷水的毛巾，替他敷了敷，认真地说我不是在开玩笑，我五岁前在墨西哥国内生活，是波查.塞万提斯的远房亲戚，是被他看中后收养的，其实我在塞万提斯家的职责就是成年后凭借容貌，去和其他黑帮家族联姻。
怪不得索托起初就觉得康素爱萝和波查这对父女长得过于不兼容。
“没想到的吧，男人在婚后妻子也会让他遇到好奇的事。”说完，康素爱萝说可以，亲昵地拍了拍索托的腮帮，现在你清清爽爽的。
索托拿下沾了点血迹的毛巾，迎着小康抓起的小镜子，果然不一样，他又恢复利索干练的短发，胡须只留嘴唇上面那一撇，看起来确实有国会议员的派头。
这时小康转身到厨台边沿收拾理发和剃须的器具，索托看着她苗条多姿的背影，尤其是英格兰格子短裙下那两条纤细又结实的腿，不由得欲念烧起，刚准备伸手时，厨台上的电话就不巧地响起来。
康素爱萝拿起话筒，转向丈夫，递给他。
“谢谢。”索托此刻手正好是伸着的，就势接过来，把不必要的尴尬化解于无形。
是唐.诺威打来的，拉斯大厦的竞选办公室装修工作已神速完成，并且设置了保密电话，线路连接到了所有重要的联络人家中，现在请您和夫人前往2204号，为竞选团的所有人鼓舞打气！
“我们一定能在来年年底取得11区众议员选举的胜利！”一个半小时后，在拉斯大厦的2204，索托举起拳头，对着数十名各司其职的竞选团工作人员喊到，简短热烈的掌声后，他摆摆手，发钱。
卡德纳的竞选团所有人，先被预付一个月薪水和交通津贴，当作安家费，另外索托还承诺，整个选举期间，这座大厦的主人肖伦斯坦先生会把这儿的房间以最优惠的价格租给大伙，在租房协议上签好名，让财务交到我这儿来报账。
于是掌声更加热烈。
果不其然，美国的竞选就是烧钱的游戏。
“你在这儿的办公室辛苦，我要去上学了。”演说结束后，小康背起书包，和索托吻别。
“你太太简直就像大学校园里的啦啦队员。”唐穿着西服叉着腰，当小康关门后，对索托打趣道。
“不是像，她本来就是。”
“现在让我们开始吧，快快！”唐拍起巴掌催促说，“按照我们的策略来，先联系旧金山地区的副检察官蒂莫西.斯托恩，他会搞定一切。”
很快，就有助理人员打通了斯托恩检察官办公室的号码，将话筒交给了索托。
“喂，我是州议员卡德纳，您好啊检察官。”
斯托恩检察官的嗓音有些沉郁，可他却很爽快地答应索托，说自己会尽快说服整个部门，放弃对圣殿的司法诉讼。
“可我们还需要个能说服大众的理由。”
“就说那些宠物疫检不合格，携带了能传染人的病毒，所以做了无害化处理，那个毙杀宠物的也不是圣殿的普通信徒，身份调查清楚了，他是旧金山防疫部门的人，记者那边就得交给你去打通关节。”
这位副检察官，听话头就不是个泛泛之辈。
另外着实让索托感到讶异的是，他心目里原本以为琼斯的人民圣殿就是在印第安纳州小打小闹的COSER，谁想到在加州都市圈会拥有如此深的影响力！
“唐，派人去旧金山的前三甲报社，旧金山纪事报，旧金山电讯还有旧金山太阳报……按斯托恩检察官说的去办。”
接着，索托拿起保密电话，询问了他在议会大厦里的盟友肖恩。
“蒂莫西.斯托恩和我很熟的，我们都是律师协会的学友，一起打过球，他是威斯康星州密尔沃基人，家里都是虔诚的宗教徒，斯托恩人真的很好，在校园里是好学生、优秀运动员，从业后也是关心民权的律师……”
“这样的人为何会成为圣殿的保护伞？”
“因为他太善良了吧……起初他在旧金山门多西诺县当检察官，那时琼斯的圣殿总堂就在那里，他有次为圣殿信徒做婚姻和禁药咨询，看见吉姆.琼斯在圣殿里自己洗厕所马桶，这让他非常感动，索托你应该知道，虔信徒和康米主义者往往就一纸之隔，此后他不但暗中皈依了圣殿信仰，还自觉为圣殿提供法律援护，所以有任何事你找他总不会错。”
“我想问的是，像斯托恩这样的身处政府和司法部门背地里却是圣殿信徒的人物，旧金山有多少？”
“应该不多，可他们能发挥出的能量却绝对超乎你的想象。”肖恩的话不由得让索托毛骨悚然。
副检察官斯托恩出手果然不同凡响，随后一个礼拜折腾下来，也无人向旧金山法院提起诉讼，征集签名也未达到法定人数，不足以提交旧金山市议会讨论，此外索托以每个报社四千五百美金的大价钱，分别在纪事报、电讯报（电讯报因是赫斯特家族所有，因怀曼的关系，这笔钱对方婉拒了）和太阳报买下头版，刊登了关于圣殿杀宠的“真相”，亲手杀宠的麦克尔万的照片被印在最醒目的位置，记者称这位的身份其实不是圣殿委员会，而是旧金山市的防疫部门雇员，且已得到了市监事会的确认，那批宠物是因感染病毒而被正当化处理的。
有市民愤怒地打电话或写信给报社，质询既然如此，为何不运回防疫部门内部处理，却要当街用气罐枪残忍格杀？
可这些零星的愤怒根本扛不住舆论机器铺天盖地的洗刷，很快就被故意遗忘，寂然无声。
不久，莎伦的感谢电话打到了索托的办公室来，她还告诉索托吉姆.琼斯的个人号码，“有任何需求您可以直接联络他。”
“琼斯先生，我希望您和您的信徒能先保障莫斯康内当选旧金山市长，这次您该懂得，市长、检察官，马上还有国会议员都站在您这边将是件多么美好的事。”
“旧金山会成为美国康米主义的伟大试验田的。”琼斯在电话里信誓旦旦，等于是答应了索托的请求。
“放心，等我进入国会后，我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
第60章 卡斯特罗风
这次索托力保了人民圣殿，但他没料到的是，返归旧金山的里奥.瑞恩的攻势才刚刚开始，杀宠事件不过是场小小的前哨战。
能当上国会议员的都不是弱鸡，起码不都是，在索托竞选办公室铺设的监视网络中，瑞恩议员陡然消失。
索托懂得，这可不是个好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