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美利坚 第285章

作者:幸运的苏丹

  原来特朗普当初没听索托的劝,本着“别人畏惧我贪婪,别人退缩我出击”的投机心理,在纽约市邻靠哈得孙河的34号街区斥巨资买下块地皮。

  本来特朗普的计划是把这片街区翻新为片面向中产阶级出租的公寓楼,每月租金100到125美元(这在当时价格不菲)。

  可很快,纽约市的财政迅速恶化起来。

  特朗普当初和索托谈的时候,曾精明预测到了这一天,本不该把六千多万美元冒冒失失地砸进34号街区里的,但他却着了政客的道儿——纽约市长亚伯拉罕.比姆先是告诉他“内幕消息”,说市政府还有足够的财政,给公寓开发商长期的低息贷款,还有免税优惠,并热情支持特朗普别犹豫。

  “我信了他的鬼话,一腿插进粪坑里啦!”

  等到特朗普掏出钱来,并千辛万苦竞标成功后,比姆市长却立刻三缄其口,从不在公开场合表态支持34号街的项目,生怕和特朗普沾上关系似的。

  当心忧如焚的特朗普找到他时,比姆就推脱说我任期快要结束了,你还是和下任市长谈吧。

  到了1975年,纽约城市发展协会已经拖欠了一亿多美金的债券基金,不久比姆市长宣布不再为面向中低收入者的公寓开发商提供财政补贴金,纽约市实则濒于破产边缘。

  “可索托我的朋友,我还有只脚站在粪坑外面,使使劲的话,还能把沾满屎的那只腿给拔出来,然后得回家换条裤子冲个澡。”

  “那你拔腿的姿势要正确,不然整个人都得跌进去。”

  特朗普拔出脚的策略是这样的,他敏锐地认识到,纽约市想要避免破产就得吸引投资,可想要吸引得到投资就万万不能表现出快要破产的样子,按照市长下面那群官僚的说法,“得重塑我们纽约的城市形象”,故而些大型地标工程不能停。

  对中下阶级的补贴,永远是最先值得被牺牲的。

  其中,“纽约市新会展中心”这个项目得到了特朗普的注意。

  “索托,政客花钱其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反正又不是他们自己的钱,新会展中心必须要准时搞起来,鼠目寸光的人才会觉得陷于危机的城市搞大工程没有必要,他们全都不懂,没人比我更懂公司的策略,一个公司的货物越是卖不出去就越要靠做广告来起死回生,会展中心和城市的关系,就是广告和生产公司间的关系。如果新的会展中心在我的34号街区,我起码能赚五千万,这对我和纽约市都有好处,WIN,AND WIN!”特朗普发出“WIN”的叫喊,和风笛音差不多。

  特朗普便开始向市府推销他的34号街区,开价是一亿一千万美金,会展中心的建筑由他来承包,可当时政府的团队瞄准的是曼哈顿44号街区,并且已预先做了投资,高达三千万美元。

  “拜托索托,在44号街区盖会展中心,就像在墓地里盖夜总会一样荒谬!”特朗普接着继续锐评纽约市政,他说比姆市长就是个废物蠢材,“44号街区的话,面积太小,要盖起会展中心大楼就只能搭防水台,让部分建筑悬在水上,那样就得需要水上建筑许可证,可你要知道在美国拿到这个证件得在国会讨论通过才行,这样的话,建筑成本可就像是坐了火箭往上蹿,如果采取我的方案,起码为市政节约一亿美金!”

  “唐纳德,你还是太实诚了。”索托笑言,“你既然晓得政客花钱不眨眼不心疼,居然还会以为你的方案会得到青睐?是,你确实为纽约市政节约了一亿美金,可赚的钱却全落入你的腰包,那他们为什么会选择你的方案呢?44号街区多出的这一亿,最起码有一半能让上到国会下到纽约市政的各位分肥呢!”

  也许真的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特朗普听到这话后,沉默了很久,他不得不承认,索托是对的。

  他的脚可能一辈子都要插在这个粪坑?

  是的,大概率是的,毕竟补贴财政一旦被砍掉就能就永远不会再恢复,而没了这些,他借钱买下的34号街区将无法有任何盈利。

  怎么办?特朗普不想再回到纽约布鲁克林区出租那些廉价的红砖楼房了。

  “别着急唐纳德……”索托说话算话,“也许你能在朋友的帮忙下把腿给拔出来。”

  于是索托力邀特朗普参与到威斯敏斯特市和芳泉谷市的“小西贡”建筑工程里来,这工程能吃到联邦法案拨款,还有州府的补贴和各基金会的捐助,“圣昆廷监狱的修复让我对你的团队有很高的评价啊唐纳德,别小看这群越南人,他们都是西贡最优质的客户,绝对能掏得起买房子的钱,这里面你起码能赚到两千万上下,足够你还清欠款——然后如你所说,34号街区永远都是曼哈顿最优越的地方,纽约市只是暂时难关,它肯定会复兴的,到时你有了流动资金,再争取拿下会展中心或是其他的什么大项目,再搞到五千万乃至上亿的利润便不在话下。”

  “我当然有最优秀的团队,最棒的律师和公关,最精细的财务师……”特朗普对索托伸出援手那是异常地感动,当即就应承下来,并说下个月我就能从纽约飞来承建。

  “我会搞定加州事务专员的。”

  就在商议好后,“你觉得如何?这种衣服还真棘手。”穿着越南奥黛的康素爱萝推开卧房的门,走出来。

第37章 奥黛

  康素爱萝所说的棘手,是在美国想要定制到奥黛是非常困难的,更别说在成衣店里购买了,因西贡溃败前生活在美国的越南移民其实非常非常稀少,据统计只有六百五十人上下,最著名的还是出了个胡志明——所以有的美国学者对越战评价得倒也不差,那就是越战真的是美国这个帝国完全出于同盟之义,横跨大洋去援助个和自己压根没什么利害关系的政权,而这场战争的落败,对美国的普世价值观冲击自然也是非常大的。

  也因此,虽南越政权的高官妻子频频穿着奥黛,意图将其打造为越南国服,但康素爱萝也只能把裁缝带到家里,让她看着电视机里的镜头,直接仿制。

  纯白色的奥黛,在腰部的收束式剪裁,非但使得康素爱萝的腰肢更加纤细,也凸显了婀娜的胸脯,她的胸部尺寸自然是不及桃乐丝和莫妮卡的,可胜在玲珑,有种还未脱离少女感的挺拔俏丽,在奥黛的丝绸勾勒下宛若鲜嫩欲滴的竹笋,“你感觉如何?”小康侧着,背部对着坐在椅子上刚放下电话的索托,她的左眼和挺直的鼻梁,还有浓密的睫毛,形成道漂亮的弧度,奥黛的水兵领式样将她白皙细长的脖子之优势展露得一览无余,还有那微微裸露得恰到好处的手腕和素雅的手环,还有瀑布般的黑发,满月般的面庞,顿时让索托感到——小康真的是最具东方美的,和大方奔放的桃乐丝,还有明艳乖巧的莫妮卡都不同,虽然她其实是墨裔,但大约也混入了印第安及西班牙女郎的血统?反正她的相貌简直和父亲波查差得太远,大概完全是继承了母亲的美吧。

  因为马上夫妻俩就要赶赴彭德尔顿营地,参加对越南难民的欢迎仪式,所以小康为了配合索托,特意穿上了白色的奥黛。

  “你的裙摆是否有些太像旗袍了,这该是裁缝的责任,有些短了,要是让越南难民觉得我们轻佻就不太好了。”索托轻咳两下,很认真地指出来。

  “是吗?”小康不经意地咕噜两声,用手捋了下臀部处的奥黛,微微来回扭动下,说好像确实有些短,下摆像是迷你裙般。

  结果奥黛里那若隐若现的曲线,让索托的手臂像是触电般,连续向上弹了几下,并把腿给翘起来,等到小康回眼再看他时,索托便把手弹到了鼻梁下,掩饰尴尬地遮住嘴巴,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地说,总算还有时间,可以让裁缝改得体点。

  等到卧室的门重新合上后,索托总算是长舒口气,甩了甩有些僵直发麻的手臂。

  他觉得自己和小康的关系,包括性关系有些微妙。

  也许是结婚前受到小康在车里所说的话影响,即“我俩可以在没有感情基础的情况下结为夫妻的。”

  结果两人到现在,始终过于,过于“相敬如宾”。

  “我一直可以陪在你身旁的。”小康经常这样对他说。

  “用我们的双手,拿起成千上万的武器,拿起沉重的武器……”下个礼拜日到达时,圣迭戈县的彭德尔顿基地,占地十二万英亩的训练场,涵盖了多种地形,正在操练的海军陆战队士兵们热火朝天——有的正在露天泳池武装泅水,有的正在冲锋艇上模拟抢滩,还有的驾驶坦克突破障碍物——可这雄壮的歌声却不是美军海军陆战队的,而是聚集在“鲁莽中士”(一匹军马的昵称)雕塑边的,首批从关岛来到加州的越南难民齐声高唱出来的,是南越共和国的军歌《绝不背叛故乡》。

  整个现场差不多有五六千人,远方的天空,C5银河式战略运输机正在穿梭起降,受此歌声和背井离乡的感染,很多难民边唱边泪流满面,美国的星条旗和越南黄色彩线的鹰旗交织挥舞。

  “欢迎来到美国,欢迎融入美利坚,让我们并肩捍卫自由世界的价值观……”鲁莽中士雕塑下的讲台后,南希.佩罗西是慷慨激昂。

  可康素爱萝才是全场最艳丽的亮点,穿着奥黛的她简直是万众瞩目,伴在丈夫的身旁,脸颊泛起梨涡,微微举手,不断地向人群致意,虽然并不会说越南话,可好多难民都把她误认为是越南土生土长的美人。

  受影响最显著的,就是南越政权副总统,前南越空军总司令官兼政府总理的阮高祺,还有跟在他身后的妻子滕雪梅,及他和滕雪梅所生的女儿,十岁大的詹妮弗.阮。

  “詹妮弗是我们的飞机刚落地时才取的名字,好听吧!”瘦不拉几蓄着小胡子的阮高琪豪爽地询问索托。

  讽刺的是,前来迎接难民的议员妻子穿着奥黛,而阮高琪和滕雪梅则都穿着件美式飞行夹克,高脚靴,夫妻都系着洋气的丝巾,要不是肤色和相貌,没人会认为他俩是越南人。

  阮高琪,和大部分南越高官一样,属于烂仔级别的。

  国内民众给他起的绰号五花八门,“牛仔”、‘青年土耳其党“等等,不过一位美军军官给他起的绰号最为贴切,”非制导式导弹”。

  导弹是形容阮高琪的火爆脾气,非制导是形容他随心所欲的癫狂。

  滕雪梅是空姐出身,阮高琪在追求她前已有妻室,可为了她甘心抛家弃子,当航空公司出面阻挡时,阮高琪就一句话,不答应我的话,我就让军队发射导弹,把你们公司经过共和国领空的航班全都射下来!

  现在阮高琪的最主要诉求就是,多少钱无所谓,我要最大最阔气的房子,不许别人的宅院比我大比我漂亮。

  “杨文明将军也在这里。”索托答复说。

  立刻,阮高琪的脸色就像是吃了大便。

  问清楚后,阮高琪作出修正,既然杨文明住在芳泉谷,那我就去威斯敏斯特。

  一山不容二虎。

  索托倒也好说话,他称愿带阮高琪一家现在就去威斯敏斯特市,选定他的那套最傲世独立的宅第。

  “五十万美金够不够?”阮高琪叼起根雪茄。

  “差不多二十五万就行了。”索托身旁的一位安置事务员彬彬有礼地回答。

  滕雪梅则在旁边对丈夫鄙夷地翻了翻眼,独自小声地嘀咕两句,因说的是越南语,不清楚内容若何,大概是对丈夫到了美国后还这样大手大脚感到担忧。

  但阮高琪坐上车前,还在询问索托,五十万也不打紧,我买得起,但只有一个要求,宅院要配斗鸡场,必须要斗鸡场,还要全美国最出色的斗鸡。

  “这个完全没问题。”还是索托身旁的那位事务员做出肯定的答复。

第38章 神秘的酒

  彭德尔顿军营就位于奥兰治县的南端边缘,直接开车去就好。

  索托开的还是他当议员后的那辆道奇,车上载着老婆康素爱萝,后座则还有弟弟也是拉埃姆帮新教父山提诺。

  佩罗西夫妻也开这辆车跟随,保罗是商人,开的车是凯迪拉克白顶红身的60年COUPE DE VILLE款。

  而阮高祺全家则非常高调,开的是和凯迪拉克始终明争暗斗的林肯大陆英格兰王室特供款,四门敞篷,宝蓝色车身,阮继续叼着雪茄,妻子滕雪梅在副驾驶,他的孩子们都落在后座——这辆车是阮高祺的最爱,托了关系从欧洲买来的,西贡政权灭亡前他就安排好了爱车,专门花大价钱让美军运输机越过太平洋送到加州来。

  “国家没了,说白了和这群人毫无关系,他们照样在美国过着作威作福的日子,在政权灭亡那刹那流下的泪,现在也早就被遗忘所酿造,变成了纵情狂饮的美酒。”跟在林肯大陆尾巴后面的索托告诉弟弟和妻子道。

  “哥,现在印度支那的买卖已经没了吧?”

  “一年前就不行了,西贡政权的钞票全沦为废纸,南越中央银行储备的十六吨黄金落入到北越的手中,美国商人想从西贡那里挣钱无异于和具死尸做买卖,像阮高祺这样的达官贵人全将资产兑换为了美金,他在加州后也要住二十五万美金的豪宅,还要斗鸡场。”

  至于南越总统阮文绍,在西贡围城前还拒绝割让土地求和的建议,大谈什么寸土必争,“唯一死殉国”,结果事到临头,却扔下政府、军队还有民众,溜得连人影都找不到——无论越南还是世界上任何家媒体,都不知道阮文绍带着他的家产和爱狗飞去哪里,有人推测是在英国,可谁知道呢?

  “现在他们还是逃不过你的镰刀呢,靠房产。”车窗涌进的风把康素爱萝浓密的头发扬起。

  奥兰治市区和郊区街道上的居民,见到这支豪华的车队,都非常惊讶,豪车本身倒还没什么,关键还是车上人的肤色,毕竟奥兰治现在依旧是共和党的铁仓也是白人至高主义的壁垒。

  “以后大家就是邻里了!”干瘦的阮高祺边开车,边举起手指喊道,权当是对奥兰治的居民打招呼。

  只不过后面的索托在过司法桥时,忽然有些感念涌上心头:他看到草莓园街的那间早已易主的房屋,那曾是桃乐丝让自己父亲居住的,还有那高耸的玻璃大教堂,属于舒乐牧师的,旁边的舒乐办公室和汽车电影院,他曾和莫妮卡在里面呆过……

  往事就像是投射在车窗玻璃上的影子,不断掠过。

  更别说他之前读到新闻,说舒乐牧师的玻璃大教堂因奥兰治信仰新教的白人信徒不断外迁而经营艰辛,叔公曾告诉自己:“适当时候,洛杉矶天主教会会把这幢玻璃大教堂给买下来,改为罗马宗教堂,这样便代表着我们在洛杉矶管区的巨大胜利!”

  当真是时过境迁呢。

  而小康看到这浑身在阳光下反射着灼眼光芒的玻璃教堂,也看到了外面草坪上走来走去、接受亲友祝福的一对新人,不由得小声对索托说:

  “要是那时候你和她不在圣体教堂,而是在这里……那命运会不会有所不同?”

  “这不是你该说的,小康!”出乎意料的,索托的这话一点也不温柔,像是被撕开疮疤般,把后面的山提诺脸色都吓白了。

  康素爱萝也吃了惊,但她反应随即平淡,便闭上了嘴巴。

  索托顿时感到有些失态,并且愧疚,可舔了舔嘴唇,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小西贡未来的社区,在一片广袤的田野里,在这里竖起了个拱形大门,旁边广告牌上用汉字写着“福寿禄”,奥兰治县监事会的“五小王”还有承建该项目的特朗普,都带着职业式的微笑,站在门的旁边。

  阮高祺下车后,就直接站在特朗普的面前,问他,未来这里的“皇冠房产”,大约在什么位置?

  特朗普伸出和他体格有些不相称的小手,指着片田地,说就在那儿,而综合性的购物超市在那儿,教堂则在那儿!

  “斗鸡我来解决,我有位老友是开鸡场的。”索托跟着过来说道,他时刻不忘客户的特殊需求。

  “这个位置可以,可以!”阮高祺豪气干云地嚷起来,然后对奥兰治县监事说,“你们美国人在这里的农田不要了?”

  得到的答案是小西贡社区征购土地的价格,要远超原住民从事农业的收入,所以他们搬迁得很快,都去阿纳海姆市寻找新的家园和机会。

  “是因阿纳海姆市房子便宜吧!洛杉矶的海滨和市区迟早有一天被外来的富人给买光,穷白人就只能去内陆了。”阮高祺叉着腰,简直是恶语伤人。

  但奥兰治监事会的五位,都是继续笑脸相迎,心想你们这群越南难民来把地价给炒高,我们求之不得呢!下步就是要抬高尔湾市的价位了。

  13号法案通过后,县市财政就只能靠恶炒地价了。

  接着阮高祺便热情要请大伙儿吃饭,好像他才是这儿的主人似的,而后掀起林肯车隐藏在后座下的行李箱,里面全是各色美酒。

  “这里最棒的餐厅在哪!?”

  威斯敏斯特市山王餐厅中,索托惊奇地看到,阮高祺把一瓶他很熟悉的酒拿上了桌,白色的瓶身,红色的飘带,“你怎么会有这个?是尼克松总统喝过的……”

  “杰拉尔德.福特最近也去了北京见毛,他也喝过这玩意儿了。”特朗普显然也认得货。

  阮高祺却笑了笑,做出个劝酒的手势,意思是等到酒过三巡时我自然会给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