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卡米娅气愤地张大嘴巴，指着娜斯佳，说不出话来。
“行了，路德维希小姐，生意谈完了，回去告诉查尔斯，一切都在顺利开展之中。”
索托这是等于下达了逐客令。
卡米娅愤愤地离开公寓，不一会儿外头响起哈雷特有的轰鸣声，直到远离为止。
“格雷女士，你的法案非常有前瞻性和规划性，细节问题我一个人无法做主，等到议会核心小组会时我会拿过去尽快讨论的。”
“再见，卡德纳议员。”知进退的格雷女士很礼貌地与大家道别，知道今天不是好时机。
“我马上也会走，不过走之前，我想再问你个问题。”康素爱萝说。
索托便要娜斯佳去看看尔湾公司的公开文件。
“你和我父亲、拉埃姆教父夏延还有蒙多.弗拉门戈比起来，有什么根本的不同吗？我总觉得你确实与众不同。”康素爱萝坐在对面紫色圆点的沙发上，抱着膝盖，面目有些拘谨。
“传统的黑帮教父或者宗师，他们的兴趣主要集中在港口码头、电话通信、加油站、社区物业还有赌博娱乐，及一些其他的违法紧俏物品上，我的教父和你父亲不例外，其实蒙多也没有任何例外，他其实就是洛杉矶禁药产业的一个‘中转码头’，这些行业的共同特点在于可以用暴力掠夺到特许经营的权力，从而财源广进，扩展势力，但这也意味着，他们这种教父们无须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去开发技术能力，去革新管理制度，去创造品牌提高效率，这些在他们眼里都是无所谓的、不值得的，这群人更多是增长的受益人，他们呆在链条的终端，汲取着各种各样的好处——而我，监狱对我而言，是人力、厂矿和技术的根源，我对外用各式公司来创造财富，我是增长的驱动者，我要经营策略和政治人脉，而他们说穿了就是单纯的做买卖，这就是我和他们最大的不同。”
“听起来你很了不起。”康素爱萝这话绝对不像是反语。
“是时代在需要我而已，在我的导引下，拉埃姆马上就要脱胎换骨。”
“我可以和你结盟吗？”
“你应该好好读书，未来成为名优秀而受人尊敬的护士。”索托只觉得这话从康素爱萝口中说出来，总有些稚气未脱的感觉。
“其实我对大学里的各个专业，比不上安娜那样感兴趣，从事那些职业对我来说都不是必须不可的。另外你别笑话我，我确实还能号召起监狱外面的努埃斯特拉家族的余党，能在河谷和北地让你安全无忧，并且提供助力。”
“你是想借着这种盟约，来击倒谁，蒙多吗？”索托说到这，靠在沙发背，盯住康素爱萝。
康素爱萝脸色明显有种被拆穿的惊慌，便端起咖啡来掩饰。
第8章 来自叛国者的邀请
孰料索托接下来却说，这个盟约完全可以考虑的。
康素爱萝的眸子里有些惊喜的光。
索托看住这姑娘的眼神，他晓得对方其实还是有替父亲复仇的企图，之前康素爱萝为何憎恶阿莱维斯的纠缠，甚至要借助自己力量把阿莱维斯给除去，就是因康认为阿莱维斯太弱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反会殃及自身。
而现在康素爱萝.塞万提斯约莫已懂了些策略，驱虎吞狼，可还是得游走在危险的刀锋之间。
通过和索托这段时间的接触，她笃定若是索托和蒙多的话，前者能赢。
她认定索托是个“与众不同”的全新型教父。
“这孩子不懂最基本的博弈法，她很聪明，可聪明和天赋却往往败于经验，最正确的博弈，应该是弱方和弱方联合起来，对抗强的那一方，如果按这孩子的想法来，和强者联手的弱者，不但不能在吞并另一个弱者里得到好处，反会在联合过程里就沦为强者的附属，最终也摆脱不了被消灭的命运。你现在为何要问我，这种经验之谈从何而来，是祂教会我的，用我满身伤痕狼狈不堪的代价。”
“等我从蒂华纳回来，我会安排件事。”
此刻，娜斯佳从旁边卧室里走出来，索托请她给康素爱萝的咖啡中倒了些热牛奶。
“什么事？”好奇宝宝问到。
“安排你和监狱里的努埃斯特拉家族宗师们见个面，叫他们承认你的座位。”索托也拿起咖啡杯，翘起腿，用勺子拌着。
这样的话，家族内外也能联统了，康素爱萝起码能当上名义上的大宗师。
“我说过，我要改造拉埃姆，你也可以改造努埃斯特拉啊。”索托这话其实就在督促康素爱萝下定决心。
康素爱萝喝完了杯中热腾腾的咖啡牛奶，说就这样说定了，我要告辞了，“谢谢你的照顾，杜欣斯基小姐——刚才在这儿，你没有提过和我曾相识的事，那晚在卡德纳家的失败宴会。”
索托便让娜斯佳送康回她自己的公寓。
这时，电话机响了。
娜斯佳去接电话。
索托从里面打开门，康素爱萝走下了台阶，内室里的小乔认为是主人要遛它了，便直接跑出来，索托只能半跪下来给它系好颈圈。
“可怜的小狗，它应该跟了两任女主人了。”康素爱萝盯着小乔的黑眼睛，说到。
“老板，有些事，我也和你一起去遛狗。”娜斯佳也走出来。
到了康素爱萝公寓单元的门口，康回头对娜斯佳说你确实不是个好的助理秘书，便回家了。
路灯照着柏油路面，泛着光，小乔摇着尾巴，走在最前面，这儿嗅嗅那里闻闻，“她的话你别介意。”
“老板，之前客厅里你说的话我听到啦，你变坏了。”娜斯佳扯着狗绳。
“……”索托忍住没有明确回答。
“老板你虽然长得有些丑，可其实对女人来说还是挺有吸引力的。”
“对你的鼓励我很感激。”
“不光是因为你有钱。”
“是是是——话说你有什么事非得出来呢？”
娜斯佳这时看着前面的街口。
索托也看到了，正是尤尔琴科的车停在那。
两人走到车边。
坐在里面的，正是尤尔琴科。
“我是被内部争斗和腐败行径给逼迫的。”尤尔琴科简短地说了自己叛逃的理由，“我发现了桩恶劣到足以摇动国家和党根基的贪腐大案，克格勃内部有人就要对我下死手，但是娜斯佳，也有依旧对党抱有忠诚的人在保护我，我去CIA的兰利总部其实是奉了克格勃内代表健康的那部分力量的授意。”
“对还是错，不是看你的说法，也不是看我的判断，苏维埃会有定论的。”
尤尔琴科狠狠抽了口烟，发自肺腑地对娜斯佳说，苏维埃不能再这样下去，它僵化了腐朽了，你不相信我也就算了，但苏维埃联盟已快到生死存亡的地步，现在上上下下都被石油出口换取大量外汇的景象给迷醉住了，就像个沉迷在禁药里的病人那样，这些外汇被好大喜功的领导人疯狂地往外送，他们想在美国退潮的世界里，用豪掷金钱的法子建起个帝国，这帝国外表看起来很光鲜，可地基却是盘砂砾，黑色如金子般珍贵的石油，是个诅咒，不折不扣的诅咒，一旦你我的国家掉进这个诅咒，将会万劫不复。
“我们必须要改革这个国家，改革它，铲除它的沉疴，这样才能最后赢得胜利。”
“改革，改革才不是随便说说的事，最终会改革出什么样子，谁能够预料得到！”娜斯佳的脸上浮现出恐惧来。
“你以为除了克格勃，就没有其他人想要改变苏维埃了吗？他们都潜伏在党的内部，党早就不纯洁了，形形色色的派系，比美国还要复杂得多，有皇俄派，有加盟国自决派，有西化派，甚至还有电子计算机统计派之类的小派系，他们都想要改革，未来苏联最大的敌人不是来自于保守的老人们，而是这些派系，我们得抢在他们之前……”
“别说了尤尔琴科先生。”娜斯佳看起来满脸的慌乱。
毕竟她眼前的这位，已经是国家的叛徒了，叛徒居然要邀请自己一道参与对祖国的更新，她不直接掏出枪来将其击毙就不错了。
眼前的局势，变得迷蒙一片，格外吊诡。
索托则在旁边，静静地不说一个字。
看见娜斯佳这般，尤尔琴科也只能摇摇头，递给娜斯佳张名片，说你也算是在G线的老功臣了，他们不但不把我提拔到第一局局长的位置，还处心积虑要干掉我，我去CIA后，并没有出卖任何同志，现在不是美国人而是自己人想我死，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真正致命的危险到底会来自何处，怕是你很快就能体会到。
“如果遇到事，这张名片对你有好处。”
说完，尤尔琴科又像是预言般告诉娜斯佳，“帝国根基的腐朽垮塌，很快就会暴露出来，震惊世界的。”
车尾灯亮起，尤尔琴科的车下了坡，拐个弯，就不见了。
第9章 邻居
牵着小乔回到公寓时，夜里的天气明显冷了，起了雾，娜斯佳将外套拉紧，依偎在索托的胳膊边。
公寓客厅中，娜斯佳拧开了暖气，坐在餐桌上，从刀叉抽屉里抓出香烟，抽出来一根夹住。
索托将香烟给夺过来，折弯，扔进垃圾桶。
娜斯佳没好气地看了索托眼，便又抽出一根来。
索托如法炮制。
“差不多行了，我心情很烦。”娜斯佳撩了下头发，抱怨后抿着嘴唇，又向桌面中央的酒瓶摸去。
“我知道你很烦，可也许烦恼的事以后会更多，不要用烟酒来麻醉自己。”
“是，我的烦恼可大不过你……打开唱片机，我想跳舞，你也来。”
说话间，娜斯佳先是摁了唱片机的按键，又回来伸出双手，强行把索托从沙发上牵移到客厅中央，唱片机上的胶片，在透明的匣子里匀速转动着，两人的手互相握住，娜斯佳跳得频率明显要比乐曲要大，她有些疯，有些发泄的感觉，牵着索托不断地绕着小圈。
“过几天陪我去蒂华纳吧！”索托的声音盖过了音乐。
“什么，墨西哥的蒂华纳？”
“对。”
娜斯佳这时舞动的幅度变缓了许多，她的外套进门时就扔在了衣帽架上，这时穿着件套头的薄线衣，轻轻地搂住了索托的肩膀和后背，脑袋靠在索托的脖子边，两人就这样安静地轻微摇晃着。
“你是寂寞了吗？因为蒂华纳牵扯到你的回忆。”
“没那么严重娜斯佳，方才尤尔琴科对你说的话我都能理解，正好会有个来自远东的考察团来蒂华纳，你不是想看看真正的改革是什么嘛，那就跟我一道去吧。”
“好吧，就看看中国的达瓦里希们，到底想要怎么做？”
接着两个人跳累了，就躺在沙发上，娜斯佳是横着的，头枕在索托的腹部，“烟。”
索托叹口气，便只好给了她一盒好彩。
娜斯佳先递一根，塞在索托的嘴唇，掏出火机来把它点着，接着才是自己。
烟雾中，“我俩间是不该有这种感情的，对吗？”
“是……”
“按照康素爱萝说的，你是要娶的是美国的选民，所以政治家是不能和名克格勃燕子在一起的，这一旦被曝光，可比出轨还要严重。”
“别灰心丧气的，你只是失去个墨西哥丑男而已。”
娜斯佳吃吃地笑起来，接着喃喃道，尤尔琴科来联系我的事多半是会暴露的，不晓得组织上会如何看待我对待我。
“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你的。”索托下定决心说，“早些休息吧，明天你自己去找间公寓。”
“你这话可真够无情的。”
“因为你有很多事要替我准备的，窝在这里反倒不方便。”
加州议会大厦，索托穿梭在各个委员会办公室里，香港的陈告诉他，来自中国的考察团乘坐的是邮轮，已快要抵达蒂华纳，他能做到迎接的准备了。
按照常理，负责接待考察团的该是墨西哥蒂华纳当局才是，那么索托身为名美国加州州议员又如何能混进去呢？
答案很简单。
索托这不已经是州议会公众服务就业部门委员会副主席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