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说到这,两人不由自主地都觉得有种满足的倦意,他俩的手拉在一起,然后慢慢相扣,便在座椅上安静地睡着了。
也许对索托来说,桃乐丝象征着种激情和欲望,他在梦中还依稀浮现起,他和桃乐丝公然在洛城警局帕特中心停车场公然不雅而被罚款的回忆。
而莫妮卡则象征着宁静和事业助力,她更能包容自己。
他俩可以扣着手,在车里小憩,而和桃桃的话,怎么也要折腾番。
莫妮卡父母为帮忙筹办婚事,已经提前回到奥兰治的家里。
“乔治,邮箱里有份你的信函,刚刚送到的。”莫妮卡母亲推开门,对正在联系厨师的典狱长喊道。
第66章 里卡多
乔治.斯蒂文森典狱长又对着电话匆匆交待了几句,便从屋门内走出去,打开了邮箱,果然里面有个沉甸甸的邮政包裹,他便登上二楼的书斋,找到剪子,将其裁开。
等到里面的东西出现在典狱长眼前,典狱长不由得瞳孔颤抖了好几下,身躯不由自主地前倾,手几乎僵住到无法动弹的地步。
那种感觉,仿佛是地板忽然开裂,人直接从二楼高的空间坠到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寒冷中。
一楼厨房内,莫妮卡母亲在喊着他的名字,可他好像是聋了,什么都听不到,表情呆滞无比,看着桌面上裁开的大信封。
里面的东西乍看起来是平平无奇的,就是叠泛黄陈旧的报纸,都是经过剪裁的,可每一张都指向了几十年前的一桩没在当时引起任何轰动的案件。
这案件是如此的冷清,以至每个被剪下来的报纸片段也就是一小块而已。
在报纸下,还压着几张影印件,上面是一排姓名,每个姓名后面还附着一串编码。
最下面,则是张便笺……上面的字迹是新鲜的,应该是寄送者亲手写的。
“乔治!”此刻,莫妮卡母亲的敲门声猛地传到了典狱长的耳膜里,像是鼓槌狠狠砸在了鼓面上,典狱长猛地一惊,像是濒死的人爬出片泥泞沼泽,他声音不自然地回了声有什么事。
“亲爱的有你的电话。”
“我马上就来。”
等到莫妮卡母亲的脚步顺着楼梯下去后,典狱长的五脏六腑也好像被条色彩斑斓的蛇给衔着,从椅子和桌面的缝隙里无声无息地滑走了。
他两腿无力,坐了下来,心乱如麻,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这真的是上帝对我的惩罚!
现在又该怎么办!
不,是这个人要我怎么办!
典狱长抓起了那张便笺纸,带着粗重的喘息,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的每个词每个字……
黄昏时分,睡醒后的索托和莫妮卡,说说笑笑地开着车来到蒙特贝罗市卡德纳家,今晚会有个小型的家庭宴会,切诺比奥叔公也来到,他那辆豪车在院子里格外显眼。
叔公也接纳莫妮卡了,他看着妮妮的眼神满是温和,明白墨裔和一个共和党世家出身的白人女孩结合并能皈依罗马宗教会,这不能不说是个很良好的开端。
既然索托继续按照卡德纳家族的规划,顺利在政坛的轨道上前行,过去的磕碰就让它彻底过去吧。
“教父,教母,这些是我的礼物。贝丽卡……”莫妮卡热情地把礼物都分发给索托的家人们。
餐桌上,乌尔苏娜低着头,而夏延却显得非常沉静,他像是名神职人员端坐着,询问索托和莫妮卡婚礼的日期、婚宴的地点还有度蜜月的所在地,随后一条一条地再重复,报给旁边坐着的叔公听。
“蜜月是在墨西哥的西海岸渡过吗?”
“是的,主要是在边境地带,因为我们会顺带着接待个外来的代表团,他们是来考察墨西哥工业的,并准备和我的公司扩大合作。”
“墨西哥的变化还真的大啊。”叔公听到“工业”这个词语,也不免有些惊愕。
“一切都在模仿和承接美国的产业,因为美国工人太昂贵了。”索托说道。
叔公点点头,大约是明白了变迁的原因。
“度蜜月还要谈生意,索托真的是辛苦。”母亲贝丽卡这话不知道是心疼还是夸耀。
“放心贝丽卡,我陪在索托身旁,会给你们寄明信片和礼物的,等到回来后,我带着你们去加州最好的景点旅游。”莫妮卡回答说。
“索托!”夏延猛然提起了索托的名字。
索托便看着教父。
夏延的手指紧紧按压着,他对索托说,婚姻是教会誓言在充当神圣的中介,天主就是你俩的证婚人,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不能违背这个誓言,懂吗?
“是。”索托稍微有些奇怪。
山提诺也眨了眨眼。
“我想和你谈一谈里卡多的事。”晚餐结束后,孩子们都在聚精会神看着电视机里的《星际迷航》,星空下的庭院,夏延夹着根烟,对索托提起了他之前从未听过的陌生名字。
“你和里卡多有些像,无论是模样还是性格,在索莱达监狱里我就是这样认为的。”夏延吸了口,红色的光亮起来。
“里卡多是谁?”
“我和乌尔苏娜在墨西哥领养的孩子,你是知道的,乌尔苏娜这辈子是无法生育的。”
“……”
“是个很好的孩子。”夏延眨着眼睛,他努力不想让自己回想起里卡多,“他来到美国时大概和现在的泰瑞差不多年龄,乌尔苏娜很爱他,我也把他当未来的拉埃姆继承人来培养,他要会读书,懂得事理,会团结人。”说着这些的时候,教父的眼睛和烟头的亮光照射下,就是对着索托看的。
“那后来,里卡多在哪?”
“他在卡德纳家呆了一年多时间,有天我像往常那样送他去上教会学校,结果当天回来他就在哭,哭得非常伤心。”
“这是怎么回事?”
“他被学校里的神甫性侵了。”夏延说到这里,夹着烟的手动了两下,努力把这句话流畅地给表达出来。
瞬间,索托好像明白了。
“可是伤害里卡多的神甫来头很大,听说现在已经高升到全美天主教委员会里去了。”
“你无法替里卡多伸张正义。”
“别说伸张了,就连提也没法提,怎么提呢……你的叔公要依靠那位神甫竞争洛杉矶大管区司祭的职务,拉埃姆帮会就是教会地产的看门狗……乌尔苏娜那时哭得很凶,眼睛都肿了,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国家给她带来这样大的伤害,一次不够还得来第二次……有天,你的叔公来找我,他对我说,有媒体记者关注这件丑闻,恰好当时移民归化局在清理非法入境者,你叔公的意思,就是借着这机会把里卡多给送回去,送回墨西哥的乡下去,让记者找都没法找他。”
索托听到这,没法说什么,只能从口袋里摸出根烟来,也给自己点着了。
“我记得,我把里卡多送上了火车,那个下午,我永远都记得,这孩子不说一个字,就乖乖地坐在靠窗户的椅子上,靠在我的旁边,当汽笛响起来后,我起身,背对着他,走下了火车,到最后他也没说什么,就在那里紧紧地抱着行李……索托,你知道嘛,里卡多最终很惨很惨,像他这样的孩子,原本我们能培养他走上锦绣前程的,可他回到墨西哥乡村里能过什么日子?你先前才去过蒂华纳,应该晓得是个什么光景……他回去后,他生身父亲继续收着乌尔苏娜寄的抚养费,可却把里卡多送去了一家种植园做苦工……三年后,乌尔苏娜就再也联系不到她的小里卡多了,他父亲只说孩子不见了,再找不着了,那次乌尔苏娜第一次对我动手,发了疯一样,我被打得很惨很惨,但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我是罪人,应得的。”教父说到这时,手中的烟头只剩余光。
索托第一次觉得,眼前的教父这样的羸弱和瘦小。
“我不会再让乌尔苏娜再发第二次疯,否则她是会真的疯掉的。”这是夏延的收尾。
第67章 通话
说实话,索托已经对如里卡多这样的故事已处于半麻木的状态,他和蒙多去美墨边境工业带办制药厂,不也是要越来越多的“里卡多”到车间里来流血流汗吗?
他只是明白,原来自己在教父的眼中便是里卡多的延续或者替代。
而教父之前的话语,则是想说,每个人都有隐藏的罪,也都逃不开要赎罪的那天。
“我……”索托忍不住好奇,他始终想问乌尔苏娜教母在来到美国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导致其后的局面,可话到了嘴边,他又非常谨慎地把这种一探究竟的想法给压抑住了。
好在教父接下来便不再说什么,只是要索托和莫妮卡早些送家人回去休息。
等到第二天索托醒来后,也就把这件事给忘怀得七七八八,毕竟现实里有多如牛毛的问题等待他去处理。
最近的事就是索莱达的成瘾戒除康复中心,建筑和人员都到了筹备的尾声环节,到了要大造声势的时刻,他要配合杜邦博士的顾问团体,尽快让加州医学协会认可并通过州一级别的“反禁药战争计划”。
“是的,我需要五十个人,对,五十个人……谢谢你,食宿我们的基金会会包下来,每天还有五十美金的酬劳,好的,麻烦你。”洛杉矶贝尔花园的萨拉查律所,莫妮卡蹙着乌黑漂亮的眉,举着电话不断联络着人手。
这些人手,都是莫妮卡这段时间成功拉拢起来的,有墨裔、非洲裔也有白人,有无业者也有在校学生,都愿赚些花销,今年美国受能源危机和通胀之苦,更加不景气——之前去达波罗峡谷核电站示威的人群,两千人有差不多三百人都是莫妮卡找齐的,因为在美国示威也是门生意,就像是王国的战争,总少不了佣兵的参加。
这三百号人是半职业的,他们都和生命权利基金会有电话联系,银行账户也都登记在基金会名册上,随叫随到,非常敬业,分工细致,有老人,有妇女,有儿童,还有专门面对媒体的“受采访者”,必要时还有人会主动去挑衅警察以期造成更大的冲突,引起更多的瞩目……每次示威前,还会有专门的培训活动。
可这也同样是莫妮卡手中掌握的不可忽视的力量。
这次基金会要拉起五百号人,去萨克拉门托议会大厦前示威,主题便是“从禁药手中拯救我们的孩子,这是场隐形的越战”。
这也是事前就规划好的。
背后的大金主正是卖美沙酮的礼来公司。
“什么事?你笑什么?”等到莫妮卡打完电话后,就对坐在对面椅子上的索托娇嗔到。
“我只是想问,工作结束了吗?”索托耸耸肩,看了看腕表。
“可以离开了,去吃饭吧,需要加的班下午再说。”莫妮卡起身,穿上外套,挽起索托的胳膊,走出了律所。
“我喜欢看你认真工作的样子。”索托恭维道。
莫妮卡撇了下红唇,看了索托眼,意思是你就会无端取笑,便插钥匙开了兰博基尼的车门。
这时,洛杉矶香蕉街的伊甸园酒吧,大厅里还未到营业时间,灯光幽暗,椅子全都堆在圆桌上或包间的旁边,夏延弓着腰,坐在吧台高脚凳上,手握着玻璃杯,面前的烟灰缸里全是烟蒂,他清了清嗓子,吐口痰后,对对面的胖子洛伦佐说:
“我名下有两间酒吧,赠送给你,是我私人的财产。”
“你喝多了?”洛伦佐将餐巾拔出个杯子,然后眼睛顺着里面望,看看有没清洁到位。
“没有。”夏延抬起额头弯曲的皱纹,又点了根烟,猛吸了两口,“你听着,这是我要你做事的报酬。”
“这事听起来非同小可啊。”
“除了这两间酒吧,我还剩下的最大的私人房产……是留给我教子的,你得保证这产业稳稳当当地到索托的手里。”
“听好了夏延,我不管你这个早上开车到这里来是为何而买醉的,或者你教子马上结婚让你欢喜到精神失常的地步,但你最好还是休息休息,把你的烟盒和酒杯现在就递给我——我们爱这些东西,可是要有度,像我这样就保持得非常出色。”
“好了,泰迪,大约确实是我醉了。”夏延瞪着有些迷蒙的眼神,说我先到那边打个电话。
“这儿就有。”
“我不想让你听到。”
泰迪.洛伦佐摇了摇头,看着夏延跌跌撞撞地到了门口处的入墙电话处。
奥兰治县的加登格罗夫,仿佛有些预感的乔治.斯蒂文森典狱长看着不断作响的电话机,揭开盖在膝盖上的薄毯子,“喂。”
“是我。”
“你是哪位?”
夏延翻身,拉着电话线,仰面靠在墙壁上,夹着烟又长吸了口,清清楚楚地对典狱长说:“你应该知道我是谁,你这个杂种。”
握着话筒的典狱长,对夏延的痛骂并没有太诧异的表现,而是努力镇静着回答:“原来那东西是你寄的。”
“没,不是我,如果是我,我只会给你寄来子弹,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