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莫妮卡教给我的！”
“能方便给我瞧瞧吗？”
“请便。”
律师拿过来看了两眼，就将其扔掉，那片纸哗啦下，就像个展翅的鸟儿，盘旋在高速公路的荒野上空了。
“其实这些话什么用都没有！莫妮卡.斯蒂文森是个聪明的姑娘，也是个很优秀的法考生，可她距离真正成功的律师还差许多磨炼，死啃书是没用的，这个案件其实最成功的关键不是靠背诵法条，而是你敏锐地捕捉到了要害，再加上我的游说，使得莫妮卡和雪莉都站在我们这边……现在去见内森也不例外。”
索托似乎是认可了律师的话。
等他们到萨克拉门托，已是夜幕低沉。
律师打了通电话，那边内森似乎对大家愿意沟通很是高兴。
河景大厦的一层门厅，门童彬彬有礼地上前迎接，可罗宾.萨拉查却不急于见面，而是给了门童小费，询问了下他掌握的菲利斯全家情况，包括内森分局长妻子和孩子们的癖好。
接着在二十分钟内，萨拉查律师就带着索托，买好一堆礼品，好像并非内森有求于他们，而是相反。
“这是处世之道。”萨拉查律师转动着方向盘，教导着索托。
第3章 半真半假
电梯升动，在菲利斯家的那层停下开门，律师带着索托，立在门扉前，轻轻摁了门铃，几秒钟后柔美的女声在对讲机里响起，“请问是谁？”
“内森的朋友，就说是罗宾.萨拉查前来拜访。”
门很快就打开了。
律师的礼品换来了分局长全家的欢声笑语，秃顶的内森在客厅沙发和来访者面对面，主宾间完全没有拘泥和隔阂，真的像是几年没见的老朋友那样。
“露西，这是索托.伊.伽马，你应该在电视里见过。”分局长介绍道。
“哦，是你……其实我真的很同情你，奥兰治县的那群人你不用在意，他们简直保守到极端，全是古董化石。”露西.菲利斯太太站在沙发后，温柔地拍拍索托的双肩，低下头对他宽慰道，“然后呢，联邦调查局不是应保护每位善良的公民吗？”
“没错，我把萨拉查律师请来，正是要矫正我们先前的一些误判。”
“你永远是我心目里的英雄，虽然秀发不再。”妻子很是自豪地对丈夫说。
内森便拍了下巴掌，说那好吧，亲爱的露西，下面我们要在书房里谈些要紧的事。
很快，会谈场所转移到了静谧的书房里。
萨拉查律师坐下后就开门见山：“既然局长阁下刚才已亮出底牌了，我们间就言无不尽好了。”
内森会意，便直接把一摞从洛杉矶寄来的体育杂志从柜子里搬出来，“这是有人送给我的。”
而后内森翻开封皮，从里面掏出一卷一卷的美金来，堆在茶几上，差不多有一万多块。
此刻索托开口，他对内森说：“尊敬的局长，如果我没猜错，我的命是值不了这么多钱的，这些钱该是用来买夏延.卡德纳的命的。”
“严格来说，也不是来买夏延的命，买的是我的默认。对了，你这样说，应该是了解夏延的近况的。”
“他在索莱达监狱里过得很好，并且已察觉是谁在害他。”
“夏延的死活其实与我没关系……我更没有要杀夏延或是你的动机，只是之前我的压力太大了！”内森说到这里激动起来，“老头子胡佛千里迢迢从华盛顿赶到加州，对我们全局上下就是次酷刑般的折磨，我必须得拿出绩效来应付，资本主义社会把大家都害惨了——不好意思，我是耶鲁大学的高材生，也非常精通法律和政治，当年我参与司法部的招聘考试是第一名，我懂这个国家政府和公司的运转规律，可是等到懂的那刻，当初年轻人的一腔热血也冷却凝固了——我害怕埃德加.胡佛，因为他讨厌我的秃顶，他凭什么这样对我，连露西都没有嫌弃过我！”分局长的情绪宣泄得越来越猛烈，“恰好在这时，拉埃姆帮会也有个走投无路的，向我检举了夏延的罪行，对，就是枪杀你的父亲老莫。”
“可是您大概率被误导了。”
律师点点头，他有意让索托亲自来处理这次会谈。
“我当时实在是病急乱投医，等到我察觉到自己的错误后，波特议员的调查委员会声势都已经很大了……”
“没关系，我们保证这件事牵扯不到您。”索托亲口说出的这句话像是定心丸，让内森归于平静，分局长重新坐下来，不再说话，似乎在等索托主动提条件。
“……我父亲老莫完全是无辜卷进去而被害，而那个向您检举的角色必然就是真凶，说到真正的恩怨，还得是您和夏延的，但我还能作为夏延.卡德纳的信使，化解掉这桩梁子，所以我恳求您的明示，尊敬的局长阁下。”
“你还能代表夏延？”
索托点头，说夏延只满足于除掉背叛他的人，“拉埃姆帮会和其他黑帮一样，都不愿招惹像您这样的权力人物，我们都很敬重您，并且有必要时，您也可能会用到拉埃姆，对不对？这件事，如果只是在帮会内悄无声息地解决掉，那就是最好的，没人会遭受损失，除了那个可恶的奸人。”
萨拉查律师对索托的表现很满意。
而内森.菲利斯也解除了戒备，问到夏延绝对会遵守自己的承诺，是吗？
“众所周知，在美国混黑帮的要比政客讲信用的多，毕竟好几千门徒跟着他吃饭。”
当内森还在稍微摇摆不定时，索托就直接开了口，“是不是拉埃姆的二号人物，佛朗哥……”
内森用手指搭在嘴唇上，慢慢靠在椅背上，翘起腿，不发一语。
“那个来自北加州另外个黑帮的放贷人，也肯定是佛朗哥害死的。”索托进一步判断。
“听好，我只能说，检举夏延的确是佛朗哥，但老莫、马科斯还有那个放贷人到底是不是佛朗哥杀的，我并不知情，我也从来没认定佛朗哥就是凶手，更不了解他为何要背刺夏延？他非但是帮会二号，还是夏延的亲妹夫，在1943年和夏延一起来到美国打拼的，这里面有什么隐情我全不知晓。”
“不，这已完全足够了。”萨拉查律师整了整衣襟，起身致谢，并请求告辞，“请放心吧，尊敬的局长，我保证案件最终还是会靠你的手完美解决好的。”
律师便和索托，依次与分局长握手。
“等等，我不是信不过你们，但我必须要这样做才踏实。”
于是律师和索托都举起手来，让分局长搜身，以确保没有人暗藏录音设备。
下楼的电梯里，律师问索托，这件事你应该不会想交到法庭上公开解决，牵扯到的人太多，也很难处理干净。
“我会借夏延的手，为父亲老莫报仇的。”
“嘿，索托，如果这事你真的能解决好……那我觉得，你都不用法考了，而是完全能胜任名黑帮头目。”
“黑帮？对此我拒绝，我知道，出来混总要还的。”
“哪行哪业都是一样，更何况没还的人多着呢。黑帮也只是个社会的生态圈罢了，一样有处世之道，我也帮他们打过官司。对了，假释期什么时候结束？”
“明天就要回索莱达。”
其实这时候索托在想：“这个内森，说的话绝对是半真半假。”
第4章 成人杂志
次日，洛杉矶香蕉街的伊甸园酒吧中，胖子洛伦佐低着头，哧溜哧溜地在吸着卷在叉子上的通心粉，旁边的领班手里捧着一大瓶番茄酱，随叫随“倒”，圆桌边坐着的都是洛伦佐的亲友，也是他的心腹军团，每人的面前都有吃的喝的，来回说着意大利语。
“我很震惊，知人知面不知心，本来我以为他会是夏延最忠诚的朋友和亲人，谁料到会到这一步？我能想象夏延的痛苦。”洛伦佐边吃边说到这，眼睛里居然有了泪光，还用手帕擦了擦。
“没有确凿证据前，也不好动手，这关系到拉埃姆的生死存亡。”索托坐在对面。
“证据交给我们来吧，对了……对18街区的调查有结果了，你和索托猜的居然都没错。”洛伦佐亲昵地拍了拍领班的脸颊，“18街区帮会的名字真的是源自洛杉矶堡垒区第18大街，这帮会骨干以前居然是兰克顿14大街帮会的，后来分家出来，所以和兰克顿14大街帮会水火不容，他们的头目叫庞蒂，很年轻，是个愣头青，根本不懂规矩，只会乱打乱杀，可他们有个特点，那就是不像爱尔兰人或我们意大利人那样排外，他们什么崽子都要，墨西哥的，哥斯达黎加的，洪都拉斯的，萨尔瓦多的……所以发展很快，据说近前又有不少爆裂党的学生也加入进去。”
索托心想，那个德拉.胡尔塔应该就是典型，唉，大部分墨西哥裔学生未来就是干黑帮嘛。
“那下面我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突袭18街区帮会的中枢，抓住庞蒂想必能问个明白；还有一个就是去找索莱达前任典狱长巴格莱的晦气。”
“后者还是算了，兄弟们找到过巴格莱的家，他家雇的有私人安保，还在最有钱的比弗利区，那里的警察绝不好惹。”
于是索托同意。
洛伦佐随后嚷了声：“给索托开份账单。”
酒吧餐台的店员便果真写了份账单，交给索托。
上面当然不是区区几十美分的餐点价格，索托把它折叠好，放入到口袋里。
“对了，夏延清理门户后，将来你考虑不考虑给他做事？”
索托说我在犹豫，我可以从社区学院转入正规大学读书，也可能去监狱工作，至于混黑帮是我根本不情愿的最次选择。
“拜托别傻了，在美国企业、黑帮还有监狱其实都没什么差别，你这样的老墨走读书路子能做到罗宾.萨拉查地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很大可能在大学里拿根教棍骗钱混日子，不如帮夏延做事，也不会让你去做沾血的事，让你去做洗血的事，多体面啊，我们也需要有头脑的人，你会和慈善基金公司的会计师一样体体面面，收入也丰厚。如今世道不好，薪资在缩水，油价却在不断膨胀，但这也正是黑帮的好日子，因为我们既能利用社会的规则，又不用被它拘束。”
“我会好好考虑的。”索托说我先回去，和夏延商量妥当，再利用下次假释的机会来和你会面，敲定动手的时机，“对了，这里附近有书店吗？”
“加州理工学院那边多的是，你不会真的要考大学吧？”洛伦佐再度爆发疑问，但很快就忘情地埋头在哧溜通心粉里。
当然要买书了！
本来就是计划在坐监这几个月里好好复习的，参加转学测试，结果被闹得始终都没机会，现在他是受托警卫，每天时间分为三截，一截在巡逻，一截在执勤室，还有一截回4058睡觉，中间那截时间时最好的读书时光了，根本无人打搅。
报仇，读书，现在他的人生就这两样了。
比最初多了一样“报仇”。
车子停在家书店前，索托提着钥匙走进去，戴着帽子的店员看到他都不由得退缩些，索托觉得大概是因为自己手上已有西班牙、丹尼、泰特三条黑人游击队的人命，和过去的自己完全不同，能散发出某些杀气。
而这三条人命，他谁都没告诉，包括莫妮卡还有萨拉查在内。
只有他和夏延，还有穆顿典狱长清楚。
店员看到这位道奇队球迷带着骇人的杀气走进来，却选了几本墨西哥奇卡诺文化的教科书，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等到结账时，店员小心翼翼地问他，现在购书是要额外收取税费的，装书的纸袋也要额外支付费用，我们都会打在单子上，这是美国环境资源保护局的规定。
“我能理解。”意外的是，这位顾客看起来居然有点通情达理。
待到店员把单子交给索托后，索托猛然想起他假释时的一项委托任务，便喊了句糟糕，店员被吓得不轻，就问还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呃……那个……成人杂志在哪里？”索托压低棒球帽，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店员这才恍然，不但指了方向，还贴心地对他说：“这些奇卡诺的书，应该是送给您读书的弟弟妹妹的吧？”
购买成人杂志，大约才是这位真要看的。
这家书店有特许权，角落里一处相对隐蔽的书架上，索托触目所及，皆是无边春色，有写真，有漫画，有文字，有相对正经些的阁楼女郎或花花公子女郎，更有来真军的精华剪辑，长发的，短发的，卷发的，金发的，褐发的，红发的，雪白的，褐小麦色的，古典内衣的，比基尼的，各种情趣服的，光溜溜的，当真是目不暇接。
前天简.方达的助理给自己几张简的玉照，其中就有她在《太空英雌芭芭丽娜》里的性感造型，银色紧身宇航服加黑色丝袜，还有白色长筒靴，索托表示，他定会让简.方达成为索莱达监狱里的女神。
可和这些比起来，简.方达的玉照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颇为大胆”罢了。
当然索托购买这些回去，不是为满足个人私欲的，他要在O翼楼创设个小型图书馆，让犯人能得到些“生理排遣”，这也是他身为受托警卫的职责。
就在索托凝目选择时，身后传来了怯生生的一声，“嗨……”
是女孩子的声音。
第5章 慈善公司优秀员工
这下就尴尬了。
索托赶紧抬手把棒球帽压得更低，他认为对方肯定认错人，便转过身来准备答话。
但转过来后，却是张熟悉的美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