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金色头发，修身的衬衫，下身是时下流行的阔脚裤，一笑起来就有梨涡，看起来差不多也就十七八岁，这不是那天晚上在伊甸园酒吧的香烟女郎吗？
“嗨，这么巧呢。桃乐丝.斯威夫特。”那女孩热情地伸出手来。
“……索托.伽马。”索托也只好和她握手。
结果刚才看成人杂志时的生理反应还没来得及消除——桃乐丝的眼睛游移下来，见到在发射井里跃跃欲试的“民兵导弹”，颇有点诧异不安。
“咳！”索托面皮滚烫，又把棒球帽从头上摘下，故意在腰部晃荡两下来遮掩，一只手叉着腰，努力猫着。
“啊不，没事的，我能理解，能理解。”桃乐丝做出个请便的手势。
“呃……我能解释的，其实我是名兼职的图书馆协管员，添购些特色书籍也是我的职责所在。”
“那天在酒吧里真的是感谢你……索托，你在洛城工作，还是就学？”桃乐丝的一双大眼睛满是好奇，她似乎想与自己拉近距离。
“我在下面的蒙特雷县做事情。”
“……”桃乐丝继续眨着眼睛。
“在，嗯，在一个慈善公司里，我们会经常收容些无家可归的人，尤其是有色人种。”
“那你的公司岂不是很大？”
“确实蛮大的，大伙儿在里面一起用餐、就寝、娱乐，每到固定日子我们还会组织集体劳动来帮助蒙特雷县的民众，现在又要盖一所小图书馆来办读书会，所以……”索托一通胡诌。
“难道是？不，不好意思，只是勾起了些不相干的回忆……对了，我来自堪萨斯州，刚刚来洛杉矶，现在是名好莱坞的业余演员，刚才在书店的二楼学习表演课，很高兴认识你。”
于是两人再度握手。
随即桃乐丝偷偷指着书架上索托刚才翻开的一本杂志插图，脸色有些红，“其实这个图里的女郎就是我。”
只见插图中的女郎没有露全脸，仅仅给读者展现了红唇，上身是一件没有纽扣的绯红色衬衫，在关键部位左右系成个带子，修长紧致的脐眼，纤细的蛮腰，下面包裹件浅青色的热裤……
索托真的仔细观察下，这女郎唇下的小红痣，还有下巴形状及身材，确实就是眼前的桃乐丝无误。
“杂志摄影师为这张照片支付给我三百美元。”桃乐丝还有点自得，“我白天当模特，并带研修、试镜，晚上就去伊甸园卖香烟，来到洛杉矶好莱坞的异乡姑娘都怀揣着个明星梦。”
“你会成功的。”索托为她打气。
“谢谢你！索托，不介意的话，我们能互相留下通信地址吗？”
“我是很想这样……可是。”索托挠了挠头发，“我们公司最近有个全封闭的培训，差不多得四五个月，然后才能考虑找新公寓的事。”
“没关系，我先写给你。”桃乐丝很爽快地写下纸条，交到索托的口袋里，然后说这些杂志我来替你搬，没关系的，我很能吃苦，绝不是娇娇女。
两人争执了番，最后还是让桃乐丝帮了忙。
“你的车很漂亮。”当桃乐丝捧着捆扎好的杂志，放入到凯迪拉克后座时，不由自主地赞叹道。
“这不是我的，是公司的，开出来公干的。”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索托又顺路将桃乐丝送到香蕉街的工作地点，才算是离开。
回到索莱达监狱已是日暮，索托第一时间乘坐电梯来到典狱长的办公室，他没有忘记穆顿的嘱托，全面搜集了加州社会对黑人游击队暴动的看法。
“辛苦了，你自己的事如何？”穆顿典狱长问到。
索托也一五一十地把波特议员的独立调查委员会情况说出来，并如实回馈了典狱长自己父亲案件的进展。
“内森.菲利斯是不好惹的，这点你做得很克制很出色，不过为夏延.卡德纳翻案已是大势所趋，索莱达监狱是绝不会阻拦的……对了，你不考虑下波特议员的诉求吗？”
“李斯特.波特？”
“人家专门拉人组建委员会替你出头，你不会真以为全是出于公义吧！波特现在只是州里的众议员，他未来肯定想的是当上州参议员，再进一步，就是国会议员或是加州州长。在加州这个保守成风的地带，民主党的波特竞选时格外需要选票，而少数族裔素来都是民主党最铁的票仓，这也是波特愿意倾力帮助你的原因，换句话说他想要拿到奥兰治县所有墨西哥裔的选票，想要对共和党在州议会和国会议会的席位构成挑战的话，就必须要获得大量的候选资金，可在加州的中大型企业都支持共和党支持里根，尤其是你家乡奥兰治县所在的南加州，当地的支柱始终是美国国防部下辖的制造业，导弹、轰炸机、卫星什么的，在这里面工作的薪资待遇很不错，另外涉及到国家机密，坦白说更愿意雇佣白人，但别被迷惑了孩子，这些企业里的车间装配线是福特汽车厂没什么区别，那些所谓工程师，嗯，其实也就是普通工人的水平，墨西哥人有什么不能做的？现在能明白为什么奥兰治县的委员会和居民对你家庭的敌意那么大了吧，在他们的眼里，今日你父亲老莫能搞果园，抢走他们农场的生计，那么明日墨西哥人就能源源不断地进入到工厂来，毕竟你们要的薪资和福利并不高。”
说到这，穆顿典狱长喝了口面前的清水：“像波特这样的议员怎么出人头地呢？他不安于室，能量巨大，渴望出名，那些民主党全面占优的州他反倒认为显不出自己的能量，相反如果能在加州这里打赢一两场不大不小的战斗，反倒能让他在党内更引人瞩目，选票就是一切，一切都是为了选票，可恰如我方才所说的，选票要用真金白银来换。”
“可即便帮助我，我也没金钱援助波特议员啊？”
看着索托，典狱长笑了笑，接下来说出番洞察的道理来。
第6章 圣坦慕尼
“你看，我的姓是什么？是‘穆顿’，非常典型的爱尔兰姓氏，我的祖辈也确实来自于爱尔兰，可以说美利坚最早的移民，而美国最早的帮会也正是爱尔兰人创建起来的。我的曾祖父在上世纪土豆饥荒乘船来到纽约时，这个城市差不多有四分之一的人口都是爱尔兰人，因人生地疏而不知所措的所有爱尔兰移民，需要工作、住房，更需要的是朋友和靠山，需求产生制造，很多移民政治社团应运而生，爱尔兰人最大的协会叫‘圣坦慕尼’，传说这是个特拉华族印第安酋长的名字，但谁还会去关心真实与否呢？最早的圣坦慕尼协会的规章都是模仿印第安人的，会员分为‘猎手’还有‘武士’，各司其职，猎手为协会提供资金，而武士则是协会的战士，协会采用印第安的太阴历，每逢节日会员都会化装为印第安勇士，脸上涂着油彩，带着弓箭与斧头进行庆典游行，那是非常遥远的事了，很快圣坦慕尼协会就蜕变为爱尔兰人的政治集团，我们选出自己的中核，最早出名的便是第二次英美战争英雄杰克逊将军，因他也是贫苦的爱尔兰移民后裔，在竞选投票时，我们爱尔兰人组成武装卫队来到各个选区，带头的举着把竖起机头的手枪，就站在投票箱旁，监督所有人必须投杰克逊的票，有胆敢不投的，大家便会殴打驱逐他们，没错，爱尔兰人用暴力来保障选举，老牌移民在报纸上对我们诸多不满、口诛笔伐，那又怎么样？爱尔兰移民在美国也有报刊，那就是《真理宣讲者报》，在报刊的煽情和鼓动下，爱尔兰人前所未有地团结在杰克逊将军的旗下效力，因那时我的曾祖明白，杰克逊将军胜利，就是全部爱尔兰移民的胜利。”
“上个世纪的爱尔兰人……这个世纪的墨西哥人……”
典狱长又饮了口清水，点点头：“很快圣坦慕尼协会就模仿古希腊模式，他们几乎给每座有爱尔兰人聚居的城区都配备了名领袖，还建起‘男青年总务委员会’负责对移民后代里的年轻男子进行政治训练，我也是他们训练的产品。”典狱长不由得笑起来，“对民族往事的追忆，对天主教的共同信仰，是圣坦慕尼协会的中枢纽带，这个协会里有政治家，也有丑角，有品德高洁的卫道士，也有追逐铜臭的商贾，也有数不清的流氓打手，可毫无例外的是，协会里的精英会照顾爱护底层的同胞，他们花钱捧寒门学子进入行政部门，把食物和药品送给孤寡穷人，要是谁运气不好丢了工作或买卖，协会会动用一切力量把它给找回来。他们给迷茫无头绪的同胞指点迷津，他们参加每个同胞家庭的守灵和葬礼，协会里的精英一年四季都在不停的工作，可索托啊，你认为这些精英头头是慈善家吗？是辛辛那提斯吗？不不，他们的职业就是政治家，而美国的帮会和政治家是不分离的，拉埃姆的夏延.卡德纳也算是半个政治家啊。”
索托听到这些话语，若有所思。
“下面我来引用下我的偶像——乔治.华盛顿.普伦基特的名言来拨云见日——他说，无论在纽约或是其他什么地方，没有人像圣坦慕尼协会选区领导人那般工作，除了政治，他们没有其他的营生职业，他们一年到头日日夜夜都在干着政治这个行当，保障爱尔兰人有更多的后代更多的选票来选出自己人来，他们的总部挂着牌子，上面写着‘二十四小时办公’，他们在协会的熏陶和培养下长大，知道该如何去影响选民的感情，而不是去影响选民的理智，他们认为没有一份竞选观点和文件会带来选票，一切都要靠实际去做，用手和脚还有嘴巴去做！在政治活动里，诚实不重要，效率不重要，进步的眼光不重要，最重要的永远是条件更好的工作岗位，更优越的小麦价格和更好的商业条件，圣坦慕尼协会掌握着一万两千个工作岗位，每年支付一千二百万美元的薪酬，这就够了，这在竞选中将无往不胜。”说完，穆顿典狱长的手指指向索托，语重心长，“里根州长手里最大的资源就是几十个支持他的企业家和富豪，还有好几万工作岗位。而民主党的波特议员大概率是想另辟蹊径的，加州的劳联、产联还有农联这些传统票仓都已饱和，所以他把目光转移到了其外的墨裔移民上，甚至是拉埃姆这样的墨裔黑帮，别小瞧黑帮啊索托，拉埃姆其实和早期圣坦慕尼协会差不多，都控制着成百上千的底层移民家庭，它也有它的资金来源和产业。你父亲刚遇害时为什么没波特议员的身影出没？因那时他还看不出你的价值，后来应该多亏你律师罗宾.萨拉查的游说……没错，萨拉查多半暗地里告诉波特议员，你已和夏延在这座监狱结成同盟关系，你顿时就有了价值。波特议员希望你的回报很简单，你算是大学生，头脑活络，有组织管理才能，你为什么不用奇卡诺特色文化来感召加登格罗夫甚至是整个大洛杉矶的墨裔移民，捏合为个墨西哥版的圣坦慕尼协会呢？”
“可是已经有墨西哥农联……”
“农联奉行马丁.路德.金博士的策略，所以不成气候，墨西哥裔移民到现在还备受欺凌的原因就在于此，要知道我们圣坦慕尼协会暗中可以把当初在母国对付英国地主的战术都用上了，勒索、绑架甚至是私刑处决。农联太软弱，爆裂党一盘散沙，而拉埃姆这样的黑帮又太登不上场面，所以你应该抓住机会，你的才能在先前当受托警卫时已露出锋芒，所以索托，现在我不会再劝你来监狱工作，你是有可能成为墨裔版的普伦基特的，我希望你未来可以在洛城有座气派的楼房，每一个刚来加州落脚的墨裔移民第一时间都会来找你帮忙，你的名字将在整个加州如雷贯耳，你甚至会因此当上终身参议员，这便是我劝你要给波特议员回报的原因。”言毕，典狱长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望着索托，“如何？轮到你做出选择了。”
第7章 治安悖论
为波特议员做事，成为选区里的募票小头目，再以他拍档的身份步步跃升，这听起来不错，但也意味着自己终将不会成为名单纯的学生，再也不能心无旁骛地追求学业和事业，“我真的会成为拉埃姆帮会的一分子，替黑帮做事，未来再摇身一变，成为美国的政客？”
诚然，现在也确实要和波特议员、夏延.卡德纳抱团，不然像内森这样的人物凭什么还愿对自己让步，而将来父亲的仇又何时才能报呢？
“典狱长阁下，能否问你个问题？”
“说吧。”
“你刚才说你自己也是圣坦慕尼协会培养出来的，可你为何不利用这一次次的事件去搬倒内森呢？据我所知你也是联邦调查局出身，为什么会甘心在这里管理所监狱呢？”
“我的职业恰如偶像普伦基特所说，是名纯粹的政治工作者，我选择的是监狱管理，那就会在这个领域贯彻实践我的政治理念，不相干的浑水我是不会去趟的。”穆顿典狱长严肃地回答，“比如，我会在最快时间内请求州议会通过法案，优先释放那些轻微犯罪的囚徒，把索莱达监狱牢房使用率给降下来，然后再陆续关停监狱的工厂，因在我的理论世界里，不认可用剥削劳动来实行对囚犯的所谓改造，我会培训他们重返社会的生产技能，但不会用来给监狱和自己生财，而这正是痼疾的源头。”
“但这样的话，监狱会入不敷出的。”
“州财政难道不会来补贴吗？放心，当他们补贴到肉痛时，就不会搞出各种苛刻法律把无辜的老百姓给送进来了，犯罪率自然也就下降了，你知道嘛，在纽约州还有人因喝醉酒打碎停车场计时器而入狱三年的。法官和警察数量越多，社会的治安反倒越差，这就是美利坚社会的悖论。”
索托轻轻叹口气，他觉得也没办法反驳穆顿典狱长，只能求典狱长在他的理论被世人接受前还能保住位子。
“我会做好自己的选择的。”留下这句话后，索托才离开。
4058牢房，当索托把内森分局长所说的话全都告诉夏延后，这位拉埃姆帮会的老大还是首次露出愤怒又悲哀的神情，索托以前还没看到过他如此心神不定的模样。
“我猜的没错，果然是佛朗哥……居然是佛朗哥……当年我和他一起来到洛杉矶，后来我还把妹妹嫁给他，让他当了帮会里的二号人物，未来我还想他当继承人的，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夏延面色很难看，手不断地攥床柱又松开，“不，不问他是什么人，都已违背了拉埃姆的戒条，那就得死，可我的妹妹萝拉，萝拉又该怎么面对这一切，萝拉那么善良，她绝不知道佛朗哥对我做出这样卑劣的勾当，我可怜的妹妹该怎么办……”
接着夏延双手死死抓着头发，坐在床铺上，肩膀极度痛苦地耸起。
“做决定吧。”这会轮到索托说出这句话。
“我绝不饶恕佛朗哥。”夏延的眼神一会儿后重新恢复冷酷，“不过在动手前得稳住佛朗哥。”
“这事叫德拉.胡尔塔去做。”
夏延看着索托，俨然已把他真的当作信任的教子了。
次日清晨，自杀留观室前，索托敲了敲树脂玻璃，里面蹲着的胡尔塔立即像巴甫洛夫的狗那般抬起头。
“18街区帮会头目庞蒂叫你们三位进来的？”
“是，但钱不是庞蒂本人出的，相反他还从我们仨的头上抽水。”
“我马上动用关系保释你出去，对庞蒂说你已经做掉了夏延。”索托把夏延从不离身的指环举出，交到胡尔塔手里，“但庞蒂给你佣金你不要拿，要和雇主面对面结清账，懂吗？别耍花招，你出去后时时刻刻都有我们的人在盯着你，稍有不对，你就会步长发和胖子的后尘……相反，如果成功了，会有一千美金的报酬。”
“明白。”胡尔塔挤挤眼睛，努力要显得自己有气势些。
待到中午时分，索托配合新的惩教官——伤愈归来的克里斯蒂娜，将O翼楼的部分囚徒转移去了南监区，使每间牢房只留一个人，营造相对轻松的环境，其中还把一层的三间相连的牢房给打通，改造为图书室，一些囚犯正在砸墙刷泥，另外一些则在餐区推来木工机床，为图书室制造简易的书架。
戴着护目镜和棒球帽的索托监督这一切，他耳朵里锤声咚咚，木屑飞溅，脚旁边则是两大摞捆扎好的“书本”，工作的囚犯们，大多是黑人，光是见到这些成人杂志的封皮，全都达到了望梅止渴的境地，是精神抖擞，血液涌动，工作效率成倍提高。
同时在监狱外，拆毁黑人游击队违章建筑的空地上，拉来赞助的穆顿典狱长将这里修为体育运动的场所，有网球场，还有棒球、垒球场所，一切都遵照圣昆廷监狱本部的规格来，“只要有图书和体育，囚犯的狂躁心理便会大减，心理上的抑郁只需要一本美妙的书，或是一场大汗淋漓的运动，就能化解掉。”
这就是汤姆.穆顿打造索莱达新秩序的理论。
而夏延则静静站在角落里，看着认真督促和工作的索托，眼睛里不由得有了些柔光，因索托忙碌的背影，让他想起另外个人。
现在夏延转去另外间牢房，4058是索托独自的天下，他把应考的奇卡诺书籍放在上铺，虽然选择和先前有所不同，可索托并未就此放弃争取转学名额的努力，大学和“创业”完全能并行不悖。
随即在灰白色墙壁上多了靓丽的色彩，索托把两三幅画贴在那里，两幅是简.方达在《太空英雌》里的剧照海报，还有一副是个没有露脸的性感女郎，只有索托知道，她就是桃乐丝。
“我不介意你看我的画报，不，这应该是我的荣幸才是。”桃乐丝当时就是这样说的。
“肚脐、胸还有腰不错，但不露脸，说不定是个丑八怪。”离去前的夏延嚼着苹果片，对画报评头论足。
没多久，胖子洛伦佐坐在A楼探监室外的椅子上，手里握着一个超大型热狗，也在那香喷喷地嚼着。
第8章 界线.18大街
玻璃墙里面，索托详详细细地把计划告诉了洛伦佐。
“佛朗哥最近有没有起疑心？”
胖子仰起满是褶子的脖子，把半截热狗一口吞下，带着含糊不清的语调说，佛朗哥已有两次来我这儿打探消息，表面上装作关心他大舅子夏延的安危，实则就是要判断自己得手没有。
另外，内森.菲利斯也稳住了佛朗哥，佛朗哥还不晓得你和萨拉查律师暗地里见过内森的事，更不知自己已被这位分局长彻彻底底出卖掉了。
托尔森“丢卒保车”的策略，内森还是忠实地执行了。
“那好，将计就计。”
这会洛伦佐看了索托眼，拍了下巴掌的热狗屑，“你最终还是成为夏延的门徒啦。”
“毕竟我俩现在是盟友的关系。”
“大家都算是盟友的关系。”洛伦佐将餐巾折好，放入到高档丝质衬衫的胸前口袋中，露出个精细的角儿，话语可算是意味深长。
没两天，一位声称是德拉.胡尔塔律师的人来到索莱达监狱，颇是花了笔钱，为胡尔塔办理了假释手续，因胡尔塔罪行轻微，只是坐电车逃票，恰好在穆顿典狱长的宽宥范围内，所以假释非常顺利。
到监狱门口，那满嘴意大利口音的“律师”悄悄塞给胡尔塔一千美金，并警告他说：“这笔钱可以是报酬，但也足够买你的命。”
胡尔塔随即坐上了公交车，又在索莱达镇住了一晚，到第二天时来到洛杉矶堡垒区第18街道。
洛杉矶的“堡垒区”顾名思义，就是阶级贫富分化的最典型象征。
1884年，在美国俄亥俄州有一位叫查尔斯.弗莱彻.拉米斯的记者得了疟疾，苦苦寻求健康之道，他忽然想到美国的西海岸，那儿有充裕的阳光，于是拉米斯足足步行了143日，抵达了洛杉矶，当时这儿还是个不起眼的小镇，仅是个依附于富丽堂皇的旧金山城的小玩意儿，当时洛杉矶的权力掌握在名军人的手里，他便是大名鼎鼎的奥蒂斯上校：上校热情欢迎了拉米斯记者，还委托他当了《洛杉矶时报》的总编。
没过几年，随着铁路路线的铺设，几十万追逐机会和财富的美国人涌入到洛杉矶来，奥蒂斯上校窥见了洛城繁荣的秘诀：“旧金山和我们的城市是不折不扣的竞争关系，而旧金山的工会也是美国势力最大的。”于是奥蒂斯上校很快就对洛杉矶的工商业进行了“军事管制”，工会被扫地出门，工人纠察组织遭粗暴取缔，政见分歧者遇到赤裸裸的恫吓，很快上校就宣称洛杉矶“非但阳光普照，并且这里的企业实行的是完全自由的雇佣制度。”房地产开放商、银行还有铁路大亨们缔结了“辛迪加”，将二十五年间疯狂涌入南加州的移民携带的财富，变为了各种不动产，房屋、田地、店铺等等。到奥蒂斯上校死的1917年，洛杉矶已一跃为西部最大城市，人口超过一百万，有一条从加州山脉间引来的人工河，有一个得到联邦政府资助的海港，有一片丰产的油田，还有成区连片正在兴建中的摩天大楼……
所以洛杉矶素来都不讲究对普罗大众的关照，这儿是富人的天堂（也是穷人的地狱），他们大多聚集在西区和中央城区，山脚、溪谷处遍布着他们的豪宅，这些住宅都拥有高高的围墙、精心修建的草坪，还有荷枪实弹的昂贵私人警卫和先进无比的监视器、警报器，他们建起全美最大也最具实力的“社团堡垒”，用环绕的一圈气势恢宏的“建筑带”把自己和四面的穷街坊隔开，这些建筑包括一座模仿外籍军团要塞模样的图书馆，一座环绕着铁丝网的圆形购物中心，更有一座座高效出警巡逻的警察局，里面的警员享有全美最好的福利，由此他们很明白自己是为什么人服务的，洛杉矶的都市传说中，一直有警察高科技屠杀小组的存在：他们实际是豪富巨室的佣兵，定点定时替雇主清除掉所有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