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确实应该这样的，不过也不用那么着急，你马上还要参加律师资格的考试，我想等到今年夏天过后也就差不多了。”
“看起来我确实有些过于心急！”
“不如这样，你去萨利纳斯市北区的威廉姆斯牧场的办公室，既能给需要的人提供法律援助，也能给备考提供宁静的环境，另外那里离你父母还有我的工作地点都比较近——刚才说到斯威夫特小姐时我确实有些迟钝，但那其实是我在努力思考怎么让自己言论变得完美，绝不存在着任何其他可能的念头……”
“索托，我相信你。”莫妮卡这时说到，她随后又重复了遍，“这种事你其实不用过分刻意去解释，面对电视镜头，你直接可以说她永远离开你，有些事注定是没法完美的，也许桃乐丝现在在某地读大学，也许工作，也许已经嫁人生子了……可无论怎样，你已经不用再回头，为这段过往而逡巡彷徨，因为有更具价值的事等着你去做。”
索托低下头，心中交织着感慨和幸福，接着他说有样东西我正准备交给你。
说着，索托从口袋里掏出把钥匙。
“这是什么？”莫妮卡问到。
“我在办公室储备财务档案的文件柜钥匙，现在把它移交给你，你现在已经成为它的女主人了，我当上议员后是不可以再经营公司的，现在我等于把整个公司交给你。”
“我很开心，可我完全没有打理公司的经验……”
“有可靠的基金经理，还有我专门培训好的人运转公司，你完全不用担心。莫妮卡，你要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我俩就应是这样的关系。”索托说着，将钥匙放在莫妮卡的手心。
莫妮卡只觉得这把钥匙沉甸甸的。
第38章 核电还是火电？
“卡德纳太太。”这是莫妮卡耳朵里听到的最温柔最动情的声音，这让甜蜜的酸味瞬间填塞满她的心田，那把钥匙就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索托说着这个称呼，将她的手指轻轻推动合拢，让这把钥匙再也滑落不出去。
跟着索托文件柜一道来的，还有个处理资金事务的团队，现在他们占据了莫妮卡在萨利纳斯市北区的办公室，那座漂亮典雅的维多利亚风格乡村别墅，“有差不多十二个人在我这里，我收拾了不用的房间给他们当办公地点，所以晚上下班时我会开车到你家里，或是回我和索托的新房里居住，妈妈——我还是想去你那里，因为你会给我做美味的大餐，而那边的房子索托基本很少住在那，他马上又要飞去蒂华纳商谈办厂的事宜。我的工作？唔，每周三天我会跟在CRS后面提供法律公益援助，其余四天我就呆在这里温书，顺便替索托的人煮咖啡。”莫妮卡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给母亲打着电话。
看起来，索托的公司没什么需要她亲力亲为的，她更多的就是要给这群人树立起“我将是卡德纳家新一代女主人”的印象。
“喂，您好，帮我接通德拉诺中学女生宿舍，我找康素爱萝.塞万提斯小姐……”和母亲说完话后，莫妮卡又热心地寻找康素爱萝，她已经为康素爱萝还有安娜找到了高中毕业后合适的工作，另外梅丽莎答应她，只要时机成熟，可以把这两位送去墨西哥蒂华纳那边去读大学，学费很便宜，将来她俩可以在边境城市带找到份体面的工作。
恰好这时，一辆复古式样的香槟色敞篷林肯车来到别墅前的绿荫下。
穿着和车子相同颜色服装的卡米娅.路德维希走出来，摘下墨镜，看了看立在房子前的标牌，确认是这里，便踩着台阶走上去，推开了门。
“斯蒂文森小姐，我们以前应该见过面，虽然不熟悉，但没关系，首先祝贺你与索托.卡德纳先生的订婚之喜——然后，我们现在可以建起良好牢固的合作关系。”等到卡米娅坐定后，她说的话，让莫妮卡有些云山雾罩。
“您大概还不知道，一个叫生命权利的基金会已转入到您的名下，它的前身是波特议员的基金会。”卡米娅这句话，更是让莫妮卡大吃一惊。
可路德维希集团的三小姐当即就在手包里取出张支票来，说这有五万美金，是敝司投给该基金会的，随即第二张支票又递到了莫妮卡的眼前，“这里是五千块，单独作为您游说的酬劳。”
“我不太明白，游说，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您的未婚夫没有意外的话，将会成功进入加州的州议会，另外考虑到他和下任可能的加州州长及美国国会间的人脉联系，敝司将请您说动您的未婚夫，在议会中提出法案，关乎加州达波罗峡谷核电站的法案。”
“这个核电站我确有耳闻，根据环保组织的说法，它的选址有很大问题，建在了地震断层上，是不是这样？”
“对，所以这笔钱还有个用处，就是经由您之手，去鼓动更多的环保集团施压，让该核电站完全没法投入使用。”
“那投资该核电站的太平洋天然气电力公司就……”莫妮卡有些明白了。
“坦白说，这个公司在达波罗峡谷营建的核电站一旦投入运营，那么将占据加州无碳发电量的百分之二十三，足以给三百万人口稳定供电，并且该电力除非是核电站本身发生危险，否则便远比其他方式的发电更加清洁，成本也是常规发电的百分之六十——它对敝司产生了严重的威胁，不知道我这样说，斯蒂文森小姐能不能理解？”
“我可以理解，路氏公司我是知道的，现在是整个加州最大的炼油公司。”
“对，敝司最大的利润来源之一，便是给加州的很多社区和企业提供电力，这份蛋糕决不能被核电给吃掉。当然核电确实很危险，是吧？先前发生在佛州迈阿密的劫机案，犯人就要开飞机撞击佛州水晶河核电站的，这桩案件被披露后，太平洋天然气电力公司的股票便遭到重挫，我们现在想做的便是乘胜追击，让法院撤销对它的环境鉴定书，当然这种事不能由敝司亲自出面，所以您的基金会就非常重要了，这也是家兄和您未婚夫仔细商定后做出的决定，我相信斯蒂文森小姐是足以轻松完成这项使命的。”
莫妮卡若有所思地捏住这张五万美金的支票。
这几乎算是她人生里所获得的第一笔商业投资，若是她接受，她就得证明路氏集团花费这五万美金，花的是有价值的。
至于该怎么办，莫妮卡心里自然明白。
只是，这笔钱赚的轻松，但又不轻松。
莫妮卡还记得，安娜亲自赶到现场，拥抱布伦南大法官的情景。
自己是要成为布伦南大法官那样的纯粹法律人，还是当名游走在利益间的法律掮客？
她知道，这也是索托在飞去墨西哥蒂华纳市前，特意留给自己的一项选择题。
“没什么可犹豫的，莫妮卡……不，卡德纳太太。”
最终，莫妮卡微笑着收下那张银行支票，和卡米娅握手道别。
这时候，索托、蒙多、梅丽莎、圭林，还有礼来公司的一众代表们，坐在更大更快更稳的喷气式公务机上，越过了加州最南端的边境都市圣迭戈，差不多十秒钟后，他们就能俯瞰着砂灰色荒芜的山脊间，一座细碎的闪闪发光的城市，墨西哥的蒂华纳。
“各位，欢迎来到我的故乡。”梅丽莎笑着说到，“它就像是个蚁巢，它也是墨西哥这十年里发展最快同时治安最坏的城市，可越危险的女人就越惹男人爱，不是吗？”
礼来公司的代表们都笑起来，捧着皮包的休斯医学研究院的销售代理巴塔利亚，却笑不出来，继续正襟危坐，“太讽刺了！政府叫嚣的禁药战争，却让禁药贩子大获利益！”
第39章 零容忍
先前，蒙多把自己的搬家公司给升格了，改名为“弗拉门戈制药公司”，并且和礼来公司联手，从加州各个医疗研究院花重金拉了批“专家”当然也包括巴塔利亚在内，通通用飞机送去华府开会。
会议实际是由白宫指定的“禁药沙皇”罗伯特.杜邦博士在操控的。
这批专家开会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论证禁药和麻叶已成为美国头号敌人，从而能从政府那里得到海量的政治和经济资源，用于建起足以遍布全国各州的禁药康复中心。
杜邦博士深知光有国内的药物专家背书还不行，于是不惜上达天听——来自七个国家的二十一名医药科学家，在参议院的国家内部安全委员会里作证。这批科学家里有著名的加布里埃尔.G.纳哈斯博士，他是法国和黎巴嫩的混血后代，二战时自由法国抵抗运动的老战士，法国荣誉军团勋章、美国自由勋章、美国自由女神勋章、大英帝国勋章挂满身，现在他从纽大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并宣称自己要为“反禁药”而奋斗下半生。
还有位更是重量级的，来自瑞典的尼尔斯.贝杰罗教授，他早年是位信仰康米主义的知识分子，但信仰却被苏共二十大的秘密报告所击垮，自此后退出所有的政治活动，致力于医学和犯罪学，他的理念对整个瑞典的警察机关影响极大，那就是他始终在鼓吹对禁药的“零容忍”，认为想要赢得对禁药泛滥的战争，就必须要做到两点，即“禁药完全无法获得”，还有“吸食禁药完全不可被社会接受”——为此，贝杰罗教授率先在瑞典建立了RNS协会（即无禁药协会），他在五年前提出的理论非常著名，就是认为吸食禁药的主力是年轻人，尤其是心理和社会身份都不稳定的年轻人，在遇到另外个吸食者的直接启蒙后，他便会依靠吸食社会所不许可的禁药来获得特殊的愉悦感。
当然贝杰罗教授更为人熟知的，便是现在他真的命名了一种病症，即“斯德哥尔摩症”。
杜邦博士操刀的听证会上，贝杰罗教授不但把瑞典皇家科学院的勋章别在了杜邦博士和纳哈斯博士的胸前，还做出重量级的发言，那就是提出禁药成瘾的“五点要素”，迄今依旧被奉为圭臬：
“成瘾物质的可用性；
获得物质的金钱；
使用该物质的时间；
在直接环境中使用该物质的示例；
与物质使用有关的宽松意识形态。”
另外贝杰罗教授还引用了几年前他在瑞典与反对者辩论的话题，“差不多十年前，瑞典社会的主流观点是，药物滥用者本身隐私是应该保护的，执法部门主要应惩戒禁药贩子，在1968年之前瑞典对禁药吸食者最高的刑期也就是一年监禁，可到了次年，在我‘零容忍’理论的推动下，最高刑期提高到了十年，另外对青少年成瘾者采取收容、集中戒断的疗法，并且取得了极好的效果。”
教授的话，被会场如雷般的掌声给打断数次。
巴塔利亚当时也在里面，听了教授的话，他心中确实燃起了良知和正义的火焰，不能让国家的未来陷入到禁药的陷阱中。
可很快巴塔利亚就察觉到事情的走向发生微妙的变化。
因为贝杰罗教授认为，禁药泛滥其实和失业、萧条没什么关系，他还举了例子：三十年代大萧条，经济生活那样困苦，可瑞典也没那么多的酗酒者。
所以对禁药的依赖，本质上是个心理问题，也是疏导年轻人如何融入社会……
可这些言论，看起来杜邦博士并不关心了，当会议结束时，他要求旁听的记者撰写社论，声称美国版的禁药战争的战术是：
“尽快把吸食禁药也纳入刑罚惩戒的范围；
利用国家拨款和私人征募相结合的办法，在各州建立禁药康复治疗中心；
治疗中心可以使用阿片类药物帮助成瘾者对抗禁药；
减少对禁药的依赖，而非完全戒除依赖，也是可以接受的治疗结果；
为反对禁药而建立的基金、信托等组织，享受联邦501法案所规定的权益，免除国税局IRS所征收的联邦税。”
而后，在另外场私人的会议中，巴塔利亚就看到美国各大药物公司的代表，热烈甚至阿谀地与杜邦博士这位“禁药沙皇”握手致意，并争相希望建起反禁药的基金会和康复中心来，我们公司绝对慷慨注资。
对此，杜邦博士的表情看起来非常享受满足。
礼来公司自然分到了很大的一杯羹。
这个公司被允许挂靠在美国外交官梅尔.塞姆勒夫妻名下的基金会，享受到联邦法案所规定的501C3类非营利性组织的免税优惠，致力于反禁药的战争。
可真相也许只有巴塔利亚知晓。
那就是洛杉矶禁药帝国的皇帝，出身墨裔，毕业于天主教神学院的蒙多.弗拉门戈，这个狡猾地隐藏在海雾中的怪兽，成功地钻进礼来公司美沙酮的制造业规划中，还有比这更加讽刺的嘛？
这个肮脏的利益链条是这样的：
礼来公司得到免税的优惠，然后在墨西哥蒂华纳开美沙酮制造工厂；
禁药大贩子蒙多、梅丽莎夫妻，其实才是这家工厂的真正主人；
作为回报，蒙多不但掏办厂的钱，还给礼来公司提供补贴来止损，当然更关键的是，蒙多为礼来公司和休斯医学院提供吸食禁药者，作为临床研究和试药的对象，这原本是不被美国法律许可的，但现在杜邦博士师从瑞典的“零容忍政策”，使得原本紧闭的大门被推开；
蒙多的兄弟索托，将索莱达监狱医院扩建为加州最新的禁药康复中心，用来收容患者，并申请联邦和州府的财政补贴；
礼来公司、美沙酮制造厂还有康复中心医院所得的利润每年会拿出百分之十来，捐赠给梅尔.塞姆勒大使的基金会，这个基金会将免费在佛罗里达州的圣彼得堡（是，该州确实有这个市）建起个青少年戒禁药中心，招募十三岁到二十岁药物成瘾的青少年入营，这是整个基金会面向社会舆论的“招牌”。
一切的一切都是这样的完美，也是这样的黑暗。
此刻，飞机降临的轰鸣声，惊醒了彷徨痛苦中的巴塔利亚。
蒂华纳，成片成片灰黄色的贫民社区，簇拥着银色、金色和蓝色的宏伟地标大楼及教堂，正闪电般地从飞机舷窗里掠过。
机场上，一条红色的地毯早就铺设好，身材苗条的蒂华纳女学生，还有魁梧健美的蒂华纳男学生，穿着军服，敲锣打鼓，沿着红毯排成两列，在蒂华纳市长的带领下，早就在此恭候。
第40章 CHARRO
蒂华纳市长名叫豪尔赫.达莱西奥。
“伯伯！”下了飞机的梅丽莎，是直接扑到达莱西奥市长的怀里，然后挽起他的胳膊，比亲生女儿还要亲。
“比阿特丽斯非常非常地想你，她以为你去了加州后就懒得再回蒂华纳来了。”市长对梅丽莎说。
比阿特丽斯，是梅丽莎在这座城市里的闺蜜，也是市长最宠的亲女儿。
看起来，这座城市果然名不虚传，官匪一家。
不过腐败归腐败，只要能搞到钱，市政当局做事还是非常有效率的，达莱西奥市长带来了一大串车队，把飞机上的所有人都载着，开在蒂华纳市的——“革命大道”！
索托和蒙多夫妻共乘一辆车，这下整个车厢全是梅丽莎甜美但又亢奋的嗓音，她对这条历史最悠久的中心大道太熟悉了，“我们就住在这，凯撒酒店，凯撒沙拉！”
“索托，索托，看那里，汇丰银行，还有被棕榈树包围着的桑伯恩斯百货商店，马上你和蒙多一定要去那里逛逛，我和比阿特丽斯来当导游——看啦，看啦，蒂华纳城市的象征，那道漂亮的大拱门，太怀念了！”梅丽莎激动到把索托给紧紧保住，差点让索托喘不过气来。
蒂华纳原本不过是美墨边陲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镇，但美国的禁酒令时代给它带来爆炸式的大发展，无数美国游客开车、骑摩托乃至骑自行车越过边境，到这儿来，名为旅游，其实就是要在这座城市买醉，而梅丽莎的帕扬家族就是靠制酒卖给美国人而发达起来，成为这座城市的头号黑帮。
另外这座城市的医院和药店也非常出名，经验丰富的医师，低廉到咋舌且不被美利坚联邦法律限制的处方药，也吸引着数以万计的尤其是加州的美国人蜂拥而入来消费。
“这就是礼来公司首选蒂华纳的原因，这儿有开办制药工厂的雄厚基础。”蒙多微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