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美利坚 第247章

作者:幸运的苏丹

  “……”

  “现在是比赛速度的时候,只要你够快,就能赶在赫尔姆斯推你替罪前,把他先给推上燔祭的柴堆。”

  “……”萨姆.帕皮契还是没说话,可握着话筒的手却在剧烈抖动。

  “萨姆,萨姆!?”那边,索托还在装腔作势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不过帕皮契还是幸运的,CIA总局长赫尔姆斯先是接到白宫紧急电话,要他“优化”直接参与到智利政变的情报站成员们,发给笔优厚的遣散费,把他们统统惩罚性解雇掉,“界线在哪里?”赫尔姆斯问。

  白宫那边的助理顿了顿,说就牺牲掉智利的情报站,别把加州圣迭戈的指挥部给卷进去,因为这样的话,必然会牵连到国家安全局还有军队,尤其是后者,毕竟当时给指挥部成员做培训的就有布罗中校。

  “我尽快处理。”赫尔姆斯大呼倒霉。

  可发现霍曼的尸体还只是第一拳。

  很快,在皮诺切特将军的暗中授意下,第二拳砸了出去:瑞典SVT电视台得到份神秘人提供的至关重要的“证据”,他们在圣迭戈一家医院太平间里,找到前古巴2506旅准尉费利佩.德迭戈的尸体,核准身份无误。

  德迭戈的面相,先前就出现在华盛顿邮报所刊登的大幅照片里,现在他的尸体又在智利被发现,CIA和其雇佣的古巴浪人参与军事政变的真实性不言而喻。

  可皮诺切特将军此举另有深意。

  11月1日伊始,智利海军上将梅里诺被迫发表声明辞职,黯然退出军政府内阁,因政变的发起源头便是在他控制的海军基地内。

  皮诺切特将军用一具古巴人的尸体,就完成了借刀杀人的策划。

  梅里诺上将原本想要强硬不退的,但皮诺切特却暗中拉拢了乔伊南将军和利将军,三对一,联合把他给逼下了台。

  “我们临时参加政变的本意是希望将智利推向更好的一面,但却事与愿违。”在面向国会的演说里,皮诺切特将军假惺惺地说。

  意思是若是美援受阻,那么也是梅里诺的责任。

  可同时,智利军政府也偷偷和美国国内的那群“芝加哥男孩”碰头,央求他们发动舆论,以“不能失去智利”为理由,将霍曼遇害对两国关系造成的损失降到最低程度。

  芝加哥男孩们迅速制订了一整套的游说纲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鼓吹如美援进入智利国内,那智利军政府将会出台一揽子“经济自由化政策”,最大的可见好处便是不但矿业,美资可以自由进入到智利的各个经济领域,而原本始终受贸易壁垒保护的效率低下的智利本土企业将彻底丧失抵抗能力。

  华尔街则成了芝加哥男孩的“侧翼”,一个自由开放的市场,对他们而言就是机不可失的短线游戏,各种投资,各种欺诈,各种愿景和最终满地的鸡毛,使得他们能乐在其中,大肆收割。

  到了5日,被舆论逼得受不了的美国中情局,宣布集体辞退智利情报站的所有员工,并称这些员工对“美国政府对智利的政策造成了无可挽回的误导,对记者霍曼的非正常死亡及记者特鲁吉的离奇失踪,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CIA依旧一口咬死,不承认自己直接参加过政变,“费利佩.德迭戈的所为和他的死亡,纯属个人行为。”

  同时本着“强烈的人道主义精神”,CIA还是决心赔偿霍曼和特鲁吉二位记者的家人各十万美元。

  “索托,这下轮到我登场了。”当日夜里,内森得意非凡地用电话宣称道。

  就在内森这样说的时候,他的手下已驾驶着辆天蓝色的轿车,偷偷地从物证室中将一系列的“证据”拿出,来到距离白宫不远处的“不在场俱乐部”,在那里,参议院调查委员会的几位正在等候。

第29章 总统上诉

  悬挂着飞镖盘的俱乐部墙壁边,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调查委员会的主席——民主党参议员的山姆.欧文,还有位则是同属委员会的共和党律师汤普森。

  “迪克这次真的要完蛋。”拿到FBI里内森所提交的证据,汤普森也不得不承认。

  “你们党团是怎么想的?现在大家都在一个委员会里,并且这个委员会的调查结果关乎美国的未来,你必须要坦率告诉我,汤普森先生。”欧文直接询问。

  汤普森便坦言,尼克松在到处忙着砌墙和切割,其实共和党全国委员会也在砌墙,只不过这次切割掉的,是身为总统的尼克松。

  “西部和南部的州,尤其是各个财团,都是尼克松总统的最狂热支持者。”对此,欧文还有点儿不敢相信。

  “那又怎么办?对迪克的调查已升级到大家都没办法偃旗息鼓的地步,必须要给所有人一个结果!”汤普森律师嚷起来,“说起来,这场可笑滑稽的角逐里,迪克本身就扮演了个玩火自焚的角色,如果不是他对权力的迷恋和迷信,对拜占庭式权谋的狂热推崇,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地步……谁来当美国总统都差不多,唯有党团和利益长存。”

  “那依你之见,该怎样善后?”欧文继续试探。

  “智利那边找出行凶者接受审判,给予两位记者家属巨额赔偿,中情局和国务院公开道歉,在舆论上把这件事给拖过去,随即在我们美国的‘有限干预’下,智利改组国会和政府,让在政变里手相对干净的人物登台;至于水门……我们只能劝迪克趁早准备好退路,交出录音带也好,甚至辞职也好,总之别被司法审判进监狱就是胜利。”汤普森律师叹口气,充满了无奈的感觉。

  次日,美国众议院的司法委员会联名向参议院的调查委员会提出书面质询,措辞非常激烈,称越来越多关键性的证据浮出水面,为何调查委员会迟迟不动用自己的权力,要求现任总统交出录音带并对两桩案件做出合理解释?

  白宫再一次接到华盛顿地方法院的传票:“总统必须提交关乎水门事件和智利政变前两个月和后一个月的所有录音资料。”

  倍感压力的尼克松继续用行政特权来对抗,称这些录音可能关涉到重大的国家机密,公开后会对美国利益造成巨大损失。

  对美国总统的实质性弹劾已经开始。

  又过了一天,对总统傲慢态度感到激愤的参议院调查委员会,直接扩大了“调查起诉范围”:整个克里普委员会、CIA局长赫尔姆斯,还有FBI的代理局长沙利文(他涉嫌包庇伪证罪)还有部分总统的前任助理顾问,都在这个范围之内。

  于是华盛顿法院向白宫寄送来了第三张传票,限令尼克松必须要在11月8日前提交录音带,另外特别检察官还增加了要求——调取另外九十六卷录音带——这几乎要把尼克松这几年在白宫录制的资料全都搬空。

  当然法院和检察官也称,若尼克松总统对此有异议,可在限期内向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上诉法院提出上诉。

  “我必须要抗争到底!”天生具有战士秉性的尼克松依旧不愿屈服。

  总统的律师顾问团告诉他,“虽然距离上一位被弹劾的美国总统安德鲁.约翰逊已过去一百零四年的光阴,可美国的司法制度并没有太大的改变,特别检察官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笨拙而古怪的制度阑尾,它起初的目标可能是为了保护三权分立,确保行政部门在遭到法律攻击时不会过度影响司法,可现在效果却向着其北面狂奔——考克斯检察官为了取悦三权里的立法机构,发了疯似的对您所代表的行政部门施压,现在考克斯赢得了胜利,在不怀好意的媒体和蠢蠢欲动的国会议员的策应下,他已取得对您非常不利的初步胜利,即对白宫录音带的全面调取权。”

  “民主党控制了国会!”尼克松吼道,“考克斯还有其他一帮人都是国会的打手帮凶,司法部也是一样,肏他妈的,这简直是美国的黑暗丑陋时刻,所有关乎国家利益的权衡、考量都被抛诸脑后,只剩下赤裸裸的党争,他们巴不得我无可挽回地滑向辞职这个深渊,我跌落下去,对这个国家到底有什么好处?那群国会里的杂碎能处理得好越战,能处理得好西奈半岛的危机,能处理得好和苏联的对抗吗?”

  可让尼克松泄气的是,原本他所倚仗的“沉默的大多数”这次真的沉默了。

  民意调查里,越来越多的民众反对总统,毕竟美国人的头脑里始终有热爱、维护秩序和法治的基因(这并非开玩笑),如今美国总统很可能有犯罪的行径,原本尼克松的支持者们也只能哑口无言,默默放弃。

  顾问律师团告诉总统,您向哥伦比亚特区上诉法院提出上诉的话,最终裁量权会移到联邦最高法院的手中,现在九位大法官已全部就职,生死较量将取决于这九人的投票,和堕胎方案一样。

  “最高法院的部分人哪怕不喜欢您,但他们都尊重您,更会站在美国总统的形象利益角度去考虑这桩特别的案件,我们认为,最高法院有超过百分之七十的几率会支持您的特权,驳回华盛顿地方法院取证录音带的要求,所以我们希望您及时提出上诉。”顾问律师们是这样对尼克松建议的,他们很多人都是最高法院的助理出身,很熟悉那里的氛围和取向,毕竟最高法院的传统是“尽量避免给世人造成我们反对总统的坏印象,三权之间是分立是均衡,而不是对抗内讧。”

  “如果最终的结果是属于那百分之三十的概率呢?”尼克松低下头,询问。

  “那……也就意味着对您的司法弹劾会正式启动,按照美国宪法第一条第2款和第3款的规定……”

  “我知道,我知道这些条款。”尼克松黯然神伤,抬起头来。

  尼克松确实如汤普森律师所预料的,已开始为自己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万一任期中总统位置不保甚至面临司法审判时,按照宪法规定,副总统斯普罗.阿格纽将接过他的位子,阿格纽会动用特赦的权力来保护自己的。

  但这时,美国国会已经杀疯了——阿格纽副总统此时因其在马里兰州州长任职期的四十多项罪行指控而被迫辞职!

  “在美国现在有毒的空气中,我甚至无法呼吸!”几近绝望的尼克松总统不得不寻找新的退路。

第30章 割麦穗

  在尼克松的眼中,国会和司法部对副总统阿格纽的指控是场彻头彻尾的“政治迫害”,是针对自己的战役中的一条战线,并非是孤立的或临时起意的。

  阿格纽遭到的起诉包括受贿、犯罪同谋、骗税等,并且控方掌握了很多关键性的证据,在司法部的信函中,阿格纽副总统被建议接受“NOLI CONTENDERE”,即拉丁文中的“不认罪但也不申辩”,这其实不过是司法部不太乐意见到堂堂美国副总统出庭受审的丑态罢了。

  丑闻缠身的阿格纽副总统在十月底辞职。

  “总统阁下,您必须要尽快指认新的副总统人选,这关系重大!”白宫办公厅主任黑格将军找到尼克松,开门见山,“因为我私下担心,民主党控制的国会如果能同时将您和副总统给赶下台,那么按照宪法规定,总统继承权便只剩最后的下线,即由众议院议长来坐您的位子。”

  “卡尔.艾伯特?他是个十足的酒鬼,还在接受精神方面疾病的诊疗。”尼克松是如此评价众议院议长的。

  “对,可他却是民主党的酒鬼和疯子。”黑格将军如此回答。

  尼克松用手捂住脸,叹息了会,便强打起精神,抓起电话:“替我找寇尔森。”

  可白宫负责接线转线的女秘书罗斯.玛丽却回答:“您糊涂了,寇尔森先生已吃了法院传票,他昨天就辞职了。”

  “对不起,是我记忆有偏差……这样,玛丽女士你帮我打给约翰.康纳利先生,让他尽快回电话给我,最好使用公用电话。”

  约翰.康纳利,是德克萨斯州的前任州长,美国总统肯尼迪遇刺时他在场,并因此负伤,在尼克松的眼中,这位是为强干、勇敢的高尚人士,是接过副总统或是美国未来总统的合宜人选。

  “我们胜利在望。”正在白宫手忙脚乱时,从智利凯旋的众议员李斯特.波特用电话告诉正陪未婚妻莫妮卡在圣巴巴拉海岸度假的索托,“沉甸甸的麦穗有你的一份,拿着你的镰刀,飞到华府来,党团重量级的大佬对你有些兴趣。”

  “我想知道我给谁家种麦地的?”索托问。

  海景酒店的浴室中,莫妮卡沐浴的哗哗声正隔着墙传来。

  “塞缪尔.欧文(山姆是他的昵称),这次参议院调查委员会的主席,他可是在智利政变里狠狠吃了笔,要知道这家伙在当参议员时一直鼓吹对黑人的种族隔离,他肯见你这个墨裔,足见对你是何等欣赏——还有大老爹安鲁,还有国会的党鞭爱德华.肯尼迪也都想见见你,这可是好机会啊,比你当选个州议会议员要有价值得多,现在你可是拿到了张美国最昂贵的门票。”

  “我知道了,谢谢你,波特议员。”

  “亲爱的?”等莫妮卡从浴室里走出,就问到是谁来的电话。

  “抱歉,我必须要立刻飞华府一趟,我要见见些所谓的大人物。”索托放下电话,抱住未婚妻的后腰,内疚地说。

  “法学院的假期可就这一次呢!”

  “以后的日子还长。”索托吻了下莫妮卡的脸颊。

  次日,索托载着不情不愿的莫妮卡,开回了洛杉矶市,并和她道别。

  等到索托回到比弗利山庄的希尔顿酒店房间时,看到了前来为自己提行李的曼迪,“娜斯佳为我订好了机票没有?”

  “没有。”曼迪小心翼翼地说,杜欣斯基小姐这两天喝得烂醉,你交代的事可一点都没法做。

  叹着气的索托推开了娜斯佳的房间,顿觉酒精味道扑鼻而来,娜斯佳就倒在莱姆绿色的沙发上,头发散乱,地毯上满是各色酒瓶,还有很多的呕吐物,她平日里很少这样的。

  或者说,她能醉成这样的情景是几乎见不到的。

  索托捏着鼻子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

  “你这样也没用的,不到傍晚她是不会意识清醒的。”曼迪无奈地说。

  “她怎么喝成这副模样?”索托责怪曼迪没有劝阻。

  “酒,杜欣斯基小姐是喝不醉的,大概是时政新闻比较醉人吧?”

  这时索托才看到,酒店里的电视机屏幕已碎了个洞,娜斯佳的高跟鞋也踢飞了进去。

  应该是娜斯佳用拳头或酒瓶砸碎后,再把鞋子给踢进去的。

  无他,苏联彻头彻尾地怂了。

  面对勃列日涅夫的威吓,美国没有畏惧,国务卿基辛格强硬地表示,“美国是不会单方面让以色列停手的,如果苏联一意孤行想要升级冲突,那美国将会毫不犹豫地伴随升级,为以色列提供更多武器,包括核保护伞。”

  “我没想到美国人这样开不起玩笑。”据说,苏维埃安全会议上,勃列日涅夫书记就是这样尴尬地打着哈哈。

  各部长和要员也都一起陪笑,还嘲笑起美国人的神经过敏来。

  原来一切都成了不值一提的“玩笑”……

  克里姆林宫的幕僚们告诉勃列日涅夫,“为了埃及和叙利亚向美国开战,不值得。”

  “我们无意开启第三次世界大战,苏联始终是热爱和平的,我们呼吁这场危机要尽快得到妥善解决,以色列和伊斯兰世界应同时罢手,尊重联合国的调解……”电视里,最高苏维埃主席波德戈尔内换作了总理柯西金。

  “胆小鬼,克里姆林宫里的一群侏儒!”这气得娜斯佳当场要发疯,她甚至不顾保密规矩,用酒店电话联络了尤尔琴科,说这到底是真的让步,还是克宫的欺敌战术?

  “是真的!眼光放长远些娜斯佳,国家是不能像莫斯科大街上的酒鬼那样好勇斗狠的。”尤尔琴科顺带着将娜斯佳给批评了顿。

  围绕着苏伊士运河两岸的战争,就这样以伊斯兰联军的惨败而落幕,唯一可能对西方联盟造成伤害的,大概就是石油禁运了。

  娜斯佳当晚就去街上,喝得大醉。

  “她不但回来砸毁了房间的电视机,怕是在街上还做了其他的好事呢!”酒店大厅的前台处,曼迪摇着头数落,而索托只好掏出钱来,向酒店赔偿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