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好吧，你现在对曼森了解多少？”
“恐怕不比你们CIA要差。”索托这话充满了自信。
接着他轻轻走到办公室角落的音响前，扭开了按钮，披头士发布于1968年的《狼狈》（HELTER SKELTER）被播放出来，“帕皮契缓刑官，你应该对曼森的心理状态了解得很透彻，曼森自命不凡，非常热爱音乐……而他实施的恐怖谋杀，也和音乐是脱离不了干系的，就比如说这张专辑，就被曼森解读出很不一样的色彩来，当然这是名资深检察官帮我研究出来的，他是奥兰治县的，身残志坚的加里.托马斯。”
“我记得，加里.托马斯检察官是奥兰治法院绑架案的受害者，但他的研究得到公认了吗？”
“我很认可，就行。”索托礼貌地张开双臂，“托马斯检察官的研究并不是空穴来风，他是建立在曼森家族保罗.沃特金斯供词的坚实基础上的，事实上不止沃特金斯，被捕入狱的曼森家族的所有骨干，无论男女，我都帮检察官收集到了他们的证词，作出番详实的推断，比如说。”
这时索托举起了另外张披头士唱片，“这首歌叫‘甜心派’，里面有句歌词是‘哦，甜心，我的处境很是悲剧，来让我看看你们好莱坞歌曲的魔力’，被曼森家族解读为披头士乐队已经知道耶稣基督重返地球，并且降临在好莱坞所在的洛杉矶，没错，就是曼森家族所在的地区。”
听到这，帕皮契所能做的，只是眨眼睛。
他不知道是曼森疯了，还是索托精神有障碍。
可索托却继续侃侃而谈：“还有句歌词是‘噢，甜心你让我疯狂，我要穿过大西洋来到你所属的地方’，曼森家族的解读是，披头士乐队要离开英国，漂洋过海来到美国，寻找耶稣基督的降临地。别觉得荒谬，事实上我们从曼森家族的证词里可以得知，1969年时他们就不断向披头士乐队打电话、发电报还有寄信，希望乐队能来到洛杉矶死亡谷，和他们的家族团聚。”
说着，索托举起一张张照片，全是对曼森家族信件的拍照，来证实自己所言非虚。
这下，帕皮契已有些将信将疑。
索托便又拿起另外张披头士唱片，“再看看这首名为‘冠蓝鸦街’的歌曲，这首歌是披头士里的乔治.哈里森在1967年创作的，冠蓝鸦街，在洛杉矶市确实有这条街。”
“对的对的，在西区好莱坞山上，能俯瞰整条日落大道那里，确实有条依山而建的很崎岖弯曲的街，就叫冠蓝鸦街……”
“是的，当时乔治.哈里森和妻子朋友，住在山巅的一栋房屋里，有天他的一位好友坐飞机到洛杉矶来探望他，当时是大雾天气，他在家焦急地等待着好友，而好友则开车行驶在这可怕的冠蓝鸦街上，双方都看不到彼此。这首歌出来后就不断被解读出政治寓意，有评论家说歌词应和了迷惘的一代，也有的人说大雾弥漫恰好和嬉皮士在吸食麻叶或致幻剂后所产生的感觉类似……曼森家族也尤其重视这首歌，他不但认为这首歌是在谈耶稣基督降临洛杉矶后艰难的行程，还会用歌词给家族成员取新的名字，就像是受洗礼那样。”
“等等！”帕皮契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以我所阅读到的CIA内部关于曼森家族的资料，好像确实有位曼森女孩被曼森本人取了个‘蓝’的名字，可不就是来自于这首歌曲吗？”
现在帕皮契和索托知道曼森女孩里有位叫‘蓝’的，可还不知道‘蓝’的真实姓名就是阿尔碧娜.阿图科维奇。
“所以曼森始终和披头士们有很深的精神联系，曼森认为披头士们都是天使，受到上帝的旨意和他联系，虽然披头士乐队自己绝对不相信，他们创作的歌词居然被这个邪教家族做这般恶心恐怖的解读，并以此为指导去犯罪杀人。”
“也许，大概，这就是真正疯狂的粉丝吧？”帕皮契耸耸肩，“好吧，现在我已有八成相信加里.托马斯检察官的解读，那下面呢？”
“下面让我们来继续深入，听曼森家族对‘狼狈’或其他披头士乐曲的邪典解读吧，这涉及到曼森家族的核心理论，那就是种族灭绝和造神，因为这首曲子刚发布后，曼森家族就犯下了最骇人的两起凶杀案，其中一桩就是波兰斯基导演的妻子莎朗被残杀剖腹，现场墙上涂着的血淋淋的标语几乎全是披头士乐曲的名字，如‘狼狈’，如‘小猪们’。”
“狼狈的单词还被曼森女孩给涂错了。”
“是这样的，在这里我要提起披头士另外首歌曲，叫‘洛奇浣熊’，浣熊，RACCOON，曼森隐去了前三个字母，只留下了COON。而COON，是对黑人的侮辱性称呼。”
《洛奇浣熊》的歌词是这样的：
“现在就在达科塔黑黢黢山丘的某处，
住着一个年轻男孩叫洛奇浣熊。
有一天他的女人跟另一个男人跑了，
年轻洛奇对他知根知底心中生厌，
他说：我会抓住那个小子。”
这下，帕皮契已学会抢答了，“如果曼森认为住在黑黢黢山岭里的洛奇浣熊暗指‘黑人’的话，那么这首歌就意味着黑人的‘女友’被拐走了，也就是‘那小子’。”
“是的，很棒啊，‘那小子’在下面歌词里出现过，叫‘丹’。”
“曼森认为‘丹’指的是白人？”
“对，按照曼森的解读，那就是白人掠夺走了黑人的一切，而黑人现在要把一切给讨还回来。”
第17章 曼森家族的密码（下）
随着声重重的呼吸，帕皮契找到把椅子靠住坐下，他已觉得自己摸得清楚曼森家族的行事规律了，邪教也好，黑帮也罢，虽然从外面看起来有些神秘莫测，可只要了解，就会晓得它们自有一套规律可循。
而索托这会儿索性在办公室竖起的一面黑板上继续点出曼森家族的“隐秘”来：
“在‘洛奇浣熊’歌曲的后面，歌词是这样的——所以有一天他走进镇子，在当地酒吧订了个房间，洛奇浣熊住了进去，只为找到基甸圣经，洛奇来的时候带了枪，为了射穿对手的双腿——这几乎是披头士歌曲里唯一提到圣经的，曼森就此认为，黑人不但需要使用枪支和武装起来屠杀白人，并且要仰仗圣经的帮助，因圣经不是部作品，而是威力无边的供奉法器。但再往下的歌词，‘洛奇破门而入呲牙咧嘴笑着，他说丹尼伙计和我一决高下吧，但是丹尼斯一时激动，先下手为强给了他一枪，洛奇瘫倒在了角落里，哒哒哒哒哒……’”
“曼森在鼓吹黑人和白人的终极种族战争，可他也从这首歌里得出，黑人在这个时代还斗不过白人，所以歌曲里洛奇被丹一枪给打翻了。”帕皮契猜测说。
索托点点头，他说曼森注意到《洛奇浣熊》这首歌以来，就非常关注黑豹党等黑人参与的城市革命游击战，可每次结果都让他失望，从瓦茨暴动到黑豹党被FBI枪杀，再到奥兰治县绑架案，再到对圣昆廷黑人囚徒的血腥镇压，数以千计的黑人被杀死、囚禁，但曼森坚信，在这些“优胜劣汰”的战争里，最聪明最强壮的黑人会幸存下来，像是火种那样，等到条件成熟后，黑人会再度崛起，杀光灭绝所有的白人，拿回真正的《基甸圣经》，这也是歌曲的最后所唱的：
“我会赢回来，我会赢回来，尽我所能。
现在洛奇浣熊退回到他房间里，
只为了找到基甸圣经，
基甸在上面签名后肯定留给了他。
以助好样的洛奇卷土重来。
哒哒哒哒哒……”
“然而，曼森家族也全是白人啊！他们难道会喜欢灭绝白人这样的末世吗？”帕皮契不解起来。
“等我把《狼狈》这张专辑里的《革命9》给您解释下，您就会清楚的。”索托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革命”，说曼森从这个名字里感受到，“白人建制派”将会在黑人的暴力革命里被彻底推翻，白人将被灭绝，地球迎来末世和基督降临，人口将会减少三分之一，这就是曼森口中的“革命”，而后索托又写下了“9”，说这是披头士在歌曲名字里加的数字，很怪异对吧？
索托用粉笔把9给圈了下，又划出一道线，在线的末端写了《圣经.启示录》，“末日审判哪里有？在圣经里比比皆是，曼森便在启示录的第9章 中，找到了这番话。”
说完，索托捧起本《新约圣经.启示录》，翻到第九章 的位置，交给了帕皮契看。
书页上印着：
“第五位天使一吹号角，我看见有一颗星从天上落到地上，给了他无底洞的钥匙。他一打开无底洞，就有烟从洞穴里冒出来，像大火窑的烟，太阳和天空都因这烟而昏暗了。遂有蝗虫跟着烟，爬出来到地上，又赋予它们，好似地面上蝎子那样所拥有的权柄。”
“前四位天使，曼森家族认为便是披头士乐队的四位主唱，他们会化身为蝗虫，灭绝人类（帕皮契问这种解读四位披头士们知道吗？索托耸耸肩，摇摇头），而所谓的”蝎子“，指的便是曼森，因为曼森是天蝎座，也就是说，曼森认为披头士毁灭白人的力量和权柄来自于自己，自己便是神。而第五位天使，似乎是曼森家族中的一员，起码他们是这样认为的，而无底洞则是曼森家族认为在末世审判来临时的避难所，只有曼森家族们才有资格进入到无底洞中，他们相信，等到末日到来时，上帝会给他们降落下无底洞的钥匙，而无底洞的深处，是座黄金打造的城市，这里看不到太阳，也看不到月亮，但却会生长着十二株果树，给家族提供食物，而后曼森家族会在这座无底洞下的城市繁衍，恰如启示录第7章 所说的，四位天使在灭世时，会给以色列子孙盖上印，让他们免收伤害，这部分子孙共有十四万四千……曼森家族的想法是，要在无底洞里互相交媾，一直生育到十四万四千后代数目后，再离开无底洞，重新回到大地上，统治人类。”
“那地面上的黑人呢？”
“虽然曼森认为种族战争，黑人会获得胜利，可他却并不会因此看得起黑人，按照他的解释，在曼森家族于无底洞避难的岁月里，黑人将无法统治好世界，而曼森家族将作为世界上仅存的白人精英，从无底洞里升起，统治黑人，统治世界，按曼森家族骨干保罗.沃特金斯转述曼森的原话，他将抓住黑人那模糊不清的头颅，踢他们的屁股，让他们去摘棉花，做个好黑鬼。”
听到这里，帕皮契举起手，狠狠地从上到下摩擦了下自己的额头、鼻子和嘴唇：“所以说，米勒斯.曼森，一面支持黑人暴乱来灭绝白人，一面又希望自己的家族再高高在上统治所有黑人。”
“对，他骨子里还是个白人至上主义的杂碎。”索托这会，走到水槽边，拧开哗哗响的水龙头，洗着手上的粉灰，“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被招揽进曼森家族的，无论男女，都是白人的原因。另外，曼森保持他们忠诚的手段，除了用邪教恫吓裹挟外，还有致幻剂和性爱，曼森头一天和这群女孩见面时，畅谈死亡、哲学、生命、音乐、宗教，到了晚上就要脱掉女孩的裙子或裤子，把自己生殖器给插入到对方生殖器里……当然，曼森控制自己的家族，还有个手段，但我现在还不能对您说，尊敬的缓刑官。”
“他们如何确定启示录的无底洞在哪里？”帕皮契在临走前，问道。
“曼森家族在1969年已找到了，还绘制了地图，据说在洛杉矶死亡谷沙漠的某个地方，为了降下无底洞，曼森还曾在圣莫尼卡市的海滩运动商店里买过绳索，现在那个无底洞在家族眼里依旧有效而真实。”
“那好，我们接下来去见曼森。”
“见是肯定要见的，但我说这么多的意思是，我要借着曼森家族的理念和隐秘，还施彼身，把这群邪教分子全消灭掉。”索托看了下腕表，对帕皮契说。
第18章 探病
帕皮契还是明白了，这场生死的较量，他依旧只是个道具，背后所有的处事权力都在这位监狱国王的手中。
果不其然，两人离开索莱达监区大楼后，就坐上狱警专用的押送装甲汽车，前后都有SWAT警察的车保护，风驰电掣地来到索莱达市医院前，在持枪警察的伴随下，索托和帕皮契来到医院的“囚徒区”——这儿的走廊和路口都有巡检，窗户也加装了特制铁丝网——曼森就躺在某监护室里。
等到开门后，帕皮契一望可知，曼森脸上、脚上还有脖子上都是绷带，面部血肿，眼睛差不多没法睁开，倒在床上，哪还有昔日在家族内呼风唤雨的模样和威风？
“你好，查尔斯.米勒斯.曼森先生，我是你新的联邦缓刑官，我叫萨姆.帕皮契，叫我萨姆就好。”
可曼森眨了下肿成一道缝的眼睛，看了伸出手来的帕皮契下，便冷漠地不再有任何表示。
帕皮契拉来把椅子坐下，而索托则微笑着站在旁边，乍看起来好像是帕皮契的助理。
“我认得你，在圣昆廷……你是审查小组的谈判员。”曼森倒是对索托开了口。
“其实这座监狱就是我在管。”索托俯视着曼森因受伤而变得更加丑陋恶心的脸。
“你们来想要做什么？我是不会和你们说话的……”
“可你也没有律师，在监狱里收到任何伤害就只能求助于我了。”帕皮契还在循循善诱。
“把你家族中还逍遥法外的姓名、地址还有详细情况，全都报给我。”可索托此刻却突然打断了帕皮契原本设计好的话术流程。
帕皮契惊讶地抬头看索托。
而曼森也厌恶不屑地对索托翻了下眼。
“我现在就可以让这所监狱里任何位白人、拉丁裔或是黑人囚犯进来，把你摁在床铺上，殴打你。”索托直接这样对曼森说。
曼森扭过头去，嗓子眼里发出夹杂着痰的低沉嘶吼，明显是在表达对索托的仇恨，不难想象，如果曼森马上回复健康，就会用各种方式联络上家族里的人员，一个一个，把和索托关系亲密的家人、朋友都虐杀掉。
可索托却丝毫不被影响，像是宣布战争公告那样说下去，“他们会套上橡胶手套来打你，打你的脸，打你的前胸和后背，踢你的睾丸，这种殴打会持续一天一夜甚至更长的时间，他们会给你喘口气，还会给你点吃的，让你恢复下，好继续挨揍，这种折磨就像是身处地狱，曼森我知道你最恐惧地狱，这种恐惧让你不断地杀人，并让你产生卑劣的幻觉，幻想披头士乐队是四位天使，幻想黑人和白人开战的世界末日，还幻想你和你的家族能躲在无底洞里获得永生和统治世界，现在我就要击碎你的幻想，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考虑。”
说完，连帕皮契这位久经战阵的CIA特工都感到害怕的一幕出现：
索托直接揪住曼森的长头发，强硬地把他的脸拽到自己这边来，然后把戴的手表贴在曼森的眼睛前，“就十分钟，殴打还不是结束，你知道在这座监狱里盗窃帮会的禁药要接受什么样的惩罚吗？莫斯克大法官颁布的人身保护令？对不起，在这可不认这东西，索莱达监狱是州立监狱，但也是法外之地，没任何人能帮得到你，他们会把你衣服剥光，在放风时拖着你游街，让所有囚犯都看到你都认得你，高音喇叭里会反复放一句话，用西班牙语和英语滚动播放，那就是‘曼森是个基佬，是个男妓’，无数张脸都会对你发出嘲笑，但到了晚上，他们会选出五个人来，进入到你的单人牢房，脱掉你的裤子，继续殴打你并鸡奸你，记住，鸡奸你并不是因你长得好看，而是要对你戳上屈辱的烙印，这个烙印代表着以后只有监狱里任何位看你不顺眼，都能随时随地地鸡奸你……”
“别说了，你这受诅咒的撒旦恶魔，无底洞里的天蝎和蝗虫会飞出来，组成二十万万数目的天军，用火焰和硫磺毒雾把你还有这所恶心的监狱给夷平，寸草不生！”曼森整个脸都皱起来，冲着索托愤怒地吼道。
索托不再说话，他知道，这个杀人狂其实内心满是怯懦和肮脏，他靠的是装神弄鬼、致幻剂还有滥交来控制那群比他还要软弱的家族拥趸，再唆使他们去伤害无辜的人，曼森还有点是有恃无恐的，那就是加州最高法院的立法，在本年再度废除了死刑，这也是莫妮卡耿耿于怀的，“为什么法律会出死力保护像曼森这样的人渣？”
“我要调去别的监狱，萨姆。”曼森扭头对帕皮契哀求说。
“你得配合我才行……”帕皮契说道。
“你调不走的，曼森。”索托在旁边继续看表，说道。
“闭上你的臭嘴！棕色皮肤吃玉米卷匍匐在泥巴地里的墨西哥佬，闭上你的臭嘴！”曼森尖利地叫起来。
“看着我，听我说话。”帕皮契努力想要控制住曼森的情绪。
“你绝对调不走的，还有七分钟时间。”
“闭嘴，狗娘养的……”
“你已经被注射过、喂食过大剂量的岩石药剂了。”索托接下来这句话，更是石破天惊。
整个房间霎时间静下来。
曼森流着眼泪和鼻涕，盯住索托，对他的话完全不可思议。
但索托却风淡云轻：“岩石药剂，也就是现在洛杉矶流行的快克，使用起来非常方便，可以注射，可以直接食用，也可以混在其他食物里，还很便宜……当然，医学也发现它的价值，能当作安慰剂和止痛药，所以在这所医院里，它属于处方药之一。”
曼森瞬间就崩溃了，他抬起还能活动的左手，指着索托，“哪怕在家族聚会时，我也只沾一点点LSD，为了是让我的健康不受损害，头脑保持清醒，可你，可你！”
“还剩五分钟，你也不想你马上变得痛苦，生不如死吧？不客气，这是你应得的。”索托只是打了声哈哈。
第19章 卡米娅谈生意
好家伙，原来趁着被打伤、烧伤入院治疗的机会，医生给曼森注射、喂食了……岩石禁药，以处方药的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