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夏延没有孩子，蒙多.弗拉门戈作为他最亲的人，始终都是被目为下任的。
拉埃姆帮会的规则，领袖是可以世袭的，另外也不用追求直系继承，小舅子可以，侄子也行，女婿当然同样具备资格，而长老们平日里对帮会事务没太大权力，可一旦关涉到领袖继承的问题，他们就具备相当的发言权。
确实如索托所言，“教父你亲手罢黜了蒙多，也等于是废掉卡德纳家族在拉埃姆帮会的未来。”
“你，你来当下一任！”夏延几乎是喊起来，目光重新变得热烈，就像是看自己的亲生儿子那般，看住索托。
“我兢兢业业，就是为了接拉姆埃的班的话，那现在对身家清白的努力岂不全是白费的？另外教父，我也对接班完全不感兴趣，我能帮帮会一起发财，可我并不愿接您的指环。”
这下夏延被自己形成的悖论给弄糊涂了，他是很少糊涂的，可这次确实觉得前方没任何合适的道路，他痛苦地用双手捂住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蒙多厌弃帮会，他要建起全新秩序的禁药帝国。
索托也厌弃帮会，他对政商牌面的追求，可不能被帮会背景拖后腿。
那么除去这两位年轻人，未来的拉埃姆，自己和切诺比奥叔叔的事业，还可以托付给谁？
“孩子，给我点时间。”最终夏延也只能这样说，他将手枪给收起，但他还是提了个额外的要求，“波查.塞万提斯在你这里，我要见他。”
“他的安全警戒级别最高，还被FBI的人专门看守，我……”
“你是有办法的，不要对我推三阻四。”夏延的语气很强硬。
索托的手指摩挲在咖啡瓷杯的边沿，最后也只好说“行，交给我办，尽量挤出五分钟的安全空隙来。”
索莱达中央监区单独的地下牢房，也即是典狱长办公室悬挂的平面图中并未标注出来的“X”翼楼（这座楼在地下，只有电梯与惩教官的警备室相连），索托和夏延并肩站在电梯里，门缝里光线随着电梯降落闪烁着。
“快一点，不然你会害死我的索托。”兰特则在他俩前面，紧张万分。
电梯门打开。
长长的走廊，全是灰色的水泥墙，顶上是白惨惨的老式瓦斯灯，连个缠绕的蛾子都没，两名在此值班的FBI探员被支走去外面透气吃饭了，另外几名狱警一看到穿着制服的自己人，都点点头。
“嘿，兄弟们，拿去喝点咖啡。”索托掏出卷钱来，塞到这几位的手里，他们就坐电梯离开。
兰特留在电梯口望风。
脚步声里，夏延在前，索托在后，都穿着狱警衬衫，卡着蓝色棒球帽，来到最里面关押塞万提斯的地方。
“没想到居然是你。”寒暄后，呆在阴影里的塞万提斯的表情倒没有那样的意外。
“我也呆过这里。”
“这里没什么不好，虽然没有豪宅和香车美女，可要多谢你的教子，他让我懂得一种崭新的办法，那就是避开外界的烦扰，依旧能在这深不见底的漏斗里掌控着我的努埃斯特拉家族。”塞万提斯语调居然带着丝得意。
“时间有限，闲话等到五十年后你被释放时我俩再叙，我来这里前，已见过波菲里奥。”
夏延的话，让索托又吃了一惊。
不过教父既然这样说，就意味着这事他不准备隐瞒自己。
“我赦免了波菲里奥，他替我在外面当家族的宗主。”
“奥克兰市的枪击案我也听说了。”
塞万提斯拖着很长很长的声音，笑起来，声音不高，但很尖锐，让人听到很不舒服，“没错夏延，我在这里，想操控奥克兰可以，萨利纳斯也可以。”
“如果我说，我愿支持你，支持奥克兰的黑豹党，愿让努埃斯特拉和拉埃姆再度回到原本以德拉诺市为界线的时代，你同不同意。”
索托站在旁边，不晓得该是个什么表情。
而波查.塞万提斯则得意地看着他，意思是“你们不是很聪明吗？不是很能设置陷阱把我关进牢笼吗？现在谁料到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塞万提斯即刻回答说，当然同意。
“那这算不算你欠我个人情？”夏延问。
“说吧，你要什么回报。”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索托似乎绝对头顶的灯闪了几下，老化的灯丝还带着些许噼啪的声响。
“我要求你以血誓的级别，认认真真地告诉我，我妹妹萝拉还有外甥伊森，是不是你指使人用汽车炸弹炸死的。”
三秒钟后，波查.塞万提斯的脸从阴影里伸出来，几乎是贴着钢铁做的栅栏，和夏延是四目相对，“萝拉和伊森，绝对不是努埃斯特拉家族做的。”
两分钟后，X翼楼地上的惩教官警备室，兰特、夏延和索托三位坐着电梯升上来，然后一行很从容地与和回来的FBI探员点头致意，再擦肩而过。
索莱达监狱的垒球场边，夏延和索托面对着面。
“你知道我的想法和计划了？你会告诉蒙多吗？”
“不会。”索托只能这样说。
一面是教父，一面是兄弟，他哪边都不想得罪，只能在中间装聋作哑。
但他更为关心的，是萝拉真实的死因。
问到这里，夏延没有说自己的想法，他只是告诉索托：
“我会追查到底，用凶手的血和还萝拉和伊森的血。”
第8章 塑料
“那奥克兰市的黑豹党！？”当夏延告辞离去时，索托对教父的背影喊着问到。
意思是我还要不要听内森的。
“你去吧，这点我不阻拦你，下面我有我的事情要做。”夏延回身说了这两句，就走出了索莱达监狱。
站在垒球场边的索托，心中隐隐有着不详的预感，同时还有点愧疚，毕竟在一些事情上是他和蒙多瞒了夏延，而夏延始终对自己都是磊落的，另外他了解夏延，一旦他确认做某事，那就意味着他之前就已开始筹备了。
两天之内，索托始终在等着电话，蒙多的。
可蒙多却好像消失般，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同时索托召开了次他企业的会议。
加登格罗夫和索莱达两边的人都参加了。
这种企业会其实不像有些人渲染的那样夸张，大家都是奔着利润来的，只是说出赚钱的方案来就好，随后就看索托是批准还是不批准。
其中尼尔.加莱斯特也出场了，现在他很受索托的器重，专门负责彩电生产线。
尼尔的想法是：“走量的话我们已经差不多登顶，光是西贡和军方合作的买卖就能喂饱整个企业还有富余，现在该到了冲击民营市场搞升级的时候了。”
“我需要这样一种新产品，他的尺寸和价钱应该要控制得很精准，因为主要的市场面向就是大洛杉矶地区的有色人种，他们手里有些钱，但无论是黑人、墨裔还是亚裔，消费的等级还不能完全和白人相比，可他们依旧希望能拥有白人的东西，电视机、洗衣机、录音机、空调还有冰箱等等，这就是我们要做的——‘物美价廉’，还有销售门面我们现在直接也能省了，洛杉矶东面的奇卡诺连锁零售中心，能直接承载我们的产品投放的，也就是说它们铺得越开，我们这边的产品卖得就会更好。”索托坐在会议桌中间，握着钢笔说到。
这时他察觉尼尔好像有话要说。
“说吧，加莱斯特先生。”索托的隐含之意是，你的老婆比现在也不用担心声誉了，应该对企业知无不言才对。
“现在想要电器物美价廉，就不得不从材质和人工入手，我的意思是说，绝缘、安全还有燃烧无毒的塑料是我们的首选，很容易就能打开品牌的知名度。”尼尔不愧是在军工厂里浸淫多年的模具工程师，对材料学是手到擒来的。
会议桌上其他的人，包括马丁内兹在内，于这方面可都不算是专业。
“塑料……也是石化产品对吧？”
尼尔点点头，直截了当地说：
石油可以通过特定的装置，生产出两样很有用的东西，对二甲苯和丙烯，而这两样东西又能加工为各种各样用途的日常用品，包括窗帘、衣料，也包括家居里的涂料，美术里的颜料，还有塑料杯子盘子，再到各种电器的硬质外壳。
索托其实是懂的，现代社会何以说是建立在石油之上的，这东西可不仅仅是燃料这么简单，它的用途几乎涵盖了日常生活的每个方面，石油就是等价的黑色金子，没有它，从个人到国家都是寸步难行的。
“如果我们能和化工厂签订大单子，提供给我们足够便宜的对二甲苯或丙烯的加工塑料原料，你所说的物美价廉要求，根本不难达到。”
听到尼尔的这个建议，索托不禁陷于短暂的沉思，化工厂和炼油公司素来联系密切，并且往往为了占据完整的产业链，这些企业还会合而为一，是为石化巨头。
“路德维希？雪佛龙？”索托心里闪过不少选择。
接下来一日内，索托要求助理高强度给加州及周边州的大型化工企业打电话，收集尼尔所提的两种塑料原料的价格，可是让他失望的是，所有厂家提供的价格都不太能让人满意。
索托亲自打电话给标准石油公司，也就是雪佛龙，可对方一听他的名字，就没好气地挂断，将他拒之门外。
毕竟在先前的输油管道之争里，他算是背刺了雪佛龙和默奇森集团一刀。
“那对啊，这样说来，敌人的敌人该是我的朋友，我这不算是对路氏公司有恩？”想到这，索托觉得事情有希望，就先找了大卫。
大卫听到索托的计划后，表示全力支持，他告诉索托：“路氏正在大量收购轻质原油，还有完备的脱硫塔设置，它对好几个州的化工厂稳定提供各种原料，只要查尔斯肯出面，签几个大单子完全没问题。”
“可大卫你是晓得的，查尔斯，还有你那个德棍妹妹，对我都是有陈见的。”
“嘿，索托，所以你得拿出点招数来。”
“那听好了大卫，我俩选个日子，去罗斯维尔市跑一趟。”索托摩拳擦掌。
大卫欣然同意。
这次公关，得有个好的结果。
洛杉矶的梅蒂尔和唐尼，已先后有五家奇卡诺零售百货店挂牌营业，如索托所预料的，折扣销售的廉价日用品好卖得不得了！
现在如果再有物美价廉的电器铺进去，那钱就更如加州渡槽送的水那般源源不绝了。
“给我取出所有的现金来，有没有两万美金？”索托向助理问。
“差不多吧。”
助理刚关门准备去银行，蒙多的电话就来了。
“内森叫你去和黑豹党谈判，别去，我俩联手把黑豹给彻底踩平，就永远不会再有麻烦。”
想到夏延，索托就咳嗽两声，劝蒙多说：“埃德加.胡佛发出指令，FBI不再问帮会和禁药的事，没了FBI的背书和武力，我们很难做的。”
“你说得对，索托。”蒙多稍微思忖，冷静下来，“那你去和黑豹谈，帮我谈个合适的价钱，先把海上渠道给运转起来，不然墨西哥的货还得用小艇偷偷从海岸运到圣迭戈的仓库来，费钱不说，还随时会遇到巡逻的海岸警卫队，非常危险。不过这个梁子我记下来，等到时机合适，我还是要对黑豹动手，你支持我的对吧？”
“是。”索托强颜欢笑。
“对了，最近你那边有什么想要做的项目？”
索托犹豫了下，还是告诉蒙多，他想大规模使用廉价塑料产品的点子。
“这不是很棒嘛索托！我跟你，三十万美金的投资够不够？”
索托抓着话筒的手好似被灼伤了下，妈的，钱，王八蛋似的钱，这世界上最坏也是最好的东西，就是钱。
事实上，最懂索托事业的，还是属蒙多。
索托还是婉言拒绝，他借口是这个投资还没眉目呢。
“跟着你我还害怕亏钱吗？你从没让卡德纳失望过，三十万美金明天我就汇进你的账户。”但蒙多根本不问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