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我现在他妈的连个娼妓都不如……”这是索托想到的，可他还是忍下来，连连说是，您教训得很对。
“詹姆斯.罗斯福的钱，在IOS那里遇到点麻烦，你得掏一万美金来。”波特说道。
IOS全称是“INVESTORS OVERSEAS SERVICES”即“共同基金销售公司”，这个公司是罗斯福的好友伯纳德.康菲尔德搞起来的，罗斯福在里面是大股东，公司的业务对象不在美国，而是在欧洲，在巴拿马注册，总部则在瑞士日内瓦，IOS不做实业，兜售的是18种金融基金，对象是二战后在德国的美军官兵或侨民，买了IOS的基金，既不用向美国也不用向欧洲国家缴纳所得税，更有股息增值，乍一听很是诱人，但实则IOS搞的是“FUND OF FUNDS”模式，和庞氏骗局也差不了几何，所以在最初发行时的牛市格外受欢迎，但遇到熊市后，IOS基金迅速跳水，股价从18美金跳到12美金，内部股东会议后，大家都慌了，但跳船前先要保障船不沉没，于是还是得咬着牙支付股票成本，造成虚荣假象，支付第一轮成本的同时，公开对社会进行募股，说穿了就是拆东墙补西墙，趁着空档期，几位大股东把钱分分跑路，留下那群傻乎乎受骗的散户去上天台排队。
索托掏的这一万美金，有一半性质属给IOS当“托”。
当然波特传话说，罗斯福亲自对他讲，等自己在IOS抽身后，这一万块他还是要还给索托的。
“不用！”索托急忙表态，“一万美金也太少了，我觉得自己可以给一万五千或是两万。”
“你又傻瓜了不是……既然我带你到这里来，就肯定会让你产生‘不虚此行’感觉的，好好听，好好学。”波特议员这会化身语重心长的教师，让旁边的莫妮卡恨不得掏出笔记本来，“对詹姆斯.罗斯福这样的人物来说，他希望你掏一万美金来，不是认为你只能掏出这点钱来，而是在他眼里你的价值就只是一万美金，他给你的回报也只能是这个价码，等到詹姆斯什么时候对你说，嘿索托，我要你立刻拿二十万美金给我急用，那你想想，如果这样，你和他又达到了什么样的关系？所以他既然说想还钱给你，那你就别硬着头皮假大方，借还钱的机会再次登门造访，这一万块就当是买了张入门券，而后私下底谈话时你得观察詹姆斯的口风，如果不是很抗拒你把这笔钱留下来给他的话，那你就有戏了年轻人，说明詹姆斯.罗斯福愿给你个鞍前马后的机会，到时你的想法，他是绝对会当作正事来办的。”
“谁想到政治圈，不分共和党还是民主党都是这样复杂和铜臭的嘛，哎呀，我还是淡掉从政的心思，专心走检察官和法官的路线比较好，什么时候我能成为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九人’之一，在神圣的殿堂里工作，对国家司法和正义一言九鼎，可和家人呆在公园散步又不会像影视影星或总统副总统那般惹人注目，那就是真正完美的人生，完美！”莫妮卡重复说了几下“完美”这个词汇，头仰在餐椅上，黑褐色的秀发顺着椅背垂下，颇为感慨的样子。
而索托坐在她的对面，隔着把很有情致的小餐桌，正有条不紊地用刀叉用餐。
因波特议员教训完后，两位朋友不想再回詹姆斯.罗斯福家的派对，莫妮卡就建议说，丽都岛有家船上餐厅“贡多拉”的菜肴很好吃，不如我俩去那里用餐，顺带派遣掉晚上的时光。
至于住宿，丽都岛的科德角那里，有家小而精巧的宾馆，索托已经订好两个房间，
“你不谈谈自己的理想的吗？或者说，索托，我觉得你很少谈理想是什么。”莫妮卡见索托对自己的喟叹没啥反应，就直回了坐姿，看着索托问到。
“如你所见，我已是卡德纳家族的人，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家族壮大，个人的理想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索托晃了下叉子。
“那天爸爸说过，卡德纳家族是黑帮，对吗？”
“天真的斯蒂文森小姐到现在才知晓吗？”
“可我还是想问问你……”莫妮卡的语气轻柔起来。
“因为我是墨裔，所以只能混黑帮出头，莫妮卡。”索托没有任何犹豫地给出答案说，“以后别再问我为何不去河滨分校或洛杉矶分校了，对我来说，监狱、工厂和政治圈各色名利场，就是我的大学。”
“那这样的大学，什么时候才能毕业？”没料到，莫妮卡追问了这句。
贡多拉餐厅船在海水中微微晃荡着，索托望着莫妮卡，两人都不说话，四周只有潮水的回响，还有头顶的那盏灯光。
“不知道，也许攀登到最终的顶点，也许会中途摔下去，但想来也不会比从事其他职业更加危险。”
“让我祝福你。”莫妮卡握住了索托的手腕，“你也祝福我吧。”
“以后在司法部门出人头地，别忘记收取我的贿赂，帮我逍遥法外。”索托嚼了下嘴里的食物，说出的玩笑话，让莫妮卡低头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会抓捕起诉我的，对不对？”
“没错。”莫妮卡一本正经。
“所以我才要巩固自己的巢穴和堡垒，不让你得逞。”
“慢慢经营吧，不着急的，索托。”
两人用完餐后，沿着丽都岛滨海的环岛路，散了半小时的步，当看到牵着大狗的夫妇时，索托就问莫妮卡，这就是你以后想要的光景，对不对？
“没有错……”说到这时，晚风拂动着莫妮卡额前的头发，她原本高度近视的眼神里有了明显的柔光。
回到酒店门前的栏杆，两人倚靠在上面，望着伸向落日的栈桥，隔着半个人的空间。
“奥兰治法院时，我俩的关系和现在比起来，很奇妙不是吗？”莫妮卡感慨道。
第56章 一万美金的入门券
但索托也没多说什么，“回房间后别忘记给你父母打电话——晚安。”
“晚安，索托。明天见，索托。希望以后想见你时，都能好好地见到你，索托。”莫妮卡的手插在牛仔裤兜里，头发飘舞着。
“多愁善感，我们当然永远是朋友。”索托留下这声评价后，挥挥手，先回去自己的房间。
沐浴完毕后，索托用毛巾擦拭着湿漉的头发，先打了电话给桃乐丝，询问她这两天在剧组呆得还好吗？
“比起我，你不是更应该关心自己吗索托。洛杉矶警局在找你们的麻烦，他们居然诬陷你的家族贩卖禁药。”
这下索托立刻感觉被噎住，他快速地想了想桃乐丝的遭遇，就回答说这当然是没影的事，不过你别担心我，这事我能摆得平。
接着索托躺在米白色的贵妃椅上，又拨通了蒙多的号码。
蒙多这时已在辩护律师团的运作下，得到了保释，只需留在洛杉矶市内即可。
“和波特议员的结果如何？”
索托就说自己干谒了詹姆斯.罗斯福的宅邸，可现在仍在圈子外游泳，这几天我就呆在丽都岛酒店里，等着罗斯福愿再次接待我的消息，“一万美金砸进海里，总该也有朵浪花的。”
“那你就安心推进你那边的战线吧，我这边……我和内森.菲利斯商量好，准备曝光尤斯塔西奥.拉莫斯临死前的录音带，把休.波克斯给拉下马。”
“内森居然能同意？他之前不还说不主张对休.波克斯赶尽杀绝的嘛。”
“事态在起变化，这次是休.波克斯他自己撕毁停火协议的，还有——帕克主义这具僵尸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啦，因为里根也受不了洛杉矶警局的嚣张跋扈，这卷录音带不送给媒体，就送给里根本人来签收。”
“里根会动手吗？”
“落井下石这种事，是美国政客最热衷的，里根也不例外，内森判断他有八成概率会借机搬倒波克斯的，波克斯众叛亲离，他活该！”
“那这条战线就看你的了。”
“哦，对了，索托我得告诉你件事。”
“说吧。”
“这个案件告一段落后，我准备和莉莉分手。”
虽然平日里喜欢拿这个开玩笑，但索托瞬间也没做好心理准备，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是吗？”
“嘿，我知道大家在一起时间也不短，都当作好朋友相处的，何况莉莉和桃乐丝的关系很不错，但我曾对你说过，我不准备和莉莉发展什么长线，更不会结婚。”
“你是要和那个米海帮的梅丽莎.帕扬……”
“是，她是婚姻的最优解。”
“……蒙多，其实刚才我和桃乐丝通了电话，我现在有困惑。”
“是害怕桃乐丝发现我的真正生意，对吧？”
“你知道的，她的家庭……”
“我估计最终是瞒不过去的，那我和桃乐丝间，到时候你得做出选择。”蒙多的语气有种轻佻在里面。
“我可没心思和你开玩笑，伙计。”
“闲聊到此结束吧，纯情王子。”蒙多也不想把谈话继续向无奈的方向带，他寄希望于索托会理智处理好这件事，更何况它还没发生呢。
“呼！”索托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床铺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疲倦而袭击睡着的。
到第二天，索托把莫妮卡送到尔湾市的班车车站，她乘坐公交能返归加登格罗夫。
接下来，索托就留在科德角酒店里，百无聊赖地等着詹姆斯.罗斯福的消息，虽然有些忐忑，但他相信，罗斯福等加州民主党的元老们也应在密切关注着洛杉矶的“艾斯普多案”的进展，就像老练的拳击手，在盘算着自己下场出拳的时机。
即便近在咫尺，但索托还是得等，如同垂钓的渔夫。
最终，到了第四天时，波特议员的电话打来，语气带着大兴奋：
“詹姆斯答应见你，欧洲来电报，说IOS有了好消息，这次公开募股应该获得了大成功，他成功脱身，带着好几百万美元的收获（波特说到这压低声音），名义上他要还你的钱，但你记住我的话，见机行事，祝你好运。”
“收到。”此时此刻，索托就像个准备破门而入的SWAT。
他赶紧让酒店在新港区买到最好最贴身的衣装，打扮整整齐齐，又亲自开车在港区和其他岛屿街区绕了圈，才抵达其实和酒店仅有十分钟路程的罗斯福宅邸。
仆人引着他穿过开放式庭院，接着在门厅，索托被安排：
“请索托.卡德纳先生您暂且在这里静坐等候会。”
这里就像是医院手术室外的长廊，不光是索托，还坐着差不多七八位宾客，都是衣冠楚楚的。
索托耐下性子，等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终于轮到自己。
詹姆斯.罗斯福的办公室就是他的书斋，推门进去的索托略微看了眼，墙壁上有好几张罗斯福身穿海军陆战队军服的照片，背景是太平洋的岛屿，在照片框间的位置还有不少勋章，全是他服役期间得到的，当然摆在主人桌子上的相片最珍贵，是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在日军偷袭珍珠港后发表宣战演说时拍摄的——房屋主人詹姆斯.罗斯福当时就在父亲轮椅旁边，这同样是他终生最为辉煌的时刻。
“请坐。”
索托立即坐下。
“这是张银行支票。”詹姆斯.罗斯福把张签名过的支票轻轻推来。
但索托却没上前接过。
“其实原本让管家送给您是最合适的，但我认为那样对您缺乏尊重，得当面对您说声谢谢才好。”
“您是知道我拿出这一万块是心甘情愿的。”
“怎么这样说呢？”罗斯福把派克笔转了下，咔一声微响，将其严丝合缝。
“我只是想用一万元，换一个和您谈话的机会。”
“一句话让你送我一万块，有意思，我能给你什么样的建议，我自己都很疑惑。”罗斯福还在装模作样。
“一个彻底搬倒山姆.约蒂还有休.波克斯的机会，一个能掌控洛杉矶市议会和警局的机会。”
“你知道加州的共和党人是什么态度吗？”罗斯福反问说。
“只要我们能赢得洛杉矶房产公司的支持，共和党人的态度我觉得不足为惧，最起码罗纳德.里根会和我们达成协议的。费尔南多山谷的世纪城，还有邦克山的华纳城，竞标都很激烈……”
“你哪来这些消息的？”罗斯福面色严肃地问索托。
“我和洛杉矶的不少房产商打过交道。”索托心里想，海洋公司主题乐园的乔治.米莱，还有洛杉矶北面的纽霍尔公司，我都很熟悉，业内的一些焦点我自然也是耳熟能详，所以他坦然对罗斯福说：“山姆.约蒂想让他的人接手商务区大厦的工程，其他的房产商当然会心生不满，只要我们能推布拉德利在两年后成为市长，那我们将赢得支持和资金，里根也乐见其成，他想的只是让洛杉矶成为富人回流的典范都市，市长是哪个党派的对他而言并非那么重要。”
“那继续告诉我，在这里，你所在的墨裔卡德纳家族能起到何种作用？”罗斯福盯住了索托，看起来他对这个交易方案不算排斥。
第57章 无形联盟
“詹姆斯.罗斯福先生，您认为我可以代表卡德纳家族发言的吗？”谁料索托反问出这样的问题。
罗斯福笑起来，说起码在我眼里，你就是卡德纳家族。
“工作岗位、选票还有帮会带来的社区秩序，这些都是卡德纳家族能为阁下效劳的地方。里根发布了大城市的富人回流计划，他在其中受益，我们也要一样，相信阁下得到我们的效忠，将是如虎添翼。”
听到这里，詹姆斯.罗斯福不动声色地将那张一万美金的支票用手指按住，并打开抽屉，轻轻一划，那张支票就像小鸟般归巢。
“感谢阁下的器重。”从这举动里，索托觉察到这件事很有希望，赶紧向罗斯福道谢。
“索托……索托，我记得你这年轻人的名字，现在我要告诉你，其实大家那晚听到波特议员的话，都想帮助卡德纳家族，可是这种行为如果回报不丰厚的话，无异于完全的疯狂，我们是在向数十年来在洛城坚若磐石的警察局宣战，扳倒休.波克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索托当即就听出来，罗斯福这是在给他自己撇情分，这种人总是对困难夸大其词，以彰显对你的恩典有多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