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复仇黑童话 第41章

　　那种魔女独有的魅力被彻底掩盖起来，爱丽丝突然觉得自己对公爵夫人的这张脸变得异常陌生起来。

　　一个人长期盯着同一个字或者同一张脸，渐渐地就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陌生感。现在爱丽丝体验到的，就仿佛是这种感觉被放大了数倍。

　　在魔女幻惑能力的影响下，她竟发现自己不认识每天都会见到的公爵夫人的脸了。

　　“只是一个简单的幻觉罢了，以我的位阶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你再看看陛下。”公爵夫人笑吟吟地说道。

　　爱丽丝又扭头看向依苏拉，依苏拉也一抹脸，结果爱丽丝惊讶地发现依苏拉的脸完全变了，变成了一张平庸的大众脸，但爱丽丝却发现这张脸有些眼熟。

　　“这脸我感觉见过……”她说。

　　“这是庄园里一名女佣的脸，我可以变成位阶比自己低的人的样子，只要持有对方身体的一部分作为媒介——通常是头发。”依苏拉解释，“这种能力我可以调制成魔药让其他人使用，也就是所谓的变化药，我给你准备的魔药里就有。”

　　“不过变化药的材料还挺难稀有的。”公爵夫人说，“记得省着点用！”

　　高阶魔女的力量确实方便，位阶越高无疑自保能力也越强。爱丽丝心想。

　　如今她已经完成了第六位阶的仪式，欠缺的只有第六位阶的魔药材料。

　　公爵夫人搞不到的话，她或许可以试着自己在什么地方找找渠道。

　　皇城那边的资源肯定比利德尔公爵领多，只是也肯定需要些门道才能找到，毕竟在帝国私自狩猎魔兽和交易魔兽材料是违法的，大多数民间魔兽猎人都是在地下黑市交易的。

　　“我准备在这周内和‘茶会’的负责人谈谈，爱丽丝，你这两天帮我跟他们联络一下吧，看看他们的回应。”依苏拉轻描淡写地提出了要求。

　　“好的。”爱丽丝点头回应。

　　“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入学？”依苏拉突然提起这茬。

　　“还有大概一个月吧。”爱丽丝实话实说。

　　依苏拉问完这个问题就没说话了，眼睛只是盯着自己杯子里的茶。

　　“陛下，您是在担心什么问题吗？”作为依苏拉的近臣，公爵夫人马上就看出依苏拉在沉思，殷切地问道。

　　“我这两天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就是让你寻找异端审判所藏匿封印物的圣地，会不会风险太高了点？”依苏拉突然说。

　　“啊？”爱丽丝愣了一下，“这意思是……要换个方案？”

　　公爵夫人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一秒钟的迟滞，她抢在依苏拉前面开口：“爱丽丝，你能先出去回避一下吗？我有些比较机密的事情想跟陛下谈谈。”

　　这话出来不仅是爱丽丝，依苏拉也愣了一下。

　　爱丽丝看看依苏拉。

　　依苏拉犹豫了一下，最后点头：“你先出去吧。”

　　爱丽丝离开里厅后，公爵夫人立刻起身，站到依苏拉面前，伸手按住了依苏拉的肩膀：“恕我失礼，陛下……”

　　“帕特拉？”依苏拉有点摸不着头脑。

　　帕特拉和她关系亲近倒好没什么，如果是普通臣子对君主做这样的动作，这可是莫大的僭越。

　　然后下一秒，公爵夫人就做起了更加僭越的事情——她突然开始剧烈摇晃起依苏拉。

　　“求您清醒点好吗陛下？”她一边摇晃一边急切地喊，“您该不会是想叫停这个计划吧？”

　　“我……”依苏拉下意识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只是在犹豫而已，毕竟这事情确实有风险，而且还是让一个跟我们的复国计划没有太大关系的外人承担这种风险……”

　　“看着我的眼睛说话！”公爵夫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依苏拉的眼睛，“您撒谎不看人眼睛的毛病一直好不了，您骗得了自己也骗不了我！她有魔女的预知加持，又有大贵族的身份，风险是可控的！退一万步讲这事真的有去无回，我们的复国计划本来就是走钢丝，不管是牺牲谁都得做下去，别说是她这个外人，就算是牺牲我也得做！！”

　　依苏拉哑口无言。

　　“陛下！”公爵夫人无奈地长叹一声，“您那天是不是占卜到了什么自己不想看到的未来您实话告诉我吧！”

　　“……没有。”依苏拉忍不住将视线移向了另一侧。

　　但公爵夫人早就想到依苏拉的离奇反应跟莱维在圣堂学院的旧相识有关，根本无需再多问。

　　公爵夫人此时此刻直想顿足捶胸大喊昏君啊真是昏君，自古以来不管是因为好男色还是因为好女色耽误江山大计的十有八九都是昏君！陛下我辛辛苦苦教导您这么多年您怎么就往这条路上走偏了？

　　“陛下！！”公爵夫人用手摁住依苏拉的侧脸，在极近的距离跟依苏拉对视，“事关重大，你可千万不能犯浑啊！你如果是担心她被人抢走，那就干脆点！用自己的能力直接搞定她，把她牢牢抓在自己手心里，这才是魔女的做法！以你的能力，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令她神魂颠倒的，不是吗？”

　　依苏拉一愣，这个倒确实，论感情经历和手段她相较公爵夫人只是只雏鸟，但要理论魔女的能力，她可以甩公爵夫人几条街。

　　要是她动用一下魅惑，不管是莱维还是爱丽丝，都会在瞬间被她俘获。

　　可那样对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她能凭直觉感觉到那不会是她想要的结果。

　　“不需要。”依苏拉抬手挡开公爵夫人的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帕特拉，就按原计划进行好了，是我错了，我不会再这样临时起意了。”

　　“计划自然得进行下去，但爱丽丝的事情您真就这么算了？要我说，您就干脆——”公爵夫人还是盯着依苏拉。

　　“这件事休要再提了！”依苏拉强硬地切断这个让她害臊的话题。

　　“就这么放任吗陛下？”公爵夫人突然有些惊疑不定地打量依苏拉，“您该不会……有绿帽癖吧？”

　　“那是什么东西？”依苏拉皱着眉头看了公爵夫人一眼，推开她起身，“好了我说不要再提就不要提了，带我看看我的房间吧！”

　　“好的，陛下，请往这边走。”公爵夫人答应下来，心里却是犯起了嘀咕。

　　如果不是的话，那她的陛下恐怕就只是口是心非了，也就是她以前从其他魔女口中听说过的，那种爱情小说里常见的一种别扭性格，也就是所谓的……傲娇。

　　依苏拉确实不是轻易袒露真心的性格，加上现在有复国大业在前，要她认真坦然地去直面感情问题，恐怕难上加难。

　　可是陛下啊陛下，您没听说过傲娇毁一生吗？公爵夫人在心里长叹。

　　一直不直面心中的感情，藏着掖着，迟早有一天您早就只能看着别人横刀夺爱追悔莫及了。

　　看来以后真到了那种危急的地步，我也只能亲自推您一把助您水到渠成，为您分忧了！

　　望着依苏拉的背影，公爵夫人默默下定决心。

6.红心女王与疯帽子的会晤

　　三天后，灰河区贫民窟。

　　乔装过的爱丽丝和依苏拉来到接头的地点，今天是约好让依苏拉参加“茶会”的日子。

　　在用特定的节奏敲了一间民居的门后，有人从里面将门开了一条缝，门缝后露出了三月兔的脸。

　　在用刀子般锋利的目光仔细审视过两人后，三月兔打开门，让两人进屋。

　　“欢迎您，星夜的女王，不好意思只能准备这么简陋的地点跟您见面。”三月兔带上门之后用淡漠的语气说出了客套话，然后补上一句，“这是疯帽子让我转述的。”

　　“无妨，是个跟我这个亡国之君很相称的议事地点，不是吗？”依苏拉从容不迫地回道。

　　“你跟我走，睡鼠在底下等着了。”三月兔指了指爱丽丝，“女王陛下就请在这里坐坐稍事休息先吧。”

　　“不让依苏拉参加茶会吗？”爱丽丝睁大眼睛。

　　所谓的茶会，其实是睡鼠用自己的能力营造的梦境，如果没有睡鼠引导，一般人根本无法进入“茶会”。

　　“不用担心，以女王陛下的位阶施展魔女的‘织梦者’能力，应该可以在你睡着后轻易入侵你的梦境来参加茶会——只要她知道你的位置。”三月兔面无表情地回道。

　　“你对魔女的能力很清楚嘛，莫非……”依苏拉仔细打量三月兔，“你以前是教会的人？”

　　三个能培养出“刺客”被祝福者的势力，会专门研究魔女能力的，恐怕只有教会的圣堂刺客了。

　　“前圣堂刺客，暗杀过不少魔女。”三月兔回得风轻云淡。

　　“那么另外一位‘主教’也和你一样是叛教者咯？”依苏拉顺势问道。

　　照依苏拉和公爵夫人推测，睡鼠营造梦境的能力应该是“主教”职阶特有的“旅梦人”的能力，这种能力和“魔女”的“织梦者”很相似，都能入侵他人的意识营造梦境，只是最终达到的效果有细微不同。

　　而牢牢掌握着“主教”职阶的势力只有一个，就是济世教会。

　　这么看来，三月兔和睡鼠恐怕原来都是教会的中坚人员。

　　“这些事情到茶会上再说吧。”三月兔暂且避开了这个问题，招手示意爱丽丝到地窖里去。

　　依苏拉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桌子旁坐下，耐心等待。

　　不久后，爱丽丝便像上次那样被三月兔带到了另一间睡鼠藏身的办公室，然后在对方的引导下进入了梦境。

　　对爱丽丝来说只是一晃神的工夫，“他”又以莱维的模样在疯帽子的茶会上落座了。

　　“欢迎你，莱维。”疯帽子笑呵呵地脱帽致意，“也欢迎你，尊贵的女王陛下！”

　　在莱维旁边的空位上，空间突然被撕裂开来，依苏拉的身影穿过这道裂缝“闯入”了茶会，正如当初她强行闯入爱丽丝的晋升幻境的时候。

　　依苏拉在座位上稳稳落座，目光如炬地直视疯帽子的眼睛，爱丽丝突然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威严。

　　莱维明显地感觉到坐在疯帽子身旁的三月兔紧张了起来，就连昏昏欲睡的睡鼠也努力撑开眼皮，盯着闯入自己梦境的依苏拉。

　　“很高兴见到你，疯帽子先生。”她平静地开口寒暄。

　　“这可真是了不得啊，如此年轻，就有这般气势。”疯帽子桀桀怪笑，丝毫不为依苏拉的威压所动，“不过我们可不是敌人，稍微放松一点如何？先喝杯茶吧。”

　　他说着举杯，依苏拉也随手拿起一个茶杯，一个茶壶自己飘了起来，给她倒上红茶。

　　“多余的客套话我就不提了，您应该从我们优秀的新成员那里听过我们的理念了，不知道您有何想法？”喝过茶之后，疯帽子立刻直奔主题。

　　“说实话，我很欣赏你开明的理念，这世上能够抛开民族和国家的隔阂组建纲领的人可不多。”依苏拉淡淡地回道，“我也有心支持先生你的事业，但在那之前，能否告诉我，你们究竟有多少规模，又完成了多少功绩？”

　　“陛下这是担心我只是个开空头支票的骗子？”疯帽子咧嘴一笑。

　　“要寻找合作伙伴，当然得考察一下对方。”依苏拉说，“你目前只是提出了一个崇高的理念，但你们究竟做了什么，现在正在致力于什么活动，我们还一无所知。”

　　“好吧，那我就透露一部分。”疯帽子答应下来，“‘茶会’的本部在这座枫林城里，在皇城和北方边境各有一个分部，‘注册人员为一百二十七人，我们在三个地区以互助会的名义建立组织，可调配的人手加起来大约两千人。”

　　“恕我失礼，以帝国为对手，这规模有一点……当然现在我也没资格这么评价。”依苏拉说。

　　“是有一点寒碜，但积少成多嘛。我要是信口开河手里有十万大军，您肯定也不会相信的。”疯帽子笑笑，“而且我们有一位还算过得去的盟友哦，不知道陛下有没有听说过蛮族的‘铁战神’？”

　　“‘铁战神’汉斯？没听说过才是怪事。他不是十二年前部族被灭的时候就失踪了吗？”依苏拉皱眉。

　　“他一直在北境之外流浪哦，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我跟他有了交情。我答应过他，支持他在北境之外龙脊王国的起义，他也答应我，一旦他的起义成功，他领导的部族将会加入茶会主导的国际联盟。”疯帽子说道，“一年前，北境之外龙脊王国的黑山起义是我们暗中支持他做的。”

　　“那场起义我也听说过，不是被镇压了吗？”

　　“是的，可那正是如今龙脊王国一系列起义的开端，不是吗？如今奴役蛮族大半部落的龙脊王国，正是当初帝国扶持蛮族的龙脊部落建立的，是帝国用来牵制其他蛮族部落的工具。龙脊王国推行的奴隶制度，是茶会的理念所不能容忍的。协助被奴役的人民起义，推翻帝国的奴役工具，让帝国重新感受到北方的威胁——这正是我们如今正致力的事业之一。”疯帽子平静地说道。

　　“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们跟蛮族的起义活动有关？”依苏拉问。

　　“那我可以提前告诉您，三个月内，龙脊王国的西部预计会有一场大起义，具体的情况我不便透露得太多。”疯帽子说，“到那个时候您就能明白了……不，您知道了这件事，只需要占卜一下就能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好吧，我可以暂且当你说的是实话，我想你也不会笨到欺骗一名神性位阶的大魔女。”依苏拉淡淡地回道，“你们能支持传说中的‘铁战神’，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也有能力支持我？”

7.依苏拉的警告

　　“这个嘛，有没有能力支持，要看您自己了。我们的力量没法直接帮您复国，只能视您自己的复国计划，在适当的地方提供助力，或者帮您搭桥牵线，和其他支持我们的势力相互合作——当然，一切的前提是您同意以后加入茶会同盟，支持我们的事业。”疯帽子从容不迫给出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