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巴洛克
苏菲·豪森里尔今日本是前来慰问前线将士的。公爵亲临前线,无疑能对振奋全军士气起到不小的作用,但直到走进这间战地医院时,女公爵才发现自己力排众议做下亲临前线的决定,对这些濒死挣扎的伤员来说根本毫无意义。迎接她的不是全军将士斗志昂扬的欢呼,而是不计其数的尸体与鲜血汇集而成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女公爵用手按住剧烈起伏的胸脯,但那丰满的胸 部线条把她的真实心境展露无遗,“你。”她伸手拦住了一个从自己面前匆匆走过的年轻护士。
“公爵大人。”年轻护士在这名威尔敦名义与实质上的统治者面前,表现得有些局促,两只沾满鲜血的手紧紧揪住了那条脏兮兮的围腰。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的话,我叫拉莫娜。”
女公爵打量了一下她的穿着,“你是圣职者?”
“不,我只是一个见习修女……”年轻护士怯生生地答道。
“见习?!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士兵需要的是最好的医生,不是这种半吊子……”苏菲·豪森里尔深吸口气,迫使自己平复下心情,“见习修女,这里是谁在负责?”
“昨天是达兰妮嬷嬷。”
“什么叫昨天是?”
“达兰妮嬷嬷感染了破伤风,今早她……”说到这里,年轻护士便有些哽咽了。
女公爵皱起了眉头,“那么现在这里是谁在负责?”
“一个从外面来的游方苦修,”年轻护士抹去眼泪,回答说,“艾葛娅修女说那游方苦修使用的治愈福音是她见过最纯净的,现在所有的重伤员都优先送到了那里去。”
“带路。”女公爵言简意赅地下达了命令。
在年轻护士的带领下,她提着华丽而臃肿的裙摆,在满地的死伤者间穿行,脸色变得愈发惨白。
好在他们很快就见到了那个游方苦修。正如年轻护士所言,这里全都是亟待救治的重伤员,止血、切割坏肢和缝合伤口,修女们忙得不可交。
“公爵大人,她就是你要找的人。”年轻护士对女公爵指着蹲在一个重伤员身旁,为其低吟福音的年轻修女。
她的打扮和其他护士别无二致,但那头染血的灰色长发却异常显眼。她似乎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目光,缓缓站起身来,用手拨开被汗水和血浆黏在额头上的发丝,露出下面那双象征其高贵血统的猩红眼眸。
“外来的游方苦修,”发出一声嗤之以鼻的冷笑,女公爵双手抱臂,目光灼灼地逼视着那张五官外貌令人无比熟悉的美丽脸庞,“果然不愧是温德妮的女儿,就连喜欢给人制造意外惊喜这一点也是一模一样呢……”
“我的好外甥女,索菲娅。”
“公爵大人。”
索菲娅微微颔首,从容不迫地对这位自己多年未见的姨母行了个礼。
……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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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动乱
滴答。
滴答。
尤利尔把后脑勺枕在又冷又硬的石壁上,百无聊赖的目光追随着从牢房天花板上渗下的水滴,一滴一滴地落在没有茅草覆盖的地面凹坑里,逐渐使其满盈、溢出。一个抱着膝盖瑟缩在水坑边上的囚犯,努力往旁边挪了挪。不过这间寸土必争的狭小牢房里已经塞满了人,实在没有多少空间给他活动,他的举动很快就惹恼了一个正面朝铁窗外祈祷的大个子。
两人立刻就因为地盘问题争执了起来,要看就要大打出手。原本这是一场只需要几秒钟就能分出胜负的争斗,毕竟双方体格差距太过悬殊,但不幸的是,他们惊扰了外面的狱卒。
“是哪个活得不耐烦的混账在闹事!?”
几名狱卒走了进来,一束血脂提灯的光芒在队首摇晃。举着提灯的是个瘸了一条腿的阴翳男人。他一瘸一拐地来到牢房外,用手抓着铁栅,把那张渗人的面孔凑近过来。此人左眼呈白 浊色,只能以那只如蛇目般恶毒的右眼视物,他把一条褪色的破布绑在鼻子上,以此掩盖住溃烂生脓的鼻头。不过对那张满是褶皱与油垢的,丑恶到极点的脸孔来说,这完全是无谓的粉饰。
他只是在牢房里扫视了一眼,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把壮的留下,那副健硕的身板对我们还有用,把另一个拖出来,今天的第一场刑讯就从他开始。”
“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黑水城莱沙·赫斯特小姐的侍从,我不是叛国贼!”
阴翳男人没有听他的辩解,回头对手下使了个眼色,牢房随即被打开,两名狱卒气势汹汹地走进来,抓住那名囚犯的肩膀,照着他的腹部狠狠地打了几拳,牢房里立刻清静了不少。
察觉到身旁的芙琳作势便要起身,猎人动作隐蔽地从背后抓住她的衣服,强行把她给摁了下来。
“老实待着,这里没有你插手的余地。”他低声警告道。
狱卒粗暴地把那囚犯拖出了牢房,阴翳男人用手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正视自己,撇撇嘴道:“啧啧,瞧瞧这可怜的家伙,恐怕你还不知道吧,你们的主子,艾尔杰·赫斯特已经向‘妖后’宣誓效忠了。”
“不,这不可能!”囚犯不可置信地喊道,他为自己歇斯底里的表现赢得了又一顿毒打。这一次他直接晕了过去。
阴翳男人没有再多废话,松开了囚犯的头发,下令道:“把他带到河边去,算上他的脑袋,正好凑齐一船,嘿嘿,希望赫斯特的大部队能在门威列下游收到我们的真诚问候。”
狱卒们带着这个因领主叛变而遭无辜牵连的囚犯离开了,监牢又陷入新一轮的沉寂中,尤利尔偶尔能听见几声隔壁牢房里有女人在轻声的啜泣,但大多数时候这里都死气沉沉,直至狱卒们再度登门光顾,来提审新的囚犯。相比于三天前初入监狱的时候,这里的囚犯已经减少了很多,他们用自己的身躯为河谷地的繁荣埋下了新鲜的养料。
一旁的芙琳忍不住往她老师肩膀上靠了靠,这样会让她心里更有安全感一些。双手空空的感觉,让她开始怀念起自己那把被收缴的长剑,不论是伸张正义或是单纯的自卫,现在的她都做不到。
好在历经三日的苦候后,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
尤利尔听到靠近铁栅的墙角下传来一阵响动,还没转过头去,一个湿漉漉的活物便钻进了自己怀里。
芙琳也听到了声音,连忙把脑袋偏了过来,凑耳倾听。
“你必须要知道,这完全是多此一举。”怀里传来一个低低的抱怨声,一颗充满怨念的小脑袋从他衣领下露了出来。充沛的降雨让男爵看起来瘦了一大圈,湿透的毛发紧贴着体表。“你完全可以在刚遭遇埋伏的第一时间,就下手干掉这些野鸡,而不是装作一个路过的佣兵,不做抵抗便缴械投降。”
芙琳虽一向不主张以暴力来解决问题,但这次也不禁捣蒜般地点头表示赞同,毕竟在她看来这完全就是一伙草菅人命的匪盗。
尤利尔无奈地摇摇头,压低声音道:“我们之后要想在河谷地秘密搜寻圣杯的下落,就必须要低调行事,除非有把握不留下任何一个活口,否则就不要轻易树敌……你也看到了,这座废弃的城堡里聚集了多少人。更何况,我必须先弄清楚河谷地目前的局势,为什么才过了短短几个月,这里就乱成了这样。”
事件的起因,要回溯到一周之前,他们当时历经两个月的艰苦跋涉,途经盖斯特领,横跨多夫多,终于抵达了第二座圣杯的所在,河谷地。在门威列南岸的一座边陲小镇上歇脚时,尤利尔偶遇了一支赤狐旗开路的军队,从镇外浩浩荡荡地开过。热心的旅店老板告诉他那是菲勒烈家族的前锋军,并告诫他们不要再深入河谷地,声称那里正在打仗。而当尤利尔追问原委时,旅店老板详细地给他讲述了这场牵动整个河谷地区的战事的由来。
两个月前,也就是他们刚从贡德乌尔启程的时候,贝奥鹿特的威尔伦王终于还是没能挨过病痛的折磨,在寝宫里结束了自己长达三十六年的统治生涯。就在当晚,王都内爆发了一场火并。尽管旅店老板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自己就亲临现场一般,但尤利尔并没有把那些夸大且冗余的修饰装进脑子里,他只是从中筛选出了几条关键信息——
那场王都火并的结果,最终以威尔伦王的胞弟,沙文·波斯弗持诏继位宣告结束,而在这场王位争夺战中,安瑟妮王后及其家族居功至伟。继位一周后,沙文·波斯弗便宣布与拉姆蒂法家族喜结联姻,而对象正是已故的威尔伦王之后,如今被世人冠以妖后之名的安瑟妮;而作为败北的一方,原第一顺位继承人,五王子波利耶尼亚·德莱斯·波斯弗,协同胞妹玛利亚·波斯弗公主连夜逃出了王都,并在一干波斯弗旧部的拥立下,迅速集结军队占据了贝奥鹿特西北部的三座要塞。萨尔尼同盟一夕作古,随着波利耶尼亚在盖亚提斯火速称王,沙赫伦的雷提恩家族与霍拉索尔的菲勒烈家族纷纷带头响应,为这场席卷整个河谷地的战火拉开了序幕。
“这场动乱比我预想之中来的快得多。”尤利尔皱眉说道。这也就是说,玛利亚拿着他给的解药,依然没能挽回她父王的性命。他虽事先也考虑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却没想到威尔伦王会走得如此仓促,而这也成为了之后一连串灾难的开端。
河谷地发生内乱,对一河之隔的北部统治者来说无疑是个利好消息,但对他个人而言,却是一个异常棘手的大 麻烦。
战争,意味着死亡和混乱,这必然会对他寻找圣杯的行动造成极大的阻碍。
“这几天我在附近侦察一圈,但没有太多发现,”男爵低声道,“不过在这座城堡里集结的这批人,应该不是正规军,我没有看到任何能够证明他们阵营的旗帜或是纹章,也没有辎重随行。”
“倒也不算是一无所知。”从之前阴翳男人声称安瑟妮是妖后这点,多少还是能看出些端倪。当然,不能排除这只是对方混淆视听的伎俩。“但不管他们是谁,他们都不会在这里待得太久。”
“为什么?”
“因为雨停了。”他抬头望向铁窗外那片乌云渐散的夜空。
就在这时,监狱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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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交易
马匹的嘶鸣惊扰了门威列河寂静的清晨。雨停过后,监狱外的营地里,喧嚣不止,尤利尔听到有人在高处发号施令,咒骂和争吵之声不绝于耳,铁器摔在地上哐当作响,马蹄踢踏踢踏地跑过被雨水洗得光滑锃亮的台阶。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他们要启程了。
监狱里的囚犯们开始变得躁动不安,有的人放声大哭,企图引起外面人的注意,有的人则拼命抓着铁栅摇晃,期待自己能徒手拆下那扇被锈蚀得厉害的牢门。没有人愿意烂在这个阴冷潮湿且恶臭难捱的地方。
“老师……”
监牢入口传来的脚步声,让芙琳略感不安地缩紧了肩膀。
猎人靠坐在冰冷的石墙下,睁开一只眼,朝入口方向看去,“这些人是来善后的。”他说。
“那是什么意思?”
“不留后患的意思。”
在过去的一周里,他和监牢里所有胆战心惊的囚犯一样,早已熟悉了那跛脚走路时发出的拖曳声。而那意味着,牢房里拥挤不堪的现状又会得到进一步的“改善”。
“我们不应该放弃这里!”瞎了只眼且跛了条腿的阴翳男人高声道,“听着,托瑞恩,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说,我们最正确的做法是把这作为据点,赫斯特的大部队正在赶往贝奥鹿特,我们可以联合驻扎在上游的菲勒烈雇佣军,在秘血森林的边境设伏,给他们来个当头一棒……”
过道里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你想立功已经想疯了,你这瞎了眼的老跛子!那些装备精良的雇佣军是菲勒烈公爵花高价买来为陛下镇守河口的,他们的使命是在贝奥鹿特的战场上,而不是像游击队一样满山乱窜!”一个音色浑厚低沉的男人驳斥道。
“至少我们熟悉山林。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我熟知山林的一草一木。但沼泽不同,托瑞德,你不会不知道那鬼地方有多么凶险,你的计划会让我们损失惨重!”
“噢,斯奈德,我差点都快忘了,在加入志愿军前你曾担任过商会的会计。现在你的国家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你却还在关心损失的问题。”男人戏谑道,“不用担心,会计大人,你不会参与到这个计划里,我和我的人会为陛下穿过沼泽,拿下那个邪教主教的项上人头。”
“不,这简直是在痴人说梦,你们没法活着离开沼泽,栖息在迷雾里的怪物会把你们撕成碎片!”
“关心好你自己的屁股吧,斯奈德,我希望等到凯旋而归的时候,你还有命为我们举杯庆贺。”
这场在监狱过道里进行的对话,最终不欢而散,阴翳男人骂骂咧咧地带着自己的人走远了。
片刻过后,一个瘦高的男人出现在牢房外。此人大约四十岁模样,浓密的白鬓与一直延伸到胸口的杂乱胡须连成一串,把他本已消瘦的面孔衬托得更加沧桑。他的鼻梁骨歪得厉害,嘴巴也又扁又平,但他拥有一双军人般明亮的眼眸与剑一样笔直的浓眉。在其浅蓝色的长衫外披着一件工艺粗劣的鳞甲,不过甲胄的尺寸明显小了一号,束腰的皮带就像捆在了他的胸口上一样。
“见鬼,他们到底抓了多少人进来?”瘦高男人对自己的手下问道,尤利尔在他转身的时候,留意到了挂在其后背上的一把长柄钉头锤。这说明此人比他外表看起来的样子要更加健硕有力。
“他们把方圆十里内能看到的活人全都抓了进来,然后挨个刑讯,”他的手下回答说,“就在一个星期前,监狱里囚犯的数量是现在的两倍。斯奈德的意思是,宁可杀错一百个,也不能放跑一个奸细。”
瘦高男人嗤之以鼻地哼笑一下,“‘保险起见,以防万一’,这倒确实是他的作风,”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双手叉腰,在各个牢房间环视了一圈。牢房里传来的嚎哭与尖叫,还有从铁栅间奋力伸出的枯黑手臂,逼迫他往后退了一步。“好吧,这次就照他的意思来办,把这些家伙全都处理掉。我可不希望回来的时候看到赫斯特的军队已经占领了这里。”
“等等。”
他正欲转身离开,但忽然从左侧牢房里传来的一个声音,让他收回了那只已经迈出的脚。
循着声音的源头,瘦高男人踱步来到那间牢房外,他翘了翘食指,示意手下把提灯举高一些。
一双暗红色的眼眸,从铁栅后方的阴影中显现出来。
“狩猎者?”瘦高男人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的行头,冷哼道:“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斥候的伪装。很抱歉,孩子,这是战争。战争,容不下仁慈和宽恕。”
“你们是波利耶尼亚一世的部队。”尤利尔推开一个正趴牢门上哀声求饶的囚犯,走近到一个确保对方能看清自己的距离,“事实上,我手头有一笔不错的交易,我猜你应该会感兴趣。”
两人隔着一堵锈红色的铁栅,在无言的昏暗灯光下,彼此审视着对方。
“听着,小子,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听你为了苟且一命而胡编乱造出来的狗屎玩意儿……”
“你当然会听。”尤利尔冷冷地打断他,“如果我刚没有听错的话,你们提到了沼泽。你们想要穿过黑水沼泽,我说的对吗?”
瘦高男人和自己的手下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冷笑了一下。但那笑容转瞬即逝。他阴沉着脸凑过来,用威胁的口吻说道:“但愿你的嘴巴也能像你耳朵一样好用,年轻的猎人,机会只此一次,所以你最好考虑清楚再开口。”
“你需要一个熟悉沼泽的向导。”猎人说道。
瘦高男人摇摇头,“我已经有了一个向导。一名年轻且优秀的占星师,若不是她向我们提前预告了这场大雨的到来,恐怕我们此时已经深陷泥沼了。”
占星师?在听到这个如海岸女巫般生僻的字眼时,尤利尔不禁愣了一下。笼统的来说,占星师就是一群以研究星象变化规律的学者。这是一项入行门槛不亚于巫术的生僻学术,且分支众多,很多占星师穷极一生也难有建树,所以对绝大部分占星师来说,学术研究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他很少听说有占星师会在外界抛头露面。不过,听对方谈及此事时的语气,又不像是在虚张声势,这多少让他心里有些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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