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停雪
顾与秋接过了话头：“但也还好。”
苏颜心想这哪里还好了？
这是你耗费了不知道多少心力，不惜从神座之上离开，再谋杀了一位旧神后才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
“我很了不起，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和我相提并论，但我同样需要时间。”
顾与秋说道：“先前你看到的那一剑，是我对于这种力量的运用，然而那只不过是三阶巅峰，还远不够强大。”
苏颜说道：“不到十天的时间，直接从二阶变成三阶巅峰，无论谁重来一遍，都做不到你这个程度。”
不知道为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隐有憾意。
“我的理由已经给你了。”
顾与秋看着她说道：“怎样？”
苏颜说了一声好。
然后她问道：“你现在准备怎么感谢我？”
顾与秋牵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扣，温柔说道：“一起看海吧。”
第157章: 第四章 沈暮蝉
数日后，正午。
厚实的雪云已经散去，太阳再次出现，正位于中天。
世界一片吵闹，这里却意外的清静。
夹着寒意的微风自石阶后吹来，颤动了树枝，落下片片旧雪。
顾与秋收起雨伞，随手交给同行的苏颜，朝前方望去。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惊鹿声隐隐约约传来，有些遥远。
一场新雪过后，两人眼前这座神社变得清静了许多，视线偶尔落在周遭那些高楼中，世外的感觉油然而生。
苏颜对此并无喜恶。
顾与秋只觉得这太过刻意。
“平常这里都很热闹，游客多的令人心烦。”
苏颜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今天本来是开放日，神社听说我们要过来的意思，临时做了改变。”
顾与秋很随意地嗯了一声，漫不在乎。
这座神社的历史悠久，可以追溯很多过往，其中极为重要的一个是二十三年前，灵气复苏之时出了一位踏入四阶的强者，致使名声更盛。
即便那位四阶早已死去很多年，平日这里的游客还是极多，成群结队的学生络绎不绝，几乎没有过清闲。
故而这时候的画面真的有些难得。
往常拥挤的石阶，只有两位少女的身影，连那轻微的脚步声都变得如此清楚，以至于麻雀是太过喧嚣。
没过多久，两人便看到了神社的正殿。
这座正殿极为气派，在某种超凡力量加持之下，隐有一种幽美神圣的感觉。
苏颜想了想，没有再做介绍，充当一位莫名其妙的导游。
“这哪有什么出尘脱俗？”
顾与秋看着眼前的画面，微嘲说道：“内里全都是世俗的金钱和力量，看着就觉得无聊，想到虚伪。”
苏颜轻声说道：“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在乎这些。”
顾与秋似乎没有吵架的意思，说道：“我也就和你说说这些。”
苏颜神情不变，说道：“最近你对我说了太多好听的话，我已经厌倦了，下次你可以换个方式。”
“嗯？”
顾与秋问道：“你这是让我下次骂你吗？”
苏颜懒得理会。
这种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的话，无疑是顾与秋想要逗弄她，和她不痛不痒地吵上一架。
这些天来，她有过太多相似的经历，很难再有什么情绪起伏。
——除非顾与秋告诉她，这是一种故意的玩弄，为的是要驯服她，那么她倒还能有些兴趣。
想着这些事情，她忽然说道：“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你最好是现在说了。”
顾与秋微微挑眉，问道：“你这位太上皇还要在意别人的想法吗？”
苏颜平静说道：“这不是在意不在意的问题，是礼貌，更重要的是我不想离这些人太近。”
这句话里的重点当然是最后。
神明之所以来得神圣与可怕，是因为世人无得亲眼见证，有着仿佛不可逾越的距离。
数年前，那场涉及甚广的战争结束后，她没有让天灾信使取代当地的势力，直接统治整个瀛洲。
这既是因为天灾信使建立之初，就明确了是纯粹的无国界组织，不掺和诸如此类的事情，只履行救人救灾的责任。
另外一个原因，便是她这时说的话。
故而她最终选择扶持了数个势力，以此维持瀛洲的治安，却鲜有露面的时候，始终保持着遥远的距离。
今日两人来到的这座神社，就是她当初选择扶持的势力之一。
“真是麻烦。”
顾与秋微嘲说道。
说完这句话，她看了一眼神社正殿的大门。
一阵寒风自后方吹来。
大门随之敞开。
门开的瞬间，极其整齐的声音，落入了两人的耳中。
这是衣料在轻微摩擦时，所带来的动静。
看着门后的画面，顾与秋笑了起来。
笑声很刺耳。
苏颜没有说话，神情微冷。
那是将近百人分成两列，在门开的瞬间跪下，以此来迎接她们到来的一幕。
在空旷大殿的尽头处，同样跪着一位僧人。
顾与秋感知着僧人的气息，知晓对方已经踏入五阶，是当今世界屈指可数的强者，不弱于陆修，甚至有了挑战沈暮蝉的资格。
这样一位强者，此刻却没有任何怨言的跪在地上，极为虔诚地朝着苏颜低下头，仿佛还要亲吻她走过的每一寸土地。
至于那些分列在两侧跪着的人，尽是从数年前那场战争发迹又或者更上一层楼的势力，稍弱一筹的，就连进来跪着都不够资格。
苏颜向来低调，很少见这样的画面，但也不可能惊讶。
顾与秋更不用提。
她曾是神明，神国中的一切生灵都要跪她。
两人对眼前这一幕视若无睹，径直而行，直到大殿深处。
那里早已放着两个蒲团。
就在苏颜准备坐下时，顾与秋说了一句话。
“换两张椅子来。”
她的视线从蒲团落到僧人身上，居高临下说道：“有问题吗？”
话音落下，大殿满是哗然声，无数跪着的人下意识仰起头，看见了那个身影。
下一秒还未到来，人们便已反应了过来，这道声音来自于谁，瞬息间安静了下来，重新低下了头。
场间只剩一片死寂。
直到这个时候，僧人才是抬头望向顾与秋，片刻后嗯了一声。
随着这一声轻轻的嗯，一位相貌清丽的巫女，双手分别提着一张椅子，急匆匆地走进殿内，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
这个过程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未成年的巫女的动作很轻，紧咬着下唇，看上去十分紧张，眼角的余光却一直在打量着苏颜和顾与秋。
可惜直到她做完这些事，两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顾与秋坐了下来，望向苏颜。
苏颜挥了挥手，示意那些跪着的人可以起来，然后离开。
听着微不可闻的脚步声，顾与秋看了一眼殿外，望向僧人问道：“这是你的女儿？”
僧人点头，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苏颜微微蹙眉，心想你这问的是什么？
“去给我泡壶茶。”
顾与秋没有理会她，对站在殿外的巫女说道。
苏颜的眉头蹙的更深了。
那位巫女将殿内的画面看的很清楚，也清楚苏颜的身份，所以越发的不安，下意识望向自己的父亲，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道该怎么做。
僧人终于无法沉默，看着顾与秋满是嘲弄的眼神，声音微沉说道：“以您的身份，何必刁难一位小女孩呢？”
顾与秋似是不解问道：“原来泡壶茶也是刁难？”
僧人无话可说。
便在这时，苏颜开口了。
“喝茶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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