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炸雪之下 第164章

　　“没有那种。”她思索了下摇头。

　　“又或者说我遗漏了什么谈话里重要的细节？”

　　她眯起来眼睛看我。“你想说的是什么？”

　　“之前你讲的这些里面，和雪乃的骤变有联系的地方几乎没有，是这样的吧？”

　　她稍微认真的注视看我一眼，然后点了头。

　　“雪乃还发生过别的事情，而且你知情？”

　　“或许吧。”

　　“有什么不能讲出来的理由？”

　　“这倒没有。”

　　“单纯不能同我讲还是说？”

　　“也不是，总之……，嗳，我说，你当真想知道？”

　　“我总得知道雪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行，是吧？”

　　于是好一会儿她都处于相当的缄默当中，用着要刺透玻璃的眼光看着窗外的草地，尔后，她才回过头来看我，只是单纯的把目光转过来我的身上，意识则跟着脑袋里的思绪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她的嘴唇微微开阖，“一切都得从雪乃杀掉那只熊猫的夜里开始讲起。”

第二百八十章 宫殿中饲养的猫女孩（六）

　　时间是在她们姐妹两人从九州回来后又转到东京医院去时候的事情，说是医院，这次倒像是千叶这边后来住下的疗养院一样的性质，所以总算有了勉强像样的房间。

　　每日里除了一些检查，治疗的课程之外，剩下小半的时间里，两个人多会选择呆在房间之中，也可以出去外面附近的超市买食品或者生活物，但要同值班室的保安坐下报备，保安性子平定，十分有耐性做事，所以每次出去都能批准下来。

　　事发那天雪乃的疗程安排很少，于是阳乃自作主张的定了附近餐厅的位置，拉着妹妹出来吃午餐，餐馆打工的男侍应生好像是附近大学的学生，拐弯抹角的问了一通姐妹两人的联系方式，被阳乃非常友好且委婉的拒绝，对方只得在随口回复了连自己都讲不清楚的奉承话后悻悻下去，到两个人吃完离开前都没有再出来。

　　吃罢午饭她们又去了咖啡馆，还是阳乃拽着雪乃过去，并不是什么猫咪咖啡厅，就是简简单单喝咖啡的地方，大家都保持着安静，咖啡桌旁边的壁橱上摆了好些当下的杂志，等咖啡的时间里，客人们就靠着玩手机或是看这些杂志来消磨时间。

　　阳乃从手边的杂志上看到了巨大的熊猫封面，好奇下拽过来拿手里端详了一会儿之中的内容，雪乃则是在对面定定望着杂志封皮上的照片，阳乃的手动一下，她的眼神就随之转动方向。

　　杂志里面的报道，是关于上野动物园的熊猫，熊猫即将诞下小孩子的新闻，再翻看了杂志的日期，是差不多一个月前的期刊了。阳乃掏出来手机，照顾雪乃的这段时间里几乎同外面世界的任何信息都断了通道，她搜索上野动物园熊猫的词条，果不其然，铺天盖地的第一页几乎都是庆贺熊猫生下来熊猫宝宝的新闻贺词，看时间事件就发生在四天前。

　　阳乃把杂志上关于熊猫的消息指给雪乃看，又掏出来手机放在桌面上，然后让身体自然的后仰靠在椅背上，不时会啜一口桌上的咖啡，面前雪乃看着杂志里的消息，阳乃看窗外的太阳光，又留了心情回头过来看雪乃的神情。

　　自己妹妹那样的神情对阳乃来说实在是不可多得之物。从表情上就能读出来雪乃她已经有了想去的意愿，双手撑起身子在桌上，头微微垂下来，也顾不得从窗子里趁乱跑进来的风吹开来了发丝，不一会儿，又抬头起来，用冷霜一样的表情看着自己，脸颊自然而然的顺便露出来了两片绯红。

　　阳乃感到有趣似的忍住要颤抖起来的肩膀，说也奇怪，她突然很想找个其他随便什么的话题来和雪乃聊两句，什么话题都好，只要和熊猫无关。

　　“之后咱们哪个时间能抽出来去动物园的？”雪乃说。

　　“去动物园？”阳乃故作惊奇，“去动物园做什么呢？”

　　“这——”雪乃咬住嘴唇把头扭向窗户的另一侧想了想，“报纸杂志这类东西的内容，无论怎么都是别人转述过来的消息吧，很多时候都和事实有了太大的偏驳性，所以想着实际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阳乃装作考虑了一会儿的神情说，“比如，我找还在东京的朋友去上野动物园走一遭怎么样，保证办事情靠谱的那种朋友。”

　　“既然自己能办到，有什么好拜托别人的呢？又不是什么未进化完全的寄居生物。”

　　“不能那么说嘛！朋友之间的拜托，还能增进相互之间的友谊不是？”

　　“乞讨者还有那样的神奇作用吗？”

　　“乞讨者？”

　　“跪在地上等待着别人恩赐的家伙不就是这样么。”

　　“雪乃你要是成了家，或者碰上了喜欢的人，那家伙保管每天都要挨你的骂。”

　　“我不骂人的。”雪乃仰头望了望咖啡屋的天花板。

　　屋子里阳光暖融融的，两人喝着咖啡，阳乃还要忍着笑。

　　“想知道熊猫们怎么样了么？”

　　“唔……”

　　“嗳，所以是否去看熊猫呢？毕竟雪乃你也没那么说，我来贸然决定的话……”

　　“就那样贸然决定好了。”

　　“嗯？”

　　“你不是一贯这样的性格么？”

　　“不如说那种性格占少数，极少数的一部分。”

　　但是，这回不像之前，雪乃已经没了继续接着这份玩笑开下去的心情了，短暂的谈话到此戛然而止起来。

　　“这家伙大概还在等着我来开口的吧？”阳乃一想到这个，脑海里又浮现出九州时长时间输液脸色都变的惨白的女孩的模样，心情一下子失落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就去动物园找熊猫们吧？”

　　“下午？”

　　“之前就决定好时间了吗？”雪乃问。

　　“刚才想到的嘛！，下午又没有事情，赶在四点前做检查的时候回来就好了。”

　　“胡扯！姐姐总是在撒谎。”

　　“没有。”

　　“但是，决定好下午就去了吧？”

　　“总不至于为这种事情也骗你。”

　　雪乃不再讲话，把手机推过来还给阳乃，又低头去研究杂志上的那些熊猫去了。

　　阳乃喝掉杯子里的咖啡，用手指拨了拨倚着杯子内壁的咖啡勺，发出来的撞击音色十分清越，她用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腹轻轻研动着勺柄的地方，又拿起来在手里端详说。

　　“要顺便买些熊猫布偶之类的东西回来吗？动物园肯定会趁此机会出一些周边的吧？”

　　“随意好了。”

　　“吃的熊猫饼干之类的呢？”

　　“都是随意。”

　　“就是说不买也可以吗？”

　　“不可以。”

　　阳乃突然被自己妹妹这样义正言辞的发言压倒性的惊到了。

　　“买一些回来做纪/念物还是有必要的。”雪乃补充发言说。

　　这么一来，阳乃又得重新端详自己的妹妹了，她看着她的脸颊，温和而平静自然的神情布在上面，她当然也看到过这个可怜家伙症状发作时候的难受模样，那两片美丽而又在淡淡的红润中透出来浅白的嘴唇无力的张合，有时候两人睡在一个屋里，夜里她会背着自己哭泣，没有看到过那样的表情，但哭泣的时候阳乃就是感受的到，那种时刻里，她只能呆呆望着另一侧的墙壁或者天花板，姐妹之间那种亲切的血缘联系让她对妹妹的悲伤痛苦更容易理解。

　　“眼前的女孩坐姿端正，端正的异常，端正的坐在那里的少女。”阳乃心想。

第二百八十一章 宫殿中饲养的猫女孩（七）

　　“后面因为某些突然发生的事情，，以至于两个人的动物园之旅没有去成？”我猜测故事的发展。

　　“不知道。”阳乃说。

　　我好奇抬头看她，“为什么用不知道这种回答？”

　　“让我想想得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可以么？”

　　“当然，时间还早的很。”

　　阳乃紧紧抿着嘴唇看我的眼睛，好像从这里我这里找的到她解下要讲述的一切。

　　接着她之前的讲述。

　　两人从咖啡馆出来后直接出发，像预定中那样直接先回了疗养院，拿遮阳伞和其他外出的用品，都往脑袋顶扣上了大大边缘的遮阳帽，阳乃在开车从疗养院后边车库出来的时候，雪乃已经等在那里了，她在书报摊买了当天的杂志，像是确认什么存在般搜寻着上面熊猫的图案，有照片的地方用手指慢慢指过去。

　　车子驶出街区，走到最近的大道上，阳乃分出余光来注视着副驾驶位置上的雪乃，她很多时间里都会持续的做着这样的事情，再往前，雪乃未生病的时光中也是如此。

　　就像是在刺过凸透镜聚焦于一点的光束中观察着自己的妹妹一样，那种看完全不同的另一个自己，所以她总是极力避免着雪乃朝着她的样子发展，两个人最终的成长路线是一个模子的话，自己受过的致命伤这家伙必然是要一个不落的挨过去的，她从心底里讨厌着这样的情况发生。

　　事情最终的发展的确如了她的所愿，但追究上根底起来却是更糟糕的状况，没办法抱怨谁，只得凝神注视着自己的内心深处，想着雪乃一个人经历那段被父母同自己隐藏下来的日子，心脏好像要骤然停止下来才好，但是心脏本身又坚持跳动着，违背自己脑袋的意识，心脏要是突然中骤停，人也连着猝死了才对。

　　时间随着车轮一起在公路上流逝，阳乃沿着地图找到了动物园最近处的停车场，里面已经堆满了车，密密麻麻的摆在一起晒着日光浴。管停车位的人从旁边小房子里出来了，同两个人讲了已经没有空余停车位的事实。

　　阳乃考虑了一会儿，又在地图上找到附近可能还存有空位的停车场，寻求了雪乃的意见后，又驱车去了那边，发动机在炙热的空气中传出来低鸣声，车子里面却几乎听不大清楚。她们两人到了那处新的停车场，阳乃非常友好的同管理车位的老人打招呼，从那里做了登记停好车。

　　之后两人原路返回，靠着脚步走回去了动物园那边。最前面是大的广场，她们两人是偏午时间来的，太阳比十二点时候烤的还要灼人，按理说排队的人应该不多才是。可事情的真实情况与她们的想像大相径庭，好像是在试讲上撞了什么社会团体发起的熊猫生产应援会，就是一堆人做各种各样和熊猫有关联的活动来表示自己的喜欢。人多的简直受不了，从广场的一头到另一头全是人影，要引发什么人密集恐惧症的程度。

　　她们去了售票点，却被告知入场票已经售罄的事实，雪乃惊诧到嘴唇都微微开阖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阳乃最先反应过来。

　　“票都售光了，卖的算是一干二净，和电影票，飞机票，火车票这些卖完了是一个意思，客人您可理解？”售票员从手里放下来漫画书，用着还算严谨的态度重复这段话。

　　“啊，并不是不理解卖光了这一事实，只是说为什么会卖光了？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才对的吧？”

　　“那些莫名搞出来熊猫应援祭的家伙买了差不多所有的票，有的甚至一个人买下来四五张，虽然这种行为可能会对别人产生困扰，但我们也没办法因此就不卖人家票的理由，毕竟法律和动物园的规矩里都没有一个人不能同时买多张票的规定在吧？”

　　“所以说？”

　　“动物园里每日出售的入场票是有限定的，为了避免人太多导致随处都挤下人，跟地铁公交车一个样子，这是因为，大家来动物园到底是为了放松过来的，为此遭受不快，下次或者以后大概都不会选择过来我们这边了，所以，一旦有人买下来多张票，再往后，我们售票处这里可能就无票可售了，情节大体上这样同您解释。”

　　“以前有过同样的事情？”

　　“大熊猫刚被借来日本的时候倒是有过，人连续挤着了好些天，倒不如说限定售票的规矩就是从那时候定下来的。”

　　“发生过踩踏或者其他恶性/事件？”

　　“嗯。”

　　“售票处现在是一张票也没有了？”

　　“空空如也。”

　　阳乃就此陷入沉思，“那么换种说法，只要是有着入场票就可以从大门进去了？”

　　“是的。”

　　“从别人手里买来的呢？”

　　“倒卖票据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