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炸雪之下 第163章

作者:废柴少女幽香酱

  “一样的错误?”我发声询问,或者称之为发声思考。

  “一样的错误。”雪之下说,两个名为空壳的物体互相喜欢着对方的假想体,非常喜欢,比周围任何人任何事物都宝贵,所以相互渴求着在一起,但没有用,无论怎么讲都是空壳,这样,相互呆的长久以后,空壳的自己认识到对方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个样子,和自己一样是具空壳,我们就再没有任何把自己从泥淖里拽上来的机会了,一个也没有。

  “我们可能得好久不会见面了。”

  “如果有必要。”

  “非如此不可。”

  我口中发干发涩。

  “可能会不好受。”雪之下说。

  “说痛苦也不为过。”

  “对我当然也痛苦,两个人若能长久呆一起就好了,但这不是正确的选择,最起码我们中必须得有一个人成为完整的存在。”

  “不知道要怎么行动啊。”我说。

  “找到自己丢弃掉的那部分就好了。”

  “到底丢在哪里了呢?”

  “得慢慢寻找。”

  我琢磨不出来到底要去哪里找到自己丢掉的那另一半,但是谈话已然在雪之下的意识里进行到了尾声。

  “以后可能不会接电话了,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回来了后再打电话通知你”

  “怎么联系呢?”

  “暂时停下吧。”

  “一个人要是有危险?”

  “应该能处理。”

  “处理不了的呢?”

  “……”

  “嗳,雪之下。”我开始绞尽脑汁。“说老实话,没怎么理解你今晚讲的这些事情,话也听的一知半解,但心里还是能感觉的到的,你非这样做不可,所以表示理解和支持。但是。”

  我接着说,“唯独对你的安全上怎么都放心不下来,女孩子一个人在外肯定有这样那样的麻烦,不会说我来陪你一起那样丧气没眼色的话,你是为了躲开我才这样做的,所以找个人远远的看着你如何?只是保障你的安全,不会涉足到你的生活里,甚至你不留神都不会发现的那种,并且向你保证不从对方那里获取任何关于你的消息,如此可以?”

  电话中传出来风声。

  “可以。”她这样回答。

  我想着她略略露出来笑意的脸颊,我们的交谈就此结束。

第二百七十八章 宫殿中饲养的猫女孩(四)

  回过神来时,雪之下阳乃的车子已经驶到了疗养院,下午快四点钟,即将谢幕的太阳光洒满草地,我们从石板路上过去,人工湖那里有天鹅对着水面发呆个没完。吃的饲料还是肉饵什么的洒在湖面上,附近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有几个警察制衣的男人在周围走动着。

  脑袋中还存在着雪乃同我告别时的奇妙记忆感,漂亮的女孩子突然打电话说什么不辞而别,听上去天方夜谭的故事,也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没办法平心静气下来思考别的事情。

  我喜欢雪之下,并非是性/欲需求,但脑袋里有着别的牵绊。雪之下喜欢我,爱或者不爱则不清楚,更明确说是她自己也不清楚的问题。无形的障碍隔阂开来我们,委实让人不快的很。

  雪之下阐述这些为两个空壳的物体互相喜欢着对方的假想体,什么意思呢?雪之下喜欢,并且深爱着某个存在于自身假象中的我,且能感到这种错误,我喜欢着雪之下,喜欢的到底是自身假象的空壳还是真实存在的她则不清楚,谁都搞不明白,于是雪之下一人独自在我眼前消失,去寻找这两份问题的答案了。

  一同代替我的那份。

  雪之下阳乃走在前面打开了房子大门,我随后跟着走了进去。

  客厅会客的果篮里还放着新鲜的水果,我们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她把果篮推过来我这边,我说谢谢。

  我从桌上拿水果刀,又拿了橙子来手里切,橙子水分异常的多,我花了时间才剥开来外皮。

  “反复想了很久,还没有拜托过的就只有你。”雪之下阳乃看着我剥完橙子皮后说,“实在是无计可施,自己的妹妹就那么从世界上消失了,简直像变成水蒸气的河流一样。父母也想过我怀疑的这种可能性,花代价拜托了一些人,但光是看样式都不如你靠谱点,他们恐怕解决不了问题,所以我自己觉着还是找你直接面谈的好。”

  “算是相求于你,所以有条件也可以提。”她补充说。

  我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

  她从冰箱里拿过来冷的罐装咖啡,我又说一次谢谢,然后转头望向放着冰箱的角落,是台西门子的,隔着关闭的冰箱门给人以莫名冷感,我思索着客厅里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个东西来着。

  “最先要确认一点,这件事情是否已经报过警了?警察是怎么说的?”我询问她,“你们之间应该谈过了吧?”

  “报警了,警察当然也调明了情况,但那都是徒劳功,诺,只会摆着给我们看周遭的监控调取画面,然后强调自己一时半会找不出来线索,‘不过放心好了。’他们就会这么说,满嘴里安慰着我们马上就会有结果出来,不过那些都是谎言,没办法解释的事情怎么拖下去时间都没办法解释。”

  我注意到对面的女孩把手指在桌上叉住,又抽开,又顺着指缝十指交叉。

  “雪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呢?你说的失踪是指单纯的消失不见?”

  她点了点头,然后又果断摇头。“与其说是消失,倒不如说直接来了个人间蒸发。”

  “最后一次有雪之下的消息是什么时候?”

  “和之前告诉你我们发现雪乃失踪的时间一样,前天早上的八点。”

  “再往前呢?”

  “往前?”

  “从前天早上八点之前,关于雪之下你了解的任何事情。”

  “和雪乃有交集的事情?”

  “或者和她有关的一些消息。”我思索她的回答,就此想了片刻说道。

  她就此停止和我交谈的趋势,像是在调整呼吸那样吐出来一口气,然后稍微仰着脸颊思索片刻,大约这样过了有一分钟才开始同我讲。

  “雪乃生病后和我的关系反倒是稍微有所改善然后好一点起来,因为几乎不会再和父母那边有正面的交谈,通过我的渠道可以说是成了她和家里沟通的唯一方式。她同母亲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要好,又发生……”

  雪之下阳乃突然就此打住,抬头看我,好像在犹豫该不该讲下去。

  “我和雪之下的那件事情你也是知情?”我有些错愕,但仔细想来,这样也的确是理所当然的结果。

  她点头,“母亲和父亲倒是从没告诉过我这件事情,但一家人突然被绑架什么的本来就很突兀,过了几天又被像打发什么一样放回来,所以特意详细问了母亲有关的问题,母亲什么也没说,但后面雪乃的突然生病,好好的一个人突然有了精神问题,每天从早到晚和任何人打个照面都不可能,做姐姐的总得调查调查,是吧?”

  “但事情比我想象中要复杂的多,雪乃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也比我预想的要强,即使是她自己的情况,家庭会议上讨论到她的情况后,隔天自己主动联系了医院,入院前为了放松心情买票去了东京旅行,虽然还是执拗的一个人去,但买票,订下沿途休息的旅店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我甚至一度觉着那些疾病检查的结果全是骗人的,好端端的一个人,哪里都看不出来异常,光是和精神疾病的名词联系在一起就很奇怪吧?”

  “不过她旅行回来后的情景我还清楚的记着,我去接机时从车窗玻璃上看到她。那时候开始她大变了样子,当然或者在旅行的途中就变成这样。”她的语气在此稍作停顿,就时间像要特意指明一般同我解释,又在嘴里重复了一句。

  “总之见了我连招呼都不会打,问什么话也是答不出来,坐在车里简直孤苦伶仃绕着被伐掉躯干的木桩找窝的可怜松鼠罢了。”

  她的眼睛扫过我的脸,至整个上身,又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

  “小时候做过对你很恶劣的事情,虽说很快自己就把那些事情抛在脑后,丢到了不刻意去想都找不出来的存储区,但如今有事情,和你有关的事情,自然而然会联想到那里去。”

  她继续说,“嗳,我姑且问了,对雪乃做那样残忍的事情是出于当初我的报复么?”

第二百七十九章 宫殿中饲养的猫女孩(五)

  “不是那样。”

  “……”

  “并没有骗你,没有骗的必要,要解释给你其实也讲得出来理由,可是已经不想回忆那些东西了,你权当我只是累了。当然要申明一点是事情会发展成那样,我和雪之下都没有想过来着,一句话讲不清……”

  她点两下头,扬起脸转向我,我不清楚她是否能明白,但是否明白都毫无意义。

  “你是喜欢着雪乃的吧?”她问我,“就是说作为单纯男生女生之间的关系。”

  我咬着切好的橙子,又像小孩子一样去用手捏橙皮,“是的。”我回答。

  “那孩子别看性格那样,还是蛮招男孩子喜欢来的。”

  “长得可爱,人又善良嘛!学习和生活上上的事情都处理的优秀,做不出来不喜欢的选择的。”

  雪之下阳乃最终发出长长的一声喟叹出来,好像冬日里突然从荒野裹挟冲过来的一阵凛冽寒风,我望着她,她默默思考什么般埋首沉思一会儿“还是回到之前的主题吧。”

  我点点头。

  “回来后家人都意识到了雪乃的病情严重,于是联络医生和医院的事情更是加快,雪乃每天只是静静的坐在自己的房子里,哪里也不想去,感觉上就好像我们和她明明同处在同一空间,她自己一个人却瞒着大家跑去天涯海角,任何人都看不见她,那里只有雪乃她自己一个人,并且做了再也不想从那里离开的打算。”

  “我们先是去了九州,父亲母亲都抛下工作,家里四个人一起过去,家里已经好久没这样了,倘若没有雪乃的病情困扰,说不定还能是一次纯粹的家族旅行休假,四个人一起处理遇到的事情,帮着雪乃做各种检查和办理手续,也许多少回有点麻烦,可当初大家想的都是要是雪乃能好起来,就怎么都无所谓了。”

  “母亲呆了一周多,千叶有事情出了麻烦要回来处理,然后是父亲的假期到了尾声,新申请的假期也批不下来,那时候雪乃的情况已经算是稳定,所以只留了我一人照顾她,学生嘛,请假还是方便点,麻烦事情也没大人遇的那么多,我也不想那孩子一个人留这里孤苦伶仃,就怎么都无所谓了。”

  “高中时代的休学旅行就来过一次九州,虽说是所有学生一起坐观光车匆匆从这里走了一遭,但给人的初始印象总归不错,我们租了医院的单间,自己和雪乃就住在那里。”

  “早上两个人早早起床,做完检查然后吃早饭,然后看书或者靠早间剧来消磨时间,中午又有一次检查,然后会输液一直到天色黑暗,等医院的一切程序结束就强拉着她出去,去哪里都好,总之不能让她成天捂在病房里,两个人在路灯的长椅下打盹被蚊虫烦个没完的时间也不是没有,或者信口开河的闲聊,虽然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发声。”

  雪之下阳乃喝了点之前拿出来的咖啡,用手搔过去从额头垂下来的短发。

  “对了,说起来,在那个医院里还碰着过一只花狸来的,有天我拽着雪乃出去散步,那天她输液早早结束,所以两个人准备外出去吃饭,路过医院西边一个长街的时候,一只花狸就躺在那边的草地上面,太阳光里露出来肚皮在那边打滚,我们在旁边呆了好久,一直没有见到它的主人过来,最后雪乃实在看得忍无可忍了,便毫不在意我的目光的上去逗那小家伙了。”说着,阳乃自己都笑出来。

  “有什么我不清楚的地方在里面?”我问她。

  “是的。”她把手里的咖啡罐子放在桌上,“猫其实是我从医院附近的一个小男孩那里租赁过来的,每天固定的时间里让它老老实实的呆在我和雪乃经过的地方就可以了,那家伙只有这种时候才会露出来一点笑容,简直傻的可怜嘛。”

  “每天如此?”

  “好一段的时间吧。”她略略思索着发言,“到后面那男孩的小猫突然间不翼而飞了。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他自己也急的哭泣个没完,猫不见后,雪乃下午反倒是每天都积极出来看一次那只猫是否还会回来,不过没可能,估计是被野狗,又或者交通什么的弄得面目全非了吧。”

  “后来呢?”

  “关于那只猫吗?”

  “就这么多了。”阳乃说,“倒是有想过再租赁一直猫过来原处的,但那样的话目的性太明显,哪怕是雪乃估计也会反感,所以只是在脑袋里想想就作罢了。”

  “也真够难为你这个姐姐的了。”

  “自己是心甘情愿,所以说不来什么难为的,说不定自己都觉着有趣呢。”

  “有趣么?”

  “嗯。”

  我考虑了一会儿,又看看对面坐着的女孩,就此陷入沉思,然后又再一次的想过之后,才提出来自己的问题。

  “稍微有点疑问。”我打断她的发言。“你的话还没讲完,就这样突然打断你……”

  “直接讲就好了。”

  我看着雪之下阳乃说,“从刚才开始你所说的,一直到最后一句中,可有什么重要或者特殊的事情被一言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