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炸雪之下 第139章

作者:废柴少女幽香酱

  我皱起来眉头,无言看着窗外。

  汽车在疗养院上面的停车位上停下,四叔看一下手表,然后把车熄火。

  下车之后,他询问是否晚点要派人过来这里接我。

  “不用了,我骑狮子王回去。”

  他从车里挂兜那里抽出来两个事先准备的袋子给我,一些女孩子吃的精致点心,两本书,托马斯·哈代《无名的裘德》和《德伯家的苔丝》。

  “带着东西进去见面,起码不会刚碰上对方时就觉着为难。”四叔建议。

  “谢谢。”我从他的手里接过来。

  两人在“夜莺”的入口告了别。四叔开车沿着坡路上去高架桥,我往下走台阶踏入院内,脑袋里这会儿在想什么,见到雪之下后要说些什么,考虑着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PS:感谢明王竹心,结沙记事的打赏。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房间中的女孩

  穿过大门,挡车的隔离杆和两处保安亭把我挡下来,保安从亭子里面出来打量我,一双眼睛上上下下瞧着没完。他说这里谢绝入内,让我到别处乱逛,我告诉他自己来这里找人,他又钻进去那个铁皮屋子里,在桌子上划着鼠标。好一会儿才探头出来。

  “今天没有探望的预约,你来找哪个病人?”

  “雪之下。”我说,“雪之下雪乃。”

  他又低下头抓了旁边的电话起来,好久后电话接通,朝着电话里面说了什么后,又转过头来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比企谷。”我说,但在说出来的瞬间我又后悔,对方明显是在和雪之下直接通话,我一个人冒失过来这边,未曾和雪之下打过招呼,而且雪之下本身就不愿意告诉我这件事情,我不知道对方是否能理解我私自前来探望,就这样心绪正在波伏时,保安的声音又传出来。

  “可以了,往前顺着路走,遇见池塘后朝右转,进去有三处房子,靠南边的那一侧就是。”

  我顺着保卫指的路走下去,很快见到了他口中的池塘,池塘往前面走是一片类似住宅区的存在,两层的立式楼房立在那里,从左往右看上去整整齐齐,院墙统一被粉刷成了白色,小楼的二楼有块单独延伸出来的阳台,我往前边走,有的屋子里传出来某种好像是药品仓库发霉后的味道,再朝前看,雪之下呆在一处房子的门口。

  我抬起眼神来定定的看着她,虽说中午才见了她一面,但在这里见到的雪之下却像是被抽掉了筋骨和灵魂,只单单是靠着意志来站在那里的样子,雪之下也看着我,她带了一身的疲劳出来。

  “雪之下。”依旧是我先开口。

  “嗯。”她回答我,声音却非常低哑。

  “比企谷。”她又说。

  “什么?”

  “谢谢你愿意到这里来看我。”

  我说事先没打招呼给你,你不要生气才好。

  雪之下嘴唇动动,做出来好像马上要笑出来却戛然而止的表情,她邀我进去她的房间。一贯简单朴素的装饰。为了应付必要而存在的茶桌和沙发,地下铺着圆毯。除此之外整个房间中别无他物,我们在楼下坐定,雪之下上楼取了纸杯和热水器下来,等水烧开的时间里,我们一言不发。

  热水烧开的瞬间,雪之下起身去泡茶,她同我解释因为只有自己一个的茶杯,怕我介意所以两个人都用纸杯好了,我说没关系,滚烫的热水从茶叶中烫过去,然后又被迅速的倒出来,接着她往纸杯中再次注入热水,夕晖在楼层窗户那里闪烁进来淡淡的赤色光辉,刚好落在茶桌这边的位置,四下里到处是黄昏的氛围,茶水里渗出来白气。

  我趁着从雪之下手里接过杯子的时机同她寒暄起来,然后又从放在一边的袋子里掏出来四叔准备的东西给她,她大概看了书名,说是属于还没有看过的那类,感谢后从我的手里接过来放好。我看着眼前的雪之下,不同于以往时日里在梦中出现的虚幻角色,这是活生生的雪之下。

  “看什么呢?”她问,“全神贯注的。”

  “女孩子。”我说。

  她笑出来。

  “非常可爱。”我称赞她。

  雪之下说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我刚想张嘴,却又想到那张密密麻麻的病历单,便挑着讲了去她家找她是发现她彻夜未归,讲了在学校里同她的偶遇,然后去侍奉部遇见比企谷。有了方向后稍加排查,便一路打听过来了这边。雪之下也是第一次知道侍奉部依旧还存在于总武高。

  我找间隙喝了点红茶,然后又详细同她提起来侍奉部的现状,除了原先存在的一位部员,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风衣胖子和女孩,我大概提及了其余两人的外貌,谈到风衣胖子时雪之下貌似很快想到了我在讲的人是谁,她和我一起用语言补充着那家伙的外貌。

  “名字叫做材木座义辉。”雪之下说。

  “你居然认识。”我惊讶。

  “之前侍奉部活动时候碰上的家伙。”她说,“拜托我们帮忙看他写出来的小说。”

  “那家伙居然在写东西。”

  “谈不上是写东西。”雪之下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令人头痛的东西来,“倒像是制造文字垃圾的那种工作,虽然这样说有点不恰当,但文字垃圾本身的修饰却没有一点问题,而且他本人貌似追求的也不是写出来什么惊天动地的作品,而是只要有人愿意看,然后给出来意见就很容易满足的那种类型。”

  她把茶杯中的红茶喝完,我帮着她添上去新的茶水,突然一阵萨克斯的声音从附近的广播中传出来,响了好一会儿才停下,雪之下告诉我那是这里饭堂开始营业的铃声,她问我是否吃过晚饭,我回答来之前吃了。两人去池塘再往后的空地大楼,雪之下带着饭盒。

  这里食堂的晚餐丰盛,而且看上去营养也搭配合理,我们过去的路上见到的尽是些老人或者穿护工制服的家伙,几乎没有看到和我们相同年纪的另一人,雪之下在窗口简单要了些东西,我们又原路返回。

  天色暗下来,月亮已经在半空中和太阳的余晖一齐儿显示着,雪之下打开灯,就在之前我们喝茶的地方吃起来晚餐,我看着她一点一点的咬下去饭粒,咀嚼后顺着喉咙咽下去,日光灯的光芒落在她的皮肤上面,显得整个人白皙如月光铺身。

  雪之下吃饭时别无其他举动,也不会抬起头来和我聊天。她安安静静的吃完那些东西,把剥出来的虾壳整整齐齐的归在饭盒盖子的角落,吃完后用桌上的纸巾擦干净嘴唇,然后走上去二楼,我跟着上去,才发现二楼除了雪之下的卧室外,还有间类似厨房的地方。

  月光这会儿可以从厨房的窗户跑进来,雪之下在水槽那里洗着饭盒,我倚在门框的位置看着她。她身子笔直的站在那里,可以听到流水顺着她手指缝隙滑落下来的声音,从窗户跑进来的月光们像寻觅着什么一样全部攀上来她的身躯,荧荧光中露出来属于少女的病弱气息,我看的入迷,眼神随着她的手臂上上下下。

第二百四十五章 女孩的隐约告白

  雪之下洗完餐盒后,我们终于谈起来有关她现在患病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原因——我是说是否因为我的那次?”

  雪之下看着我的眼睛静静的说,“比企谷你想知道么?”

  “想知道。”我说。

  雪之下点了几下头,接着像是整理思绪一样的停顿片刻。“和你想的应该不差多少。”

  她接着说,“原谅我,比企谷,不是我非要纠缠着你不可,而是我自己也痛苦的不知所踪,我本来都打算彻底忘记任何同你的关系,因为你身边已经有了黄泉,对了,我这样直接提她的名字是否不妥?”

  “随便讲罢。”我说,“上次那样的话只是一时之气,到底要过怎样的一种生活虽然不清楚,如果可能,我倒是希望前些天没对你讲过那样的话,那种说法一定刺激到你了吧。”

  “你身边已经有了叫做黄泉的女孩子,按道理我就应该退场,我试着让自己心甘情愿,甚至都要成功的时候,家里突然发生了那档子的事情,别的方法一概不行,不成功,只能和你那样才解决的了,明知道这样不行,我还是选择了这种方法,我是说,从我个人的意愿上讲。”

  我点点头。

  “你知道么?或许是有着外部条件的因素在里面,但归根结底,是我自己在最后一刻毫无反感的选择了这种答案,我也有曾想过这到底是为什么,可就是弄不明白。小时候两年里的感情,真的能坚持在现在这个时候吗?”

  “就是说你依旧还爱着……”我想了想,觉着这个词语有些沉重,“雪之下你依旧对我存有某种感情了?”

  “是的。”

  我突然哑口无言起来。

  “或许是因为我个人特殊的人际关系导致吧。”雪之下说。“我人生存在中只有你这样一个能互相理解的存在,父亲,母亲,姐姐,总之人生中遇到的其他任何人都没有你那么理解我,你能懂我任何的心思和想法,在我还不知道究竟怎样才算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幻想过和你两个人度过接下来的日子了。”

  “和你做完那种事后,家里的危机也解除了,可对我来说,某种属于我的东西不见了,而且同时,脑袋里面的一块碎骨还是神经元类似的东西突然停止工作掉出来,脑袋里面因此失去了正常人的思考,变成了一种茫茫无尽的黑夜,你所了解我的任何东西都消失不见了,这具身体已经退休报废,医生说我神经衰弱,可到底什么是神经衰弱呢?”

  “我在医院里看书,学习东西,但一天结束回想白天时却发现脑袋空空,没有任何东西存储,知识,记忆,甚至于午餐吃的东西都忘得一干二净,想哭出来又不知道该朝着谁去哭,不想见家里的任何一人,朝亲人撒这种窝囊的气,心里懊恼,却又觉着变成这样是他们的问题而不肯悔改。你想想看,这种脑袋还能做出来什么,怕不是只有神经衰弱了。”

  “对不起。”我对雪之下说。

  “怎么样?”

  “什么,这些话吗?”

  “嗯。”雪之下露出来一个会意的微笑。

  “要我说什么出来?”

  “感想啊,之类的。”她还在笑着。

  很少见她这样一直笑了。

  “算是一件好事吗?”

  “怎么这么说?”

  “看你说完后一直开心。”

  “所有的都讲干净了。”

  “噢。”

  “虽然时间不对头。”

  “也不算坏时间。”

  “……原来如此。”她说,“不过,还可以吧?”

  “嗯,还可以。”

  “我自己也觉着不可思议,就像是小学时候受到的那些恶作剧,自己某一天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不算是恶作剧,起码我挺开心的,突然能听到女孩子喜欢我。”我这样说,但可能脸上的表情让雪之下觉得失望,她侧过去头,看着窗户外面的月亮,比一开始更挂高了一截。

  “不过,比企谷,你干嘛带着那种刀袋?”她指着我旁边装狮子王的刀袋问。

  “嗯?”

  “那个女孩留下来的东西吗?”

  “就留下来这一件。”

  “还是……”

  “什么?”

  “你还是忘不了她?”

  “忘得了吗?我根本没那样的决心啊。”

  “那现在要怎么处理我和你的关系?咱们两个人之间怎么算?”

  “我……”

  “啊?彻?”雪之下用了足够温柔到让我沦陷的声音,脸上却是某种类似祈求的严肃表情,她紧盯着我,我突然觉着自己无能为力,以至于哀求起来。

  “别这样,雪之下。”

  “为什么说别这样?”

  “别这样,求你好了,雪之下,别这样。”

  “我是在说真的。”

  “你说这话,我听不懂。”

  “现在听不懂呢还是一直听不懂?”

  “现在听不懂,以后也不抱太大希望。”我老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