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王爷不好当 第193章

王夫人微微皱眉，生气的夺走宝玉的酒盅，"往日和你说的都忘记了不成？"说话严厉，房间里原本融洽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了。

老太太扫兴的放下筷子，众人也都停下。"撤了吧，留两个菜给宝玉，一个给凤丫头，一个给珠儿媳妇。制作不易，浪费了可惜。"

撤了席，老太太又要点戏。王夫人面楼难色。

邢夫人笑道："老太太，今儿是家宴，没有预备小戏。"

老太太面色难看至极。

元春忙笑道："老祖宗，孙女们陪着你说话，不比小戏热闹？"

湘云探春都赞同道："一些戏我们都看过了，还不如和老太太说话儿有趣呢！"

宝玉这时也道："纵然请来了，也不见得比以前好看。"

老太太半天不言语。

邢夫人冷嘲热讽，"若是有银子，还怕没有好戏看？"

王夫人立刻反驳道："荣国府的事儿和你无关！"俩妯娌针锋相对，一点儿也没留情面。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太太突然愤怒了："我还没死呢！荣国府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话了？"

王夫人、邢夫人刚才还针尖对麦芒，现在都不敢多嘴，规规矩矩的站在老太太跟前。

原以为老太太当着元春她们的面儿骂了一句完事，谁知她老人家积攒的怒火像洪水决堤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只听她骂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哄我的？外头孝敬，暗地里盘算我。一个个自己没能耐，都只惦记着我的东西！好了，将我眼前的丫头一个个撵走了，就好摆弄我了？我还没有糊涂！"

邢夫人辩解道："老太太，这可和媳妇没关系啊！"

"住口！"老太太气的浑身乱战，"你替你老爷说媒将琥珀要了去，你倒也'三从四德'的，只是这贤惠也太过由着你老爷的那性子闹。我库上的东西怎么没的，还没跟你们算账！"说得邢氏满面通红、无地自容。

王夫人才说了半句："老太太......"

老太太指着她，"你也是管家的，如今管成这个样子，家业越管越少，你也有脸？当初我是怎么教你的？一味死犟，没有手腕硬撑着脸，怎么样了呢？又不能容人，把这个家生生拆散了，你才开心？"

王夫人一个字也不敢回。

老太太意犹未尽，"我老了，没几年活了，本想得过且过，谁知你们一天也不曾让我省心！以为掏空了我的体己，就可以为所欲为？你们打错了算盘！"

邢夫人王夫人急忙跪下去，"老太太息怒，媳妇们有错。但请老太太保重身子才好！"

老太太骂完，悲从中来，哭道："我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不早些死了，也不要看到现在这样！老爷啊，你精明一辈子，怎么会有这么没用的儿孙？我还不如一头碰死了！"

元春等忙拦着劝着，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了。

一边李纨凤姐见她们闹起来，便带着探春湘云出来，眼不见心不烦，只当里面什么也没发生。

探春忧心道："老太太她们怎么成这样了？"

凤姐笑道："没事儿？总会有这一遭的。过后就好了。"

湘云探头朝里看，被凤姐拉回来，悄声道："老太太精明着呢！看似骂两位太太，其实都是给咱们看的。特别是大小姐！"

李纨讥讽道："偏你知道这么清楚？你说老太太给大小姐看什么？"

凤姐冷笑："老太太又不是今天才知道家里没钱，太太左支右绌，已经够为难了，还闹着听戏？大小姐最孝顺了，难道眼睁睁的瞧着老祖宗一场小戏也看不成？还不拿银子来补贴？"

李纨眉眼一扬，"这么说和我们没关系？咱们且在这儿等一等，不急着进去。"这俩妯娌打定主意站干岸，自扫门前雪。

探春欲言又止，想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现在的荣国府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荣国府了，连自己也不是这里的人，既然她们都不关心，自己何必多此一举，耿耿于怀？笑问："二嫂子，你知道赵姨娘和环哥儿搬哪儿了？我想回去见见。"

李纨凤姐都听的回去两个字，相视一笑。

凤姐牵着她的手，"地方我倒是知道，可是你如今身份不同了，需跟大小姐说了，由王公公安排，你才能去呢！"

探春俏脸一红，嚅嗫道："我就是想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凤姐笑道："都好着呢！赵姨娘终于做了太太日子比在荣府舒坦多了，听说又有了身子？还四处打听给环哥儿娶亲呢！环哥儿在王爷跟前当班，也成了一个人样。早也不是之前在这儿的的那个猥琐模样。"

探春眼前闪过光芒。

一边湘云寥落的拧着帕子，叹息着，"难怪林姐姐宝姐姐她们都不肯来，下次我也不来了。没意思！"她挽着探春的手，"不如我跟你去环哥儿那儿，兴许小门小户还有趣些！"

李纨打趣道："环哥儿正经荣国府公子出身，虽比不得你侯门千金，那也不是小门小户。"

凤姐拉过她打量，"大嫂子说错了，咱们云丫头可是正经儿皇室中人，和她比起来，荣国府自然是小门小户了！"

惹得大家都笑了。

湘云红着脸啐道："二嫂子最喜欢嚼舌头！呸！"转头对探春道："三姐姐，咱们现在就去吧？这儿闷的慌！"

"你们去哪儿？"宝玉这时也跟出来，笑道："是不是去东府园子？凤姐姐，也带我去！那里都是咱们自己人，也方便。"

湘云皱眉道："谁是你自己人了？"

宝玉想说尤嫂子还有茜雪等人不是自己人？话到嘴边又咽下，她们的确不算自己人了。

探春问："里面老太太和太太，大太太怎么样了？"

宝玉笑道："已经好了。我给老太太磕头，都说是我的错，老祖宗不要生气了，看着孙儿吧！大姐姐又劝了劝，方才解了。"说到这里，宝玉忽然拍了额头，北静王爷特意交代自己的话，险些忘记了！

于是他又转身进去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不想再来了二

且说老太太发了一通脾气，俩儿媳妇胆颤心惊，生怕被安个不孝的名头，在元春的劝说下，终于气呼呼的当做刚才没有发生，当然，她也想说不出的苦衷，自己的体己所剩无几，腰杆儿不硬，家里能做事儿的就这么两个，以前得力的凤丫头打定主意不管事，和珠儿媳妇甚至躲进东府园子不回家，自己老了精力不济，要是她们两个也不让管家了，所有事儿都叫老太太自己干，怎么也不可能。因此，老太太很明智的敲打敲打，然后偃旗息鼓了。

邢夫人和王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互相不顺眼的瞧着，又很快看到别处。

房间里只剩了她们娘儿们，元春只觉得心累。这儿要不是她娘家，真想扭头就走。以前慈祥的祖母，和善的母亲还有平易的伯母，好像留在以前的回忆中，现在不说也罢。

她将心中的怨念撇在一边，"老祖宗，不是孙女多嘴。咱家这么坐吃山空也不是法子，也该想个产业进项。"

旁边邢夫人笑道："其实这事儿也简单，要是王爷再有个银号，咱们也入股，不两全了？大姑娘，你和王爷说说？"

她早就对忠顺王爷带薛家发财不带贾家，怨念很深。要说她薛家还只送了两个女儿，咱们贾家可有四个。怎么这送得多的还不如送的少的？

元春听了这话，饶是她心怀仁恕，也暗暗恼怒，夫君为了贾家难道还不用心？但凡有些出息的都安排了去处。甚至大伯上次那么大的罪过，也轻轻抹平了，还要怎么着？

她微微一笑："大太太，恒昌银号的事儿，外头都以为是夫君办起来的，其实完全是皇上的主意。选择薛家那是因为他们有遍布各省的销售渠道。"眼见邢夫人笑的敷衍，元春也没必要和她再解释什么。

可是王夫人却一本正经说道："即便不是银号，或者有其他赚银子的买卖，也拉扯着贾家，纵然没有大头，能有些利息也是好的。"

元春张了张嘴，眼下王府的银子收入主要有银号、养济院街、各处商铺地产，其他如庄园租子、亲王双俸，临时买卖如冰砖之类的还不算在内，每月进项能有数万甚至十数万两。但这些贾家能怎么入股？或者说贾家有什么能入股？还不如直接给两个铺子呢！

她想了又想，咬牙下了决心，"夫君给了我两个西城的铺子做脂粉花销的体己，加起来每年也有几千一万银子的收入，我擅作主张转给贾家。"这是她能够做的极限了。

谁知邢夫人啧啧赞了两句："果真是王府做派！不知道我们迎春有没有？"

元春只觉得往日亲切的大太太怎么这么相貌可恶？难怪二妹妹坚决不肯回来。

她已经笑的勉强："这是夫君该操心的，我却不知道。"

邢夫人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王夫人眼前一亮，还是有些迟疑："这么做，你怎么和王爷说？"没有拒绝，甚至还有隐隐喜悦。

元春非常忐忑，毕竟没有和夫君商量就送出去。

她强装欢笑，"夫君应该不会怪我的。"对贾家自己也算仁至义尽了。

谁知邢夫人这会儿插言道："还是大姑娘想着娘家，一出手就给了两个铺子。正好咱们一家一个，最合适不过了！"上前就要行礼谢过。

元春还没说话，王夫人立刻拦住了，冷笑道："这是元春给的，自然该归我们家，以后留给宝玉。"就是跟你们大房没有关系。

邢夫人笑道："大姑娘是给贾家的，贾家可不是你们二房一家。难道老太太还在，你们就做主分家了？"

王夫人反唇相讥，"真是好笑，你们自己单过这么久，不是已经分家了吗？你要是眼红，为什么不去问迎春要？"

元春没想到自己一份好心，反而惹来她们又吵上了。有心劝解，却进退两难，她也不知道该一房一个还是只给自己母亲。

是我错了。

元春后悔不已。

"好了！"老太太坐在榻上，刚才鸳鸯叫人取来几丸药吃了，精神好了些，见她们妯娌你来我往争执不断，心中那股气又涌上来，喝骂道："也不怕传出去笑话？难道我荣国府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吗？你们这些太太奶奶随便使的抵两件出去不能支应几个月的？元春啊！"

她叫元春坐她身边，"王爷宠你，将铺子给你做体己，怎么能这么送出来？王爷要是知道了该怎么想？"

元春就要说不要紧。老太太笑着抓住她的手，"傻孩子，你可不是一个人，以后还有瑱哥儿，怎么能没有体己？贾家虽然艰难，但还没到要嫁出去女儿的体己嫁妆才能维持的时候。"

"老祖宗？"元春含泪扑在她怀中。

老太太轻轻拍着她的背，"人老了就不中用。刚才你们说话的功夫，竟然困了。我啊，就见到了你爷爷。我就问他，你是不是来带我走的？他板着脸，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几十年了也没变。他说，盛衰自有天定，贾家百年兴盛也够了。我自嫁入贾家做孙子媳妇，到现在也有了孙子孙子媳妇儿重孙儿，一辈子享福，临了也不打算改了。至于将来如何，各人自有缘法。"她叹息一声，似乎将一切都看淡了。

元春哽咽着。

底下邢夫人和王夫人竹篮打水一场空，更加看不惯对方。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打起来，完全是因为有第三人在场不好发作。

王夫人想了想，安慰元春："你父亲使了一个腾挪的法子，家里还支撑的下。等到实在揭不开锅，再想你开口吧！"没有把话说死，留个口子将来好再讨要。

元春在想什么腾挪法子？是不是抵押当了？

邢夫人问："你们不会私底下将家产都当了吧？"

王夫人冷笑："我说过当了吗？不要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已经撕破脸就没必要给面子。

元春看了眼老太太，老太太正和鸳鸯说话，似乎全没有听见这边说什么。

邢夫人觉得留在这儿也没意思，借口预备晚饭便告退回东府去。

于是荣庆堂内重新安静了。

王夫人坐着吃了一盏茶定了定神，都是刚才闹的，连今儿的正事还没办呢！

她考虑半天，这个事儿可是大事，一点儿也马虎不得的，"元春，有件要紧的事要拜请你去求王爷。"

元春听了两个词，"拜请"？"求"？心里便发憷，难道贾家又出什么事了？她这会儿已经后悔今天回来了。

挤出一点笑容："太太请说。"语气中有一点点埋怨。

王夫人上前抓过她的手笑道："是这么回事，江南甄家派了媳妇婆子给老太太祝寿，说起江南的官员正在清丈田地，实行什么官绅一体纳粮，搞得沸沸扬扬，不成体统。"

元春听了皱眉，清丈土地这样的大事，她自然不会不清楚，夫君亲自带人将自己家的地丈量了，还把皇庄丈量了。

"太太，这些咱们听听就算了。"

王夫人脸上泛过不悦，一闪而过，笑道："其中的缘故我也不清楚，还是将人叫进来跟你说吧？"

说罢，径直去叫人，元春都来不及阻挡。

元春眉头皱的更深，她已经猜到会是什么事。太太不知道其中的凶险，自己却是相当清楚，甚至还知道皇帝对江南甄家念念不忘，现在显然是朝廷开始动手了。

她就要说不见了，可是两个穿着华丽的女人已经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