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王爷不好当 第194章

她们才进来，便跪在地上给元春磕头。

元春忙让开了，上前搀扶起来，见这两人年纪不是很大，一个石榴红缂丝褙子，一个洋缎通袖长袄，珠玉满身，一定是甄家的太太奶奶。

王夫人扶着左边一个道："这是甄家大奶奶。"指着另一个人道："这是甄家二奶奶。"又笑着对她们说道："这是我女儿，你们要找的就是她了。有什么只管放心说的。"

元春一颗心直往心里沉，太太，现在将她们赶出门去，还来得及吗？

一点点埋怨几乎变成怨恨了。

甄大奶奶笑道："娘娘这模样气度，一看就是有福气的。"甄二奶奶附和道："那是自然！如今忠顺王权势无双，在朝廷里说一不二，娘娘嫁的好郎君，我们羡慕还来不及呢！"

元春笑的很浅，也没有客套话。

让甄家两位很尴尬。

甄家在江南从来都是顶级豪门，也从来都是别人奉承她们，今儿低三下四的讨好一个妾室，人家还没有好脸色？要不是实在没办法，她们转身就走，从此不认这门老亲。

奈何形势逼人，她们不得不收起往日的傲气，讪笑着说起自家的来意。

"娘娘，我们这次来，是想求王爷在皇上面前说句好话，求求情。若能过得这一关，甄家上下感激不尽。"甄大奶奶又要跪下去。

王夫人连忙搀起，"还是说说什么事儿吧！都是几辈子的老亲，能帮忙的一定不会推辞。是不是，元春？"

元春很无奈，心中消磨的已经没有怨，只剩下恨了。

恨太太不知道险恶胡乱答应别人，是不是想让贾家也索性抄了，才甘心？

这些话，当着外人说不出口。

第一百六十八章不想再来了三

江南甄家并不单单指他甄士隐一家，而是很多大族地主的结合，他们互相勾连密不可分。朝廷这次动甄家，就是要剜去江南的一颗毒瘤，决心不可谓不大。

元春虽然不知道具体布置，但从夫君素日行止不难得出结论。

只听甄家大奶奶道："娘娘，金陵正在丈量勋贵们的土地。"她看了元春一眼，又低下头去，"要说朝廷新政，咱们妇道人家也知道这是好事儿，底下也没有不支持的。只是准备不足，到底操切了些。好事容易办成坏事。"

"就是！"甄二奶奶笑道："他们根本不知会主家，偷偷摸摸便清丈了。又很多不是咱们家的都算进去了。原本这银子就出的不该，还多出这么多，谁忍受的了？"

说起这事儿，甄二奶奶愤愤不平，似乎真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

元春将不悦埋在心底，微笑道："二位奶奶不必过于纠结。外面的事儿叫他们爷们处置就是了。若是真有二奶奶说的现象，只管说的，我想以甄家的威势，还没人敢如此作伪陷害吧？"

甄二奶奶立刻叫苦道："怎么没有？娘娘，您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朝廷户部工部指派的钦差，半点油盐不进，好说歹说都不管用。"

元春笑了笑："既然是钦差，我家夫君又怎么能帮你们？"

甄大奶奶上前一步，"娘娘，眼下能帮甄家的就只有忠顺王爷了。只要他老人家在皇上面前说一句话，我们甄家就能活了。"她和甄二奶奶对视看了一眼，又谄媚的笑道："当然，也不让忠顺王爷白白说话，这是甄家一点心意，请娘娘过目。"从袖中取出一个折页。

元春微微摇头，拒绝道："二位奶奶，真不好意思，你们说的大事，我可不能替我夫君做主。你们既然对我说了，我回去自然会说给夫君，至于他怎么决定，却不是我能够左右的。"

甄大奶奶双手捧着折页，扭头对王夫人道："娘娘真是太谦虚了些。"

甄二奶奶便径直将折页拿过去交给王夫人，"这也不算什么，只是给咱家小王爷的见面礼。要是不收，反觉得咱们疏远了似的。"

王夫人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她打开随意看了一眼，大吃一惊，头两项就是赤金一万两，足银十万两，底下不敢再看，赶紧合上。神色已经不对了，下意识的念了句，"礼也太重了！"

甄大奶奶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欠身道："什么重不重的，就是我们甄家的一点心意，只要娘娘手下，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王夫人拈着折页，感觉有千钧之重，如此重的礼，必定有重求，现在她才觉得之前孟浪了，不该这么容易答应她们，那点儿好处，和这个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她这迟疑，全看在甄家两人眼中，甄大奶奶笑着挽着王夫人的手，"听说你们家也有个宝玉，这次上京，我们家老太太太太都送了礼，只可惜来我们来的的匆忙，竟落在后面了，太太不要介意才是！"

王夫人眉头尽展，故意摇头："宝玉小人家，哪里经得起你们老太太的礼，万万不成的！"

甄二奶奶劝道："都是些玩意儿，纵然不要，留着赏人也可以的。"

王夫人笑道："不成，送了也不能要的。"言语轻快。

甄二奶奶轻轻拍拍王夫人的手，"一定要的！"

于是王夫人故意恼道："每次都这么破费，下次不准了！"说着，将折页递给元春。

元春不接，看着王夫人，真想对她说，母亲啊！你们刚才是当我不存在吗？

"太太，这么厚的礼，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收的！"这个时候，她也不能再含糊其辞了。

谁知王夫人硬将折页塞进元春手里，"礼物重不重还在其次，人家千里迢迢，这份心就不能怠慢了。"她凑过去轻声道："这可是一大笔银子，就是王爷在这儿，也一定会收的。再说，这里面肯定可以留给小王爷一半儿，这样的好事儿哪里找？"

"太太不要说了！"元春双眉紧蹙，将折页交给鸳鸯，"退回去。"然后欠身微微笑道："请二位先下去歇息。"

鸳鸯将折页递还甄大奶奶。两人还要说话，鸳鸯却伸出手拦着，朗声道："二位奶奶自重，我们娘娘请二位退下！"金钏儿玉钏儿在两边引她们出门儿。

二人无奈，只能频频目视王夫人。

王夫人犹豫道："二位暂且在正堂东边耳房内歇歇。"

等到她们出去，元春立刻埋怨道："母亲，你怎么能自作主张，收了甄家的东西？依我看，不管收了什么，全部退回去才是要紧。"

这儿没有外人，王夫人笑道："女儿啊，你也太谨慎了，甄家是江南巨富，这么点银子算什么？"

"母亲！根本不是银子多少的事儿！"元春站起来，"这里面的凶险，你不明白，可我清楚的很。"

王夫人还不在意，笑道："能有什么凶险？谁都知道皇上最信任忠顺王爷，一句话能换几十万银子，再怎么也值了！"

元春是真的生气了，"母亲，论亲疏，她们为什么不去找大明宫内的老太妃？为什么不去找北静王？您难道没有想过吗？"

王夫人沉思一会儿，不确定道："那当然是忠顺王爷位高权重，与其绕远路，还不如直接找了正主儿？"

元春摇头叹道："母亲，夫君和甄家的关系并不和睦，上次去金陵，甄家还给脸子给夫君看。这里面具体的情况我不能和你乱说，只想请母亲将东西退还人家，不要再管这件事了。"

王夫人急道："此一时彼一时，你不能眼睁睁看着甄家遭难吧？"她打断元春，"几十年的交情，要是连这点事也不帮，叫人家看轻了咱们贾家，往后在江南如何借重他们？要知道咱们之所以在金陵还有些影响，全是他们帮衬着。"一句话，这事儿一定要办！

元春斩金截铁的回答："不行！到时候连贾家也牵连进去。"

王夫人不相信，"王爷还能看着咱们家被抄？那还要你们姊妹做什么？"

元春一时愣了，这是她亲妈说出来的话？

这时，宝玉匆匆走了进来，坐在元春身边，笑道："姐姐，我求你一件事儿！你一定要答应我。"

元春放下眼前的烦恼，笑道："你有什么事？父亲马上要去京外赴任，可不准贪玩荒废了学业！你瞧瞧兰儿，每次旬考都是头等，下月就能进诚心堂学习。你做叔叔的，可不能落在他后面！"

宝玉只是笑，他对八股文章一点兴趣也没有，"姐姐放心，我知道了！"

元春嗔道："不是说着玩儿，你也该上进才是。若你自己不努力，夫君就是想用你，你也不能胜任啊！多学学经济仕途之道才是正经。"谆谆教诲，句句恳切。

谁知宝玉也是强忍着不快，应付了事。

"姐姐，咱们不说这个了，北静王爷今儿叫我过去专为一件事。"

元春皱眉，宝玉和北静王走得近，反而和夫君走的远，不由忧心，"你也该去你姐夫面前多走动走动！"点醒他分辨亲疏才是。

宝玉笑道："北静王爷才不会抓人打呢！"

元春斥责道："你还好意思说！那是你姐夫关心你，若是旁人，才不会管你呢！"恨铁不成钢的用指头点了点他额头。

宝玉央求道："好姐姐，不说这个了，北静王爷让我给姐姐带个话。"

元春惊讶不已，"北静王要你带什么话？"他水溶可从来和忠顺王府没有交情。除了王府内一个戏子琪官，几乎没有往来。

宝玉笑道："也不是别的。王爷说，为着江南甄家的事儿，还请姐姐和忠顺王说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得了银子连勋贵的颜面也不要了。"　　

元春听了，不禁柳眉倒竖，气愤填膺，沉声道："宝玉，那北静王真是这么说的？"平心而论，水溶不一定说的这么直白，或许有宝玉自己的理解，复述出来也不一定。

宝玉眼神闪烁，赶紧说道："王爷也是关心甄家。"见元春怒气冲冲，下一句解释的话，只好憋在喉咙。

元春冷笑："好一个北静王！"她问宝玉："你知道甄家去了北静王府吗？"

宝玉笑道："知道，甄家姐姐恰好也在。我回来的时候还送她去小时雍坊宅子呢！只是甄家姐姐闷闷的，问她什么事也不说。估计也是甄家的事儿吧？姐姐，你帮帮甄姐姐好不好？"

元春无力的笑了笑，一个母亲，一个亲弟，一个看中了人家的钱，一个纯粹看人家模样好想帮忙。

真是够了！

"这事水王爷怎么不管？"元春懒得和他们置气。

甄家大树将倾，兴许现在水溶退婚的文书都写好送出去了。人家连躲都来不及，只有贾家还自己送上门。

宝玉小声道："水王爷说他管不到。"

元春累了，今天才回来不过一个时辰，一个惊喜连着一家惊喜，真不想呆下去了，就是下次也不想再来了。

她起身对王夫人和宝玉郑重说道："母亲，宝玉，甄家的事，到此为止，你们一句话也不必说，也不能管！贾家要是有一星半点牵连进去，纵然夫君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了贾家。你们要是想贾家也一起抄了，只管收她们的东西！"

王夫人还不相信，"哪有这么严重？甄家还有老太妃......"

"母亲！"元春喝道："当年我出嫁的时候还是老太妃赏赐的凤冠霞帔！要是有一点可能，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但这件事要是那么简单，甄家怎么可能送重礼给夫君？一句话，甄家的事，谁挨着谁死！连北静王都避之不及，你们怎么能害我家夫君？"

王夫人沉默了，她还是小看了甄家问题的严重，颤声道："真的没有法子了？"

元春摇头："天意难为。"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老太太道："这些年甄家赫赫扬扬，也到了落幕的时候了吗？"感叹不已。

王夫人喃喃念道："咱们还有寄存在甄家的一笔银子，得拿回来才能放心。"

宝玉也连连叹息，对甄家的遭遇难过，但毕竟这会儿还没有，或许到时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因此他没有太多的感慨，只是担心一件事："老祖宗，太太，既然甄家两位嫂子都在咱们家，不如也将甄家姐姐请了来，咱们很久没有热闹了。"

老太太意动，赞同道："快着人去请！"

元春劝道："老祖宗，这样不好！"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泛过精明："咱们两家是世交，既然不能在大事上帮她们，在小事上或者可以用些力。"无非就是想庇护住她们几个人。

元春没有说话，思来想去，应该不至于到最后一步。

这件大事终于尘埃落定，元春没有心思说话，房间里一时静悄悄的。

外面探春知道里面商议完了，才和湘云一起进来，笑道："大姐姐，我想去花枝巷瞧瞧！"

湘云赶紧请求道："大姐姐，我也想去。"

凤姐李纨也进来，"娘娘要是不放心，我们陪着一起去，督促着，一准儿不会耽误时间。"

元春展颜笑道："也好，咱们吃了晚饭就要回去，云丫头可不要贪玩忘记了。"吩咐鸳鸯，"让王德安排吧！內侍护卫多派些，护着姑娘们的周全，要是有半点闪失，王爷会揭了他们的皮！"

湘云欢呼起来，挽着鸳鸯的手，"鸳鸯姐姐，咱们也一起去吧？听说你家也在那里不远？"

鸳鸯摇头道："奴婢只有哥哥嫂子在神京，回去也没什么好说的。"

元春大方笑道："咱们也难得出来一趟，顺路瞧瞧。再说，探丫头云丫头两个没你跟着，我还不放心。替我问赵姨娘好，早去早回！"

探春湘云喜之不尽，忙拉着鸳鸯出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