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王爷不好当 第192章

贾敏笑道："我能有什么教你？随便和你聊聊还可以。"

宁骏微微欠身，"姑母，你以为安忠王那小子撑不撑得住？"

贾敏并没有回答，又叫雪雁进来，"你去将从扬州捎过来来的东西摆出来给王爷尝尝鲜。"

很快摆好了好几个碟子，有董糖方酥老鹅酱菜等等。

宁骏吃了几筷子，"姑母都记得我喜欢吃这些？"

贾敏道："恰好王嬷嬷回了扬州，不然谁专门送了这些？也不是稀罕东西。吃吧，玉儿和我吃的有限，给了姨太太一半儿，竟还有这么多。"

宁骏不禁大快朵颐，"我有一桩棘手的事儿，只能问了姑母才能做决定。"

贾敏妆容精致，年纪其实比薛姨妈还小，但宁骏现在从她脸上看到了慈祥。

只听她笑道："你尽管说。能让你为难的，估计和荣国府有关吧？"夹了一块董糖。

宁骏略思考了一下，"赦老这阵子做了些什么，不知道姑母知不知道？"

贾敏无奈的叹息，"我这个哥哥，对眼前的事儿总是精明的很，却从来看不长远。这毛病总也改不了。"

宁骏幽幽的说："在姑母面前我也不藏着掖着，赦老不久前还信誓旦旦的说是我这边儿的，现在却和水溶那些人不清不楚，这让我很困惑。"

贾敏沉默了半晌，"你能这么和我说，我已经很欣慰了。不过，他们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哪里能管的了那么多那么远？他们自己做的事儿，理应他们自己承担。"

宁骏笑道："既然姑母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你多虑了！"贾敏劝道："从当初决定和玉儿搬进王府，我们娘儿俩便有了明悟，终究是他们雇佣的人害死了玉儿的父亲。不然，我也不会纵容玉儿。她还小，瞻前不顾后，若不是我照应着，指不定要闹出笑话来。"

宁骏夹了块界首茶干放在贾敏面前的小碗，"我一早知道，有姑母看着玉儿，玉儿不会乱来的。"

贾敏略吃了几口，"荣府里只要老太太无恙，其他的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不过，现在看来，他们不是你最好的选择。贾家只是颗棋子。"说话中有些寥落。当年，她父亲老荣国公在时，贾家多么煊赫扬扬？

宁骏笑道："眼下有人上蹿下跳，想要翻天。我们能想到的，我那精明的皇兄能想不到？估计这会子已经出手了也未可知。我只做未雨绸缪，不动则已，动则以雷霆。"隐隐漏出狰狞狠厉之色。

贾敏不由心惊，"咱们现在还是修身养性，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为主。"

宁骏道："就是所谓高筑墙、广积粮了。"

贾敏抿嘴浅笑，"当年朱升这句话，现在仍然管用。"她放下筷子，犹豫道："非是我多心，从钟离她们送来的消息，我发觉安忠王似乎不是那么的忠厚实诚。"

宁骏洒然笑道："姑母，你知道皇室中像我这样表里如一，诚实可靠的实在凤毛麟角。我这位好侄儿，城府之深，比安顺安德两个有过之而无不及。我都被他骗过了。其实这才正常，你想我皇兄是什么人？他的儿子从生下来就有榜样可循，还不一日千里？"

贾敏方才露出笑容，"你能知道这些，也不差啊！"

宁骏见她和黛玉八分相像的脸，明媚动人，差点把持不住，赶紧扭过头去，"他也只能使这一次。且看他这次怎么斗得过他那两个兄弟。"

贾敏提醒道："我以为你这回该关心关心那两个，可不能输的太彻底了。"

"这是为何？"宁骏疑惑道。

贾敏笑着解释道："正如你说的，皇上明见万里，定然有所布置，安忠王也一定会落井下石。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宁骏皱眉想了想，"这个时候和皇兄对着干，得不偿失。我要做的就是上前踩两脚。"这是立场问题，一定不能错的。

贾敏笑容灿烂，"的确如此。但我料想不差，一旦到了时候，总会有人想起你的。原因很简单，我那好大哥脚踩两只船，妄想左右逢源。而你还不能拒绝，谁叫你将我那几个侄女儿一网打尽了呢？"

好在宁骏脸皮厚，"只是暂时住在园子里。"

"哦？是吗？"贾敏促狭的样子和黛玉没有两样。

宁骏清清嗓子，"照姑母的意思，我该怎么办？"帮忙也是有技巧的。既不能让皇帝心生芥蒂，还要让那俩感恩戴德？

贾敏笑了笑，"好法子没有，笨办法倒有一个。"

"什么办法？"宁骏眼前一亮，"姑母快说！"

贾敏伸出两个指头。

"二？"宁骏故意比了一下，"姑母的意思让我装傻？"

贾敏嗔道："我的意思，把握两个度就成了！"

宁骏仰天长叹，看着贾敏打趣道："姑母，咱们能不能好好儿说些能听得懂的话？"

贾敏顿时羞臊，实在没忍住，上手就要去拧宁骏的耳朵。

好在她及时收手，不然宁骏险些遭殃。

"一个是小范围，只能是和你有关系的，另一个是只能保次要的。"

宁骏想了想，"我怎么觉得，照姑母这一框下来，赦老正好合适啊？"

贾敏失笑："他不算，无论你怎么处置他，别人都不会有意见的。只要你能说服迎春那丫头的话。"

和贾敏一席话，宁骏心里舒服了许多，再也不用投鼠忌器，左右为难。

贾敏坐不多久，便送宁骏出来，里面隐隐响起梵唱和木鱼声，该是起课了。

于是宁骏出梧桐院，却见一个小丫头远远瞧见了，转身便跑往听雨楼跑。

"这可奇怪了，看着我跑什么？"让跟着的人找回来。

宁骏忽然嘴角上扬，"不用了，孤去一趟听雨楼问问。"

第一百六十六章不想再来了一

话分两头，元春探春回荣府探亲，湘云一道跟着来了。

车轿进了仪门方才停下，贾母并贾赦贾政兄弟，邢王二夫人和许久不曾在家住的李纨凤姐都在阶下迎接。王德命人换了板舆肩入内堂。

厮见已毕，邢夫人迫不及待的问："我们迎春怎么不见回？是不是王爷不放？"脸上绽开笑容。

元春回答："二妹妹不巧受了风寒，身子不适，便没有回来。"

邢夫人随口道："这么不凑巧？真是可惜了！"言语中没有半分关切的意思。

这边贾赦却十分失望，原以为忠顺王爷这次也会来，准备好了一番说辞竟然落了空，神情怏怏。

倒是贾政十分热情，请王德前边入席。

王德虽然瞧不上贾家兄弟，但看在才人娘娘面上，也不拿大，谦让着过去了。

于是荣庆堂内，元春等又叙了家礼。

贾母今儿兴致很高，早起便让人准备了。

这时一边牵着元春，一边牵着探春就要往里走。

"老祖宗！"湘云大声的道了万福，"您是不是把我忘记了？"

贾母笑道："云丫头，你叔叔也舍得让你来？"

湘云一愣，知道他们都没将外头的事儿告诉老太太，她疑惑的看着凤姐和李纨，轻快的说道："老祖宗，我叔叔们都做了外省大员，才没有功夫管我呢！这会子我在大姐姐家的园子里住着。"

贾母脸色微微一窒，随即笑了："那你们都一块儿了！"她朝外面看了看，"怎么不见敏儿她们母女？"

元春忙解释道："姑妈这几天斋戒，说是今儿便不来了。"

贾母沉默了，"知道了。神佛面前马虎不得，不来的是！不来的是。"喃喃念了两句。

元春搀扶着她坐回榻上，安慰道："老祖宗，姑妈说过几日回来看您！她让我带了东西给您。"说着让鸳鸯拿过来一个包袱，打开是一件大团花福寿绵长纹样长褙子，一个嵌着珠子的绣金抹额。

鸳鸯笑道："这是姑太太特意给老太太绣的。您看这针脚细密，都是花了好大功夫的。还有，这额子是林姑娘做的。"

贾母拿过来，摸了摸，"给我戴上试试？"

鸳鸯忙替老太太换了，又让小丫头拿来镜子。

凤姐看了看，故作惊叹道："你们瞧瞧，大小合适图样又富贵，若是没有一份心，哪里能做出这样的东西来？可惜玉儿身子弱，不然这样热闹的场面，一定会来呢！"

贾母笑着点头，"是了，我这外孙女从小吃药，明儿元春回去的时候，带些人参养荣丸回去。让她们记着吃，要是少了，再托人回来拿就是。"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旁边邢夫人王夫人都面上挂不住。

元春坐她身边，"老祖宗，孙女知道了。一准儿都记着呢！"

老太太这才满意的拉着她，"你今儿回来，多住两天。平时啊，这里冷冷清清的，以前的老婆子媳妇儿渐渐的多看不到了。甚至赖嬷嬷也不来了，去叫了好几次，都只是推脱。"言语中埋怨着。

元春转头看着王夫人："母亲，老太太这是？"赖家不是早被查抄了吗？这赖嬷嬷也听说不久便已经故去了。

王夫人不得不上前笑道："老太太，不是底下的人不尽心。再三再四请了，这赖嬷嬷自己不肯来，怕打扰了老太太养病。已经说好等老太太身子骨康健些，一定来打扰的。"

老太太转而笑道："元春，我病了的这些日子，多亏你母亲照料，你替我谢谢她。"

元春忍着心中的悲伤，款款起身，走向王夫人拜下，"母亲，多谢您照顾老太太。"

王夫人心中愧疚，忙扶起她，带到一边轻声道："老太太近来神情恍惚，很多事情才告诉她，过一会便忘记了。家里的事儿，不好的便瞒着她也是不得已，怕她受不了。"

元春点头，"太医怎么说？"

王夫人道："王太医来瞧过了，说是这病需要静养。因此吩咐底下婆子不要打扰。可老太太哪里能闲得住？"说着叹息不已。

元春劝道："一味如此也不是法子，既然静养，不妨去东府园子逛逛。大嫂子和二嫂子都在，也能照应。"

王夫人半天不答，只说："也去过，没如何。等以后再和老太太说吧！"

元春便不再说下去。

另一边湘云说起大观园里的趣事儿，她口齿伶俐，手舞足蹈，惹得老太太欢笑不停，只这一会儿笑的比往前一个月的还多。

荣庆堂里终于有了以前的轻松欢快气氛。不仅姑娘们回来了，陪嫁出去的金钏儿等丫头也大多回来，各自去找相熟的。可是转了一圈儿，能找的到的寥寥无几，纵有两个也是张口无言的闷葫芦。

鸳鸯悄悄让人打听了琥珀的下落，竟无人知道，讶叹许久，心底又有些庆幸。

丫鬟婆子在厅中摆了宴席，上首一桌，诸如牛乳蒸羊羔、酒酿清蒸鸭子、野鸡崽子汤、腌的胭脂鹅脯、奶油松瓤卷酥、鸡髓笋、绿畦香稻粳米饭，都是好久没有做过的。门口又有两桌，只略摆了几样，都是寻常鸡鸭糟鱼火腿之类。

老太太今儿兴致很高，招呼元春等落座，又从前头叫了宝玉过来一起。

等到宝玉进来，元春笑着拉他坐一起，"你做什么去了？我回了也不见你？"

宝玉笑道："大姐姐，我正从北静王府回来。知道大姐姐会来，我本来马上辞了回家，可王爷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又不能推了，因此迟了。大姐姐恕罪！"端起一杯酒，"合该自罚三杯！"抬头吃了，又要去倒另一杯。

元春止住了，嗔道："罢了，好好儿的赔罪做什么？快坐下吃！"

于是一桌子其乐融融，又命人倒酒，又让人夹菜，对宝玉笑道："今儿托了你姐姐妹妹的福，不然怎么吃得到这些？"

邢夫人只在旁边冷笑。王夫人面上青一阵白一阵，有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为这一顿，能置办出来已经不错了。

元春看在眼里，心中明镜儿似的，也夹了一块鹅脯子肉，"弟弟，王爷让我带了很多东西回来，一会儿你去看看，有你喜欢的没有？"些许安了王夫人的心。

宝玉没有想这些，又给自己倒了酒，等王夫人发现，已是三杯过去。

王夫人赶紧上来阻拦，"不可再吃了，小心晚上你父亲问你的书。"

宝玉不敢拧着，看了一眼酒盅。

这个样子正好被湘云瞧见，想起自己的遭遇，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