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辩证唯物，很先进的思想，不愧是人类世界顶尖的终高医之一。”
初代种笑了笑。
他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密瑟尔立刻横在无衣面前，琼道尔并未靠近，反而是踱步走到那已死的猫男尸体旁，低头看了看他头上触目惊心的伤口，无衣从他眼里看不见怜悯，他就像在看一枚通往胜利所必须的弃子。
可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博弈呢。
“……玛尔，这是他的名字。”
琼道尔忽然开口说话，“在我手下面试过的所有成员我都记得他们的名字，在我派他们执行任务时，他们都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就像玛尔，当到了他死的时候，他会在办完一切事后毫不犹豫地去死，就像现在这样。”
“……是你让他自杀的？”
“是，没错。如果我不让他自杀，他迟早也会被你给杀掉，密瑟尔，而且他会死得比这样更凄惨。”
密瑟尔微微眯眼，不置可否。
“那你为什么安排他到这里来任职，理由呢。”
“就像你之前所推断的那样，我需要玛尔在这里传递情报与讯息，同时，我也需要他把你给引过来。”
“万一我不来这里呢，我要是去了物流中心怎么办，你难道会换个地方吗。”
“我知道你会来这。”
无衣顿了两秒。
有那么一瞬间，当无衣看向琼道尔时，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依然持有未来观测的能力，也怀疑未来迷雾到底有没有对他起效。
“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源无衣，你会怀疑我的一切行为，无论我现在告诉你什么事情你都会怀疑我的动机。”
“我不相信你没有图谋，你告诉我的所有情报都是为了达成你自己的目的。”
“你没说错，茱蒂丝同样不会亏损她自己的利益，我们都是在互相利用，只看你在权衡利弊之后到底选择那一边而已。”
“玛尔所负责的任务并非只是传递消息与引诱你过来，他同时肩负着结界的引导任务，他利用这座明珠塔来将星界力量正确地引导至应该去的地方，而不是一股脑地乱窜，那样会把整个申城都变成死城……就像曼哈顿。”
“……那你为什么还要他自杀？”
“因为他应该在这个时候死，这样才能推进拉克西斯计划，才能阻止【裁缝】在毫无过滤的情况下与星界互相连接，阻止他的星界升阶。”
“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理解到这一切了吧，源无衣。”
短暂的沉默，琼道尔脸上带着笑意。
“如果要浅显易懂地说给密瑟尔你听的话……”
“根据原有的计划，【无暇】会获得星界力量，茱蒂丝将利用这份来自星界的力量逆转整个世界线，让世界回到它应该去的道路上。”
“但是这已经不可能了。失去了明珠塔，茱蒂丝不可能再让【无暇】获得完整的星界力量，她将在星界力量的暴走中灰飞烟灭，”
“我在算计她，她也在算计我。所以她找到了你们。”
“可你有想过吗，源无衣，在你们刺杀我的属下把我从幕后逼到台前的同时，茱蒂丝早就摸清了整个结界的具体结构，她将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发动这前所未有的九阶法，从星界唤来究极的力量。”
“而她也已经不再继续拉克西斯计划，”
“她……会成为真正的【红心女王】。”
六十、制衡
真正的红心女王？
无衣皱紧眉头，朝琼道尔追问：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真正的红心女王？”
“顾名思义。”
琼道尔笑着说道，“我们对灵能的研究比人类更早，而赫卡忒当年也已经充分证明了星界力量对灵能的强化。”
“她使用星界魔力强化了她自己的‘血夜’，她变得能够掌控生物的本源——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是基因，但对于我们血族这种灵能生物来说，我们称之为‘初血’。赫卡忒正是扭曲控制了她自己的初血，所以才能化身为当时那样的……【星界异物】。”
无衣没吭声，密瑟尔却气得咬牙切齿，巴不得就这样把琼道尔给杀掉。
跟其他初代种不同的是，琼道尔躲藏于幕后时几乎是不可战胜的，他那预知未来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强到离谱，可以让他规避掉所有可能的危险，就算他出现在人面前，他也是因为通过未来预知确定了状况在他自己的掌握之中，而现在又不一样了，源无心所带来的未来迷雾遮蔽了他的未来观测，再加上无衣与红桃Q的暂时联合，以刺杀探子的方式逼迫琼道尔现身，他不会再在与手下失去联系的情况下掌控全局，更别提改变未来。
但他为什么依旧充满自信？难道真的像录音机里红桃Q说的那样，这一切难道都在琼道尔的掌控之中？
“能理解的话，我就继续说下去了。”
琼道尔笑了笑，接着做出他自己的叙述，“血夜在进化后会改变初血，将赫卡忒变成究极的星界异物，那么茱蒂丝也是一个道理。如果她获得了星界力量，她也会像当初的赫卡忒一样得到全面的进化，她的心灵异能将进化到极限，甚至是——”
“……啊，对了，你们还不知道红心女王的真正能力吧？”
“茱蒂丝在很久以前就信奉这一点，她从来不会在人前说出她心灵异能的真正能力。但你也知道，即便初代种们将心灵异能说出来，也找不到任何可能的解法。”
“就好比小密瑟尔的【世界】，若我们没有时停抗性，想要对抗你的能力几乎是不可能的。红心女王也是一样。”
停顿几秒，琼道尔踱步走回办公桌前，轻声说道：
“……在人类与血魔们的历史都尚且萌芽的初期，我曾利用我的能力目视过茱蒂丝的能力。但也只有那一瞥，我只能给出我自己那时候的描述，无法跟你说出更多。”
“【红心女王】，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复现’能力。”
复现？
听到这个奇怪的措辞，无衣有点小小的懵圈，一时没能理解到这是什么意思，便接着追问，“‘复现’能力？什么意思，你是指复制吗，就像吉普赛那样复制他所遭受或目视过的能力？”
“不，跟【吉普赛】有本质性的不同。茱蒂丝所能使用的能力并不局限于她所‘看到’或‘遭遇’的，就算是完全没有见过的能力，茱蒂丝依然能将其‘复现’出来并加以利用。”
“什么……”
“没听懂是吧，我知道这很难解释，我们都对茱蒂丝的能力知之甚少。你只需要记住这一点：红心女王是多种S级能力的复合体，它并不局限于一种。”
说完，琼道尔笑着后退到椅子前坐下，他翘起二郎腿，身上华丽的衣角垂落在地上一寸，朝无衣摊手，像是在做什么夸张的闲聊，“你可以动脑子想一想，要是这样复杂的能力被星界力量所升阶，她会达到一个怎样可怕的水准？”
“也许她会就此掌握整个世界的能力，无论是我的【枭】，还是你的【世界】，甚至是伊丽莎白乃至龙族公主的力量，她都可以将其尽数纳入麾下。”
“这样的红心女王是几乎不可战胜的。”
无衣沉默了很久，现在进入了相持状态，自己不可能就这么看着红桃Q去唤起星界力量碾压一切，也不能放任一看就另有所图的琼道尔，得想个办法制衡住琼道尔，同时让流星和琦云她俩迅速去联系英雄协会，再联系温蒂小姐查清穗城魔力最为集中的地方，那里应该就是红桃Q用来聚集星界力量完成翻盘的中心。
可是……要怎么才能让琼道尔老实地被制住呢……？
无衣紧盯着面带微笑的初代种，眯起眼睛，别的不说，就算他被未来迷雾遮蔽了预知能力，琼道尔也不会真的毫无准备就来跟自己谈三方制衡的问题，他肯定留了自己所不知道的后手。
“……你想让我们去阻止红桃Q。”
“如果要开诚布公地谈，没错。我就是希望你们能去跟茱蒂丝对峙，就算我不能拿到星界力量，也不能落到她的手里。”
“因为她会在拿到那份力量后第一个杀了你。”
无衣不假思索地说道。
琼道尔笑笑。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刚才那录音机里已经充分证明了红桃Q对琼道尔的戒心与杀意，只是红桃Q依然需要琼道尔对结界的维持，否则她在当时就会杀了琼道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源无衣。”
“你想动手杀了我，这样就可以彻底终止我的所有行动，不会再有任何阻碍。”
“……”
无衣没说话，沉默地解除手枪的保险，密瑟尔也瞬间将血刺遍布琼道尔身体周围，制住他的移动。
初代种露出玩味的微笑，“跟我想的一样，这对你来说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但我实话告诉你吧，你不能杀我，至少在结界拆毁前你不嫩杀我。”
“与其他魔法不同，九阶法是魔网所规定的顶级法术，在借助结界辅助施法时，它对结界有着极高的要求。”
“如果结界的核心发生了毁灭性的破坏，那么这个本来就不够稳定的九阶法便会因为基础结构的消失而崩溃，会引发一种来自魔网的保护机制——也就是‘魔力崩坍’，将这片区域的魔网从连接了整个世界乃至星界的主体魔网给暂时剥离。”
“到时候整个申城的魔网都会失去来自主魔网的控制，它会引发一种可怕的奥术奔流，在每一个断裂的魔网节点上涌出，而你所能直接感受到的就是——”
“Boom，爆炸。”
“而这结界真正的核心并非在申城某处隐藏着，它就在——这里。”
说完，琼道尔伸出一根手指，敲了敲他自己的胸口。
心脏的位置。
“这样一来，你还能杀了我吗？源————”
“砰！砰砰砰砰！”
火光一闪，枪声在办公室里回响。
紧接着又是四声枪响。
无衣沉默地放下那把手枪，枪口扬起一缕硝烟，飘散在空气中。
六十一、无衣的抉择
琼道尔瘫软在椅子上，表情痛苦，惨烈地笑着，他的双肩与大腿被手枪子弹给打穿，肩胛骨、肩关节与股骨都被准确地打碎，没法再动弹分毫，也使不出一丝力气。
“哈……哈哈哈……打、打得很准嘛……”
“我还以为你是刀枪不入的家伙，没想到也就这样。”
“要是我真的刀枪不入……我还用得着、像这样跟你们讲话吗……呼……”
琼道尔苦笑着说道，“我想象过无数次……要是我能得到，能得到像龙那样、结实……结实的身体……我还用得着招募【枭】组织，用得着像这样——竭力地维护通往未来的道路吗……”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枪伤带来的疼痛足以夺走正常人类的意识，但他好歹也是个初代种，是个血魔，非秘银制的子弹不会对他造成致命伤。
“…………”
无衣没有接琼道尔的话，摸出手机，给一个号码拨去电话。
“喂，是伊丽莎白吗？”
“无衣？你们那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我们遇到了琼道尔。”
“琼道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