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啊——”
“啊唔。嚼嚼嚼。”
无衣坐在床上，密瑟尔端着盒饭坐在边上，捏着一只勺子往无衣嘴里送着。
因为无衣的手根本抬不起来，昨天那场持续超过十个小时的高强度持久手术榨干了无衣的体能，今天双手更是软得抬不起来，所以就演变成了现在这喂食play的模样。
“真是的……手都软成这样了还说没事，难道你也得在床上躺个一两天吗。”
“（咽），肯定不会躺那么久，放心吧，到下午就没事了。”
无衣已经从刚起床的慵懒状态恢复，平静地诉说着与自己双手有关的问题。
密瑟尔看了一眼无衣撑在身边的手，即便是这样撑着不用力都在剧烈地抖动着，很难相信他说的“没事”。
一看见手，就很难不去观察无衣的身子，光滑的皮肤，略有起色的曲线，泛光的肩膀，还有正在用吸管喝橙汁的嘴，以及披在身上肩上挡住内衣与胖次的白发——
无衣的手指忽然按到密瑟尔眉心，“偷看病人，犯规。”
说完，无衣顺势将手指沿着密瑟尔鼻梁滑下，轻轻一刮，脸上露出坏笑，“要是想看的话，过几天再让你看，今天可不行。”
“想看女仆装？还是巫女服？或者是那种色色的围裙——？”
“……”
密瑟尔没吭声，也没做任何回答，默默地往无衣嘴里塞了一勺饭。
……
……
如无衣所说，吃完饭换上平时的衣裳，无衣的手就已经恢复到能日常活动的水平了，就算无衣再怎么菜，鬼血也会让无衣拥有超常的恢复力与不死性，一点肌肉酸痛简直是轻而易举。
稍微收拾一下，无衣与密瑟尔再次在流星的帮助下前去中心医院。
今天的中心医院已经解除了大部分封锁，持续四五天的时间积攒了不少需要到高楼层去进行诊断检查的病人，再加上住院部也重建了起来，让医院变得非常热闹。
但就算门口和低层再怎么热闹，手术室和特别留观病房里也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本来无衣是这么想的，可与流星一起来到留观病房时，便看到正在激烈讨论什么事情的柳木与莫洛托夫。
“你俩干什么呢，跟吵架似的。”
无衣第一时间介入其中，吸引二人注意力，率先提问。
沉默了几秒，柳木与莫洛托夫难得地站到了同一战线上，“无衣你终于来了，你是手术的主刀，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写这次的手术汇报？”
“这次论文不是能发表到正常公开期刊上的东西，只能在我们内部流通，但必须得有一份具有总结意义的汇报论文，不然这次术式很容易被忘掉。”
“……我还刚来呢，怎么就逼着我要报告了，文森特的情况呢？”
无衣面无表情地暂时回绝这个要求。
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文森特到底怎么样，身体情况如何有没有醒过来，如果醒了的话精神状态和灵魂适应度能不能接受这个身体，以及其他林林总总好几项重要的评估指标。
这些是很重要的事情，事关整个手术的成败。
如果文森特醒了并能正常沟通，说明手术和这次治疗是成功的，在这之后出现的问题都可以想办法解决，而要是文森特出现了什么意外……
听到无衣这句话，二人相视一眼，各自摊手。
“情况一般，从昨天晚上下台后就没见文森特有过动静。”
“我和贝尔丽丝进行的灵魂注入也是完美的，但灵魂需要时间来适应新的身体……”
“如果你想看的话就到留观室去吧，贝尔丽丝在那边守着。”
无衣轻轻点头。
听这两人聊天并没有多大用，要是得眼见为实才行，文森特如果醒过来那就要想尽一切办法从他那里得到有关琼道尔的消息，这是无衣选择进行这次治疗的目标，就算在那之后文森特因鬼毒发作死掉也没关系——
无衣希望最好不要出现这种事。
.
但无衣走到手术室门口，刚打开门准备走进去，留观室里边突然窜出来一只金毛萝莉，无衣脑袋里咯噔一声，出事了吗？还是有什么别的情况？
金毛萝莉定睛看见无衣，她也愣了两秒，然后迈步跑到无衣跟前，一把将无衣拽向留观室，“无衣你终于来了！赶紧过来看看吧！”
一边跑，贝尔丽丝一边这样叫道，无衣脑袋里迅速构思出了文森特的一千种死法，包括了鬼毒发作和魔力内爆，甚至是重构的灵能脉络发生毁灭性逆流，他可想象出留观病床上到底是个什么惨状。
可当二人与密瑟尔冲到留观室门口时，无衣抬头定睛望去，却看见出乎预料的一幕：
病床上坐着留淡青色长发的青鬼萝莉，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眼中充满了迷茫。
十八、温蒂小姐
手术成功了。
堪称完美的成功。
无衣抱着必败的希望走进留观室，却在看见那青鬼萝莉苏醒后第一个发出胜利的欢呼，贝尔丽丝完全没料到无衣会忽然变得如此歇斯底里，就差带着密瑟尔上去抱着那青鬼跳大神了。
但是，别的不说，无衣真的很有必要在那青鬼上蹿下跳，当还没弄清状况的青鬼嘴里说出“文森特”这个名字的时候，无衣那浓烈的愉悦心情甚至都感染到了贝尔丽丝，这代表着什么？
手术非常完美！
文森特不仅保留了记忆与灵魂，而且还完美适应了青鬼的身体，并未对流淌而过的鬼毒产生任何一丝的不适应，这代表无衣的整套手术方案和治疗计划都起到了应有的疗效……或者说，远远超出了预期疗效！
“太棒了！这是足以流芳百世的成果！这篇论文一旦发表绝对能评得上最近一百年——不，甚至是两百年内最具潜力也最优秀的治疗！”
“还需要更多诊断来证明……光是手术还不足以证明各处机能的完备，要做一套体检才行……”
“来，把脚抬起来……对，就是这样，往上用力……做得很好，脚跟着我这样动，绕个圈，尽量让关节得到充分的活动——”
无衣在青鬼萝莉身边兴奋地做着查体，青鬼萝莉显然还没从沉睡中反应过来，茫然地接受着。
.
.
就像当初伊丽莎白一样，无衣把青鬼萝莉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给查了个遍，就连口腔和食道都用心灵异能探入丝线进行了探查，甚至是生殖腔都严密地探查过，以确保万无一失。
等这一整套查体做完，七名终高医已经在留观室里集齐，但只有无衣和贝尔丽丝在床旁，不想给这青鬼萝莉带来太大的压力。
“那么，现在是正式的说明。”
无衣清清嗓子，站在一醒来就被抓着做完一套体检的青鬼面前，一边翻看手中刚整理的手术记录一边朝她说道，“文森特先生……不，现在应该叫你温蒂小姐。”
“温蒂……小姐……？”
“文森特”自言自语出这个名字，表情从疑惑变得惊讶，最后惊愕地打量这具青鬼的身体，眉目间充满了世界观崩溃时的诧异。
这个名字是终高医们开了一个临时五分钟短会后从手机上“今年最热门的名字”中找到的第一位，听起来还真有那种感觉，无衣早就料到文森特在听到“你醒啦你变成萝莉了”之后会是这种表情，早已在保罗这个心理学大师的指导下做出了相应的提前准备与安排，朝他说道：
“关于这件事，我会给你做出详细的解释和说明，希望你能认真听完我接下来的话。”
“…………”
文森特——现在是温蒂小姐——在无衣面前一声不吭地坐着，想必是已经隐约猜到后面的话，现在不过是听无衣确认罢了。
接着，无衣缓缓地做出叙述：
“你遭遇了秘银子弹的袭击，那枚子弹打穿了你的心脏，你全身器官都被秘银给侵蚀破坏，所以我们利用了全新的技术。”
“秘银对任何血魔来说都是极度致命的，它会破坏灵能传导让血魔的身体各处组织器官坏死腐烂，连神经系统也无法抵抗。”
“但幸好你的灵魂处在相对独立的状态，所以，我们才决定将你的灵魂抽离体外，并对没有灵魂存在的身体进行了鬼血滴剂的浸润，在可控条件下让已经失去抢救机会的身体进行重构。”
“——你能理解吗？”
无衣说完，合上手里那份偷偷夹着演讲稿的病历夹，看向面前若有所思的青鬼萝莉。
曾经名为文森特的温蒂小姐沉默了很久，然后低头观察这略有肉感的双手与平坦的胸口，再抬头看向无衣和贝尔丽丝，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
“你们……把我变成了鬼人……？”
看来文森特——温蒂小姐已经完全理解到了现状。
了解到这点，无衣翻到这份病历的最后，往患者家属签字栏里写下了文森特的名字，再在患者那一栏签上工整的“温蒂”。
.
.
这是人类有历史记录以来第一例成功的可控化鬼人转化。
也应该是最后一例。
要想完成这项空前绝后的完美治疗需要极其苛刻的条件，其中最大的要求就是“患者的身体以及灵魂要拥有极高的不死性”，这样才能承受住鬼毒的侵蚀，不至于在展开正式手术前就因鬼毒大爆发而死。
但是，作为完成鬼人转化的实例，文森特——温蒂小姐似乎并没有像无衣料想中那样大吼大叫大吵大闹歇斯底里不讲道理，反倒很平静地接受了这具鬼人的身体。
无衣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出现了一些理解上的错误。
本来无衣都给保罗沟通好，如果文森特出现任何一丝在鬼人转化后的不适应或是心理问题，就马上让保罗这个专业的精神科终高医来给这位温蒂小姐做心理咨询与精神方面的治疗。
可目前的情况却是……温蒂小姐不仅没有出现任何心理方面的障碍或是问题，反而还在离开病床后第一时间完成了对身体的适应，要不是无衣拦着恐怕她得当场从手术室里跑出去。
“治疗还没完成！你的身体结构还没有被确认完全康复！绝对不准出门！”
无衣用这样的话拦住了温蒂小姐。
总之，无衣想尽办法总算是将她给留在了留观室里，其他同事们被保罗安排到外面，给无衣留出足够的与文森特——温蒂小姐沟通的空间。
待留观室里清空，温蒂小姐与无衣和密瑟尔对坐，坐在无衣身边的还有已经完全康复但还没被允许出院的伊丽莎白，看起来是三只鬼人和一只血魔，其实是三只血魔和一只鬼人，而且其中三只血魔都还彼此认识，甚至还有一对是真正意义上的母女关系。
“你能理解现状吗，文……温蒂小姐。”
“嗯。”温蒂小姐点点头，“鬼人的身体还蛮有意思的，和我想象中的有点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我以为我会比较排斥，但当我体验到鬼人的身体后，我觉得这似乎比我在巫妖转化时制作的身体更适合些。”
名为温蒂小姐的文森特如是说道。
在她还是文森特的时候无衣就觉得他是个没什么废话的冰山俊男，可在秘银中毒被变成青鬼萝莉以维持性命后，温蒂小姐的形象赫然发生了难以想象的改变。
这世界上难道还有人不喜欢萝莉？
无衣抛去自己脑袋里先入为主的既视感，让自己辩证唯物主义的观念应用到温蒂小姐身上。
温蒂小姐看向无衣，直起腰杆，青鬼标志性的蛾眉舒展开来，平静舒缓地说道，“我知道你们想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