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瞅着艾琳陷入谜一样的沉思状态，无衣冷不丁冒了一句。
扎双麻花辫戴大框眼镜的少女抖了抖肩膀，不满地回瞪无衣，叹息道，“哪能这么快啊……我还是头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呢。”
“说的也对，得给你一段时间才行嘛。不过你要是想一直跟着我的话也没问题，但要想稳定工作可能还得花上很久才行，如果你不满意的话我也可以给你联系其他——”
“停停停，你就不怕我离开后把你们的身份全都一股脑说出去吗？”
艾琳适时地做出吐槽。
无衣斟酌几秒，领会到艾琳这吐槽中的深意，脸上露出微妙的笑容。
“说的也对，所以你就继续在我这里打工吧。”
“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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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艾琳之间的短暂互动结束，得到了她会继续跟着自己行动的肯定后，无衣把打岔的注意力掰回正事上。
手机里的矮德地图标注出了约克城中心医院，那里也是终高医【无影灯】保罗·弗里德的驻地，自己昨晚就提前联系好了保罗，只要把伊丽莎白给带过去就能立刻开始诊断，但是，无衣心头却一直萦绕着一股不安，说不上是哪里不安，无衣的感知水平绝对比不上密瑟尔，就连公婆伊丽莎白都没法比，这股不安究竟从哪里来，不得而知。
回想起来，这种奇怪心情的源头应该是自己在英雄协会新闻网页上看到的风暴预警，还有千目给出天气提醒，这之中究竟有什么值得让自己的鬼人感知发出这种不安的信号？
无衣微微眯眼。
十二、无影灯
早晨九点半。
从地铁离开后的无衣一行人走在约克城最繁忙的市中心。
与之前见到的城乡结合部风景不同，虽然城外也有楼房与高耸的建筑，但约克城市中心的高楼大厦与摩天大楼更为密集，层数高度也足够高，仰头张望的话会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对于从地铁钻出来豁然开朗的伊丽莎白而言，刚体验完人类世界优秀的高速城内交通，又忽然看见眼前这随便挑出一座都能把魔界楼房按在地上锤的钢铁森林，兴奋地在街上一边走一边转圈圈。
虽然这样很可爱，但无衣还是与密瑟尔一起制住了她，免得她玩高兴了把帽子给甩掉，要是当街让人发现她是个混血白鬼的话可不太好。
“这里好厉害！房子全都是用钢筋水泥做的吗？街上也有好多汽车！”
“那当然了，这里可是人类世界最发达的城市之一，第二次千禧年战争前叫旧约克郡，战争后曾一度改名叫新约克，后来为了纪念曾经的地名特地改为约克城。”
艾琳自豪地介绍一番这座城市的更名历史，完全是为了让伊丽莎白更了解约克城。
其实伊丽莎白对地名完全没兴趣，她的年纪让她对这种千年级别的时间跨度并不敏感，艾琳也没体会过这么悠久的年岁，自然无法体会伊丽莎白真实的感觉，可听到这陌生的介绍还是会有“原来这座城浴火重生过啊”的感觉，不明觉厉，心里也会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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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市中心的人行天桥，从一片绿地广场旁走过，秋冬季没有花朵开放，只有四季常青的树木与绿叶，虽然对无衣来说单调了些，可伊丽莎白并未想到会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看见这么大一片绿地公园，就差跳到草地上去奔跑了。
她穿着秋冬季的长袖外套与厚实的棉裙棉袜，无衣想象了一下伊丽莎白戴着那只针织毛线帽在草地上欢快跳跃的模样，又想象着密瑟尔和伊丽莎白玩闹的情景，忽然感觉有点期待。
但现在可不是玩的时候，稍微在草地上跑了几步的伊丽莎白重新跟上无衣的步伐，一起向着约克城中心医院进发。
走过绿地公园，没多久便来到中心医院门口，几人在医院门口站定，一起望向忙碌的门诊大楼，来来往往的行人，手里拿着检查单行色匆匆的待诊患者与家属，还有负责接受咨询的导医，以及在大门口维持治安放行车辆的保安，这些元素组成了门诊楼门前别样的风景，将这座十七层门诊大楼衬托得更加高大宏伟。
“到了，约克城中心医院。”
确认完医院的招牌，无衣放平视线，与伊丽莎白和密瑟尔相视一眼，随后握住伊丽莎白与密瑟尔的手，紧紧抓住，把她们两个带向医院侧面的工作人员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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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通往十层的电梯里，感受着医院里专用电梯的平稳与迅速，伊丽莎白兴奋不已，开心得就像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据说每个人在小时候都喜欢坐电梯玩，尤其是超市里的电动扶梯。
看她这么开心的样子，密瑟尔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这时候该无奈还是该苦笑？总之先任由伊丽莎白开心一会儿吧，密瑟尔刚来人类世界时也跟她一样满脸兴奋，……想起那时候跟无衣初次见面时的场面就觉得很羞涩，萝莉血魔晃晃脑袋，头发与脑袋一起甩动将这种不明原因的羞涩感给抛开，默默地握紧无衣温暖的手。
还没等握多久，叮咚一声响，电梯抵达楼层打开铁门，密瑟尔一惊，刚想抽手，却被无衣给反手抓住，不让密瑟尔的手抽离自己手心。
“！？”
感受到无衣忽然缠绕上来的灵活手指的柔软触感，密瑟尔绷紧身子动弹不得，惊恐地看向无衣，却看见这只白鬼作噤声的动作，还有那迷人的wink。
【嘘，要是出声的话就会被发现咯】
无衣诱人的眼神朝密瑟尔传达出这样的话，鬼人那双海一样蔚蓝的瞳中烟波流转，面颊微红，明明只是在悄悄跟密瑟尔玩一些大胆的play，却像是在刻意勾引自己做些危险的事情，若不是这里是电梯，恐怕密瑟尔早就当场一转攻势了，而正因为站在电梯最里面，两人这细微的动作并不会被察觉，无衣才敢这么大胆。
直到前面三人走出电梯，无衣这才松开密瑟尔的手，那只持握手术刀的纤细柔软的手余韵未消，让密瑟尔久不能忘，想要再贪恋刚才那温热细腻又有点色的感觉，……等两人独处的时候再继续吧。
在心里这么想着，密瑟尔跟上已经恢复正常状态的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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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电梯间离开，眼前是熟悉的医院场景，宽敞的走廊，并排的病房，忙碌的医生护士，与外面比起来显得有点压抑，伊丽莎白瞅见这场面也不敢再闹腾，就像看见白大褂就会哭的小孩子一样紧紧跟在无衣身边，但是又感觉很好奇，一个劲地回头去望，无衣可没打算让伊丽莎白认真去看，领着几人一路来到办公室门口，敲响大门。
“咚咚咚。”
“门没锁，请进。”
门里响起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
办公室门打开，无衣毫无顾忌地走进这间办公室，与坐在桌前的男人相视一眼，咧嘴一笑，朝他轻轻招手打了个招呼。
“哟，好久不见。”
男人愣在桌前，盯着无衣看了老半天才想起面前这鬼人究竟是谁，“……是你啊，我差点忘记你是今天早上来，真不好意思。”
他连忙一拍脑袋站起来，与无衣轻轻握手，又与流星彼此礼貌地问候一番。
无衣转身，向密瑟尔与伊丽莎白介绍起身边这男人。
“这位是保罗，我以前的同事，终高医代号【无影灯】，保罗·弗里德。”
“你好。”
密瑟尔向他问好，上下打量着这男人，保罗是典型的西方人面孔，身高一米七接近一米八，外面套着件白大褂，里面穿着简单的休闲秋装衬衣，头发与胡子都修得比较短，简单干练，一看就是那种相当靠谱的叔型角色，“很高兴见到你，密瑟尔小姐，还有尊敬的伊丽莎白小姐。”
保罗直接就说出了密瑟尔与伊丽莎白的名字，可他没有急着与二人握手问好，重新把视线放到无衣身上，无衣注意到保罗的表情有些不太妙，眉头皱紧，不像是要说好事的模样，“我知道无衣你想要什么，【柳叶刀】跟我联系过，我也收到了你发给我的那份报告，”
“但是很不巧，扫查仪出了一点不算小的故障，如果你想用它的话……很抱歉。”
十三、地下藏着什么
无衣跟在保罗身边快步前进，手里捏着厚厚一沓文件，【第四代非灵能成像扫查仪】，今年刚开发的全新一代扫查仪，应用保罗在多次总结后发现的“非共振式灵能成像原理”，有关它的论文审稿没人能比保罗更有资格，无衣也只是看了一遍，便甩给柳木让他直接给保罗划去终高医之间的发表共识。
那台机器被命名为“保罗·弗里德三号机”，是他所主持开发的第三款诊断设备，也是目前人类世界最具变革性的超级诊断设备。
而这座建成不到半年的昂贵大型设备被极其严格地保护在约克城中心医院地下，以保证绝对隔离外界灵能波动对成像所造成的影响，而它所需要的能源并非电能，就连论文上也没有写明具体的能量来源，除了保罗以外没人能够启动它，更别说用它来进行只有专业人员才能看懂的检查。
而无衣手里这份文件就是扫查仪的原理结构简图，无衣拿在手里仔仔细细地阅读，虽然大概明白了这机器运转的原理，但这可不是用【裁剪纺织】能复现的大型设备，极其复杂，是人类目前最高水平的灵能研究成果，流星与艾琳暂时没有前来，保罗把自己的徽章交给她们，拜托她俩到约克城英雄协会去递交一份有关这台机器的使用报告，密瑟尔与伊丽莎白跟无衣一起前往检查室，无衣可不愿意放弃这难得的机会。
“说起来，你用这台机器还需要跟协会打报告吗？”
简单看完手中的说明书，无衣抬头，蔚蓝的鬼人之瞳从说明书封面挪到保罗身上，开口说道。
“那没办法，毕竟这台机器的建造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完成的，借用了协会不少人力，甚至还从东国调集了好几个专业人员参与关键零部件的制造。”
保罗笑着回答，“我只是提出了理论和建模，光是微小零部件的制造就有四人参与。”
“四个人？哪四个？”
“问这么多干啥，这可是机密中的机密，他们每个人都只有自己的设计图和图纸，最后才汇总到这里进行组装。”
保罗伸手在无衣脑袋上弹了个脑嘣，密瑟尔有点不满，但保罗的形象就是个温和的叔型角色，在鬼人萝莉脑袋上弹脑嘣这件事好像完全不会显得奇怪。
无衣瞪了保罗一眼，他弹得也不重，便没太在意这熟人之间小小的互动，继续吐槽，“一台机器整这么麻烦，反正迟早都得拿出来用，藏这么严实干嘛。”
“这你可就不懂了，医生和研究人员的想法跟上面的人完全不同，他们自有想法，哪里是我们能轻易干涉的。”
“……哼唧。”
无衣撅着嘴哼了一声，萝莉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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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站在下行的电梯里。
伊丽莎白有点紧张，双手轻轻捏成拳头放在身前，眉毛也撇成八字，抿着嘴唇，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在无衣凑上来时才稍有些缓解，“伊丽莎白？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无衣担忧地说道，他是最害怕伊丽莎白出事的人。
伊丽莎白苦笑着摆摆手。
“没、没事的，只是有点紧张而已。”混血白鬼强撑起苦笑，可她却不像是“有点紧张”，完全就是焦虑症发作的表现。
“……别怕，做个检查而已，有无衣在呢。”
密瑟尔出声安慰。
她与伊丽莎白之间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虽说暂时还看不到母女之间的关系，但看她此时对伊丽莎白的担心，无衣相信总有一天密瑟尔会彻底接纳这个相认不久的生母。
就让她俩培养一下公婆家的关系吧，不然按伊丽莎白脆弱的精神状态，如果密瑟尔一直对她爱理不理，无衣甚至有点担心她会不会产生是自己抢走了密瑟尔的这种感觉，从而由爱生恨，最后在精神扭曲的情况下对自己使用她的心灵异能【鲸落】……
无衣不敢再立flag，等待密瑟尔安慰伊丽莎白的同时，与保罗一齐看向打开的电梯大门，这里是地下三层，与地面只有两条电梯相连，具有完全独立的排水与保障系统，离开电梯后，走进用雪白瓷砖铺设成四周围墙的地下空间，无衣便感觉到了一股微妙的感觉，就好像灵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虽然还能正常运转，但完全不能离开体外，稍微接触到十厘米的位置时便会被压回体内。
“有奇怪的感觉吗，”保罗笑着说道，“为了避免受到灵能影响，我在周围安装了半米厚的秘银隔层，没想到吧。”
半米厚的……秘银隔层……？
无衣眨眨眼睛，脑子里反应了一下。
秘银……隔层……
半米……？！
秘银？！？！？？
“你开什么玩笑！半米？！”
无衣惊恐地叫道，萝莉鬼人惊讶的表情也很可爱，萝莉鬼人张望四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些被日光灯给照亮的白瓷砖背后，藏着半米厚的秘银灵能隔离层，加上这里深处地下三层，绝对不会受到来自外界的灵能影响。
但是，无衣之所以会露出这种惊恐的表情，也正是因为保罗这个设计过于恐怖，猛到了连无衣这平时在浪费经费上有高超造诣的家伙也会觉得可怕的地步。
“半米的秘银隔层？！你上哪搞来这么多秘银？你把英雄协会的经费给掏空了吗？！”
“我自有办法，而且也不是很难搞到，毕竟……”保罗顿住，这大叔露出狡诈的笑容，“我相信你能懂我的手段，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你是那种为了技术不择手段的疯子科学家吗……”
“想哪去了，我这可都是合法搞到的，我还没丧心病狂到那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