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还在叫伯母呢。”
话音未落，伊丽莎白便打断无衣的敬称，她单手撑着侧脸，刚倒了半杯的血酒在杯中轻轻摇晃着，经过精心打理的白发有一缕从她脸侧垂落，剩下的耷拉在肩膀上，在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有的只是午间饭后的慵懒，不知道为什么，无衣却在伊丽莎白脸上找到了密瑟尔的影子，在瞬间甚至有把伊丽莎白幻视成密瑟尔的感觉。
这不对啊，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无衣自认自己对面部轮廓的理解认识还是挺深的，为什么会有这种完全不相干的既视感？
……错觉！一定是错觉！
无衣连忙改口，“唔……伊、伊丽莎白……？”
“嗯哼～”
伊丽莎白露出可爱的笑容，这回更是双手撑着下巴朝无衣望过来，更像密瑟尔了。
见鬼，密瑟尔的母亲是【血夜】赫卡忒，跟伊丽莎白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到底为什么自己会把伊丽莎白给看花成密瑟尔？
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自己突然发散开来的脑洞，无衣接着说道，“你的身体感觉还好吗，有没有觉得、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挺好的，以前总觉得肚子有点涨，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伊丽莎白笑着回答，喝了一口血酒，笑容灿烂，可她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笑容突然僵住，慢慢变得平淡，最后又变成了无奈的苦笑，“不过，我感觉身体还是使不上力气，有那么多绝命傀儡都没能战胜他，还让你看见了那么丢人的一幕……”
“没有的事！我、我觉得伯——伊丽莎白你很厉害的！”说到一半慌忙改口，无衣尬笑着掩饰，“身体没力气很正常，你的身体在这四百年里已经有所适应，不能一下子就修正过来。”
“嗯唔……这样子吗……”
“因为你的身体可能会出现异常情况，所以我才要留在这看护，出现意外可以即时规避，不至于拖到很严重了才赶过来。”
“……很专业嘛。”
“我对我的技术还是很有信心的。”
聊了几句，无衣三两口吃掉自己手里的夹心吐司，接着看向伊丽莎白，虽说自己是要二十四小时看护她，可到底要怎么个看护法？
无衣是医生不是护士，虽然护理学她学得还算过得去，但还真没具体实践过，特别是这种私人医生的二十四小时看护，更是毫无经验。
“你有午休的习惯吗？”
看出了无衣的纠结，伊丽莎白轻声说道。
无衣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歪歪脑袋，“这个嘛……偶尔吧，要是早上事情很多的话就会睡一会儿，如果早上事情很少的话就只趴着眯半个小时。”
“……伊丽莎白你经常午睡吗，如果有的话就去休息吧。”
“我随意哦，不过现在就去午睡的话还有点早……”
伊丽莎白自言自语着，轻点下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朝无衣望过来，“对了，你喜欢看书吗？”
“挺喜欢的，”无衣不假思索地回答，“平时看点小说，但更多时候还是看医书。”
“那……那等会要不要到图书馆里去转转？”伊丽莎白露出期待的眼神。
七十八、约会大作战
在伊丽莎白殷切的期盼下，无衣终于还是答应了她。
图书馆是个什么地方？
在无衣的理解中，那里是个储存书籍与安静读书的地方，要是去那里转转，说不定还能稍微放松一下自己的身体洗涤一下自己的心灵。
就当是被弗朗西斯给软禁，在软禁期间至少得找点事做，总不能吃了睡睡了吃当个吃软饭的铁five吧？
讲道理，无衣还想过这种颓废的生活，但也得等以后有钱了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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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无衣的同意，伊丽莎白喝光杯子里的血酒，也不收拾桌上的盘碟与酒杯，一把抓住无衣的手便朝不远处的走廊小跑过去，她的速度不像密瑟尔那么快，无衣能跟上，血魔微凉的体温从手腕传达而来，睡裙裙摆在风中荡漾，她披散的头发在小跑中起伏跳跃，回头朝无衣望了一眼，瞳中尽是少女的天真烂漫。
无衣忽然有种感觉，好像伊丽莎白根本就不是初代种，而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伊丽莎白实在没有初代种的威严，也许因为她本性就是如此，她和密瑟尔的有所不同但也有很多一样的地方，唯独没有密瑟尔那么活泼，只在自己和她女儿面前才会展露出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过，无衣不在意这些。
……
起先无衣还觉得伊丽莎白房间里的“书房”就是个小型的图书馆，去图书馆转转的意思就是回去房间里看会儿书顺便午睡片刻，可是当二人拐过好长一段路时，无衣察觉到了异样，这不是回去卧室的路，相反，这条路似乎是在往伊丽莎白宫的另一处延伸，她想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难道真的还有一座“图书馆”？
跑累了就走路，走着走着就又开始小跑，二人跑跑走走花了五分多钟，这才终于来到一扇双开门的大门前，伊丽莎白轻喘着气停在门口，与无衣一齐抬头望向大门顶上的牌子，上面写着“图书馆”三个大字。
“呼……”伊丽莎白缓过一口气，说道，“我们到了，这里就是图书馆，我一千多年来搜集的书可都在这里。”
“一、一千多年？”
无衣惊恐地重复一遍，脸侧淌下一滴冷汗，难以置信。
可他又觉得伊丽莎白像个在炫耀自己玩具的孩子，这么大一座图书馆，她花了一千多年的时间来搜集书籍，又有多少人会真的到这里面来看书呢？
或许只是为了排解寂寞和孤独，所以才选择用看书这种方式来暂时麻痹自己，把自己置身于事外。
推开双开大门，在伊丽莎白的带领下走进，映入眼中的是令无衣此生难忘的景象，她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图书馆——低中高一共三层，长宽达到百米级，一楼中间整齐排列着三四十排书架，每一只书架都有五六米高，二楼与三楼的墙壁也都被书架给占据，说这里是某个国家的藏书馆也不为过，可这里居然是伊丽莎白的私人图书馆……
“怎么样，我的图书馆如何？”
伊丽莎白兴奋地转了一圈，转过身来说道。
无衣合上下巴，连连点头称赞，这不赞美几句都对不起无衣自己的良心。
听见无衣的赞扬，伊丽莎白笑得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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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随便找了一处座位坐下，桌上还摆着好些没看完的或是已经看完了的书，纸张与封面带着历史的气息，像是一整套，应该是相当珍贵的古书。
无衣注意到桌上还有一本摊开的书，书页间夹着一只小巧的纸质书签，但就连书签都透露出古老的感觉，不知道比无衣大了多少轮。
这里还真是夸张。
“在意这些书吗。”
伊丽莎白循着无衣的目光望向自己面前的书，说道，“这些书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是精灵们离开爱丁堡时留下的，书上用的是精灵语，你看得懂吗？”
“精灵语啊……”
接过伊丽莎白递过来的书籍，无衣摆正了定睛一看，只见书上密密麻麻排列着无数不知其意的文字，无衣对精灵语的理解也仅停留在“你好再见吃了吗”这三个经典的小学单词上，说白了，每个字母单独列出来都认识，拼在一起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看不懂精灵语呢……太复杂啦。”
“看不明白也是好事，反正大家都在学通用语，这些古文字也就在精灵族内用得比较广泛。”
伊丽莎白轻轻抚摸着古书的封面，并不生气。
她早就知道无衣看不懂精灵语，但就是想跟无衣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这大概就是朋友之间会做的事，当年自己邀请赫卡忒到家里来时，她也是微笑着听自己介绍，还蛮好奇地接过去查看，不过她对精灵语的理解就比伊丽莎白要好得多了。
但是，无衣可不是赫卡忒，即便这份情感是相同的，也不能把无衣给看做是赫卡忒的替代品……不只是无衣，恐怕连赫卡忒知道了都会生气地戳自己脊梁骨。
“伊丽莎白，”无衣出声呼唤伊丽莎白的名字，清澈如山泉的嗓音，把发呆中的萝莉初代种唤醒，“啊，对不起，我刚才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的！说吧，有什么想问的。”伊丽莎白连忙否认，接着与无衣对话。
“就是那个……我想知道这套书都讲了些什么，我连封面标题都看不懂。”无衣好奇地提问。
原来如此，是问桌上这套自己看到一半的书都讲了些什么吗，伊丽莎白稍加回忆，说道：
“这些是第一次千禧年战争前的书，也就是精灵们说的【始源纪】，那时候人们还分居于大地上的各个公国，以魔网首次被发现作为元年，迄今……三四千年吧。”
“我找到它们的时候，还连带其他好几百本古书都被盛装在箱子里，大概是精灵撤离的时候来不及带走又舍不得销毁，所以就被我好好地保存了起来，”
简单介绍完这套书的历史，伊丽莎白开始说起书的内容，“这套书的名字叫《深渊纪事》，书上说我们这个世界是从深渊中诞生的，由深渊领主们进行管理，还讲了不少有关深渊领主们的故事……就像小说一样，挺有趣的，”
“这本书的作者叫东方月明，像是个人类的名字，可是精灵语却写得这么好，我也搞不清到底是化名还是真名，总之——”
伊丽莎白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叙述，无衣静静地倾听着，日子安静而美好。
七十九、无衣的千层套路
刚开始的目的是在图书馆里转转，但当两人彼此交换了心目中最喜欢的书目，又在图书馆里大肆寻找一番后，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半，已经远远超出午睡的时间。
无衣觉得跟伊丽莎白聊天还挺不错的，特别是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无衣的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在心理学和精神医学方面有这种倾诉疗法，除了伊丽莎白身体的伤病以外，无衣还敏感地发现了她深藏于内心深处的心理精神问题与疾病：
严重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轻度的孤独倾向，以及人文关怀缺失。
利用倾诉与倾听疗法，可以让伊丽莎白更加信任自己，也能让无衣与她建立起另一种层面的关系，进一步深化彼此的信任，无衣是个医生，对于心理方面的问题虽然不是专科但也有所了解，搞定一个天真烂漫少女的心理问题还是不在话下的。
但是，就算无衣能给予她人文关怀纠正她的孤独倾向，她那严重的PTSD依然亟待改善，需要更进一步的治疗。
（注：亟，读ji，我知道肯定有人读不出来，我的NT感应已经发动了）
“哎呀，已经两点半了吗。”
伊丽莎白站在书架旁，本来还在跟无衣讨论喜欢看什么书，冷不丁望见不远处座钟上显示的时间，惊讶地说道，无衣没带手表，听她这么说才注意到附近有个座钟，抬头望去，揽起耳边的鬓发。
“两点半……没想到聊着聊着就到这个时间了，看书的话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以前每次来图书馆看书，经常是从上午一直看到晚饭，反正也没什么好玩的，朱丽叶也有她自己的事要做，我就一直看书，都快把整个图书馆给看完了。”
伊丽莎白把手里的书籍放回书架上，回头朝无衣看过来，“由美子有什么喜欢的书吗，喜欢的话拿走也无所谓。”
“拿走的话不太好啦，以后想看了还能再过来，而且我家里也没地方放这些古书，要是弄坏了多不好意思。”
无衣委婉地谢绝，伊丽莎白轻点下巴寻思也是这个道理，也就没有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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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点半也不早，本来计划的午睡也在图书馆里被消磨掉，此时书也看完了二人对视着也无事可做，伊丽莎白便主动说道：
“今天下午还有其他的治疗么，比如打针什么的？”
“下午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晚餐后得做个检查再打一针，”无衣老实回答，“嗯……除此之外确实没什么事。”
“可是要一直等到晚餐啊……那我们到花园里去透透气吧，别老是在图书馆里待着，这里面的空气可不太好。”
花园？
说起来好像还真有个花园，无衣进门的时候就看见红砖路边有两处花圃，据女仆说是朱丽叶利用心灵异能制造的，那有一处花园自然也让人很容易接受。
就是不知道伊丽莎白干嘛要提这个，但这图书馆里的空气确实不怎么样，古书大多有在纸张和封面上进行附魔，据说会修复抵抗纸张的氧化腐坏，这也导致了空气质量的下降，“嗯——，走吧，到花园里看看。”
反正要等到晚上才有事做，无衣索性答应。
伊丽莎白顿时开心起来，愉快地牵着无衣直奔花园，完全就是想炫耀自己家花园的小孩子模样，不过一想起这么多年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比较亲近的女儿又不能天天待在自己身边，无衣便觉得有几分同情，她的这份寂寞除了自己以外又能跟谁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