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万水星
“伯母很厉害，能把那么多玩偶都调动起来，我还从来没见过。”无衣继续保持礼貌。
温和礼貌是待人接物最基本的礼仪，这一点无衣一直笃定着，特别是无衣对伊丽莎白的一连串遭遇还感到有些同情，就更是如此了。
不过，这样就显得很客气，伊丽莎白稍有些不悦地脱口而出：
“你不用叫我伯母了，直接叫我名字吧。”
“这样会不会不太礼貌……？”
“有什么礼不礼貌的，我算是想通了，我早就该学赫卡忒她小女儿那样摈弃没用的礼仪，烦死人了。”
萝莉身材的初代种闷闷不乐地说道，朝无衣这挪了挪窝，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
“由美子呀……你，你其实不叫由美子对吧。”
无衣愣了一秒。
她这一愣被伊丽莎白给捕捉到，可她却伸出手指作噤声状，还可爱地笑着眨了一下眼睛，像是在朝无衣wink，“我早就猜到你不叫由美子啦，朱丽叶是我女儿，她的心灵异能我还不了解吗。”
“再加上我最近几年也翻看过不少朱丽叶从人类世界带回的医书，你利用灵能介入术把我的腹部器官给重塑到最后阶段，为的就是让我逐渐适应，不会出现突然的反应吧。”
被发现了吗……没想到伊丽莎白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是无衣失策了，早知道当时就该给她做全麻，不应该贪那一次暗示催眠。但从她的表情来看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在手术过程中被催眠过，自己还是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看见无衣既惊讶又为难的可爱的小表情，伊丽莎白露出灿烂的笑容，一把甩掉毛绒玩具，伸手抓住无衣，勾住她的肩膀，把无衣给拉到身边，“哎哎哎？！伯母你这——”
“不是说过了吗，叫我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朝无衣耳语道，心情忽然变得很是高昂，橘势不妙，非常不妙。
然后，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朝无衣接着耳语，“都铎的小公主，她过得还好吗？”
“！————”
听到这句话，无衣几乎可以断定伊丽莎白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不愧是初代种，这四百年的软禁不仅没让她颓废，反倒还增进了伊丽莎白的洞察力与分析力，从她心灵异能的类型来看甚至可以说是得到了长足的提升——
“……嗯。”无衣点头应答。
听到这，伊丽莎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就像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被放下了似的。
“她有跟你提起过谢菲尔德吗。”
“有，她说在谢菲尔德有几个【月夜】的特工帮助过她，还说什么……”
“【月夜】残党在十年前被【枭】尽数剿灭，只有【雪夜翎羽】和几名焚风队员侥幸逃脱，谢菲尔德城里更是没有任何一名【月夜】组织成员还活着。”
伊丽莎白如梦呓般说道，声音小得听不清，这也是为了避免隔墙有耳的最佳办法，“你一定很在意吧，既然没人活着，又是谁帮她逃到人类世界去的呢？”
“……是我。”
七十六、拯救大兵无衣
上午十点半。
与此同时，爱丁堡内城某处旅馆。
密瑟尔气急败坏地猛击桌面，茶几发出痛苦的呻吟，不过还好材质优良结构结实，并没有被她这一巴掌给呼成两截，“开什么玩笑！”密瑟尔咆哮道，“弗朗西斯怎么会突然返回爱丁堡？他不是到大洋酒港和西海岸去找霍华德了吗！”
“就算是坐飞机也得花一整晚才能回来！他怎么可能今天早上就回来？！”
“冷静一下密瑟尔，就算你把茶几砸烂也改变不了现状。”
红烨与沐风坐在不远处，赤鬼朝暴走的密瑟尔说道。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
“弗朗西斯这摆明了就是想把无衣关起来，无衣随时都有可能出事！我怎么冷静得下来？！”
“……该死！”
没有得到回应，密瑟尔撇撇嘴坐回沙发里，独自坐在那生闷气。
.
十分钟前，朱丽叶带着艾琳秘密返回旅馆，在把艾琳安全带回后为了掩人耳目又迅速离开，还是艾琳告知了弗朗西斯突然返回这件事，顺带把伊丽莎白劝无衣离开这件事也一并告知了众人，然后就是刚才的一幕，密瑟尔差点就要当场冲出门去找弗朗西斯对线，却又被劝住，“如果你现在去，那就是在给弗朗西斯传达‘由美子就是源无衣’的消息。”
沐风注视着密瑟尔，收敛双翼，平静地说道。
顿时领悟到沐风的意思，可密瑟尔却又觉得不甘心。
难道就这样看着无衣被弗朗西斯关在爱丁堡宫殿里？就算伊丽莎白不会伤害无衣，那她现在这身体状况也没办法反抗弗朗西斯，连自保都做不到的半个废人怎么能护住无衣？
可又像沐风说的，密瑟尔不能去找。
能够停止时间的【世界】固然强力，初代种或许无法在时停中行动，但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能觉察到周围心灵异能的发动，如果密瑟尔选择利用【世界】来绕过森严的防守试图潜入，必然会因为灵能波动而被弗朗西斯给发现，要是被弗朗西斯知道自己潜入……这也就是在变相地告诉他“由美子就是源无衣”。
“啧……弗朗西斯这混蛋，他到底想干什么……！”
密瑟尔恼怒地再次拍打茶几，抿着嘴，难以抑制自己心里的怒火与担忧，“不能这样任其发展，必须想想办法，”萝莉血魔摇摇头，让理性回归思想，朝对面沙发里的几人望去，“红烨，沐风，还有艾琳……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被密瑟尔点名，反倒是艾琳第一个开口说话，“我，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别管能不能行，先说出来让我们参考一下，不然无衣的处境会很危险。”密瑟尔焦急地前倾身子，等不及要听艾琳嘴里说出来的方案。
戴平光眼镜扎双麻花辫的人类少女看起来有点紧张，被血魔赤鬼与翼人同时盯着看，这种莫大的压力让她的措辞也变得结结巴巴：
“就就就就、就是那个……无衣的妈妈不是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吗，我们完全可以去找她帮忙嘛——”
“““不行！”””
话音未落，包括红烨与沐风在内，两只萝莉和一只森鸮同时反驳，“这个绝对不行。”密瑟尔毫不犹豫地重复。
“无心大人她……虽然她知道，但她说过不会干涉无衣的决定。”红烨若有所思地回答。
“能让无心大人动手的情况只有一个，那就是弗朗西斯真正动手伤到无衣，就算我们想拦也拦不住。到时候，爱丁堡宫殿里可能连活人都看不到。”
最后说话的是沐风，她倒是很理性化地说着令人后背发凉的事，但偏偏这件事还真的有可能发生。
双麻花辫艾琳默默地缩回脑袋。
.
找无衣老妈搬救兵的方案被三票否决，艾琳退场，接下来便由红烨提出计划，接过话头，赤鬼萝莉沉吟片刻，瞳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看见她这个表情，众人端正身体伸长脖子，期待听见面前这赤鬼的回答。
“咳咳，”红烨轻咳两声清嗓子，开口说道，“我们可以让朱丽叶把我的头发漂白，或者把密瑟尔你头上装一只假鬼角，让流星半夜把我们传送进去狸猫换太子，”
“这样不仅可以把无衣给交换出来，还能在城堡里安排我们的内应——”
“红烨的计划废除，下一个。”密瑟尔打断了这赤鬼的话，朝沐风望去。
红烨眼角微跳。
“喂！不要直接就废除嘛，我看小说里不是也有这么干的吗！再说了弗朗西斯也不认识无衣嘛！”
“无衣去伊丽莎白宫里是去给人治病的，我俩把无衣换出来的话谁去治病？”密瑟尔没好气地说道，“而且伊丽莎白那还是个重病，我们两个去能治好才怪。”
“……好、好像有点道理。”
反驳了红烨这听起来很牛逼很厉害实际很菜的计划，众人的希望全都寄托到了沐风身上。
这只有着棕栗毛色穿印第安狩猎风格衣裳的翼人少女转动她灵活的脑袋，与三人各自对视一眼，耳羽竖起，表情有些为难，又像是有点紧张，双翼翅尖的飞羽抖动几下，朝密瑟尔说道：
“我晚上会想办法从空中潜入伊丽莎白宫，想办法跟无衣直接取得联系，这样也能知道无衣到底是什么想法。”
“如果她需要我配合行动，我就主动配合她，也能顺道给无衣带进去一点需要的工具和道具。”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沐风有点害羞地抬起双翼遮住脸和半个身子，脸颊微红，不太适应被三个人同时盯着看。
“啊，抱歉，”
密瑟尔连忙道歉，“我觉得沐风说的很有道理，她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可以不借助心灵异能成功潜入的人，而且伊丽莎白宫也没有设置对空防御，很容易就能进去。”
“只不过……沐风你打算怎么联系到无衣呢……？”
这个致命的问题让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计划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对于怎么联系到无衣这个问题众人都没有头绪。
但是，沐风的方案是唯一可行的，就算有这么个缺陷也只能盼望无衣晚上能到阳台上看星星，到时候沐风就能去找到他。
“可是这样安全吗？孤军深入的话会不会太过草率？”
“不会，我对我的飞行和潜行技巧很有信心。”沐风回答着红烨的问题。
“相信我，我会想办法把无衣安全地带回来。”
七十七、专业的无衣
中午十二点，爱丁堡宫殿，大宴会厅。
这座宫殿又名伊丽莎白宫，据历史记载，是第二次千禧年战争后初代种【黑天】弗朗西斯为追求伊丽莎白而取名的城堡，如今二人的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可这座宫殿依然延续了伊丽莎白宫这个名字。
无衣就坐在大宴会厅最大的一张餐桌前，坐着高大舒适的椅子，脚尖伸直了才能够到地面，身上穿着从密瑟尔那离开时就套在身上的常服裙装，小口啃食面前这片夹心吐司。
本来的计划是在治疗结束后就离开，每天早上定期问诊做补充手术就行，可没想到居然被临时决定的加急手术给打乱，还意外撞上回来堵自己门的弗朗西斯，这回无衣就算想走也走不掉，凭自己这没有觉醒的血统和身体素质，虽然能扛但是完全不经打，只能依赖信息差来诓弗朗西斯一波，寄希望于密瑟尔能理解到自己的意思并配合行动。
“在想城外的朋友吗？”
身边响起伊丽莎白的声音，悦耳的少女嗓音在大宴会厅里传出没多远便消散在空气中，无衣注意到她的声音不像密瑟尔那样清脆有力，反倒显得有些软，但又不是刻意做出的声音，似乎这就是她的本音。
如果说密瑟尔像是酸甜的硬糖，那伊丽莎白就像一块糯糯的软糖，在这种悠闲慵懒的午餐时间正是能从她身上感受到生活气息的时候。
接着，无衣才察觉到伊丽莎白是在跟自己说话，连忙作出应答，“啊啊？算、算是吧，也不知道她们在哪，我听说城里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住处，而且……”
“放心吧，没事的，”
伊丽莎白笑着安抚无衣的情绪，自己端起面前的血酒品味一口，脸上除了淡淡的微笑以外没有别的表情，“朱丽叶会去安排，你就安心住在这里，那男人不敢拿你怎么样。”
“而且这宫殿就算再怎么糟糕，住起来也很舒适嘛。”
说完，伊丽莎白随手将空酒杯放到一旁，在她身后的女仆迅速上前接过酒杯，给她重新斟上一杯血酒，做完这些后重新站在伊丽莎白与无衣的椅子背后，端着餐盘与毛巾等候接下来的差遣，无衣并不习惯这种被人服侍的感觉，他一直崇尚躬身自行，而且也过惯了居家生活，突然给自己发两个女仆还真不习惯，但是，无衣心里清楚，这些女仆的真正用处并不是为了服侍，而是监视。
她们并没有注视着无衣与伊丽莎白，依然像仆从一样安安静静闭着眼睛站在椅子后边，没有带给无衣任何视线上的压力，监视的任务只不过是顺带做的而已。
用余光瞟见伊丽莎白一直注视着自己这边的视线，无衣却觉得她才是这宫殿里最危险的人，从暗示催眠时无衣就知道了伊丽莎白的取向，再加上她在弗朗西斯这伤了心，自己又给她动过手术还安慰过她，恐怕会越发把她往蕾丝的方向推过去……无衣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资格说她。
还是找点话题跟她聊聊吧，不然自己得被盯到什么时候？
无衣试探着说道，“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