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穆顿浅笑起来，说美国在二十年代，福特流水线上只需要九十分钟就能造出一辆汽车来，你说呢？
只要用订单，美国效率，一级棒！
第15章 搬家公司
当晚，索托还有大卫、曼迪，就在中央监区大楼的宿舍里过夜。
大卫.路德维希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监狱里睡觉。
“我也是，但是我爸妈老是骂我说，未来我的归宿就是这。”坐在床沿的曼迪唏嘘道。
索托则波澜不惊地打开房间里的黑白电视，说得了吧，这里是惩教官的房间，瞧瞧看，电视、咖啡机、简便厨房、独立卫浴一应俱全，很宽敞，适宜两到四人住宿，曼迪你以后要是进来，是要去那边的，说完索托指了指窗户外。
阴惨惨的探照灯扫射下，一排排沉默的翼楼，在夜晚中显得格外恐怖压抑。
曼迪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三人围坐在小餐桌上，上面摆着标准配餐，胡萝卜、咖喱、鸡块等，“电影机没事吧？”
“没问题，苏联货就是结实，就算卡米娅的霰弹打坏镜头，胶卷也还是完好无损的。”大卫举起来EKPAH自豪地回答。
“它可是这次战役的功臣。”索托随后就问，你们兄妹间的感情还真的是差。
“路德维希家族就是这样。”大卫很是无奈。
接着电视机里播出了萨利纳斯河谷罢工的最新情况。
果然不是很乐观，外来记者的镜头中，警察和卡车司机在傍晚时已冲垮了UFW环绕AVA大楼设置的纠察线，罢工者只剩下背靠着的，封锁圣卢西亚葡萄园的唯一一道纠察线啦，原本意志不坚定的，纷纷逃亡，准备接受资方的条件。
“差不多有六成的临时分子都溜号了，剩下的全是农联的骨干。”大卫看着电视，不由得也感到灰心丧气。
“别着急，局势有逆转的话，他们还会回来的，我们从河谷地逃出来，就是为了反攻的。”倒是索托还抱有信心。
接着他走出房门，来到走廊尽头的壁挂电话前，投了硬币，举起话筒：“喂，不好意思雪莉，这么晚还打扰你，我觉得你应该在律所里值班的。”
“桃乐丝找到新寓所了，她留下了那里的电话号码，让我来转告你，对了你现在怎么样了？”
“按你白天的建议，已经突围出来，现在在索莱达监狱里，对的，就像是回到家一样，不用担心我，请转告萨拉查律师，我会发起反击的。”
很快，索托又投了枚硬币，“……桃桃。”
那头，听到索托声音的桃乐丝直接哭起来，她不晓得有多担心索托，尤其是刚才她在电视上见到河谷罢工遭镇压的惨状，就问罢工是不是失败了，反正你也是外围，实在不行就回来吧，帮会也根本不会为难你的。
“不，切诺比奥叔公既然交给我这个使命，就必须要完成。”索托的回答如磐石般坚硬。
桃乐丝便哭得更大声，惹得索托又好说歹说，才把她的情绪给平复下去，并答应她，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周全的。
第三枚硬币，拨给教父夏延。
可接电话的是夏延妻子乌尔苏娜，对方轻声细气地告诉教子，夏延和蒙多全不在。
“那行，教母，我明天再打给他俩，晚安教母。”
因这时，整个卡德纳家族的男子，全部乘车来到了洛杉矶警局帕克中心大楼，而后在间私人接待室里，夏延将个行李箱恭敬地放在桌面上，递到对面波克斯的眼前。
警局局长波克斯，还有公共情报安全部的内森，把行李箱给打开。
里面是一捆捆簇新的美钞，合计有二十万。
“我代表天主教公司捐给帕克基金会的。”切诺比奥助祭的态度也非常卑谦。
“东城街区的治安，还是请交给我们拉埃姆帮会吧，绝不会给贵方造成任何麻烦的。”年轻的蒙多也保证道，“违禁物品绝不可能出现，帮会仇杀绝不可能出现，有组织犯罪也会被控制在现有的范围。”
这是场大帮会和执法部门私下底的交易。
当然在美国是屡见不鲜的，帮会也是社会组织，是国家和政府部门力量无法企及处的替代品。
波克斯不动声色地扣上行李箱，交给助手提着，随即点点头，“那飓风行为便可以宣告成功收宫，我接受你们的条件，唉，切诺比奥，我俩是半辈子的教友，也算是半个朋友，你们拉埃姆帮懂得处世之道，大家这些年来都有很愉快的默契，将来我不希望又来个什么铁拳或铁锤行动，砸在你们的脑瓜上。”
切诺比奥首席助祭轻声说，不，绝无可能，“洛城中南部黑人街区的下场我们都见到了，被贵局的SWAT小组突击、绝杀，谁都不想步他们的后尘，对吗？”
“那你是聪明人。”波克斯局长难得笑了下，而后摆摆手，趾高气扬地就走开了。
内森跟在局长身后，扔给蒙多个眼神，而后当他转向局长背部时，表情变得冰冷难测……
暂时留在房间里的卡德纳三人帮，先是默不作声，接着蒙多埋怨句，什么时候我们能放开手脚做自己的事？
“等叔叔坐上大主教的位子。”夏延毫不避讳。
“对的，这样再好不过，那这座帕克中心，到时候我们也不用放在眼里。”蒙多点头称是。
等三人也离开房间后，夏延问蒙多，听说你抄底了废弃的诺顿大街的达尔顿大楼？
蒙多不动声色地说，当然，六千美金我就盘下来了。
“准备做什么？”
“一个搬家公司。”
“有你的。”看起来夏延也很高兴。
第二天清晨时分，当群工人还在继续粉刷修缮达尔顿大楼时，鲜红夺目的搬家公司标志牌已率先立了起来，在接到需求服务的电话后，一辆被涂成红白相间颜色、写着“达尔顿-弗拉门戈搬家公司”标语的面包车，绕过诺顿大街和蒙特雷公园，及周围破旧颓败的建筑，差不多四十分钟后，开进了富裕闲适的好莱坞月桂谷大街社区。
一所位于上坡路的别墅前，面包车停下来，几声喇叭后，两三位打扮入时的青年学生模样的家伙，优哉游哉地走出门。
面包车的车窗落下。
“这是你们的新家吗？”司机师傅脸上满是笑容。
“当然，把‘家具’都搬进来吧！”青年学生也开心地笑起来。
“这些新式‘家具’绝对让你们满意。”
“是吗，价钱完全不是问题，我母亲是苏珊.罗杰斯，是大明星，她现在去百老汇演出了，我家有的是钱，只要你供应及时，我会很乐意付钱的。”
“苏珊.罗杰斯？和里根州长共演过《风暴警戒》的那个罗杰斯？”
看起来这司机很识相，让苏珊.罗杰斯的小儿子很是受用，还和司机互相击掌了。
一会儿后，司机和搬运师傅收了钱，离开别墅上车，还不忘说：
“有任何需要，请联系达尔顿-弗拉门戈搬家公司，我们将竭诚为您服务！”
第16章 77大街
达尔顿-弗拉门戈搬家公司的这辆面包车，又在周围社区绕了圈，给好几户中高档住宅提供了“服务”后，才慢悠悠地往达尔顿大楼的公司总部回。
当车驶过诺顿大街0003号，位于雷蒙特花园边的中学校园时，靠围墙边的校长办公室，身穿薄线衣系着橘红色领结的班纳特校长，正襟危坐，用很是和蔼的语气，劝说他对面坐着的八年级黑人学生雷蒙德，“接受校委员会的决定，结束在这里的学业。”
“结束？是不是就是让我退学的意思。”雷蒙德只觉得自己都要哭出来。
班纳特校长挤出点笑容，向雷蒙德解释说，不是学校勒令你退学，而是因你的手续不够健全，没办法再于这所公立学校读下去。
“什么叫手续不够健全……”雷蒙德一片茫然。
“洛杉矶市委员会提出的，在警察飓风行动后，在中南部黑人街区的学龄青少年，必须要向所在学校提供一份五人联署的保书，才能继续就读，五位担保人都必须要是从未犯法坐监的良善公民。”
“班纳特先生我可以去找五位良善公民帮忙，我这就去大街上找，请您通融些时间。”
可校长却摇头，说你不适用于这个方案，“我知道我这样说很是艰难，可实情是，你的哥哥马蒂是因购买禁药而被警察射杀的，你的父母也因管教无方而被拘押起来，在休.波克斯局长的理论里，这叫作‘帮会犯罪的遗传学’，所以别说五位担保人，就是五十位也不行，别给雷蒙特公园中学带来麻烦，就这样吧，黑人能读到八年级就已经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了，在社会上好好干雷蒙德，我替你加油，未来你会感激我的。”
“可是我还想读书，班纳特校长。”
“拜托！”校长脸上开始浮现不耐烦的怒气，“难道你想看着州府不再给我们学校拨资金嘛，没有家长愿意送孩子到一个你这样的家庭就学的学校来，快些在退学协议上签字吧！”
说完，校长把钢笔往协议书上一拍，称自己要去开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沉默了足足二十分钟，没有任何人来帮雷蒙德，他绝望地噙着泪，颤抖着，拿起钢笔，在协议书上歪歪斜斜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猛然想起，那个住在好莱坞影城社区的大明星简.方达答应过要帮助自己来着。
雷蒙德穿着双半旧得要破的球鞋，背着同样破旧寒酸的书包，提着个用网兜兜起来的篮球，一步一步离开中学，往家中走，他家的街道叫77大街。
77大街原本是白人社区，可里面的住户早就人去楼空，近十年才迅速变为黑人社区的，白变黑的代价就是整个社区再也没有靠谱的治安力量和修缮基金，凋敝萧条、街头犯罪、非法买卖、实业困苦如影随形，在肮脏杂乱的77大街出口处，一道高架桥横跨而过，这也是洛城的“界线”，是城市委员会故意这样设计的，桥那边的街口，被用砖墙给封死了，旁边竖着面标牌，讽刺地用红漆写着“此路不通”，把黑人社区和北面整洁漂亮的中央商务区给隔离开来。
所以当初索托开车来接雷蒙德时，几乎绕了四分之一个洛杉矶市区。
“嘿，达米。”雷蒙德走到报纸乱飞的街口拐弯，看到邻居和好友达米，还有达米的父母，他们也都是黑人。
可这次达米却没有笑容，他的父母也脸色不佳地看着雷蒙德。
“你父亲被船厂给炒鱿鱼了。”达米的父亲对雷蒙德说。
简直是晴天霹雳。
“妈的，还连累我和其他黑人工友一起被炒。”这是达米父亲的下一句。
雷蒙德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达米还有达米的父母，他觉得心脏被利爪在撕扯，即便责任不在他，可他却不由自主地涨红脸，低下头，浑身抖个不停，羞惭、懊恼、不安、愧疚……
“你哥哥马蒂真是死有余辜，我们再也不能住在这片社区，我也没法继续上学，我们只能搬家去马林县，坏马蒂，恶心马蒂！”达米冲着雷蒙德骂道。
达米父亲可能也觉得说得有些过分，只能摇摇头，推了儿子一把，全家便走了。
痛苦不堪的雷蒙德回到家里，他还有对弟弟和妹妹，年龄都很小，他怔怔地坐在床沿，觉得唯一希望就是去找简.方达小姐，他模模糊糊记得方达家庭住址，坐公交车去差不多得一个来小时。
于是雷蒙德翻箱倒柜，找了些零钱，他又挨个拍打邻居的门窗，请求哪位好心人帮他照看下弟弟妹妹……
半小时后，雷蒙德像童话故事里的主角那样，开始独自的冒险。
十五分钟后，他在巴士站台被巡逻的警察给拦住，警察问他干什么，他说要去找简.方达女士。
警察的回答就是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说你不该撒谎小黑鬼，快滚回你的街区去。
雷蒙德便执拗地报出方达家的地址。
几名白人警察恼火地对他拳脚相加，把雷蒙德打得遍体鳞伤，倒在街边呻吟，几乎是半死的状态。
他只能求饶，求求警察放过他，而后几乎是爬着回家，在自来水池前用冷水清洗了下血污和伤口，疼得他浑身抖，发烧到眼泪都流不出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丧失了知觉。
次日，雷蒙德在街边垃圾箱里翻了些吃的，像流浪的野狗，他也看到了张贴在墙壁上的，洛杉矶黑豹党重建的告示单。
黑豹党的影像印在告示单上，个个墨镜，贝雷帽或爆炸头，手持枪支，威风八面，格外有吸引力。
雷蒙德便循着告示，找到了黑豹党的“征兵办公室”。
如索托当时所暗自预料的，洛杉矶警方发起飓风行动时，那三名从方达小姐处领取资金的黑豹，根本不敢也不可能对抗警方的武装暴力，伊莱恩他们跑到洛杉矶人权组织办公楼里躲了好几天，等波克斯宣布大功告成后，才出来“接管被扫荡过的黑人社区”。
“我要向白人警察复仇。”雷蒙德来到征兵办公室，说。
可伊莱恩.布朗、埃尔伯特.霍华德还有唐纳德.考克斯三位黑豹却惋惜地告诉他：“你年龄太小，不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