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你应该来我内阁,当对外贸易部长,我经过整个过渡期,最后还是觉得你最合适。”布什挽起袖子,包饺子的动作还挺熟练,不愧在北京联络处呆过。
“白宫的禁药政策办公室主任还没人选,这才是我最关心的。”索托不为所动。
第50章 费什巴赫教授的秘密报告
“你帮我决定人选。”布什的话很明显——你身为核心小组主席,是要和政策办公室亲密协作的,这个人情由你来送。
索托领悟到了,接下来他就和总统先生就“禁药边境拦截体系”做了深入交流。
热气腾腾的饺子上了桌。
白瓶红丝带的烈酒也端过来,布什和索托都皱皱眉,婉言谢绝,换了葡萄酒和啤酒。
身为驻美大使的老宗打开话匣子。
毫无意外,是关乎越南的。
“越南的态度不在河内,而在莫斯科。”布什总统对这点看得比较透彻。
如果丧失了苏联的援助,那越南是不得不带着屈辱来到谈判桌上的,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几乎全靠苏援支持。
谈了几分钟后,布什突然语出惊人:“苏联在面临着崩溃!”
在座的人,除去索托的面相比较平静外,其余的包括曾和苏联打交道多年的老宗,都莫不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也正常,在这时候,大家对苏联的看法,依旧是雄霸世界一极的超级红色帝国,无论是经济、外交、科技、军事,都是“顶级玩家”,你说它衰退倒还有些依据,可布什却使用了“崩溃”这个词汇,真的是匪夷所思。
布什便叫随行来的办公厅主任(总统的幕僚长)詹姆斯.贝克取出几份影印稿来,发给诸位。
这份影印稿是白宫战略情报办公室制就的,可却只出自一人的手笔,索托翻来看下,是乔治城大学研究苏联的专家穆雷.费什巴赫教授。
费什巴赫教授没有和其他夸夸其谈的“战略专家”一样,搞些花里胡哨的理论来蛊惑人心,实则做不出任何有效预测,他曾任职美国人口普查局,对人口和数据非常敏感老道,最擅长研究苏联发布的那些真真假假、晦涩难懂的报表,这些报表都是在苏联的报纸、经济期刊还有健康期刊上收集来的。
“我很佩服苏联人,他们可以立刻写出五百页的书,可却什么也没说,非常巧妙。”这是稿件扉页上教授的一句话。
费什巴赫教授也经常会出现在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60分钟》节目里当嘉宾、专家,参与些社会话题,但从不显眼。
可这位教授却抓住了苏联的要害,那便是婴幼儿的死亡率还有妇女的堕胎数。
在五六十年代,苏联的期刊骄傲地宣扬其不断下降的婴幼儿死亡率,认为这是它社会取得巨大进步的依据,这点倒是没错,可进入七十年代以来,这些数据突然在期刊上很有默契地消失掉了,好像被遮掩住。
“这就是苏联人聪明的地方。”写到这里,费什巴赫教授插了句嘲讽的话,“他们非常善于用数据造假,比如某年他们攻击说英国有一百万人犯罪,这是用了绝对数;可又说自己国家的谋杀率从30%下降到10%,足足降了二十个百分点,来证明优越性,可这却是相对概念,其实苏联谋杀案数量并没变化,甚至还比往年要增加,但当年苏联其他方面的犯罪率激增,把谋杀率比率反倒给挤下去了。”
“1980年也就是刚过去的一年,苏联每1000名新生婴儿,就有31名夭折。”
当所有人看到这时,脸色都变化了,包括索托在内。
索托只是震惊,只晓得比较糟,没想到这样糟。
“还不包括病态畸形或遭遗弃的……苏联女性平均一生里堕胎6次。”看到这,共和党的第一夫人芭芭拉.布什几乎捂住嘴巴。
“有些妇女堕胎高达20次,很多妇女在婚后没多久就因此丧失了生育能力,当相关人员向世界组织报出这个数据时,都没被收录进去——因为这超越了世界医疗组织所能理解的范畴。”
这一切的原因,教授在稿件里将其归结为,“酗酒。”
因长期大面积的酗酒,苏联男性不但性能力下降惊人,加之酗酒所附带来的家庭暴力、情感淡薄——“女性都很讨厌与烂醉如泥的丈夫行房事,无论多爱他”——这使得堕胎非常频繁,也有很多妇女本身也酗酒,她们生下的早产婴儿要比正常足产婴儿的死亡率高30倍。
另外,费什巴赫教授还敏锐捕捉到,酒精在苏联经济内的地位。
“苏联大部分官员有意在纵容,甚至希望通过伏特加酒来控制国民和经济,这很正常,因为酒的税金是苏联的支柱,没这笔税金,苏联将彻底丧失对科技、文化领域的预算,酒、石油可以说是苏联现在经济的两大支柱,当苏联政府收入不足了怎么办?很简单,官员只需将一瓶伏特加酒的价格从5卢布增加到5卢布10戈比,好的,这样到年底,苏联官员戴着火箭牌手表夹着古巴烟的手边那宝蓝色的小碟子里,就会立刻增加10亿卢布的额外收入,无需任何投资。你若穿过迷雾,就会发现苏联是个处在汪洋间的孤岛,满是酒精的孤岛,有三头巨鲸在守护着岛屿——分别是贸易部、国家计划委员会和财政部……如果放任酗酒,苏联的人口结构将五到十年内遭到不可逆的永久伤害,这将比二战损失的人口还将可怕,另外苏联国民经济将会每年蒙受三分之一的损失;可如果搞禁酒令的话,苏联政府又将立刻丧失掉五分之一的税金,这意味着苏联经济将加速崩溃。”
最后教授又引述了个史实,那便是罗曼诺夫王朝覆灭前,尼古拉二世曾推行过禁酒令。
当大家陆续读完费什巴赫教授的稿件后,詹姆斯.贝克简洁地说了两点计划:
“打垮油价,诱导苏联政府实施禁酒令。”
对同样遭受禁药折磨的美国,布什总统则说,我们同样对其发动战争,不过在这方面我们对比苏联的优势就是:禁药的利润本身没进入美国的财政体系,而酒则是苏联财政体系的支柱,我们搞禁药战争,最多就是做个外科手术,苏联推行禁酒,那便是在进退两难的绝境里开枪自杀。
谁能撑到最后,谁就是赢。
浅蓝色的灯罩下,饺子的热气升腾而上,和灯光交织起来,遮盖住在场众人微妙的表情。
“这条线不搞星球大战军备竞赛了?”索托暗自想,可他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星球大战,还是阿富汗,抑或是苏联笑话,或者真的是石油和酒精,导致了苏联的崩溃,历史啊哪怕亲历其中,同样是迷雾重重。
老宗则托着腮,心想:“苏联过早垮掉,对我们可不是件好事。”
布什总统盯着饺子,也在想:“能不能让苏联在我连任的关键时刻垮掉呢?这样我将毫无争议享受荣耀,连任成功。”
第51章 解酒药
一场饺子宴,三位人物各怀心事。
布什肯定是要拉拢索托和老宗,为适时搞垮苏联,来帮自己的。
老宗显然有自己的考虑。
至于索托也是。
没两天,在华府另外场私人筵席中,索托与刚被总统任命的“美国禁药政策办公室”的主任,也即新任美国的禁药沙皇麦克唐纳博士碰头。
当然,在麦克唐纳博士履新时,就与布什总统还有白宫幕僚长贝克见了面。
“原来应该是谁谁谁,可国会里的药物泛滥和麻醉品管制核心小组主席卡德纳先生力排众议,要我们选择了您。”总统和幕僚长都是统一的话术。
那麦克唐纳博士当然认为卡德纳议员是自己的伯乐啦。
两人碰杯,相见恨晚,并且在禁药战争里都有相同立场,那就是雷厉风行,绝不姑息。
“司法部部长罗伊斯(罗伊斯果然在布什政府里得偿所愿,荣升为部长)麾下的联邦禁药管制署正在扩充干员队伍,并且得到授权,可以在国内或国际的行动里使用致命武力。”
得到如此撑腰,麦克唐纳博士很快就提出四点具体规划:
正式执行HIDTA(高强度贩卖禁药地区的缩写)政策,联合执法,严厉清剿被标记为HIDTA的地区;
拨款建立青少年反禁药宣传媒体,以及纠正中心;
推行无禁药社区计划,由联邦政府成立奖励基金,给获此殊荣的社区注入振兴资金;
严抓体育赛事里服用兴奋剂者,为世界反兴奋剂机构(WADA)捐款。
“管制署的小伙子们正在训练中!”这是索托对博士说的。
另外索托还指出,联邦禁药管制署原来的办公地点太简陋,并且离司法部大楼太近,“它应当远离政府机关,并不受形形色色的政治行动委员会或游说集团影响,它有独立的预算。”
麦克唐纳博士心领神会。
就像当年埃德加.胡佛借着大萧条时犯罪率飙升而加强FBI的权力一样,借助禁药战争,他和索托也要趁着这股春风,增强反禁药部门的权力,否则好意思当“沙皇”和“教皇”吗?
于是博士为新的联邦禁药管制署的基地提出几个地点上的建议:
德克萨斯州的沃斯堡;
阿肯色州的查菲堡;
佛罗里达州的圣彼得堡。
理由是这些地方都有废弃等待再利用的军事基地,地价便宜,另外也适合重点堵住禁药流通的通道。
索托便说,我争取和当地的州长或市长联络,可以身处中央的阿肯色州查菲堡为总部,两侧的沃思堡和圣彼得堡可以建起航空站,“管制署的小伙子们不但要配备手枪,还要配备飞机和直升机来行动。”
最后索托告诉麦克唐纳博士,按照预算金额,管制署干员在本财年要增员至2000人的规模,五年内增员至4000-5000人。
没多久,位于加州北部拉森县文耐尔公司训练基地的联邦禁药管制署的实习干员们,无论男女,都戴着耳麦,瞄准标靶,使用各种轻武器——手枪、微型冲锋枪,进行着实弹训练。
午餐前,他们被召集到一间挂着旗帜和地图的房子里,被培训办公室主任告知,旋即几支专业的行动小组将被遴选组建起来,有RET小组,他们属于在HIDTA地区“蹲桩”的,收集情报,锁定目标,筹划战术部署,提供后勤支持;也有MET小组,属于州际流动执法;同样也有HEAT小组,即高风险进入逮捕小组;当然最神秘的联邦政府反禁药执法小组,当属快速反应行动小组即FAST小组,他们主要应付的任务就是在国际反禁药,并且为进入美国禁药战争盟约的外国提供人员培训,他们将配备最先进的致命武器,还有航空联队和空中炮艇,并能得到美国军警的支援,以免管制署的干员们在拉美雨林或阿片田边被手持甘蔗刀的农民给砍死,横尸荒野。
“这些农民都和在禁药种植里获得利益的军阀、政客沆瀣一气,我们若被军阀害死还能去报仇雪恨,要是被这群无法无天的农民弄死,那就真的是呜呼哀哉了。”
当260名最精锐的干员被分配到这些小组后,他们再度被集合,并被告知个颇为意外的“首战任务”:他们要突袭的首个目标,居然是马上要作为管制署总部所在地的阿肯色州查菲堡……
“查菲堡的拘禁地,既是无甄别和身份违法的古巴马列尔难民的集中营地,也是全美最新最大的禁药窝点,哥伦比亚麦德林卡特尔走私进来的岩石粉末,有百分之八十都集中在这里而后再中转去各地。”上级的介绍便是如此。
首先潜入查菲堡的便是RET小组。
他们携带好身份证件、轻便的武器,穿着便装,登上了架喷气公务机,向着距离查菲堡拘禁地仅一点五英里的史密斯堡机场飞去。
纽约布莱顿海滩鱼市街的一家伏特加专卖店内,架子上摆着一瓶瓶闪烁着诱人微光的酒,花花绿绿的标签,有的酒是苏俄革命后逃亡西方的酿酒商所制造传承的,当然也有的酒是美国百事可乐公司代理的著名“苏联红牌伏特加”,在下层的架子则是来路不明的伏特加,包装要粗糙不少,但依旧受欢迎——聚居在布莱顿海滩的,许多都是从苏联逃来的犹太移民,他们在苏联土地上生活的最大收获,就是和其他民族一样学会了酗酒。
可是哪个移民会去在消费伏特加的同时,购买所谓的“解酒药片”呢?
苏联人可从来都不需要什么药来解酒,哪怕得了肝病,也是照喝不误的。
就这样,这些连锁的伏特加专卖店就被蒙多和古兹曼的人盯上。
几个被爱尔兰地鼠帮收买的顾客进来后察觉,在专卖店里,买伏特加的从不买解酒药,买解酒药的从不买伏特加。
其中一家专卖店的店主在下班途中,汽车被亲切截停,几位地鼠帮冲过来,砸碎了他的车窗车门,把他拖出来,头套上麻袋,拖到码头的一个荒废的砖制仓库里,反复殴打,口鼻流血的店主还看到角落里有架临时拼装起来的“电刑机器”,有人正在接着电线,啪啪啪地冒火花。
“我们先会电你的脚趾和脚板,然后就是你的生殖器!”地鼠帮对店主说到。
“是野蛮头骨帮,是他们每月付给我五千块,叫我在店里卖这些解酒药的,其实就是岩石禁药改造成的。”店主直接喊了出来。
野蛮头骨帮,是亨茨角的一支波多黎各街头黑帮,这支黑帮本来也和古兹曼签署了分销协议的,现在他们开始代销外货,这便是触犯了协议。
第52章 “比尔小子”
“你缺钱应该对我说,寻求我的帮助,而且我肯定会帮你的。”
纽约布朗克斯区的亨茨角,最早是富人乡村别墅的所在处,在二十世纪上半期的城市化浪潮里,变为著名的工业区和农产品贸易区,也是纽约财富的集散地,可该地区在下半期却进入了艰难时代:贸易衰退,治安恶化,街区不断遭到纵火,六万名中产的白人居民被迫离开亨茨角,其后它被波多黎各人所占据,沦为“低收入社区”。
在满是废轮胎、污水还有枯槁草木的“河滨公园”里,野蛮头骨帮的首领梅伦格被踩在脚下,脑袋被枪支顶着,对着说上诉话语的古兹曼苦苦哀求:“别把我套上轮胎活活烧死,让我打个电话给我亲爱的舅舅,他是纽约市议员,求求你。”
梅伦格开始销售外货时,因为心虚,便躲在亨茨角斯波福德青少年监狱里操控生意,可古兹曼只消打个电话,就把他从监狱里揪了出来。
“你缺钱花吗?”古兹曼的脚对着梅伦格贴在柏油地上的眼睛,现在梅伦格能见到锃亮的皮鞋头,还有地上白色如蚯蚓般的裂纹,并再度听到这样的发问。
“我奶奶得了重病,我急需要钱。”梅伦格喊出了理由。
古兹曼接着问,货是谁给你的。
“马列尔党,是马列尔党!”梅伦格供认不讳。
马列尔党,正是1980年大批流入美国的古巴难民里的犯罪分子和囚犯组成的新帮派,他们原本在古巴监狱里就互相串通,现在到了美国几个州的拘禁地后,更是轻车熟路,没几个月就形成了气候。
按梅伦格的说法,马列尔党吸引佛罗里达州社区里的贫穷失业的古巴裔青年,替他们“销货”,这些青年假扮为野营学生、搬家工、长途短工等,开着巴士车,夹带麦德林生产出来的禁药,运到各地城市里贩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