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你们不会是里根派来的人吧……”巴塔利亚嗓音摇摆。
“这个不重要，我们只是受到指令，希望你能彻底闭嘴。”
“我已经答应你们，绝不会和K现实卷进去的！”
“当初你也做过类似的承诺，要是这样就可以的话，也不至于将你给解雇。来，我们谈个条件，我也承诺你，放过你爱的K先生，只不过你必须……”那男子说着，用手指甲绕着杯子口边沿，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一颗白色药丸从男子手里滑落，咕咚下，落入到玻璃杯的清水中，翻滚着沉底，带着串醒目的泡沫。
“不会有什么痛苦的，也不会不体面。”那男子的语气挺温柔，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身后的两位，悄无声息地拔出消音手枪来，沉默地瞄准了巴塔利亚的要害部位。
寓所外的夜空里，传来远处几声海鸟在滩头飞起的鸣叫，几位不速之客轻轻地关好门，走出来，进入辆轿车里，开动后，绕过郊外的平缓山丘，消失得无影无踪。
又过了三个小时左右，圣迭戈的码头才被旭日的晨光照耀，从沉睡里苏醒。
“什么，他妈的！那个制造万恶家庭录像机的索尼跑到洛杉矶来收购影业公司？不行，绝对不可能，痴心妄想……索尼公司有美国国会议员支持？好哇，又是那个卡德纳，我现在就坐车去，我要在并购仪式上吐卡德纳满脸的吐沫，我要叫他跪下来舔我的皮鞋。”美国电影协会里，刚刚在电话里得知这个消息的瓦伦蒂是火冒三丈，就在他备车要去搅局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三位穿着西服和医生白大褂的人出现在瓦伦蒂眼前。
“你们是谁！？”瓦伦蒂莫名其妙。
门被合上后，三人很有礼貌地告诉瓦伦蒂，我们是旧金山艾滋病防治中心的。
“搞什么狗屎！我不是基佬！”瓦伦蒂骂道。
中间的那位也不着急，从公文包里取出份诊断书，告诉瓦伦蒂：
“这是巴塔利亚先生的确诊证明，另外据他提供的信息，在1972年前你和他保持着性关系……所以我们怀疑你体内也已感染并携带病毒，希望你能积极配合预检。”
一听到巴塔利亚这名字，瓦伦蒂差点没从椅子上滑跌下来。
同时，在阿纳海姆市的科德斯法官连番打电话到巴塔利亚的寓所还有办公室，巴塔利亚的秘书说，“他昨天下班后，就没再出现在办公室。”
某种不详的预感涌起在科德斯法官的心头，他拿起巴塔利亚寓所的钥匙，开车沿高速公路，朝圣迭戈疾驰。
预感不幸成真。
当科德斯法官扭开寓所房门进去后，一股强烈的味道扑鼻而来。
卧房里，巴塔利亚微微睁着眼，嘴唇半开不开，侧卧着，脸面上已浮出大块尸斑来。
“不，巴托，不……”科德斯的心忽地沉下来，可他没有胡乱走动，先是看到床头柜上有药瓶，而药瓶下压着张纸条。
不管如何，科德斯没有去看那纸条，这属于他的职业习惯，他晓得破坏现场是要惹麻烦的，便快步走到餐厅，拿起嵌在墙上的电话报了警。
“……我们随后便到，请问您与死者是什么关系？”警局的接线员问到。
“我和死者，是表兄弟。”科德斯略微有点儿犹豫。
结果有FBI的干员和警察一起抵达寓所。
验尸官在卧房内拍照，分析死因，不久走出来，告诉所有人，巴塔利亚是服毒而死的。
第28章 全好莱坞证明我不是基佬
另外，那张纸条也被收集起来，还不能确定这算不算巴塔利亚的遗嘱，因内容是用报纸上的印刷字剪贴上去的。
“我能看了看上面写了什么吗？在这世界上我是和死者关系最近的人。”科德斯法官无不伤感地要求道。
一位FBI干员便将那纸条的照片递给科德斯。
纸条内容很简单，首先巴塔利亚承认“出柜”，其后称自己已被检测出携带艾滋病病毒，这对和自己有过亲密关系的爱人而言，无疑是种伤害，在得知他的死亡能换取一大笔治疗金后，他选择成全爱人。
“这简直太荒谬了！”科德斯法官脸上满是震惊、不解还有困惑。
他是决不相信，在死前还和自己通电话说要出去旅游的巴托，竟然当晚就服毒自杀，还特意写遗嘱表明这是场内幕交易。
当法官当面告诉FBI干员和警探，这十有八九是谋杀时，穿着西服的干员说，如果是谋杀，那么这纸条应该不是巴塔利亚本人的手笔，而是凶手故意设置的误导。
何况在法律意义上，这也不算是有任何效力的遗嘱。
然而就是这云山雾罩的纸条，使得巴塔利亚之死陷入社会舆论的暴风中。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彻彻底底的民主党的风格，是林登.约翰逊式的阴谋风格，仿佛暗中有人吹了声口哨，就把那头雄鹿赶过我的身边！”这下就连素来情绪稳定、从容不迫的里根也彻底绷不住，在竞选办公室里破口大骂。
南希.里根垂着头，正在沙发椅上不断小声嘀咕着，仿佛是在寻找化解之策。
而里根的竞选主管威廉.凯西正召集来所有的骨干，并请来最好的律师，大家都在互相模拟着，模拟着法庭上的对答——本来或许里根的团体和巴塔利亚之死扯不上任何关系，可事情就是坏在前幕僚长克拉克过分积极主动地跑去和巴塔利亚交涉，被别有用心的记者抓住了把柄。
萨克拉门托市的里根竞选中心里，克拉克痛苦地用手扶住脸，来回摩擦着，恨不得将每块发皱的皮肤给活活搓下来。
在他面前，摆着好几份报纸。
头条都是无名氏故意泄露给媒体的照片，在照片中央，克拉克正满脸小心地从休斯医学研究所位于圣迭戈的销售办公室里走出来，连脸上的胡须和绒毛都是纤毫毕现的。
照片旁边配的文字，无一例外都是猜测曾担任过里根州长幕僚长的克拉克，和巴塔利亚的死有何关系，黑幕到底是什么。
文字全是不堪入目的。
“克拉克，里根的首席侍从骑士、清道夫，在冥冥中操控着主人幕僚们的命运浮沉。”
这行字在克拉克的眼中，先是缩小，接着是放大，又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浮动起来，脱离了报纸，像是长了翅膀，如黑暗洞穴里的蝙蝠在克拉克的头顶呼啸飞舞，伴随着吃吃的嘲笑。
“啊！”濒临崩溃的克拉克一把抓住报纸，捏成团，抡圆手臂，将其奋力砸出。
报纸团飞到门扉上，发出硬梆梆的一声。
喀啦声，是把手旋动的声响，门扉从外面被推开，几位不苟言笑的FBI干员走进来，抬手对克拉克出示了证件。
克拉克喘着粗气，头发蓬乱，弓着背，他想拔出自己的那把枪来，索性吞弹自杀，可转念一想，这样的话无疑是变相承认自己确实要对巴塔利亚之死负责，岂不是让对手的诬陷栽赃得逞？
一分钟后，当干员们左右搀扶着克拉克走出来后，他的眼神是沉默又麻木的，在记者们狂潮般的追问下，克拉克使用了缄默权力。
“克拉克是绝不可能出卖我的，现在解决问题的关键是我必须要亲自打电话给科德斯法官，向他陈述真情，表明我们与巴塔利亚的死亡没有任何关系，我们问心无愧，不需要什么矫饰，只需要坦诚沟通。”里根牧场处，里根还是临危不乱的，迅速稳定了心境，要求把电话话筒给自己。
在众人的注目下，里根拿起话筒。
那边，科德斯法官嗓音黯然地说了声“喂。”
“嗨，是我，罗尼。”
“没关系，里根先生，你说吧，我在听。”
里根不愧是沟通方面的大师，他语气坦率：“对不起，当年最终决定解雇巴塔利亚的人是我，我害怕巴塔利亚的性取向会影响我的竞选事业，做出这个决定我非常遗憾，因巴塔利亚是我从政生涯来遇到的最优秀的顾问，我在他身上得益良多，我脑海里永远记得他的形象，个头矮小灵活，诚恳智慧的谈吐，总是第一个触及到问题的核心，并能做出正确的部署和反应。对这样的巴塔利亚，我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相信他会弃世自杀，扔下他深爱的人还有自己对生活的那份热爱……也请你相信，里根和他的团队在上帝面前发誓，我们也是绝不可能有加害巴塔利亚的心思，事实上我们都在这件事上草率轻忽啦，如果要说的话，这就是我们该负的责任。我现在感到后悔，要是巴塔利亚此刻还在我们的团队里，不曾离开的话，那么今天的悲剧完全就是没可能出现的……”
“是的，里根先生，我认同你的话，巴塔利亚死于场卑劣的谋杀，但凶手不会是你，你也是不折不扣的受害者。”科德斯法官也很坦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巴托会尽快得到安葬，他在自己的墓地会真正得到宁静，我会向FBI和地方检察官说明所有，不会影响到你的选举，无论你当选与否，都希望美国社会能在明智的领导人引领下继续向着宽容和光明前进。”
“谢谢，让我们并肩战斗，希望上帝庇佑所有善良的人。”里根说完，缓缓地放下话筒。
不管如何，里根都要践行自己曾说过的，竞选是场战争，无论多残酷，“我们能打多久就打多久。”
现在最佳的解决途径，便是将事态给冷处理，科德斯法官说的没错，尽快让巴塔利亚入土为安，不问孰是孰非，就当作自杀来处理，让那群逐臭之夫——媒体记者们消停下来，去捕捉下个热点，也就算挨过去了。
“美国的演员工会，美国的电影协会，都已开具书面证明，上面有各位演职员的签名，作保证明我——瓦伦蒂，从来都不是，未来也不可能是同性恋！”就在里根对着圣经书祈祷时，美国电影协会主席瓦伦蒂在好莱坞大道召开的记者招待会里，面红耳赤高声咆哮着，挥动手中的证明材料。
第29章 重炮轰鸣
“你他妈的是疯了不是？”里根的竞选总管凯西火速打电话给瓦伦蒂，叫他尽快闭嘴，并且追到参加招待会的所有记者，追回他们所有的稿子，花多少钱都在所不惜。
“我们遭了信息差战术，对方绝对是个老手，也是个像波士顿扼杀者般的杀手，在他的面前我们就像是单身公寓里的年轻女人般柔弱，只能被动地被屠杀。”打完电话，凯西颓丧地指着所有人说，接着他还抱着一丝期望继续说，“只能希望瓦伦蒂这个蠢蛋意大利裔的招待会，连带他那愚不可及的证明书和发言，都会被删除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天啦，我恨这个满是摄像机和电视机的时代，它让一切弱点都无所遁形。”
瞬间，瓦伦蒂和里根的人，乘坐轿车在洛杉矶市发疯般地奔驰着，按照参会名单，要把箭在弦上的所有关乎“瓦伦蒂宣言”的稿件给追回来。
三千美元、四千美元……乃至是一万两万美元的版面损失费，哪怕很多报纸第二天都要开天窗，支付起来都在所不惜。
洛杉矶市中心的MCI摩天大厦，《奇卡诺观点报》的编辑部也接到了这样的电话，“瓦伦蒂先生认为他先前在记者招待会的主题和发言很容易被误解，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们愿赔偿两万美元的损失费，只求贵社不再发表对这场招待会的报道和社评。”
“转洛萨诺兄妹。”主编搁下话筒，摁了下按键。
嘈杂的报社大厅内，由玻璃幕墙围起来的董事长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嘟嘟嘟响起来，原本正在讨论什么的洛萨诺兄妹对着玻璃外的主编竖起个OK的手势，而后开始与对方通话。
“不，我们不想撤销这场报道。”
“这场报道对你们没什么价值。”
“不，很有价值，我们还准备就瓦伦蒂先生的言行和实际间的反差做一场全面而深入的报道，这必将成为奇卡诺观点报本年度的火爆点，能永载美国新闻史的史册也说不准呢。”
“其他的报社都答应撤掉，你们别不识好歹。”
“那是因为别的报社没有相辅相成的猛料，而观点报却有，所以这样的机遇只有我们观点报才能抓住。”
“你这样做是在得罪瓦伦蒂先生。”
“那又怎样？我们又不是好莱坞的三流艳星或是什么边角料黄色小报，会跪下来舔瓦伦蒂的皮鞋或他那软绵绵的屌。”言毕，洛萨诺兄妹就扔了电话，走出来，拍了拍巴掌，高声对所有的编辑、刊印经理还有记者喊到，“今夜加班，必须在来日出头条，披萨、卷饼还有饮料全火力供应，应有尽有，全由报社来埋单，来日的报道肯定是爆款，每人上涨薪水十二个点！”
“嗷！”所有人都高举双手，从座位上蹦出来，接着就是持续地鼓掌。
MCI摩天大厦彻夜灯火辉煌。
凌晨时分，一架闪着航灯的直升机虎虎生风地飞过来，报纸的样板没有任何阻拦地被送入机舱里，又一口气飞往印刷厂里。
次日，观点报重炮轰鸣——万字长篇专栏，首先就给读者爆了个大料，在圣迭戈横死的巴塔利亚，在1973年前的同性爱人就是现美国电影协会主席瓦伦蒂，接着报道里附上洛城警局的“犯罪档案”记录，上面有瓦伦蒂和巴塔利亚在1969年于某公园酒吧的厕所里口交时被警方突袭逮捕后录下的供词，还有被羁押时的照片。
当时巴塔利亚还在里根的团队里履职。
观点报还称，当洛城警局还由老局长休.波克斯掌舵时，因收了瓦伦蒂的贿赂金，便将档案给雪藏淹没掉了，很快就把二人给释放了事，但休.波克斯因丑闻被迫辞职又被枪杀后，档案流失泄露，现在终于被媒体给挖掘出来，重现天日。
而美国电影协会，又是赞助里根竞选的大客户。
这样，再加上里根前幕僚长克拉克去和巴塔利亚的照片给曝光，一条“内幕阴谋”的证据链条就活灵活现地摆在所有读者的眼睛里。
观点报的炮轰，简直将洛杉矶，乃至整个加利福尼亚炸了个底朝天。
不但其余大大小小的报纸开始跟进开始添油加醋，电视节目也蜂拥入场，国华卫视还专门增设了专门节目，在节目里，旧金山的卡斯特罗国民代表们还公布了克拉克在招待会上关于同性恋发言的内容。
而本内容与巴塔利亚的被解雇外加离奇死亡，这戏剧性的落差，又引爆了新的炸药桶。
不断爆炸的硝烟，吞没了里根团队微弱无力的辩解声音……
即便科德斯作为当事人，对检方说了什么，也根本无人关心。
里根唯一的收获就是，在奇卡诺观点报外加国华卫视的名字里，他已知道这个指自己于死地的杀手到底是谁了。
“小康，我最近总是难以入睡，我的头发哪怕做了美发也是毫无光泽。”芭芭拉.布什在电话里，对康素爱萝诉苦道。
“是因布什先生蒙受的不白之冤吗？”小康在太平洋高地0452号的住宅里善解人意地回问。
“是的，男人的事到底是真是假？”芭芭拉几乎哽咽道。
原来，最近也有个爆炸新闻，爆料说布什在当中情局局长时和名女下属有暧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