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谢谢你,乔治,我会竭尽全力报答你的。”
挂下电话后,满脸欢欣的娜斯佳搂住索托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用种撒娇的语气说:“爸爸,可是还不太够,最好再有一亿美元。”
索托看着她,有些生气地说,要知道这些钱可是用我的信誉和前程做担保的。
娜斯佳没说话,而是把脸紧紧贴在索托的腮帮上,手抚着索托的耳根。
索托想了想,只能给远在洛杉矶的叔公去了个电话。
“盖雷克居然把钱借到我们教会的头上来了?”切诺比奥大主教说这话时,语调带着些幸灾乐祸,“孩子,你对那个来自波兰的密使说,钱我可以向梵蒂冈的教皇金库借到,对,一个亿美元不成问题,其实能让全波兰的天主教信徒渡过难关我们也都很乐意,但是梵蒂冈会对华沙当局提出交换条件,那便是必须承认团结工会和波兰教会的合法性。”
“叔公,我想这点不会成问题的。”
“好孩子我信你会把这件事给做好,我立即把你的诉求告诉梵蒂冈的某位权势熏天的红衣主教,只要他点头,我们的父亲(若望保禄二世)是不会不从善如流的……”
“你之前一直瞧不起的罗马教宗其实很有钱的,它的财政体系经过现代化改造,地产、债券、投资、天然气公司什么都有,还统管着遍布国际的很多私人银行,我叔公说可以贷给盖雷克钱,但有条件。”打完电话后,索托和娜斯佳并肩坐在换衣凳上,说到。
第71章 橘子香味
现在摆在娜斯佳面前的选择就是这样,现在她身为波兰的全权使节,发言在苏联的决策中开始变得有一席之地,就连勃列日涅夫有时也要阅读她呈交上去的简报:
“盖雷克得到贷款,国家短缺的物资一时间能得到弥补,波兰政治危机能平稳渡过。”
“可是拿了美国银行和梵蒂冈金库的钱,却捆绑着政治要求的,那便是波兰被迫进一步对团结工会与宗教开口子放权。”
“若波兰经济得不到根本性好转,这些贷款也无异于饮鸩止渴,波兰统一工人党的执政地位依旧岌岌可危。”
“我们苏联到底应该在波兰危机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军演是否该直接转化为毁灭盖雷克政权的军事入侵,还是逼迫西方退让后让波兰统一工人党内部罢黜掉盖雷克,抑或是继续保存盖雷克的权力,让他充当苏东阵营与西方联络交流的一个桥梁,让波兰能成为康米的一个橱窗国家,和东德平齐?”
娜斯佳是一团乱麻,但索托明显对波兰不是很感兴趣,他的心思全在仍然被困德黑兰的莫妮卡身上,对娜斯佳他愿全力帮忙,可不会把自己卷进去。
另外,从娜斯佳口中得知苏联依旧会如常进行“西方军演”,这对他无疑也是有利的。
于是索托搂住娜斯佳的肩膀,直接劝她:“波兰未来和你和我都没太大关系,梵蒂冈自会向波兰收账,而你,则要将波兰的短暂稳定鼓吹成自己的功劳,尽快调离波兰,奔更好的前程去。”
“你现在只想救莫妮卡?”当索托向盥洗室走去时,娜斯佳站起来,左手搭在右胳膊处,轻声问到。
“顺带着在伊朗危机里捞些政治资本,马上就得把精力放回到国内,全力准备1980年的参议员选举,这可与众议员不同,我要面向的是整个加利福尼亚。”索托说着,拐进盥洗室,然后传来水龙头哗哗的声响。
“奔向更高的前程到底会带来什么……”娜斯佳坐回到换衣凳上,低着头喃喃自语。
“你可以改变塑造整个国家。”索托在镜子前用蘸着水的手理了理头发。
“会不会破坏这个国家呢?”
“谁知道呢,别胡思乱想了,保证你的任上别出乱子。娜斯佳,你之前在波兰做的事实在是不太高明,你过分在乎某一方的感受,可面面俱到确实不行的,在必要时你得毫不犹豫地歼灭与你利益起冲突的一方……”索托在手上抹了些润肤露,搓弄着走出盥洗间。
“和我们利益起冲突的是美国。”娜斯佳有些生气地看着走出来的索托。
波兰的危机,就是美国情报部门与梵蒂冈教皇联手煽动起来的。
“傻瓜,美国和苏联都不会与我们利益起冲突,对我们而言,美国不是善良的,苏联也不是邪恶的,我以前就帮你向苏联走私过计算机,而你也帮我倒运石油赚了大笔钱,那说到底我们帮了苏联还是美国呢?不,我们帮的只是我们自己,所以做事情别带着幼稚的善恶观。”
“你在改变我。”娜斯佳带着些苦恼。
“无谓的辩论到此为止,娜斯佳我一直很讨厌和你谈什么意识形态,你们这些苏联人就是这样,总是既要说服别人也要说服自己,我就不同,我只打动别人。”就在索托说话间,茶几上的电话又响了。
“我去沐浴。”娜斯佳解开盘在后脑勺上的头发,散在双肩,脱下高跟鞋走到盥洗室里。
“嘿,是泰德你啊!恭喜你,你现在成了总统特使,明天就坐飞机到德黑兰,行,那我也去,对,我是你的副手。”来电的是爱德华.肯尼迪,他显然打听到了临时被委任为副使的索托现在的所在地,索托在得知他是特使后便恭维了番,就是不晓得是发自真心还是假意。
“索托,你应该和我步调一致。”
“这还用说嘛!”索托很爽快。
“将来你会走得更高的。”肯尼迪开始提前“封官许愿”。
“说吧,你想怎么做?”
“巴列维国王早该滚蛋,约翰(肯尼迪)当总统时他就该下台了,我们需要在伊朗建起个更民主更开放更强大的国家,让它成为个奉行美式价值观的坚强堡垒,这会成为我1980年竞选时一个很重要的砝码,我要与伊朗新成立的联合政府建起良好的私人关系,并向美国人展示我拥有改造伊朗的力量,就像你和红色中国间的关系一样深厚,我要让卡特的优柔寡断恰好与我形成个对立面,明白吗?”
“知道。”
“未来的伊朗,既不可以倒向苏联,也不能成为个神权国度,而是要继续推进美国化。”
“我会让我认识的媒体宣扬您的政治理念的。”
“谢谢你,索托。即便你来年竞选参议员不成功,肯尼迪内阁里少不得有你的位置,而且是最有权力最显耀的部门。”
“我明天就飞德黑兰,恭候您的到来。”
爱德华.肯尼迪的电话结束后,索托想在西服里摸根烟来吸,可最后却发现吸完了。
“我外套里有寿百年。”娜斯佳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从盥洗室门后面探出脸来,然后又把门关上。
索托便走过去,抽出根寿百年来点着,“橘子味道的?不太适合我,过分清香了。”
“浴室柜里有安全套,也是橘子香味的。”娜斯佳喊起来。
电话铃再度响起来,索托叼着烟,“是我。”
“嘿,我是邓波,你在利雅得过得还舒心吧?”
“还行,是国会有什么议程需要我投票?”
“你现在不需要参与这些,德黑兰的事大过天,听着索托,布热津斯基博士还有罗莎妮.卡特让我给你带话。”
“说吧!”索托还是那么爽快。
“拆了爱德华.肯尼迪的台……事实上这也是卡特总统临时着急任命你当副使的原因。”
索托呼口气,把已快要燃尽的寿百年女士烟扔进玛瑙做的烟灰缸里。
没想到,娜斯佳刚才遇到的难题,这么快就在他身上重现。
爱德华.肯尼迪对他说,现在卡特的支持率已跌到创历史记录的32%,民主党必须要推出个“众望所归”的新领袖来取代卡特,而他就是最合宜的一位,谁也不能忽视肯尼迪家族的崇高声望,爱德华.肯尼迪是华盛顿里最具权力的参议员,只要他出来振臂一呼,自然还是应者云集的场面。
其实爱德华.肯尼迪也知道索托是属于卡特-波特-布热津斯基这个阵营里的,卡特让索托当副使的目的就是要掣肘他,可他还是对极有统战价值的索托抛出了橄榄枝。
第72章 多头漩涡
索托的脸朝着大床床头镜,它有三大面,包围着床头,可以让床上人几乎无死角地看到自己的模样。
“我的目标是不让卡特能得到拉力赛旗帜效应。”这就是爱德华.肯尼迪的策略。
所谓“拉力赛旗帜效应”的含义其实挺好理解的,指的就是美国一旦遭遇到国际危机或是战争危险,那在短时间内政府领导人尤其是总统的支持率会大幅上升,人们在这个时候更乐意团结在领导人的周围,并自觉减少对政府的批评,按照国际政治学专家约翰.穆勒的总结,“拉力赛旗帜效应”最好是要同时满足三个条件:
首先,是国际化事件;
其次,直接涉及到美国,尤其是总统;
最后,事件本身必须要充满刺激性和戏剧性,能吸引民众的注意力。
具体上穆勒总结了美国五种最受关注的旗帜效应的类别:
美国发起的特别军事干预,如朝鲜战争、猪湾入侵;
大规模的外交行动,如杜鲁门主义;
震撼世界的戏剧性技术突破,如原子弹爆炸、人造卫星上天;
超级霸权的首脑间会晤,如波茨坦公告;
正在进行中的战争突然的军事进展,如春节攻势。
而现在的德黑兰危机同样恰好满足了这个效应所需的条件。
“可卡特总统又不敢赌博。”肯尼迪参议员说。
是啊,“拉力赛”越是激烈,在转机的背面往往隐藏着越是巨大的危机,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跌入跑道下的陷阱呢?
所以卡特任命肯尼迪参议员为特使,让他去斡旋,若是进展不利,就直接让“雄鹿”停在肯尼迪的身旁(美国政治谚语,让雄鹿跑过去,意思就是把锅甩掉,找另外个人来背);而若是进展顺利,卡特就会临时让国务卿或是政府官员去截胡,将功劳据为己有。
但爱德华.肯尼迪当然也不是傻瓜,他之所以坦然接受这项任命,就是要洗刷1969年差点让他身败名裂的“查帕奎迪克岛车祸事件”给他带来的浓重阴影,该事件让他在1972年和1976年两次总统大选里销声匿迹,而原本当约翰.肯尼迪和罗伯特.肯尼迪依次被刺杀后,爱德华是当之无愧的新的肯尼迪家族领袖,民主党的雄狮——可每到大选年前夕,波士顿环球报、纽约时报、华盛顿邮报等都会继续让查帕奎迪克车祸重新成为舆论焦点,只能让爱德华.肯尼迪饮恨蛰伏自己的雄心。
现在卡特总统的支持率如此之低,又重新让肯尼迪参议员看到希望,在这段时间内他是有意将自己打扮为名与总统唱反调的斗士,尤其在医保改革方案上——卡特总统和肯尼迪参议员都在公开场合表示过对对方的强烈不满,卡特评价肯尼迪“让我感到无比沮丧”,而肯尼迪则指责卡特“是个在任何事情上都很难共处的人”。
一项盖洛普测验显示,民主党人支持肯尼迪和卡特的数目比例为5比3。
1979年春季,肯尼迪首次透露他开始备战80年的总统大选,卡特听到后则态度激烈地回应:“如果肯尼迪参选,我会狠狠抽他的屁股!”
而爱德华.肯尼迪则很清楚他的基本盘在哪:
家族的崇高声望;
马萨诸塞州尤其是波士顿的铁杆选民;
爱尔兰裔选民;
美国的天主教会;
美国的工会组织。
既然如此,叔公是洛杉矶大主教的索托.卡德纳,对爱德华.肯尼迪而言,争取的意义自然非同凡响。
这些年,爱德华.肯尼迪在国际上同样很是活跃的,孟加拉大屠杀、美苏削减核武器谈判、出访北京,都离不开他活跃的身影。同样,肯尼迪既要吃下这次德黑兰政治危机的收益,又想要全身而退,也离不开索托国际人脉的相助。
肯尼迪甚至考虑让索托当他的竞选拍档,若是赢了后,索托将成为美国首位墨裔副总统,这也是肯尼迪给索托开出来的最高回报,另外还有中档回报和保底回报。
中档回报是动用肯尼迪家族的影响力,让索托顺利当选参议员,并且让他进最具权力的司法委员会当资深会员,因爱德华.肯尼迪现在就是该委员会的主席。
至于保底回报,那就是索托前两条路都不成功,保底连任的话,也能进众议院的拨款委员会,当上众议院的“红衣主教”——众议长蒂普.奥尼尔是爱德华.肯尼迪的政治导师兼监护人的角色,当年奥尼尔进国会,就是顶替了当选参议员的约翰.肯尼迪空出来的席位——若是在众议长的关照下,索托就算不能一步登天,起码也能在院内平步青云,拨款委员会、规则委员会的席位少不了他的,此外在党还能一路升格为竞选委员会主席、核心小组秘书长、党鞭……
现在索托苦恼的不是该选择哪派的问题,而是如何在多头相争的漩涡里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妈的,爱德华.肯尼迪、吉米.卡特的邀请是纷至沓来,还有乔治.布什也将我视为他竞选总统的可靠盟友。
搞到最后,这不成了两大党派、朝野内外都伺候我一个人,这福气小吗?这福气可真的不小。
现在只有一个不利因素,那就是本位面历史里肯尼迪、卡特和布什在1980年大选里统统落败,除此外其他的全不是问题。
下面我要把事情办得滴水不漏。
“我现在人在利雅得,很快就会来德黑兰,你们会和平而安全地离开伊朗的,回国后我也会帮你找怀曼这混蛋算账的。”稍微清闲下来后,索托给莫妮卡那边去了个电话。
“我知道这样说不好,但我从来都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你,索托。”
“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别有什么心理负担,我这样做也只是在赎自己的罪过,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可以让我的良心好过些。”
“没有人比你对待爱过和正在爱的人更好的了,索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