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美利坚 第360章

作者:幸运的苏丹

第5章 口红

  钱虽然花的比较多,可卡米娅的心情明显很开心,邓公用三来一补的政策解决了她办厂的困难,“我的厂据说明年在个叫蛇口的港口破土动工……重庆和上海的技术人员第一时间配备到位。”

  如果索托没记错的话,现在的蛇口应该还是片乱石滩呢,恐怕邓公他们还得调运工程人员和炸药来疏浚。

  唉,现在的中国做点事,可真的不简单。

  “车间的电子计算机,邓公说他们上海就有,所以我接下来还得去上海出趟差。”卡米娅拉开自己的挎包,点给观瀑楼服务员六张“本杰明.富兰克林”,交待说多出来的先存着。

  “你真的买了小包装的祁红还有屯绿?”索托在交款的时候看到卡米娅背着的箱包上系着的茶叶,问到。

  “总得回去当哥哥的礼物。”卡米娅耸耸肩,意思是就这样。

  交完钱后,观瀑楼的服务员就给了两人两把房间钥匙,就坐回去了。

  没人引路,也没人帮忙拿行李。

  索托看了看顶头挂着的告示语,“对待顾客要有耐心有礼貌”。

  算了,索托便挺绅士地帮卡米娅提了下箱包。

  两人的房间都在一层尽头。

  用钥匙打开了卡米娅的房门后,两人把箱包给放下,卡米娅摸到了开关,开了灯。

  观瀑楼的房间真的可以称得上“古色古香”,墙壁是粉白色的,可却满是斑驳,青色的砖石地面散发着些许霉味,窗棱和屏风还有床都是木制的,有些部位看起来明显朽坏了,被褥和枕头……也是一言难尽,总言之这里的卫生有些糟糕,哪怕下午邓公刚批评过,观瀑楼的服务员也努力地来扫了圈,可累积的问题哪里能用一次打扫就能解决的了呢?

  卡米娅将挎包有些懊恼地扔在床尾,对索托说,算了,我也习惯啦,北京和上海这样的都市都没什么像样的酒店,就更别说这里了,另外更落后的是完全没有服务意识。

  “你去上海的话,落脚点找到了吗?”索托准备闲聊下,方便告辞。

  “414招待所,邓公特批我落脚在那里,说环境非常棒,可之前只接待了两次‘首长’(卡米娅发的是汉语音)便闲置空转了很久,邓公说不能这样浪费,说要对外开放,改为酒店,接待外国的旅游团,住在414招待所的,每家起价一千美元。”

  “你怕是也要掏这个钱……哦,你的口红掉了。”索托正说话间,方才卡米娅在付钱后,挎包拉链忘记拉回去,当扔到床上后,挎包斜翻,一个暗红色的东西掉到了地上,索托见是个口红,便主动上前,将其捡起,准备交还给坐在床尾的卡米娅。

  可索托抓起“口红”的瞬间,就猛然一惊,手感不对,接着就是无穷的懊悔感,瞬间布满全身。

  卡米娅更是脸色煞白,她一时间马虎,怎料到“口红”竟然会从包里掉落,更难堪的是还被索托给捡起来。

  顿时,整个房间的氛围尴尬到快要冰封的程度。

  索托举着“口红”,一个很柔韧的,最新式的亚克力材质的,口红形态的……怔怔站在原地,卡米娅则瞪圆眼睛,看着这口红,嘴唇在抖着,几乎是压抑不住地要恼羞成怒起来。

  好在索托毕竟结婚过的,场面掌握能力比以前要强很多,立刻说:“我帮你的口红放到包里。”

  说完,波澜不惊地提起卡米娅的挎包,把“口红”放进去,敏捷地拉上拉链,又说了声晚安,早些休息。

  成年男女间的难堪,就这样被化解掉了。

  等到索托很从容地关上房门,卡米娅还愣在那里,直到听见走廊对面钥匙转动和进门的声音后,才满脸恨不得捶自己两拳的表情,像是被火烧般从床上蹦起来,来回揪着自己的头发,混乱地从包里重新扒拉出“口红”来,捏在手里,好像是拿着枚拉掉保险的手雷,焦急地在房间内冲来撞去,“简直丢人到要死亡的地步……不,冷静些卡米娅,你是位需求非常正常的女性,不应该以用这个为耻……不,不,这还是不折不扣的耻辱!”

  拉开窗户,卡米娅想要奋力把这枚手雷给投出去,投得越远越好!

  可转念一想,这可不行,这东西如果被清洁人员发现,而整座黄山只有自己和索托两个外宾,岂不是不打自招?

  中国人怕是都没见过这东西,越没见过,好奇心就会更强烈。

  最后,卡米娅只能把“口红手雷”密密地封在箱包的最里面。

  到了次日清晨七点钟,邓公宣布大家准备登山。

  观瀑楼大厅内,换上布鲁斯.李式运动服的卡米娅,扎起辫子,在索托看着手表走出来后,便故意咳嗽两声,郑重其事地拿出真的口红来,细细地来回抹着。

  “登山不用打扮得这样仔细哦。”头戴草帽,便服敞开,露出白衬衫得邓公笑眯眯地劝告卡米娅道。

  卡米娅便心虚地又把口红收起来。

  索托这趟也是轻便打扮,穿了件淡蓝色休闲西服,宽松的长裤,外加暇步士橡胶底的球鞋。

  “多谢你昨天及时帮我的口红捡起来,还没脏呢,要不然就没法用啦。”卡米娅特意解释下。

  索托轻描淡写地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不客气。

  两人一左一右,伴在邓公身旁,邓公全家有说有笑地跟在后面,当地的负责同志有的在前,有的在后,一刻也不敢马虎。

  勇攀黄山,移步换景,各处名胜,邓公让随行人员都一一给美国朋友讲解,当见到大家都有些吃力后,邓公还教大家怎么登山好,“爬山,有一条经验,裤管一定要卷起来,卷到膝盖上边来,这样走起路来就比较利索,也不吃力。”

  大家便都照做了。

  遇到担东西上山的,邓公还让大家站路边,给老乡让道。

  保健护士关切地问邓公累不累,黄山景区负责人问邓公要不要坐个抬子上山,邓公摆摆手拒绝了:“坐什么抬子嘛,爬山就是爬山嘛。这个事,你们不要教我,我比你们有经验。长征的时候,不少人都跑垮了,我还是越走越有劲儿。”

  卡米娅的体力还是强,紧随着邓公来个“黄山长征路”,也只是脸稍微红了些,有些汗珠而已。

  “邓副主席,这里就是黄山最高峰之一的始信峰。”景区负责人介绍说。

  “好,好,歇一歇。”邓公坐在块岩石上,拿出盒“熊猫”香烟,对索托说我喜欢抽这个,你什么烟,我们换着来。

  索托摸出好彩牌香烟。

  “这美国牌子我认得抽过。”邓公很开心,“你们退后些,我和卡德纳议员有些话要谈。”

第6章 造不如买

  古代游人来黄山游玩,多从东海云谷寺登山,到这里如入画境,似幻似真,始信黄山风景奇绝,所以这里取名始信峰。

  “太美丽了,始信峰!”卡米娅赞叹道。

  只见黄山日光斜照,云流在山岳间穿行,上行下跌,环流活跃,时而上升,时而下坠,时而回旋,时而舒展,构成了一幅奇特的千变万化的云海大观。

  “你看,你和路德维希小姐两位,在这玩两天,差不多每人一千美元——这话你可以和卡德纳议员翻译了。”邓公边说,边对累得几乎直不起腰的费女士交代,“马上你们美国波音飞机卖过来,我们就能接待整团整团的国际游客来,中国比黄山还美的地方多的是呢,全是你们美国人没见过的,我对每年旅游业能搞五十亿很有信心,是五十亿美金!”邓公很自信地竖起整面手掌,“现在我们中国的计划要调个头,过去是以钢为纲,可钢这东西啊,一旦上马的话,屁股太大,就要挤掉其他的项目,另外资金的周转很慢。唉,当年毛主席要学苏联以钢铁优先时,我、周总理和刘少奇其实都不太同意的,不提了,这其间的是非对错就留给后人评说去——现在我们改革开放,要先搞资金周转快的,如轻工业、手工业、补偿贸易、旅游业等,能多换取外汇,而且可以很快提高人民生活。这里面旅游赚钱多,来得快,没有还不起外债的问题,旅游赚了钱可以拿出一些来搞城市建设。要搞多赚钱的东西,可以开饭店、小卖部、酒吧间,进口一些酒、可口可乐,搞纪念画册、风景图片,还可以搞一些正当的娱乐。”

  “正当的娱乐?”索托有点诧异,不过他很快就附和了邓公的想法,称赞这是顺时之举。

  可邓公也有他的烦恼,他抖了下烟灰,低声对索托说:“有些事老宗在华盛顿想必也提前对你说了。”

  索托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说是的。

  “现在我们中国的军工业两难啊,我晓得,和过去相比,现在打仗可不一样喽,科技高低决定胜负,可我们军队里有些人啊,还躺在过去的功劳簿上睡大觉,军事科学院里的连地图都看不懂,这样下去,真的打起来可怎么得了?所以老宗的意思,还是要多请你这样的美国朋友帮帮忙。”邓公翘起腿,轻轻揉着结实得如团铁疙瘩般的腿肚子。

  “现在某些东西,靠贵方自研,怕是根本来不及。”索托沉默下,实话实说。

  邓公沉重地点点头,坦言说:“我晓得,有些东西最好是直接向美国向法国买,可我们的外汇就这么点,那就必须要砍重工砍军工,要是我真的这样做的话,要是被盖个资本主义买办的骂名,倒也真的不好受。”

  其实这个悖论,索托来黄山时在坐火车时便思索了。

  他能理解邓公的犹豫,国防军工其实代表的不单单是一个国家的实力,更代表着大国国民的尊严。

  若邓公真的来个“造不如买”的话,那历史评价绝对会很微妙。

  可索托还是鼓起勇气,用美国人特有的率直说:

  “中国有句俗话,好钢用在刀刃上,若是您继续把最宝贵的资金投在现有的军工业,能制造出足以碾压越南的先进武器吗?”

  邓公也直接摇脑袋,说我们能造什么呢?五九坦克?歼六截击机?这些全是落后世界差不多十五或二十年的东西,所以我才这样想搞旅游业,哪怕拿出五亿美金来,搞它个先进的坦克团或是战机团,到时的局面都会好看得多。

  “那就果断地砍。”索托语出惊人,“多出来的资金,如果您能信得过我,马上我和布热津斯基博士去三边委员会谈,看看能不能从法国达索那里直接订购个攻击机中队来。”

  “攻击机?”

  “法国的达索公司,帮现有战机改造雷达的,还附送导弹,价钱不算贵,还能谈进一步的优惠。还有,做好这桩买卖后,还能让法国和意大利像达索这样的物美价廉的公司,帮中国大规模系统改造老旧的战斗机和轰炸机,美国国会这条路很难走,还是在美国总统和国防部默许下,走欧洲的门路更好些,国会多数情况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还有英国的劳斯莱斯的喷气发动机也很合宜。”

  邓公难得地没有即刻回答索托的话,而是拿好彩香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望着眼前的云海,索托晓得他正在抉择之中。

  “就拿这次来说,总参通信部急需要大功率的载波设备,这打仗,从南到北几千公里,从军区到集团军到师到团,总不能靠电话杆子来保障通信吧,那还不得乱成一团麻,所以让杨成武同志他们研究决定,得出的结论是花钱从国外先进的通信设备公司直接买,西德的西门子就想卖,还保证买卖不带有任何政治意图,要价1000万德国马克,可就是这个买卖,通信部打了报告要盘缠,然后邮电、四机部、国防科委、国家计委还有总后勤部几个部门的同志一开会,投赞同票的寥寥无几,大家都憋着口气,‘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咱们国家为什么不自研呢?为什么要从外国花大价钱买呢?你买国外的东西,就势必对国产造成冲击嘛!”

  顿了一顿,邓公接着说下去:“可通信部的说法是,更新装备迫在眉睫,没法等国产!这讨论到我这里,我特意打电话问了军委秘书长,要是自研新式载波设备要多久啊?答案是五年或者更久,这怎么办,就得权衡利弊,要负责任下决定,我的想法就是买,不但要从西德买,还要对方尽快造好交付我们使用。”

  这时邓公仿佛是下定决心,从石头上站起来,对索托说,我们的军工不换血不行,不换经营方式不行,不换思维方式不行!

  连着三个不换不行后,邓公扔下烟头,问索托,美国军工大致是什么个情况,老宗说你了解,你告诉我。

第7章 亚洲的古巴

  “美国的所有产业政策都处于个边界非常模糊的状态,甚至说美国到底有没有产业政策都是争论不休的,毕竟美利坚向来标榜的是自己是个完全没有产业政策的自由经济体制国度,可是美国那些半导体、电磁波、核能和军事武器的企业,都获得过美国政府尤其是国防部有意无意的扶持……”

  “这样说来,美国起码在表面上不会承认自己有产业政策喽。”邓公稍微打断下索托的话。

  “是,美国人认为最好的产业政策就是没有产业政策,因为他们根本不信任政府有挑选赢家的能力,所以将政府主导的有计划的产业政策视为毒药。”

  “不过美国军工这样蓬勃,脱离政府的干预,也是不可能实现的吧?”

  “对,主要是通过订单,比如美国硅谷里的企业早先时差不多都是靠军方的采购订单和合组研究室发展起来的,政府也不断通过各种基金会和行动委员会给军工企业提供融资渠道,事实上日本和韩国也是靠拿美国军工的订单发达的。”

  邓公就说,我从姜同志那里听说你在美国是私营监狱起家的,就谈谈你熟悉的。

  于是索托便又把当初对老宗说的那条路线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邓公。

  “国防部要采购合成材料的士兵盔甲,美国杜邦公司和荷兰的阿克苏-诺贝尔公司都要参加竞标,要是杜邦赢了,那荷兰的阿克苏该怎么办呢?”

  “只要阿克苏能研制出性能相当的防弹衣和头盔,便像路德维希小姐说的那样,路氏提供原料,我的监狱车间还有中国兴办的临港工业区提供劳务,就能大规模生产,所以我们希望中国国防部能给我们订单。”

  邓公嘿嘿笑起来,说若是你们的产品卖得比杜邦便宜,那我们当然乐意买。

  “这个是自然。”索托便又对邓公说,路德维希小姐还准备同时投办个绒毛浆制造厂,每年能给你们带来起码三百万美金的利润呢!

  “唔,对的,如果按你所说的,绒毛浆能生产雪白的卫生纸或其他卫生用品,那我们的军队和民众也用得着啊!以后军队可以向工业部门提出武器生产项目和要求,军队和这些部、公司就是个订货关系。有些武器装备,这个部可以制造,别的部也可以制造,哪个部的产品好,军队就买哪个部的,他们可以互相竞赛。这样,以民为主还是以军为主的问题就不存在了,只存在订货关系。”邓公的思维果然很富有开拓性。

  而后,邓公便说出现在红色中国国防崭新的总方针:

  “保留大部分的现有装备,但停掉落后过时的项目,能砍掉就要果断砍掉,节约资金和力量,而后从国外引进少量精而高的技术装备摸索,再改造部分现有装备提升其作战性能,这便是局面换血的思维。”

  邓公还诚恳地对索托提了提“换血”的当务之急:

  “反坦克火箭筒、炮兵雷达、运输卡车……当然还有载波通信设备。”

  不过邓公不愧是目光敏锐的伟人,他特地嘱咐索托知会布热津斯基博士,称中国除了需要欧洲技术升级改造现有装备的同时,“还可以直接买一批欧洲的截击机或强击机,我们的目标是南海。”

  而索托也顿时心领神会,说我一定达到。

  “就说这句话,便能改掉卡特总统还有贵国国务院一贯以来的过时认知。”邓公老谋深算地竖起根手指,做出个“撬动”的动作。

  伟人撬动世界局势,总是这般地举重若轻。

  密谈了番,邓公的心情更加愉悦,说我们继续上路,他对卡米娅说,不能落到女娃娃的后面啦!

  日落时分,大家终于站在黄山的最高处,眺望了壮阔的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