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如果妮妮还是按照她中学时在院子里埋下的时间胶囊的那样,不也一样是能从法学院毕业取得律师资格,将来一样能嫁给位事业有成的俊杰,至多是不如索托那般暴发户而已,两人可以定居在奥兰治县的新港,本本分分、衣食无忧地过日子,妮妮一直都是这样优秀,而不是遇到索托后才变得优秀的,妮妮没什么亏欠这个墨裔的。
要是那样的话,恐怕比现在更能合我的心意。
而桃乐丝.斯威夫特的离开,也始终像块石头般压在典狱长的心头,正是因为典狱长很认可斯威夫特小姐的善良美丽,他才越来越无法理解,认定其间必定有内幕。
头脑稀里糊涂的典狱长,先回到五十英里开外的萨利纳斯市家宅,等到一进门时,小乔就摇着尾巴跑过来,它和斯蒂文森典狱长很熟悉啦,典狱长很喜欢这条比格犬,看它出现在自己家,当真是意外之喜。
“妮妮昨晚住这里的?”
“是啊,她今早本来想去威廉姆斯牧场的,可却临时有事,吃完早餐接了电话,就去德拉诺了——她有两位女性朋友工作的事需要帮忙。”
“这是什么?”典狱长看到视听柜旁的带轮子和把手的文件柜,很好奇地问道……
三个小时后,莫妮卡风尘仆仆地来到德拉诺中学。
这时候的莫妮卡穿着已完全不像个学生了,淡粉色的西装,同样颜色的阔脚裤,头发也精心打理过,一副干练的新女性模样,以至在学校的大门和操场上,收获无数男女学生的注目和羡艳。
宿舍里,莫妮卡和安娜、康素爱萝促膝交谈。
莫妮卡希望两位墨裔姑娘早点走出堕胎案和里瓦斯神甫自杀的阴影,拥抱崭新的生活,她说自己的事业虽然刚起步,但希望安娜能去萨利纳斯的CRS援助中心办公室当助理,而康素爱萝的条件更好些,应该申报大学。
“我的家族此时不同往日了。”康素爱萝有些黯然。
“没有个人,谈何家族?以前你可以依靠家族获得更轻松的生活,可现在靠自己也未尝不可。塞万提斯小姐,你在就学上有任何难题,我都会尽力帮你的,就像你在安娜堕胎案发生后,第一时间找到我办公室那样。”
“但是我们会拖累你事业的……”安娜不安地说。
“不,帮助你们,现在就是我的事业。”莫妮卡很坚定地回答。
等到莫妮卡告辞后,这对异姓姐妹燃起了信心,她俩互相勉励,要舍弃过往,好好生活。
就在这时,阿莱维斯的电话打到宿舍里来。
康素爱萝告诉这位年轻人,自己准备报考加州州立大学。
“你的学业我没法干涉,可我要提醒你,塞万提斯家族的男女可以有学历,但事业可不能是读书。”
“你到底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康素爱萝不满地说。
“纠缠你的是你父亲的亡灵。”
“简直胡言乱语!”
“是你被仇人的一些伪善的收买迷得忘乎所以!康素爱萝,我也是大学生,但我从未忘记自己该负起的职责,要是你不懂这点,读书又有什么用!”
“你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这样对我说话!?”这下康素爱萝的语气,让在旁边收拾行李的安娜都吓了跳。
一次次鼓起勇气,想要奔向新的航标,可是这个混蛋每次都在提醒她,别忘记诅咒般的家族血仇。
难道人生就只能剩下复仇的吗?
第45章 冒烟的枪口
“我是你的部下,我是努埃斯特拉家族的部下,就这么简单康素爱萝。这个家族的男性血胤断绝了,你便是仅存的栋梁,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的宿命——我在德拉诺车站的候车厅等你,有很重要的事告诉你,如果你不愿来,就坐车永远离开德拉诺吧,去追寻你那自私自利的苟且生活吧!”言毕,阿莱维斯挂断了电话。
康素爱萝痛苦地坐在床沿,安娜搂住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离开这,去蒙特雷县,不过在此前我出去办件事,你要等我。”
古色古香,还保持着西进时代风格的德拉诺车站,用木板拼接为墙壁的老式候车室,阿莱维斯穿着蓝色的牛仔裤,上身则是格子衬衫,坐在个座位处,康素爱萝进来,在他对面坐下,“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吧!”
“我不会耽误你宝贵的时间,有的时候我们变得弱小并不是件坏事,这样会使得我们更灵活更隐蔽,更容易得到强大盟友的同情帮助,现在只看你了康素爱萝,你愿不愿点头。”
“我决不能为因私仇而践踏法律的行为而点头。”
“那你将永远失去复兴努埃斯特拉家族的机会。”
“在我眼里,努埃斯特拉家族就是黑帮,塞万提斯家不等于努埃斯特拉,起码我对加入或领导黑帮根本不感兴趣,这句话我已经对你解释过很多次。”
“这不是兴趣,这是责任,家族是肯定会在北加州重新崛起的,这是人力所无法改变的潮流。康素爱萝,我已找到可靠的盟友,我如果成功的话,你得答应嫁给我。”阿莱维斯盯着康素爱萝说到。
“你疯了,希望你好好保重自己吧!”康素爱萝起身,只觉得对面这青年不可理喻,径直离开了车站。
“别出卖我,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身后还传来阿莱维斯的提醒。
此刻,礼来公司和弗拉门戈公司的代表团正在蒂华纳的机场,等着登机回国。
索托站在机场的公用电话边,和倒霉的萨姆.帕皮契联系。
原本圣迭戈指挥部里的成员,亨特和巴克都锒铛入狱,德迭戈不明不白地死在智利的圣迭戈街头,考菲尔德逃逸,而帕皮契最终还是没能像FBI的内森那般杀伐果断,抢先出卖上司赫尔姆斯,反遭赫尔姆斯的解雇,现在成了条“流浪狗”。
“你听我的话,说不定CIA局长的位子早就是你的。”
“少废话了索托,现在轮到你代替白宫付给我钱!”
“这点不成问题,我来养活你的下半辈子,只不过你要动用些CIA特工的手段,伪造个新的身份——现在不光是智利政变,原本你们黑袋埃尔斯伯格的精神医生菲尔丁诊所的事也被抖出来了。”
“那件事我不怕,菲尔丁早就横尸在荒林里,成了无头案,我现在只向你要钱。”
“行,你把汇款地址告诉我……还有,你最好老实些,别想靠出卖我吃另外一头,要知道你现在是没正规合法的身份的……”索托的话隐隐带着很重的威胁,潜台词是我现在干掉你,也就约等于在巷子里杀条野狗。
那边,帕皮契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没辙,只能说了句给钱就好,匆匆结束了通话。
“你失算了。”等索托把电话搁回原位,蒙多在旁说。
两人并肩向停在外面的喷气式公务机走去。
“你来来去去总是害怕弄脏自己的手,害怕自己的枪口冒着烟(美国俚语,意指确凿明显的罪证),这是你的优点但也是缺点,有时候杀掉最关键的心腹大患必须得亲自动手,因为你让一个人替你去做这事,即便杀掉了心腹大患,可杀人的那个很快也会成为你新的心腹大患,帕皮契原本是你做事的工具,但现在这个工具已经胆敢向你勒索了,你还得费神冒险,找人去封口。”臂弯里搭着西服的蒙多说起这话来,带着种冷酷到极致的语调。
“我是开监狱的,监狱里的全是连社会边缘都算不上的人,我用他们做事是不会让枪口冒出烟来的。”索托是这样回答的。
“也对,刚才得到了地址,该把帕皮契应得的‘款子’给打出去了。”蒙多捋了下前额的头发,一语双关。
索托没有做声,登上了飞机舷梯。
同时,索莱达平静而慵懒的午后,正在新房子后花园里锄草的麦迪逊听到敲门声,并停下了除草机的噪音。
隔着猫眼,他看到是IDS理事长的女助理秘书,正站在门廊下。
“这里是一万美金。”娜斯佳递给刚刑满释放就在索莱达买了套新房子的老兵麦迪逊一扎钞票。
麦迪逊翻了翻,里面还夹着张写着地址的便笺。
“事成回来后,还有一万的奖金。”娜斯佳交代完这句话,离开了。
“对了妮妮,有时间帮我打听下,是不是有个刚在索莱达监狱里被释放的退伍老兵叫麦迪逊?他好像就定居在那里,他曾是军人戒酒互助会成员,却已有好几次没来参会,如果索托能帮你找到他并确信他恢复健康,互助会准备把剩余的三十七块会费退还给他。”莫妮卡的家宅里,刚从德拉诺归来的莫妮卡,风风火火地拉起文件柜准备再去办公室时,坐在餐桌旁的父亲就向她打听番。
“没问题的爸爸!”莫妮卡满口答应,接着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摸着薄风衣的口袋。
“哦,文件柜钥匙被你昨晚丢在房间的椅子上了。”这时妈妈出来说。
“可把我吓坏了!”莫妮卡上楼,不会儿蹬蹬蹬地下来,吻了妈妈和爸爸,说回见啦。
“妮妮。”忽然,斯蒂文森典狱长喊住了女儿。
等莫妮卡回头时,典狱长踌躇了下,就很郑重地对女儿说:“我和妈妈都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和索托婚后会幸福美满,并且一定是这样的,在教堂里我会看到你披着婚纱,挽着你的手,走过红毯,把你好好地托付给索托的。”
“爸爸!”莫妮卡感动地冲回来,搂住了父亲。
就在这时,艾尔弗突然指着电视喊了声。
原来的棒球比赛直播被临时掐断了。
画面里出现的是联邦最高法院,记者们蜂拥着从里面跑出来,都在争抢着最新的头条:
“最高法院经过数月艰辛的磋商,最终八票全数通过,否决了尼克松总统在白宫录音带上的行政特权,要求他必须毫无保留、删改地将其上交给法庭!”
“简直是难以置信。”莫妮卡还有父母当即都呆在了原地,看着电视中的情景。
他们都清楚,自己正在见证个也许并不伟大但绝对终生难忘的历史时刻。
第46章 第一万名囚徒
起初,包括尼克松本人都确信,最高法院的九人不会刻意与总统间搞对抗的。
因为美国始终是个三权分立的国家,司法权是用来和行政权均衡的,正如总统承认最高法院法官的终身独立性那样,法院也理应承认总统享有不提交涉及机密的录音带特权。
所以当特别检察官向最高法院提出“紧急上诉,提前审理”的要求时,尼克松的律师团对最高法院则释放了最真诚的善意,他们提出的要求是:“请等待哥伦比亚特区上诉法院对本案进行裁决,待到裁决后,最高法院可以举行听审,来判断上诉法院的裁决是否合理。”
可在老谋深算的参议院塞缪尔.欧文的指使下,特别检察官考克斯却“越级上诉”,即直接绕过哥伦比亚特区上诉法院,把官司递到最高法院,理由是“水门窃听及记者在智利遇害案是紧急而重大的公共案件。”
这个理由是合乎美国宪法的。
这也能看出,欧文参议员才是美国法律的真正资深玩家。
而总统的律师团却对此举始料不及,因为美国有史以来越级上诉的例子不过五桩,距此最近的案例还是杜鲁门总统被起诉——他们大概确实是忘记了这点。
其时,最高法院里的九位大法官,有两位直接是尼克松安插进来的,其中的伯格大法官现在还是首席,剩下的七位里,如道格拉斯那样同情尼克松的也超过了一半。
本来的情势对尼克松是绝对有利的。
可欧文参议员却恰恰利用了这点:尼克松就任以来,和他关系恶劣的各新闻媒体,以《华盛顿邮报》为首的,利用舆论平台,疯狂煽动公众民意。
也许这时美国民意正好出于个转变的临界点。
“民意就像是股票一样,当它涨到个峰值,绝对是会急速向峰谷狂泻的,这是由民众的心理特点决定的。”此乃欧文参议员在调查委员会私下聚餐时的原话。
先前在白宫诸多新闻发言人的威吓、辟谣和叫嚣下,民众受其影响,不信任媒体、认为媒体有意迫害总统的心理急速攀升到了“峰值”。
就在此刻,深喉的爆料、智利政变的现场照片,成为了临界点。
以此为标点,民众原本对总统政府的正面情绪,极速转向了负面,不信任、翻旧账、失望等等情绪如火山那样喷发出来!
尼克松的民意当初升得有多高,现在跌得就有多惨!
故而迫于压力,尼克松也确实交付了一部分录音带给了华盛顿地方法院。
可这些录音带却被做了手脚。
总统的“飙脏话部分”被删除,“国家安全机密部分”被删除。
总统的女秘书罗斯.玛丽在准备呈交录音带时,又因“操作不小心”,错按了按键,导致录音的一大段又被删得无影无踪。
调查委员会则按照之前的规则,向公众开放了录音带的所有内容。
公众被总统的遮掩和傲慢彻底激怒了,尼克松越说自己不是共谋和元凶,公众的负面心理就越是激增。
而最高法院的法官们毕竟是人,不是神,他们可能不会被另外两种权力要挟,可民意态度却是没法不考虑不受其影响的。
尼克松所指认的伦奎斯特大法官先表示“我身份敏感,自此弃权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