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幸运的苏丹
“可我的刑期只有八个月。”索托还想离开这里，还想读书奔前程啊！
黑人游击队们都笑起来，说你上了船也就别想离开这，你会爱上索莱达的。
说完，他们便扬长而去。
第36章 第三条路
待到索莱达O翼楼囚犯集中晚餐时，夏延并没看到索托的身影，隐隐觉得不对劲，便自顾自吃完了，不久C楼执勤室的电铃声呜呜呜响起，随着狱警们的大声指令，囚徒们纷纷将盘碟交上去，而后各自回到各自的牢房。
受托警卫泰特大摇大摆地带着几个喽啰，在O翼楼中央天井走廊处来回巡视着，似乎在等着看戏。
而C楼内负责今晚治安巡察的，则是惩教官布林肯奇。
夏延走近4058室时，外面的铁栅门被拉上，他见到索托脸朝内背对着自己，正躺在下层床铺上，身上囚服还湿了一大块，当听到自己脚步声和拉门声后，索托的身躯还明显抖动两下。
夏延没做声，也没有爬去上铺，而是蹑手蹑脚地将铁制的床头柜瞧瞧搬起，横在自己和索托间。
索托紧张地翻过来。
“咕咚”声，夏延手里的床头柜直接坠在地上，其实他也怕得要死，一屁股往后坐在室内唯一的椅子上，握紧双拳。
因夏延看到，索托的手里攥着把匕首般锋利的东西。
而索托本人，更是浑身抖得如筛糠，汗水和泪珠不住地流，龇着牙，心脏都要蹦出来，他总觉得一只手攥不紧匕首，于是又抽出另外只手握住把柄，尖刺正对着夏延。
两人中间，就隔着个床头柜。
刚才索托带着这东西，绕过固定时间段的安检独自回到牢房，心都要碎了，他把床头柜里那份萨拉查律师送给自己的报纸取出，上面赫然写着夏延.卡德纳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而同在牢房的这位，虽一直没说过自己的真实姓名，可从他入狱时的阵仗，还有黑人游击队的说辞来看，这位十有八九就是夏延没错！
说句真心话，索托打心眼里认可血亲复仇，但问题是……老莫只是他穿越前的这个索托的父亲，而他和老莫连面都没见过，甚至看的报纸报道也是光有文字，老莫和夏延的照片都被埃德加.胡佛给取代掉了，所以硬要说索托的杀父之仇有多深倒也不至于，最起码他不会为此而激情杀人，还是在牢房中。
但从伦理道义上，索托又没法甩掉这个复仇的责任，毕竟在别人口里他知晓老莫在被害前还在为救自己而奔走，为此不惜负债累累（这也是老莫的死因），更加上黑人游击队的威逼恐吓，被逼到悬崖边缘的索托，心乱如麻，手里握着致命武器，可大脑根本是处在癫狂摇摆的状态。
他只知道一点，或者刺死刺伤夏延，或敌不过夏延而被反噬，要么死在牢房里，要么因此而重新上法庭被判重罪，刑期极有可能从八个月延长到八年乃至更久，那样什么希望都毁掉了！
而此刻夏延的心也在剧烈跳动，他被惊吓到几乎虚脱。
什么拉埃姆帮派的黑老大，听起来确实非常拉风，可他也害怕匕首上身啊！
夏延曾认得名在洛杉矶打黑拳的“地下拳王”，几乎在擂台上没输过，出拳凌厉无比，经常两三拳就把对手给彻底击垮，夏延在他身上捞到不少钱，可就是这拳王，在两年前酒吧里和人争吵，莫名其妙地被个刚刚嗨完毒的瘦弱小混混用匕首给捅中要害，当场不治。
“我说停停……”夏延伸出手来，努力让索托的情绪平静下来，“索托，你有任何事其实能和我商量，千万别做傻事，这样你便傻到正中恶人的下怀，你还年轻，不该在牢里待一辈子。”
索托的眼泪不断往下流，他几乎要崩溃。
夏延在椅子上，尽量做出个放松的姿态，“你的脸受伤了，是谁用暴力驱使你这样做的？别紧张，我不会夺你的武器的，我俩就这样，你有匕首你占据优势，你随时都可以扑过来捅死我，对吧，所以你该是审判的一方，这就是美利坚，有武器的永远能让没武器的知无不言。”
“我问你……你是不是夏延，我的，我的父亲老莫是不是你害死的？”
“我确实是，可我能绝对向你保证，老莫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
“我还不知道啊！”夏延嚷起来，摊开手，“这就是我匆匆入狱的原因！听着孩子，老莫和我即使不熟，但互相认识，他欠我的钱没错，也将你家的果园抵押给我，但这都是正常的商业合同，他要是背着我又把果园抵押给他家借钱，这是坏了道上的规矩，我很生气不假，可犯不着因这个杀死老莫！打开天窗说亮话，老莫还不值得让我背上人命官司呢，所以这件事必有蹊跷，肯定是有人要借着老莫坑害我，但那个人在暗处，我在明处，这就是我来到索莱达监狱的原因，监狱现在对我来说是一层保护，你懂吗，我在这里等着真凶耐不住浮出水面，你应该帮助我索托，而不是被别人挑唆要杀我，那样真相就真的石沉大海了。”
“我怎么相信你？”
“你都自身难保了，只能选择相信我，你别无选择索托！”夏延忽然想起什么，喊道你不是说两天后你的律师会来探监的吗，这样你好好问问他，看他让你怎么做。
想到罗宾.萨拉查律师，索托的心只觉得安定不少。
“我被泰特他们逼迫，这东西也是他们给我的，如果我今晚不动手的话，他们会杀死我的，绝对会的。”
“冷静些，你还太嫩啦索托，想想，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夏延喊起来。
索托眼珠急速旋转，他的大脑几乎都快烧起来，他刺死夏延，他加刑；他被夏延刺死，他完蛋，这趟穿越之旅至此结束。
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你可以自杀啊。”夏延的声音响起。
索托顿时呆住。
差不多十分钟后，4058牢房忽然响起夏延的叫声，“救人啊，救人啊！我的狱友自杀了！”
在下面天井处，听到这叫声的泰特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着实超出他的预想，便立即登上楼梯，向4058牢房冲来。
惩教官布林肯奇则从走廊那边跑过来。
铁栅后，泰特看到索托捂着满是鲜血的手腕，倒在地上，夏延则半跪在地上，不断喊着。
第37章 自杀留观室
“把门打开！”泰特见此，也不掩饰啥了，拍打着铁栅，咚咚地响个不停，他要第一时间冲进去控制住局势。
但夏延拾起那把勺子匕首，对着门外的泰特说，怎么，你想要闯进来杀人灭口吗？
泰特破口大骂，称夏延栽赃陷害。
“你们全都闭嘴，当我是不存在的吗？”惩教官布林肯奇当即就拔出点三八英寸子弹的柯尔特转轮手枪，大喝到。
这种手枪的威力果然有震撼性，吓得泰特等人轰得下全都退到阳台走廊的栏杆处，布林肯奇继续用枪口指着这群人，一面回头对夏延喊，“开门，快些开门！”
“报告警官，我可以说出索托.伊.伽马自杀的原因吗？”
“说！”
“他遭到受托警卫威廉.泰特的殴打和威吓，因为他准备交一笔私人钱财给您托管，却被泰特半路截了胡。”
听到这话，布林肯奇可就不乐意了。
“不，他自杀是因为他是个懦夫，不敢刺死你这个杀父仇人。索托，我鄙视你。”泰特吼叫起来。
“闭嘴，我说闭嘴，我不能担保我情绪激动下会不会用这把转轮手枪把你的嘴巴射得稀巴烂，威廉.泰特！”布林肯奇也吼起来。
“报告警官，我申请将索托转移到自杀留观室内，直到他的律师前来探监为止；此外我申请对4058牢房的单独保护，并起诉受托警卫威廉.泰特，我认为他的行为已不能够再担任这项职务。”
“准许前一条。”布林肯奇说完，把枪口摆了两摆，示意泰特等人退到一层去。
泰特闭了嘴巴，气冲冲地和手下喽啰们照办。
接着C楼闻讯而来的是奥利弗惩教官，还有位来此值班的女性缓刑观察官克里斯蒂娜，她是位黑白混血。
克里斯蒂娜帮索托包扎时，索托呻吟了两声，气息微弱地哀求道，帮帮我。
“没事，你在留观室会很安全的。”女缓刑官宽慰说。
二十分钟后，索托裹着条毛毯，站在了C楼的自杀留观室中，这个房间有道小门通向侧面走廊，但索托进去后就被锁死，开有狭窄的送食口，正面是个整体的全透明树脂玻璃墙，每隔十五分钟，克里斯蒂娜就要来到外面，隔着树脂玻璃询问里面的“自杀未遂者”状态，并做好笔录工作。
室内几乎没有家具，更没有一切可以供自杀的锐器、绳索乃至牙刷，索托看到角落里躺着个黑人，脸和脖子以下全盖着毯子，并且是被捆扎起来的。
“他的外号叫西班牙。”玻璃墙外，来做笔录的克里斯蒂娜对索托说。
果然是这位，就是4058牢房里原本的“住客”，也是索莱达六兄弟之一，先前隔着送食口刺杀惩教官斯通的就是这位。
现在“西班牙”成为整个索莱达监狱的“定时炸弹”，都说其余五位兄弟和整个黑人游击队发誓要把他从自杀留观室捞出去，杰克.彼得森还威胁巴格莱典狱长，称自己正在筹划场盛大的革命暴动，也即是监狱骚乱，要求典狱长识时务。
现在双方据说还在讨价还价中。
对此，索托很明智地没有表态，自杀风波后，他变得很是小心谨慎。
待到克里斯蒂娜的笔录做完，他就静静地观察着“西班牙”，保持一段距离。
待到就餐时间时，他见到克里斯蒂娜送给西班牙的饭食，全是素的，一个塑料圆盘，里面是一块花生酱三明治、六小根胡萝卜、六根芹菜和六片苹果，这些菜根本没法提供足够的热量，所以西班牙才会如此虚弱。
另外，西班牙的情绪很不稳定，眼眶发青发黑，额头和鼻翼不住地冒冷汗，拖着鼻涕，动辄叫骂，在毯子下面瑟瑟发抖，不住地说留观室的空调温度太低，是索莱达监狱有意迫害他的，“他们巴不得我死，巴不得我死！”
从这点来看，西班牙大概率吸食了违禁药品。
至于索托自己吃的，则符合美国农业部规定的标准，不但有麦片糊糊，还混杂了土豆、牛肉块和咖喱，而索托所谓的割腕，原本就是用匕首划破了层皮肉，当他包扎好并且进完食后，立刻回复了精力。
克里斯蒂娜第二次来观察笔录时，索托乘机打开了话匣子，他说自己是奥兰治县富勒顿学院的大学生，“因反战才被捕入狱的。”
“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克里斯蒂娜低头写了行字，笑着对索托说，其实我心中是支持你的，政治理念上我属民主党，我觉得弱势的移民群体应该免遭歧视和暴力，更不该将自己家的孩子送去印度支那战场上受苦送命，她深情地说，肯尼迪兄弟才是真的想改变美国的人物，可惜……
“我原本以为黑豹党和黑人游击队会团结我们有色人种，可谁想到他们居然逼得我自杀。”索托盘腿坐在留观室的地面，遗憾地说到。
“他们可不是什么善类，也许最初成立时是有着崇高理想的，可瞧瞧他们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和黑帮有什么区别吗？”
克里斯蒂娜离去后，留观室里的西班牙情绪愈发狂躁，应该是瘾发作了，把毯子裹得更紧，叫得歇斯底里。
而索托则靠在墙壁上休息，继续观察着“西班牙”。
慢慢地他觉得西班牙虽然面目可憎，但并不让人畏惧，吸食违禁药品的他现在差不多是个废人，手头又没有武器，又连续被狱方故意送来素食……
待到次日清晨，克里斯蒂娜开始本日的留观工作时，索托和她聊得更加亲密，他了解到克里斯蒂娜是个单亲妈妈，抚养两个上中学的孩子，至于为什么会来索莱达监狱工作，“我连社区大学都没进过，在蒙特雷县像我这样学历的女人，能进索莱达工作，每小时挣到1美元已很知足，攒够一笔钱后我就要给大儿子买辆二手汽车。”
“闭嘴，婊子，你太吵了。”忽然，西班牙发作，他在毯子里啐了口吐沫，然后冲着克里斯蒂娜越骂越难听，“杰克和泰特他们很快就来救我出去，我要把你的这张臭嘴给撕烂！”
“嘿，你不能对一名女士这样。”还没等克里斯蒂娜回应，索托义愤地喊起来。
第38章 用毯子自杀
“谁他妈的管你，我要嗨粉，我不要这些东西！”西班牙一脚把摆在面前的餐盘给踢翻，胡萝卜、三明治洒得满地都是。
在外面克里斯蒂娜猛烈叩着树脂玻璃墙壁，警告西班牙说，他这样的行为只会延长留观期，可西班牙已完全没有清醒的意识，说要把空调给关掉，谁来阻挡他就杀死谁。
不出意外，困兽般的西班牙开始猛烈攻击推搡索托，可他手中没有趁手的兵器，索托被连续退了好几下，便还击了一拳。
这一拳把西班牙打得差点歪倒在地上，这也打出了索托的自信。
“你们两人保持冷静，我再说一遍，保持冷静。”
西班牙努力爬起来，索托退到室内一角，而克里斯蒂娜便果决摁了按钮，不一会，布林肯奇等惩教官便从执勤室里赶来，“准备制服他，还有镇静剂和针管。”
“啊！”西班牙整个身躯都飞扑玻璃上，吓得克里斯蒂娜连续后退，接着西班牙像只愤怒的狒狒，面目狰狞，不断猛撞着厚厚的玻璃，叫嚣到“给我关空调！”
就在狱警们准备进去采取强硬措施时，始终呆在角落里的索托鼓起勇气，他已观察很久，一切都按照他和夏延当初商议的那样，没错，他还是选择相信夏延——他大踏步走到西班牙的背后，接着抓住对方的后领，用力把他给拖下来。
还真的是……方才西班牙像头狒狒，可现在却连只壁虎，毫无反抗之力，直接被索托给拽在地上，只能不断地威胁叫骂。
其中一句话特别是刺激到了索托，“等我从留观室出去，就把你和那个婊子全杀掉！”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愤怒又紧张的索托故意大声掩盖住西班牙的声音，用左胳膊将他脖子给勒住，看着对方一双瘦腿不断地在眼前扑腾，心中涌起对黑人游击队的仇视，就举起右手拳头，狠狠地对着西班牙的头顶、太阳穴还有鼻子猛击猛打，一拳又一拳，下了狠劲，最初只觉得指关节疼，很快就是麻木，而西班牙的叫嚣声变为了求饶声，原来在监狱里跋扈的“索莱达六兄弟”也会发出这样的哀鸣声啊！
在树脂玻璃墙外的狱警，也看呆了，一时间都凝固了姿态，玻璃上反射出他们各自的表情和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