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美利坚 第139章

作者:幸运的苏丹

  众人都松了口气,开始自由走动。

  化妆师入场,忙着给各位演员补妆。

  “亲爱的,你真是太好了,来探我的班。”坐在椅子上手捧剧本的桃乐丝,对索托说道。

  “最近能清闲几天——还有,你下工后,我带你去看下月桂谷大道的房子。”

  “那你得再等我两个小时,对了,周末我有时间,能陪我去长滩医疗院看望下母亲吗?”

  “当然可以,现在让我也看看你平日里是如何工作的。”索托说完,就退往到界线外,准备等候。

  这时一位场外助理用喇叭通知:“斯威夫特小姐,你的电话。”

  桃乐丝整了整头发,便去接电话,可一分钟后她又回来,对索托说,是你教父的电话,他其实是来找你的。

  有些惊讶的索托便来到电话机前。

  “你还记得我俩在索莱达住同一个单间时,后来的典狱长汤姆.穆顿吗,你和他关系很好是不是?”

  “确实是这样。”

  “他现在在哪?我听说他也在洛杉矶。”

  “在阿卡迪亚市,他辞去公共职务,经营个家禽养殖场。”

  “我想去见他,问一件很重要的事,你陪我一起去。”

  索托不禁有点惊愕。

  这时旁边的桃乐丝便悄声对他说,我这边不要紧,你快去帮教父做事。

  无奈的索托只能摊摊手,对曼迪说,房子那边你去替我看看,车不用你开,我自己来。

  曼迪便赶紧掏出钥匙交给索托。

  亲吻了未婚妻后,索托就火速上路了。

  阿卡迪亚市也是洛杉矶的一座卫星小城,在这里购房置业的富人很多,但几乎没人记得,圣加布里埃尔山麓下的这片城区,最早就是用来养鸡的。

  索托开车带着教父,七拐八拐,来到山下的一块养殖场,门口竖着的牌子上写着“穆顿养鸡场”。

  “我的生意还不错,已和城里不少餐馆签了长约,虽然苦累点,但却没有什么政治和精神上的压力。”养殖棚里,穆顿的打扮和中西部农夫很类似,棒球帽,格子休闲衬衫,还有防脏的背带裤。

  “站在这,望过去,我能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养鸡。”索托只觉得扑面而来的鸡屎味,格外刺鼻。

  在他面前是一道狭窄的走廊,两边都是三层高的笼子,被养殖的鸡就呆在一格格的笼子里,咯咯咯咯地叫着,等待着饲料的喂养。

  “是啊,和索莱达监狱很像,不是吗?”穆顿回头佐证了索托的说法。

  随后索托便替教父,问了穆顿,两年前在奥兰治县被抓的气象员被关在哪里。

  因为这案子,就是汤姆.穆顿办的。

  “我记得很清楚,是在马林县的圣昆廷监狱里,三位成员都被判了一年零四个月徒刑,不是因奥兰治县法院的案子,更多是因为他们炸了芝加哥警局。”

  “一年零四个月,那他们现在也都出狱了,事不宜迟,我们去圣昆廷。”夏延说道。

第58章 丹.索德奎斯特

  圣昆廷的典狱长达蒙.巴格莱是很好说话的,只要塞钱就可以。

  “索托小子,之前你从八十个租借囚徒里挑选了四十来个,现在你应该全租借走。”巴格莱的气焰很嚣张。

  索托也很爽快,说可以,然后就掏出笔在协议上签字。

  随后巴格莱就允许两人调阅圣昆廷的囚徒档案。

  很轻松的,索托和夏延就在“奥兰治县法院爆炸案”的记录里找到三位气象员的姓名、照片,其中一位叫丹.索德奎斯特的气象员引起了注意,在他入狱照片下面所附的说明上,写到这位曾在爆破芝加哥警局前的炸弹实验里被炸掉了一只手,可却是这三人当中最早出狱的,仅仅蹲了五个月就被减刑假释。

  “看这里,丹.索德奎斯特是密歇根州的社区学院毕业,他拥有化学学位,他很明显懂得如何制造危险的爆炸物,还有对他而言,手就是吃饭的家伙,没了手就丧失了人生价值,这样的人更容易被金钱收买,成为嘉文口中的爆炸佣兵。”夏延详细分析道。

  而索托看着丹.索德奎斯特的照片,眼瞳却在不断地抖动、放大,“我好像在洛杉矶见过他。”

  “什么?”

  “教父,我说我在洛杉矶见过丹.索德奎斯特,看到他的照片,我猛然想起来了!”

  索托的记忆闪回。

  洛杉矶福克斯影城停车场,他和黑人民族解放阵线的首领考夫曼争执结束后,一位裹着风衣的白人青年曾横穿马路,差点被他的车给撞到,而后考夫曼被汽车炸弹炸上天后,也是这白人青年靠近现场,看了又看才离去的。

  这白人青年的相貌,和丹.索德奎斯特有九成相似,应该就是他本人没错。

  “萝拉和伊森也是他炸死的!”这时,夏延激动地摁住索托的双肩,把他摇晃着,几乎是喊起来,长发下的眼神格外怕人,“按照嘉文的说法,也许炸弹的起爆方式会有所不同,但制造工艺和配比的习惯,却是很难改变的,我要找到丹.索德奎斯特,哪怕是在洛杉矶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可是教父,在几百万人口的洛杉矶找到这位,是多么困难,若是张贴照片的话,还有打草惊蛇的嫌疑,我们甚至不清楚这位索德奎斯特是不是还在洛杉矶,也许他回家乡密歇根去的呢?”索托表示这简直是大海捞针。

  “我们兵分两路,我在洛杉矶范围里找,你想办法联络上丹.索德奎斯特在密歇根的亲人或是朋友,务必要弄清楚他呆在哪。”

  这次圣昆廷之行,可谓是有所收获,最起码锁定到了“丹.索德奎斯特”这个人名,索托和夏延并肩走出了档案室,待到走下外设楼梯后,索托眯着眼,抬起头,看到圣昆廷围墙间碧蓝的高空,可这和这儿正在放风的囚徒们没有什么关联,他们正穿着黑色或蓝色的囚服,在铁丝网、栅栏间的空旷地区漫步,或是在打着篮球、垒球,白人狱警们正手持防暴步枪,在监狱空地和哨塔上来回巡逻着。

  在向大门走去时,细心观察的索托便对夏延问:“圣昆廷监狱里的黑人和波多黎各人的比例感觉好高,比索莱达要高得多。”

  “据我所知,以前的圣昆廷不是这样的。”夏延的意思是,圣昆廷监狱曾是加州里档次最好的。

  很明显,典狱长达蒙.巴格莱调来后,为了获得州府更多的预算金额,开始疯狂往圣昆廷里塞人,加州各个县、市的拘留所、羁押室里的危险分子,不问判刑还是没来得及判刑的他都要,圣昆廷监狱原本是2275名囚犯的额度,现在暴涨了30%。

  并且巴格莱东施效颦,也在监狱里设置了车间,是做金属加工的,索托能隔着铁丝网栅栏看到那个车间,烟囱和墙体闪烁着赤红色,窗户都用木板和砖块给封死,在一个角落里,几名狱警正在挥动橡胶棍,殴打名不听话的黑人囚徒。

  栅栏尽头的一堵墙上,索托还看到涂鸦的残留,是血红色的:

  “如果我们不能像人一样活着,那至少要像人一样死去。”

  很明显是囚徒用红色油漆给写上去的,后来被惩教官发现后,有铲除和涂抹的痕迹,但这句话还是残留下来。

  索托转过脸来,突然间想起,他在索莱达出狱后曾在法庭上指控“黑人游击队”,律师们在询问安灼拉.戴维斯教授时,提到过她和黑人游击队的领袖杰克.彼得森是恋人关系,而杰克.彼得森是出版过作品集的,还很“畅销”(当然知情者都晓得这是给黑豹党洗钱的路数),仿佛律师在引述彼得森作品时,曾说过墙壁涂鸦的这句话。

  这岂不是意味着,圣昆廷监狱里流传着杰克.彼得森这些“黑人革命家”的作品……

  “我觉得这里就像个快要喷发的火山。”圣昆廷监狱的大门处,索托立在那,对开车要离去的巴格莱典狱长警告说,“种种迹象表明,囚犯们在酝酿着暴动,因为他们间传阅的不是色情杂志,而是黑豹党的小册子。”

  巴格莱典狱长却不屑地笑起来,对索托说,只准你在索莱达办监狱产业,不准我在圣昆廷也办?

  “可你这里的囚徒劳动一天,才给25美分。”

  “囚徒要给那么多钱干什么!再说我也不止给他们25美分一天,每个月我还给他们一卷卫生纸和一块香皂呢!”巴格莱典狱长简直惊诧,他怀疑索托是不是脑子有病。

  简直是鸡同鸭讲,索托便摇摇头,往后退了两步,坐到自己的车里。

  毕竟教父交待的事情更重要。

  当巴格莱和索托的车,一左一右,从大门街道相反的方向开走后,圣昆廷监狱的探监室,一位从旧金山市拘留所里刚刚移交到这不久的黑人囚徒克劳利,隔着树脂玻璃,戴着手铐,对他的妻子说:

  “喂畜生,喂畜生,他们简直把我们当畜生对待。”

第59章 浮出水面

  而几个房间相隔的另外间探监室里,同样是位入狱的黑人囚徒布莱登,他是黑豹党的成员,自学过历史和哲学,也在慷慨激昂地对前来看他的同伴说:

  “我们被饥饿的猎犬咆哮包围着,它们在诅咒我们的命运,如果要牺牲,决不能像猪猡那样地死去,而是要奋起抗争。”

  旁边站着的白人警卫听到这话,看了看布莱登,轻蔑地摸了摸手里的牛棍,“黑鬼,你应该知道这玩意儿在圣昆廷叫做什么,叫‘黑人棍’,专门用来对付你们的。”

  布莱登瞪着雪白的眼睛,看着这警卫,一言不发,而后慢慢站起来,回头,离开了探监室。

  夕阳将晚时分,有些疲累的索托手扒在方向盘上,不断地打着哈欠,而副驾驶座上的夏延则已头歪着睡去,眼前的电线杆和路牌不断飞了过去,总算是进入洛杉矶地界,他和教父交换着开车,自马林县至此,已过去整整七个小时啦!

  一处加油站,索托将车缓缓停住。

  对面的雪佛兰黄貂鱼跑车摁了几声喇叭,随后桃乐丝匆匆拔出钥匙,走出来……

  加油站边的汽车餐馆,索托和夏延这对教子教父的刀叉刮得餐盘啪啪啪响个不停,是狼吞虎咽,不断地砸吧着嘴,桃乐丝在旁边,殷勤地为未婚夫擦着脸颊上沾着的酱料。

  “明天我们去找位万斯的少年。”饭后短暂的休息,夏延点燃了根烟,吸了几口后说到。

  “万斯?”索托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圣玛丽学校的学生,比山提诺高几个年级,还有——这次简.方达女士携带麻叶被FBI逮捕,我去探望过她,她告诉我,机场的那包麻叶其实是山提诺带回家的。”当桃乐丝说到这,索托端着的速溶咖啡差点没洒出来。

  还没待索托问什么,那边夏延便径自告诉他说:“桃乐丝告诉过我,她觉得圣玛丽学校非常奇怪,我们之前在圣昆廷监狱里,不是看到丹.索德奎斯特在洛杉矶影院外大街制造的汽车炸弹案,就是将考夫曼炸死的——其实那晚考夫曼只是整个黑人民族解放阵线帮会的受害者之一,其余几位头目几乎在同一日,被各式各样的武器屠杀,这是场再典型不过的帮派火并,这些事是谁干的?”

  索托握着咖啡杯的把手,将其放在托盏上,因对不准,而发出喀喇喀喇的摩擦音,最坏的预感似乎要成真,那是爆炸案发生后,在橄榄街桃乐丝公寓里他所怀疑的。

  “黑人民族解放阵线瓦解后,洛杉矶警局草草调查后,认定犯案的是奥克兰黑豹党,因两个黑人帮派一直水火不容,可我实在不太相信,也得到过当事者的坚决否认,凶手应是另有其人,答案很简单,谁在这场屠杀里受益最大?自然是吞并掉黑人民族解放阵线的地盘,新近在77大街崛起的,横跨整个洛城中南部的瘸帮了。”

  “瘸帮……”索托只觉得这个帮会的名字非常古怪。

  “这个新帮会的骨干就是街区学生。”夏延将烟头放下,“他们的财源很可能就是麻叶买卖,我让手下做过调查,77大街上好多家,都是卖麻叶的店铺,销量利润非常惊人。”

  “山提诺参与其中了?”索托发出了这个最终疑问。

  “我也只是怀疑而已,一切要等万斯的解答,我们走吧。”夏延收起烟盒,站起来,盯住索托。

  桃乐丝明显能看到,索托现在的脸色很是难看,但不得不跟着教父的身后,推门出去……

  华盛顿,FBI总部大楼,沙利文有些忐忑地乘坐电梯到胡佛办公室在的那层,并再度穿过宛若展览馆的前厅,敲响了门扉。

  “请进。”胡佛的声音传来。

  “局长,您找我?”

  胡佛还如往常那样,站在落地窗,看着街对面新总部大楼的工地,当沙利文走进来,他转身对着最高助理局长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最近的五角大楼文件泄露,你怎么看?白宫那边的态度是什么?”很显然,胡佛是在试探自己。

  沙利文正襟危坐,按照设计好的套路,说白宫当然是想我们FBI以泄密罪和间谍罪抓捕到丹尼尔.埃尔斯伯格,为此在情报联合委员会,我和托姆.休斯敦吵得非常激烈。

  “联邦最高法院都判决华盛顿邮报和纽约时报无罪,我们再去抓埃尔斯伯格,岂不是自己趟进浑水嘛。”胡佛斜着眼睛。

  “确实如此。”沙利文正色回答。

  “丹尼尔.埃尔斯伯格才是真正的爱国者,FBI不但不该拘捕他,还应当竭尽所能地保护他。”胡佛下面的这句话,让沙利文顿时不再淡定。

  好在沙利文反应够快,忍住没问埃尔斯伯格在哪(胡佛肯定知道)让我派人去保护他之类云云,而是先请示局长该怎么办。

  “埃尔斯伯格本人你就不用操心了,他挺安全的。”胡佛说着,沿着落地窗,从这边踱步到那边,“我倒是担心埃尔斯伯格的岳父,你呢?”

  “不好意思……埃尔斯伯格的岳父,是哪位?”沙利文故作镇定。

  此刻胡佛精光四射的眼睛戳了他下,但并未和沙利文的眼神遇上,沙利文并未察觉,胡佛便转过身,背对着他,“就是经常寄玩具来的那位老霍尔,你不记得了吗?你还负责过,把玩具派发给华府街道的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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