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九文
而不会伤及自身根本,再不济让许敬宗回泾阳县继续任职一个县令,守着坎儿井度过余生,东宫太子也能够给他一个善终。
兄长教导妹妹是应该的,也是理所当然的,苏婉不是没有看过东宫的书籍,也领略过东宫学识,这些学识十分地真实,真实到将生产关系上的人与政令剖析一清二楚。
翌日,下了早朝之后,李百药便匆匆从殿内走到了殿外,道:“太子殿下,松赞干布命人带来了国书。”
松赞干布还是稳定了现在吐蕃内部的局势,他又一次用智慧与手腕平定了吐蕃就要爆发的内乱。
李承乾走下太极殿的台阶,询问道:“怎么?他又请求大唐放归禄东赞?”
“这一次倒是没有,松赞干布命人送了黄金三百斤恭贺大唐,不再求娶公主,要与大唐修好,答应了在吐蕃地界修建唐人的崇文馆。”
李百药又补充道:“他还给禄东赞写了一封书信,说是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真有意思,这个松赞干布真是太有意思了。”
李承乾面带笑容道。
青海一战的失败,松赞干布认了,他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李百药又道:“殿下,臣以为松赞干布是想要重整兵马,再一次夺回青海,此人会隐忍,会平定人心,贼心不死必成大患。”
“逻些是坐西朝东的是吧?”
“正是。”
李承乾笑道:“那好,你派个使者去逻些,还告诉松赞干布就说唐人总有一天要爬上他背后的雪山。”
“喏。”
李百药老脸振奋,当即就去办事。
东宫太子今日下朝,有人说太子很高兴,高兴得放声大笑,上一次殿下笑得这么开心还是小时候。
今天是魏王大婚,李承乾换了一身新衣裳,独自一人在承天门下等着父皇与母后,一同去青雀的婚礼。弟弟妹妹已先去了,宁儿与苏婉要和宫里的婆婆们讨教棉麻工艺。
护送陛下去魏王府的护卫都已准备好了,由尉迟大将军与秦琼大将军护送。
看着远处走来的一队人,父皇与母后就站在队伍中。
看到承乾一个人站在承天门下,李世民道:“走吧。”
李承乾笑道:“父皇母后请。”
长孙皇后好奇道:“听闻东宫太子今日心情很好?”
听到母后的话语有些打趣的意味,李承乾行礼道:“今日青雀新婚,儿臣替弟弟高兴。”
“朕怎么觉得你看吐蕃的松赞干布,已牙痒了。”
“儿臣赏识这位赞普。”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又看四下,道:“父皇不去吗?”
李承乾道:“孙神医今天在给爷爷诊治身体,多半是不方便去了。”
扶着父皇与母后坐入车驾,李承乾翻身上马,跟着队伍一路朝着长安城的魏王府而去。
此时的魏王府门前,宾客已有不少。
青雀自小是个聪敏的孩子,赏识他的前辈老人家,而且德高望重的人不少。
甚至连张玄弼,颜师古,也来了。
舅爷带着欧阳询老先生,正在与王珪老先生交谈。
随着父皇与母后的到来,群臣与众人,整条街的行人全部下拜行礼,直到皇帝与皇后的车驾入魏王府。
李承乾翻身下马就见到了舅舅。
“舅舅,今日看起来格外精神。”
长孙无忌道:“天山脚下的大军就要开战了,如今焉耆反叛,恐会袭扰西州。”
李承乾微笑道:“今日青雀大婚,舅舅不要忧心,应该高兴才对。”
言罢,李承乾走入了魏王府,魏王府邸不大,倒是很雅致。
李治道:“姐,弟弟也想要王府。”
听着弟弟的央求,李丽质没好脸,“等你年满十三岁,父皇会给你安排府邸的。”
随着人员都到齐了,在礼部与宗正寺的安排下,魏王李泰的大婚开始了。
而就在众人为魏王李泰庆贺之时,洛阳发生了一件事。
洛阳城外的一处农庄,李义府领着六十余个人站在农庄的一座仓前,冷声道:“粮食斤两不对,还请开仓。”
“我等是清河崔家的家仆,不足的田赋日后一定送到。”
以前就对世家大族早有记恨的李义府,他此刻阴恻恻地咧着嘴道:“你知道某家是谁吗?”
“你是李义府!”
“某家李义府乃洛阳崇文馆主事,东宫太子门下,洛阳长史。”李义府朗声道:“去年田赋拖了这么久,今年还要拖,你们家主不来,还要某家与你一个家仆说道?你们崔家的家仆真是金贵啊。”
相比于关中,这洛阳的崇文馆在李义府的带领下更加彪悍,他一挥袖大声道:“打开他们家的粮仓!凡有阻拦全部拿下,给我打!”
第二百七十八章 清查
农庄内,一群家仆正在被崇文馆的人殴打。
又有一群部曲从后方跑出来。
眼看一群手执棍子的部曲与崇文馆的学士就要打起来。
一个县令带着官兵快步走来,他走到李义府身边,小声道:“李主事,此事莫要闹大。”
正瞧见有人在劝说李义府,有一个家仆大声对部曲道:“快去告知崔肴公子!崇文馆欺我等仆从。”
闻言,李义府怒得一脚踹在这个家仆身上,气得瞪眼道:“你们胆敢不交赋税,还说我等欺凌你!”
家仆害怕地缩在一团,伸手一指李义府,大声道:“县令呀,你看到了,我等手无寸铁,是他在欺凌我等!东宫门下何其跋扈!”
李义府还要再动手,不远处的部曲都不动了,任由李义府领着人殴打这些家仆。
忽然间,李义府又明白了这个家仆叫屈的意图,当着县令的面,给东宫罗织一个跋扈的名头。
尽管这个家仆畏畏缩缩抱着脑袋,李义府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藏在下面的那张阴谋得逞的笑脸。
李义府伸腿又踹了他一脚,道:“我们要的是赋税,欺凌你们什么了。”
“东宫门下打人了,东宫门下打人了!”
有家仆还在大声喊着。
站在一旁的县令神色凝重又纠结。
李义府看着这些人,又觉得他们何其可悲。
崔家的部曲,崔家的家仆,一个县令与洛阳长史李义府,三方人正在对峙。
忽又有一队官兵策马而来,来人正是穿着一身深青色官服,头戴官帽。
来人正是关中京兆府书令,张大安。
李义府站起身,看向来人。
张大安勒马住行,朗声道:“京兆府书令张大安,奉命彻查洛阳赋税。”
县令问道:“可有陛下旨意?”
张大安朗声道:“东宫太子乃是陕东道总管,执掌洛阳,潼关陕东一应事务,往上查二十年赋税。”
闻言,李义府感受到巨大的助力一团火在心里烧着,他大声道:“听到了吗?上查二十年!开仓,将粮食全部带走!”
“喏!”众人齐齐应声。
那被挨了揍的家仆大声道:“这事不会这么算了的。”
李义府又踹了他一脚,道:“胆敢帮着他人欺瞒赋税,一介家仆如此大胆,某家倒要看看你们崔家有多大的骨气。”
京兆府的书令带着东宫太子的政令而来,就算是县令也拦不住。
正如张大安所言,东宫太子年满二十岁,陛下就赐予东宫太子陕东道总管职权,统管洛阳,潼关。
那位东宫太子再往前一步便是陕东道大行台,就差如当年的秦王一样领朝中百官。
张大安的话语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这洛阳由东宫太子说了算。
这是陛下赐予太子的权力,去年太子年满二十时没有计较这么多,如今的东宫太子,只不过是在行使权力而已。
李义府命人打开了粮仓,将一袋袋地粮食扛了出去。
张大安翻身下马道:“刺史与主簿要见你。”
现在的洛阳刺史还是马周,主簿是去年从长安调任而来的张玄素。
有人前来禀报道:“回主事,一共三千石粮食。”
李义府道:“还差五千石,慢慢查。”
大袖一挥,先将这群闹事的家仆全部拿下了。
县令向张大安禀报道:“这位主家的家仆姓崔,名耘,其人本名姓裘,崔家的一位公子赐予的姓。”
李义府颔首,就带走了人与粮食。
张大安朗声道:“京兆府调令,命各县县官,不得将粮食运出洛阳。”
洛阳城内,刺史府邸内,马周与张玄素正在商议着,因吴王殿下就要大婚了,因此先回了长安。
权万纪留在了洛阳,等吴王大婚之后,便会再来洛阳走动,这是去年冬天就安排好的。
自从太子任陕东道大总管,总管洛阳与潼关事务开始,入尚书省,执掌农事建设,从去年年初到现在,崇文馆与京兆府的人手一波接着一波地来到洛阳。
直到今年东宫太子让京兆府下了政令,查清洛阳赋税。
这件事来的并不突然,随着东宫太子的权势越来越大,长安各县是什么样,现在的洛阳恐怕也会变成东宫太子所想的样子。
太子的大手早就伸到了洛阳,并且是名正言顺地,得到陛下准许的。
张玄素道:“当初,老夫就几次劝谏陛下,要厘清赋税。”
马周看着太子的一纸政令,低声道:“当初松州大战时,便觉得洛阳的赋税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