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烤饺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柯院长和卫生院的几个医生一瞧这么复杂的缝线术,一个个都惊呆了。
还能这么缝?玩出花来了?
对这种山村卫生院来说,骨科技术还好,比如正骨接骨什么的,但用的都是传统中医的技术。
外科就不行了,简单的清仓缝合术都不会,遇到有外伤的,顶多就是包扎一下。之前那们甲勾炎就是被公社卫生院给回绝掉的。
陈棋看到几个白大褂进屋了,只是看了一眼,也没有说什么。
柯院长却忍不住了:“陈同志,我是型塘卫生院的院长柯卫良,你,你这个缝合术有什么讲究吗?”
陈棋前世做为住院总,经常跟进修医生、规陪医生、实习医生打交道,在科室里也有带教任务,所以对于教学工作并不陌生,随口就回道。
“噢,这个叫编制缝合术,一般只是针对肌腱一类,比较复杂。”
说完,陈棋将编织缝合的适应症,优缺点,手术步骤、注意事项都大概讲了一遍。
对卫生院的医生们来说,听是听懂了,但眼睛会了,手却不会,毕竟手术是需要实验操作,亲自下场,多做多练的。
但对于围观的群众来说,那对陈棋丰富的知识,高超的医术,佩服得如同涛涛江水,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第22章 张家送来的谢礼
陈棋也是有心想教一下几位公社医生。
多一门手艺,学一门技术,将来可以为山民们的伤痛多一份保障,这是积德的事情,他不会藏私。
陈棋完整说了一遍编织缝合术,又现场给几个医生做了一遍足底单纯连续缝合法。
做完以后,张村长的足底除了留下一个伤疤,以及密密麻麻的线头外,已经不再出血了,也不见了血淋淋的场面。
陈棋一边打石膏,一边嘴里不停地解释。
已经五十多岁的柯院长,以及几个三四十岁的公社医生,则像学生一样乖乖站在旁边,恨不得拿出纸笔来记一下。
做完一切,陈棋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扭扭身子。
本来两个人做手术大半个小时就能搞定,可是现在他只有一个人,一做就是两小时,腰都要断了。
“张村长,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回去后要抬高患脚,不要做剧烈运动,中间让村里的赤脚医生每天消消毒,再吃点消炎药,最少要一个月后才能去掉石膏,完全恢复,一般要两到三个月。”
张村长一听,人都兴奋了一下。
“陈中专,我,我是不是以后不会变瘸子了?”
“手术只是成功了一半,还有一半就看你后面的调养了,听我的就不会变瘸,不听我的,回家到处乱跑,那还是会完蛋。”
张村长的老婆一听,激动地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了:
“我们绝对听陈中专的,你让我们干啥就干啥,哎哟喂,也亏得我们山里出了个卫校大能人呀,让我们这些乡里乡亲都沾光了。”
屋里屋外的人一听张村长的瘸腿病居然被陈棋治好了,那都是没来口的表扬和赞美起陈棋来。
就连夏泽村的那些肥头大耳的村干部们,也一个个对陈家老二刮目相看了。
夏泽村他娘的要出一个人才了。
在莲东村村民们的千恩万谢下,张村长又被村民们用眠轿抬回村去了。
陈棋嘴上乐呵呵,一副风清云淡,事了深藏功与名的样子,其实心里有点不爽了,腹诽着:
“搞毛啊,自己忙活了半天,用了一堆药物和手术器械,咋就说了声谢谢就走了?医药费你们付了没?”
这要是前世的医院里,早被保安给拦住不让走了。
但陈棋是刚刚重生到这个小山村的,以为山里人的风俗都是看病不用给钱的,所以也没好意思开口讨要。
围观的人也纷纷散去,夏泽村的人看向陈棋的眼神都变了。
以前听说中专生如何如何,大家谁也没见过,现在人家中专生的真本领摆在那儿,让大伙儿不得不服。
就连二婶也难得对陈棋露出了一个笑脸,尽管笑得那么虚伪。
等陈棋送走众人,回到屋里的时候,发现公社的几个医生还傻乎乎站着。
“哎,柯院长,几位,你们不用回去上班吗?”
柯卫良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陈同志,你也知道我们基层医生不容易,基本上都是自学成才的,缺少技术,所以我想,你能不能教教我们最简单的清创缝合术?”
陈棋想也不想就点头了:
“行呀,你们学会了也可以更好为人民服务嘛,这是好事,不过工具要你们自己准备好,另外最好再准备一些猪肉。缝合术教会不难,难就难在要多练习。”
柯卫良一听眼前的中专生这么好说话,兴奋地一拍手:
“好,我现在就去珂桥卫生院借手术器材,明天上午,能不能麻烦陈同志来一趟卫生院,帮我们好好上一课。”
陈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哟,这都快傍晚了,你到珂镇都要很晚了,还要连夜赶回来,太危险了吧?过几天也行的。”
柯卫良一听就急了:“我没事,夜路走惯了,就现在去,早一天学会,也可以早一天为人民服务。”
陈棋点点头也不再多劝,大概明白了八十年代的人思想都比较纯朴,不会太多计较个人的得失,还是抱着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思想观念。
对于纯粹的人,他都是佩服的。
傍晚傻大姐回来后,听说自己弟弟在人前大大出了一个风头的时候,高兴地直拍陈棋的肩膀。
晚饭的时候还特意煮了蕃薯白米粥慰劳自己这个有出息的弟弟。
哪怕家里有两百斤大米,陈家四姐弟还是像往常那样生活,并不敢太出挑。山里人天天吃白米面,时间长了肯定会被人怀疑的。
陈家只有四个“孤儿”,要想不被村里人欺负和针对,只能低调再低调。
第二天一早,莲东村送礼的人来了。
张村长的老婆,带着几个儿子媳妇,亲自登门来对陈棋表示感谢了。
原来张家人不是赖账不付医药费,也不是他们不懂规矩,而是事发突然,走得太匆忙,身上啥也没带钱。
这不,一大早,张家人都来了,不但来了,还挑来了满满一担礼物。
张村长的儿子一到陈家门口就放了一串鞭炮,这是山里人的致谢的最高规矩,目的就是要替陈棋在村中竖立起好名声来。
这张家人办事讲究,陈棋则是脸都有点红了,为昨日自己的小人之心而感到羞愧。
相反傻大姐和陈书陈画则兴奋极了,这是他们家第一次被人点了鞭炮来感谢,农村人们,不就讲究一个面子嘛。
不但有面子,还有里子来。
张家送来了5斤特级越中龙井茶,那都是一芽一叶,还是今年的新茶。
茶叶在八十年代,那也是好东西,只有凭茶票才能少量供应,而且还都是一般货色。
最顶级的茶叶,基本上都是出口外销赚外快去了,所以这5斤特级越中龙井茶,去市场上买,一斤起码要20元。
当然这茶叶也不是张家花钱买的,张阿根是村长,莲东村又产茶,咳咳……
另外张家还送了50斤大米、一只猪后腿、2斤白糖、1斤红枣、1斤桂圆干,这礼数绝对是高了,诚意十足。
但比起张阿根的村长宝座来,这些其实又算得了什么?
围观的夏泽村民们都是一脸羡慕,知道陈家这是飞出一只金凤凰了。
第23章 型塘公社卫生院
张家人离开后,陈棋就要去型塘公社卫生院教学了。
傻大姐在忙着收拾礼物,该藏的藏,该吃的吃,尤其是后腿肉那么一只,吃不完也是浪费。
她准备分成几份,将其中一份拿到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那边,山里人苦,山里的老年人更苦,吃饭基本上还要自己解决,少有要子女养的。
在陈家四姐弟最困难的时候,老人们没有伸援手,不是冷漠,实在是无能为力。
这些陈棋都不管,他是重生者,对他来说几个老人跟陌生人也没有什么区别,要说有多少亲情怎么可能?
他是带着小弟小妹开开心心往公社走去。
陈书陈画知道大哥要去公社,前一天就预定要跟着一起去了。
尽管他们也不知道大哥卖土特产赚了多少钱,但至少3分钱一根的棒冰总能提供的吧?
型塘卫生院位于电影院旁边,非常好找,门楣上面有一颗大大的五角星。
柯院长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陈棋过来,远远就迎了上来,上来就热情握住了他的手。
“陈同志,我可是一大早就盼着你来了,哈哈,欢迎欢迎。”
陈棋做为外科医生,最不习惯的就是握手,前世的疫情多少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于是悄无声息地抽出了手。
“不好意思啊,一大早莲东村的村长一家来送东西,所以耽搁了一下。”
柯院长一听就来兴趣了:“哎,那位张村长现在怎么样了?”
“手术伤口问题不大,不过麻醉过了以后那就有罪受了,疼是肯定疼的,而且这种肌腱断裂的恢复期很长,中间不能出一点问题,不过你们公社卫生院做这种手术,有点难度啊。”
哪怕是前世,那些二把刀医生缝合肌腱、韧带,手术的事故率还是存在的,经常有官司打。
所以陈棋决定给他们泼泼冷水,害怕他们期望值太高,那他教学就尴尬了,这活又不是一天两天能教会的。
柯院长随意的摆了摆手:
“这个我们晓得,像昨天你做的那个肌腱缝合,你现在就是敢教,我们也不敢做,否则就是对人民的健康不负责了,我们只要学会最简单,最基础的缝合。如果有可能,以后陈同志可以再教得复杂一些。”
陈棋不由竖了竖大拇指,为务实的柯院长点赞。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公社卫生院,陈书和陈画两人拿着2角钱,管自己去玩了。
可以看得出,公社卫生院的房子原来应该是解放前的老房子了,估计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老宅改建的。
规模也不大,主要是一个药房,一个医生办公室,两间门诊,一个留观室。
1981年,输液有,但不是常规治疗,只有非常严重的病人来了才会输液,一般都是在屁股上打个小针。
输液在后来成为了一种普遍的治疗手段,也引发了一系统的副作用和危害。
当然造成这种现象,一开始也是医生自己造的孽,当年想赚钱所以拼命鼓动病人输液,一点点小病就是挂水,毕竟针剂的利润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