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渡清江
雒遵听后点了点头,然后慨然一叹:“但愿事能成也!”
“只是现在饷银还不足,故一时不能募太多兵,不知抚院可否将布政司藩库之银挪移出来,助殿下起事?”
王弼和这时突然问道。
雒遵听后起身道:“殿下积财百万,怎的还不足饷银?”
“但殿下说他并无多少银钱,主要是府里开支太大,何况钱财之事,对于兴王业而言,自然是多多益善的。”
王弼和说道。
雒遵想了想道:“到时候再说吧。”
王弼和则道:“那能否三千杆铳不收银?”
“那不行!”
“吾自然可以不收,但你们不能不给。”
雒遵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王弼和。
王弼和听后伸手想拍桌子,但又收了回来,道:“那看来,只能建议殿下对王府庄田的庄户们多收些租子了。”
“苦一苦庄户也是可以的,他们作为王府的人,自然该多为殿下的大业多奉献一些,多吃一些苦。”
“将来自会少不了他们的好处。”
雒遵言说后,又道:“但在起兵后,可不能对缙绅大户勒索,也当保护商铺,否则便与匪寇无异了!”
王弼和知道雒遵的亲眷在湖广有不少产业,所以才不主张勒索大户,便只颔首说:
“请抚院放心!但只是如果能现在就藩银暂挪于我们使用,自然是更好的,实在不行,可以先借贷给我们殿下,如何?”
“我想想,我认真想想,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雒遵回答后就见自己幕僚吴政这时疾步走了来,沉着脸道:“东翁,京里来了消息。”
雒遵问:“什么消息?”
“礼科右给事中胡汝宁弹劾您和巡按勾结楚王殿下谋乱,且建议朝廷速速籍没您九族!”
吴政这时回道。
雒遵听后当即站起身来,且整个人接着又怔在了原地。
“他胡汝宁是怎么知道的?”
王弼和听后就神色复杂地看向了雒遵。
雒遵这时也注意到了王弼和的目光,且问着他:“知道什么?”
王弼和回道:“自然是奉天靖难的事。”
雒遵没有回答,只转身往外走去。
吴政一路跟了过来。
王弼和这时大喝一声:“来人!”
没多久,就有十多名王府护卫将拦住了雒遵一行人。
雒遵因为怕事泄,倒也没带兵来,只带了几个家仆。
所以,雒遵在被这些王府护卫拦住时,只好停住脚,问:“公意欲何为?”
“自然是请公与我们殿下一同举事。”
“毕竟眼下事已败,不起兵都不行。”
王弼和言道。
雒遵故作惊讶:“这么说,殿下真的要谋乱,他胡似山所言也全非空穴来风?”
王弼和:“……”
雒遵又呵呵一笑说:“谁跟你举事?本院素来对朝廷忠心耿耿,只会将公等罪孽奏上,怎会与公等媾和谋乱!”
雒遵说着就大义凛然道:“动手吧!你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了本院!”
王弼和听后走了过来,突然低声问着雒遵:“只能这样了吗?”
雒遵无奈苦笑,低声道:“还能怎样?”
说着,雒遵就叹了一口气说:“朝中有高人啊!吾必死矣!”
“来人,把雒抚院押去见殿下!”
“告诉殿下如今只能提前靖难!”
王弼和大声吩咐了起来。
没多久,雒遵就被押到了楚王面前。
楚王也从王弼和这里知道了胡汝宁弹劾雒遵和严敬祖勾结他谋反的事,且因而大惊:“朝廷是怎么知道的?”
“殿下何必再问,要么是厂卫的细作,要么是我们府里的奸人主动把消息散播了出去。”
王弼和这时说道。
“雒抚院,九族而已,你若助我成事,将来自会再有儿孙,乃至封国拜相,也比现在为他朱翊钧尽忠要强。”
“何况,你不是非常厌恶他吗?”
楚王朱华奎这时看向了雒遵。
楚王明显还是不想杀雒遵的,毕竟他希望能利用雒遵作为湖广巡抚的优势,让他奉天靖难的事变得更容易。
但雒遵这时直接叱声道:“楚王殿下请勿胡言,本院一向奉君父如天,岂敢恶之欺之?!如今只劝殿下不要重蹈朱宸濠之覆辙,如若殿下不肯,就给本院一个痛快!”
楚王听后还是只得挥手:“拖下去,砍了吧!”
于是,雒遵便被拖了下去。
唰!
不多时,雒遵就被楚王斩杀。
第494章 藩王恼怒,怎么文官这么虚伪!
楚王朱华奎在斩杀雒遵后,并没有感到多欣喜,反而有些失落,他没想到造反会变成这样,朝廷竟这么快就知道了他要造反,而且还对他打明牌,以不相信他会勾结抚按官谋反为由逼他不得不杀了雒遵。
因为他若不杀了雒遵,雒遵就会为了自证清白,亲自剿灭了自己。
哪怕自己楚王府放弃谋反,雒遵也会拿出一些能断定自己要造反的证据来,不然他就永远洗不清可能与楚王府勾结的罪孽,而被皇帝猜疑。
所以,朱翊钧现在把他和雒遵等的事公之于众,真让楚王有些后悔与一些文人密谋造反。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接下来只能在造反的路上继续走下去。
不过,没有文臣敢暗中支持的楚王造反一开始就变的非常艰难,湖广的左右布政使和按察使皆不愿意支持他起兵,皆被他不得不下令处决。
兵备副使李化龙与巡按吴岳秀甚至联合巡抚标营游击曹希彬从荆州赶来,欲攻武昌。
楚王不得不率兵渡船攻黄州,好在黄州知府张纲是个怕死的,果断选择了降顺,让他顺利进兵到蕲州。
可他在过蕲州后,却遇到了江西巡抚袁昌祚与九江知府徐一唯的顽强死守,甚至袁昌祚还让自己标营游击吴定夜袭,使楚王所聚三万兵大败,不得不退回蕲州。
“如今是后有追兵,前有顽敌,不是说他朱翊钧早已惹得天怒人怨吗?!不是说天下官僚早已恨苛政已久吗,望孤之义师如望甘霖吗?”
“怎么一个个要么宁死不降,要么死战不降,就一个张知府还是因为有内应配合开城而不得不降。”
因为进攻不顺,楚王在退回蕲州后,也就一脸郁闷地问起王弼和和朱蕴钤这些人来。
还未到二十的他,的确对自己听到的文人声音和看见的文人表现的确感到了不同,也感到不解。
王弼和这时也只能劝着楚王说:“殿下请勿急躁,圣人言,‘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如今这不过是上天对殿下的考验,袁、徐、李、吴等辈不过是少数,他们能为奸臣党羽,自然是小人,也自然不会真的完全支持我们楚王起兵,尤其是在大势未明朗之时。”
楚王又问:“那武昌、黄州两府的致仕乡宦为何也多不从义师:甚至结寨自保,还劝孤撤兵自裁,以谢罪责!”
“当年张居正清丈田亩时,也没见他们结寨不准清丈过,怎么现在本王举义,反而一个个如此顽抗,不出粮出人就算了,还拒绝卖粮给孤,甚至把孤派去的使者都给扣押了起来。”
王弼和道:“亦在观望,他们心里是希望殿下靖难成功的,只是为了家族安危,不敢明着支持,甚至明面上还得反对,还请殿下体谅他们。”
“那谁来体谅孤?!”
楚王叱声问了一句,就道:“攻打九州三日都不下,甚至还被其夜袭得溃败会蕲州,既然他们都那么恨朱翊钧,那么厌恶苛政,就该都站出来支持孤响应孤才是,怎么一个个不但沉默还声讨孤!”
楚王说着就把一份刚得来的民间小报拍在了王弼和的面前,上面刊载了李化龙和袁昌祚等文官劝他投降自裁甚至声讨责骂的内容。
王弼和只瞅了一眼,没有多看,只对楚王厉声奏道:“殿下!请您息怒,您要知道,当年成祖靖难时一开始也不是那么顺利的,太祖当年自谋生路时,也只有十八人随从,现在殿下还有精兵数万,谋士上百,宗亲数十,又有何惧哉?!”
年轻人还是好忽悠,王弼和这么严肃的一顿叱问后,楚王非但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反颇为受用,故颔首问:“那卿认为我们真的能靖难成功吗?”
“事在人为!”
王弼和回了一句,就道:“当年太祖和成祖在起兵初期也并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成功。”
楚王又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雒泾阳虽然没有降顺我们,但他之前提到箴言还是很好的,我们现在就应该广积粮草、多募强兵、大争人心。”
“具体而言,便是现在当固守武昌与黄州,厉兵秣马,大废苛政。”
王弼和言道。
楚王听后问:“强兵从何处来,钱粮又从何处来?”
“请殿下出王府帑银以募天下强人为兵。”
王弼和言道。
楚王指了一下自己身下的金座道:“除此太祖所赐金座外,无其他值钱之物,卿若真需出王府帑银,便拿他去变成银吧。”
王弼和自然不会毁这金座,只得又道:“那就只能加租加税于小民。”
“这如何能行!”
“岂不是逼小民成饿殍而反孤,而怪孤没反的时候,他们尚不至于为饿殍,结果孤起兵后反成饿殍?”
楚王有些不好下定决心。
王弼和则道:“殿下,小民被加税加租不至于成饿殍的,因为他们完全可以把地卖了,带家眷来城里安家,然后应征入募,成为王爷奉天靖难的义兵!”
王弼和说着就又道:“本来眼下其实没有多少流民青壮可招募为兵,皆因雒泾阳为官还可,所以募兵还真的需要先逼民无产才可,而如今以改革税赋的方式逼他们入伍,就算是以改兼募,两难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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