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枫渡清江
“可也不至于剐啊。”
杨巍言道。
申时行道:“圣威赫赫,他赵志皋不慎,当有此祸!”
“恐清流不愿。”
“不愿也得愿!”
申时行不容置疑地回了一句,然后就持象笏伴着晚霞而去。
杨巍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就也跟着走了过来。
……
没多久。
翰林院的诸翰林清流,就因为侍读学士孙继皋被任命新承旨的旨意,而知道了赵志皋涉嫌通夷泄密而要被凌迟的事。
“凌迟翰林,从未有过的事!”
“翰林赵承旨因被厂臣指通夷泄朝廷军机,而将被剐!这能令人信服吗?!”
翰林院侍讲学士王家屏因此对其他翰林说了起来。
“这绝对是阉贼张鲸在诬陷!”
这时,编修王懋德直接下了结论。
孙继皋在接旨后也跟着言道:“赵承旨素来为官清廉,为人正派,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我们得上疏为其执言,不能让朝中权榼平白让一翰林词臣背上通夷大罪!如此,岂不是让整个翰林清流都蒙羞?”
“没错!”
“入翰林者,皆是饱学之士,品德高尚者,岂会做此等龌龊之事!”
“不能让陛下轻信内廷佞臣之言!我们得为赵公上疏。”
王家屏也跟着附和起来。
“上疏!”
没多久,朱翊钧就收到了很多翰林官员为赵志皋说话的章奏,且因此传了张鲸来,问:“这个赵志皋,厂卫还查到了什么?”
张鲸回道:“回皇爷,厂卫还真的查到了一些端倪。”
“说来!”
“是!”
张鲸答应一声后,就道:“锦衣卫查探发现,赵家的家奴金华半年前在京师开了一家绸缎铺,按理权贵官绅在京师开绸缎铺的不少,但怪就怪在,他金华开的绸缎铺虽然大,但却从不对外出售绸缎,还只把绸缎一船接着一船的往南边运,可明明绸缎是北贵南贱,素来只有绸缎从南往北运,在北地售卖,他运去南方作甚?”
“因此,厂卫的人本想仔细去摸摸底,不过目前还没摸到,因为不好无理由擅抄商铺,以免被刑科科参;而偏偏这金华的绸缎铺又不招新人,就只能想着收买他本来的雇工,但其雇工多是府里老成的,也就到现在也还没寻到收买的机会。”
朱翊钧听后道:“现在赵志皋已是通夷逆犯,他名下的逆产可以抄没,你们厂卫当立即去抄没!”
朱翊钧说着就道:“这样,你给侍御司传道朕的谕旨,让其拟旨着你为正钦差、选翰林侍讲学士王家屏、侍读学士孙继皋、编修王懋德为副钦差,一起去查抄赵志皋一族!这样也算朕给你们厂卫杀杀这些翰林清流傲气的一个机会。”
“奴婢遵旨!”
正在这时,张宏走来禀道:“陛下,刑部右侍郎王篆上奏,有翰林诸官拦住刑部从诏狱解拿赵志皋行刑,言说需等天子新旨。”
朱翊钧听后呵呵冷笑,就对张鲸道:“正好,你这就去宣旨,把赵志皋也一并押去指认自己家产。”
“是!”
张鲸先来了侍御司,向新的承旨官孙继皋传了谕旨。
孙继皋一时朝乾清宫拱手大拜:“陛下圣明!”
然后,孙继皋就瞪了张鲸一眼,且立刻拟写起让张鲸和他们几个翰林官一起查抄赵志皋的圣旨来。
不多时。
孙继皋同拿着圣旨的张鲸以及白一清等东厂官校来了诏狱外。
这时,诏狱正站满了许多翰林官。
王家屏第一个站出来向张鲸拱手问:“厂公可是拿的天子新旨?”
张鲸颔首:“没错!”
随即,张鲸就念了圣旨。
王家屏等翰林听后,颇为惊讶和兴奋。
“陛下果然圣明,不独信厂卫之言!”
王家屏先说了起来,且对诸翰林道:“诸公请相信我们,定不会让厂卫平白冤枉了赵公!”
“没错,大家都离开吧。”
孙继皋也跟着言道。
王懋德更是过来向赵志皋拱手道:“公且放心,我们定不会让厂卫只手遮天!”
赵志皋欲哭无泪地道:“有诸公在,吾心安矣!”
第316章 抄儒臣家
于是,张鲸、白一清等厂卫人员便和王家屏、孙继皋、王懋德三翰林一起押解着赵志皋,先去了赵志皋在京的宅邸。
而张鲸、王家屏等一到赵宅,就见整个赵宅就只有一进院落,门前无车马,仆人只有一位,居室内也甚是简陋,全是寻常陈旧家具与被套。
“赵公果然是清廉如水。”
王家屏忍不住感慨起来,且不由得诘问张鲸:“厂公真觉得这样清廉的大臣会是通夷卖国之贼?”
张鲸没有回答。
“听闻这院子还是赵公租的。”
王懋德这时言道。
孙继皋也问着赵志皋:“真是如此?”
赵志皋点首:“没错,是租的,为养族人,俸银基本上都寄回去了。”
“真是清廉啊!”
王家屏再次感叹了一声,且问道:“这样的大臣真的会通夷卖国?”
“厂公,仅以瓷瓶和面,也的确不足以可以认定这样的清廉大臣就是通夷卖国啊!您为什么要如此奏于陛下?”
孙继皋也问起张鲸来。
“还说不是栽赃和陷害。”
王懋德甚至呵呵冷笑起来。
张鲸则道:“还有一处地方未查抄,查抄了那里再说,诸翰林到底是第一次奉旨执行这种实差,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浅,着什么急!要是以后真的只让诸位翰林抄家,只怕会觉得全天下都是清官!”
赵志皋听后陡然变色。
诸翰林也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诸公,切勿听信他张阉之言,吾在京哪里还有什么他产!”
“谁不知道翰林官是满朝京官中收入最少的,怎么有钱财置产!”
赵志皋则也在这时大声辩解起来。
接着,赵志皋又朝张鲸喊道:“张阉,你何故要诬我清白,要强塞一产业给我!”
张鲸没有生气,只看向赵志皋反问道:“咱家犯得着诬告你?”
张鲸说着就看向王家屏、孙继皋、王懋德:“三位翰林,咱家相信你们都是君子,所以接下来的查抄,也相信你们会秉公而言。”
“自然!”
“承蒙陛下相信我等翰林,我等怎么会辜负陛下!”
“按理,大家都是内廷之臣,都该对陛下忠贞不二!他赵公不会轻易背叛陛下和国家,我们也不会,就如同厂公也不会一样。”
王家屏回道。
“那好,就跟咱家一起去吧。”
张鲸说道。
赵志皋则忙喊道:“诸公别信他的,他这明显是故意要栽赃,要陷害啊!”
孙继皋这时不由得拧了眉。
王家屏也不是很解,只说道:“公不必担心,事关翰林清誉,如果真是厂卫诬告,吾宁死谏也不会让厂卫构陷忠良成功!”
没一个时辰,张鲸等就到了一叫金氏绸缎铺的地方。
这绸缎铺占地颇广,一眼望去,竟不下三进。
“这是姓金的开的绸缎铺,与我赵家什么关系?”
赵志皋狡言说道。
王懋德点了点头:“确系此理!”
但张鲸还是让人敲开了绸缎铺的大门。
没一会儿,就有一门房出来,见此阵仗,吓得忙跪了下来:“不知诸位官爷是?”
王家屏则指着赵志皋问着这门房:“你不认识他吗?”
这门房瞅了一眼赵志皋,然后摇头:“回官爷,不认识。”
“这是怎么说?”
孙继皋看向张鲸:“厂公不是说这是赵公家的产业吗,岂有门房不认识自己家主的理?”
“王世伯!”
这时,赵志皋之子赵凤威因闻知有官员出现,也就忙赶了来,一时就先看见了王家屏,而先忙笑着迎了过来。
“状元孙公原来也在?”
赵凤威接着又见到了孙继皋然后拱手作揖:“请受小侄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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