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佑明 第234章

作者:枫渡清江

  王家屏、孙继皋这些与赵志皋同为翰林,朝夕相处,自然也会引见各自子弟,也就认识赵凤威。

  所以,王家屏很快就认出了赵凤威。

  孙继皋也认了出来,而看向了赵志皋。

  王家屏这里则问着赵凤威:“贤侄,这真是你家产业?”

  “正是!想必是家父告知于世伯的?”

  “家父早就厌倦现今朝局,有意辞官前经营积宦,而为建书院造福乡梓之本。”

  赵凤威因一开始只看见了挡住他视线的王家屏和孙继皋的身影,而没注意到东厂等人,且说的时候,又拱手低着头,所以才如实说了出来。

  而说完后,他就抬起了头。

  这一抬头,赵凤威就看见了囚车里的赵志皋。

  一时,他整个人就呆立在了原地。

  赵志皋的事发生的太突然,他家人都还没来得及知道这事。

  所以,赵凤威此时很惊骇。

  王家屏则在这时看向了赵志皋:“公竟然有这么大的一绸缎铺子?”

  孙继皋也问着赵志皋:“这产业真是公的?”

  “逆子!”

  “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背着为父私自行商了?!”

  赵志皋两眼急溜溜一转,就突然朝赵凤威叱问起来。

  “啊!父亲,开绸缎铺不是您的意思吗?”

  “族规森严,孩儿哪敢私自置产。”

  赵凤威一时没反应过来,也就下意识地为自己曲辩道。

  赵志皋仰天闭眼。

  “先进去看看吧。”

  张鲸这时只是淡淡一笑,然后就先进了这绸缎铺。

  然后,张鲸就对白一清吩咐说:“抄!”

  “是!”

  顿时,一大批东厂官校就冲了进去。

  没多久,两包头巾、着掸人长裤的男子被白一清带了过来。

  白一清向张鲸禀道:“厂公,发现两缅夷,会说汉话,供认说是陇川宣抚司岳凤派来的,最近才到京,目的是打探消息,收买京中官僚。”

  “赵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家屏一脸错愕地问着赵志皋。

  赵志皋则朝赵凤威质问道:“逆子,你何时收留了两缅夷到我们家的!你这个逆子!”

  “我们家?”

  孙继皋抓住赵志皋语言上的漏洞,看向了赵志皋。

  赵志皋:“……”

  张鲸再次笑了起来,看向赵志皋:“赵承旨,何必把一切的罪都推到自己儿子身上,你儿子刚才的话很有道理,族规森严,他哪敢擅自做主。”

  赵志皋仰面落泪,说:“竟为蠢子所累!”

  王家屏看向赵志皋,寒着脸问道:“这么说公真的通了夷?”

  孙继皋:“匪夷所思,真正匪夷所思!”

  王家屏再次对赵志皋言道:“公即便再对陛下大兴兵伐之事不满,也不能这样做啊!臣不密,则失身,公忘了圣人的话?”

  “还不都怪她!”

  “一开始,她只是说仰慕我才学,然后就扒我衣服,接着就逼着我给她千金万金。”

  赵志皋落泪痛诉起来,且指着六个年轻女子里最娇艳的一个:“你就是一红颜祸水!”

  “厂公,这毕竟事涉翰林清誉,能否帮着遮掩。”

  王懋德这时却直接走到张鲸身边来,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又道:“十万两银子!只要厂公肯遮掩,或者让赵公走个痛快,我们士族愿为厂公拿出这个数,两年给完,以做冰敬之例。”

  张鲸看向了王懋德。

第317章 剐了翰林

  “口说无凭,得留字据。”

  张鲸低声言道。

  王懋德道:“这怎么能留字据呢!万一厂公拿我们向上面邀功怎么办?”

  “那就算了!”

  “你们怕咱家反咬,咱家还怕你们向对付冯保一样反咬咱家呢,没有凭据做把柄,咱家怎么敢上你们的船!”

  “别忘了!咱家的根是在宫里,你们不把咱家当自己人,咱家就不能收你们银子!”

  张鲸呵呵冷笑。

  王懋德切齿低声言道:“冯保被诛,是海刚峰他们做的,与我们翰林清流有什么关系?!”

  “海刚峰不是你们翰林清流最为追崇之人吗?”

  “现在,他做过的事,你们又不认了?”

  “你以为咱家会信?”

  张鲸问后就不屑地笑了起来。

  王懋德双拳紧捏,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公收我们那么多礼单,就不怕我们现在就让公落得个冯保下场吗?!”

  “你在威胁咱家?”

  张鲸突然沉下脸,瞅向王懋德。

  王懋德道:“既然他们能杀冯保,也能杀公!”

  张鲸呵呵一笑:“那就骑驴看唱本。”

  王懋德寒着脸没再说什么。

  张鲸这里则亲自查看起抄家的数目来。

  而这时,王家屏和孙继皋已经先看了起来,且在看见厂卫的人把一箱接着一箱的金玉珠宝搬出来后,都很诧异地看向了赵志皋。

  赵志皋什么也没说,只静静地在一旁流泪。

  史载,时人有评万历时期的几位大学士,其中提到,马自强刚正,许国清慎,王锡爵严毅,王家屏、张位俱可。而赵志皋有贪名……

  而这一世,赵志皋竟也因此而败。

  ……

  “这个王懋德真这样说了?”

  朱翊钧在从张鲸这里得知王懋德企图向他行贿的事后,就问了张鲸一句。

  张鲸点首:“奴婢不敢瞒皇爷,这个王懋德已经扬言要揭穿奴婢收银子的事。”

  “这些士族到底还是阔绰啊!他们要是直接把这笔银子给朕,说不定朕还真的就直接答应他们了。”

  “他们总是拜错菩萨!”

  朱翊钧感叹了一句。

  张鲸道:“他们自然不想在皇爷面前失了自己清正为官的面子。”

  “就他们的面子是面子,朕的面子不是面子?”

  “以为拿瓷瓶和面就能让朕拿他们无可奈何,就能践踏朕的皇威?”

  “朕能掀了一桌子的饭菜,谁也吃不成,那是因为朕是天子;他们有资格跟掀朕桌子吗?”

  朱翊钧呵呵冷笑道。

  张鲸附和道:“他们自然没这资格,只是他们想陛下让他们有这资格。”

  “面子是自己挣来的,不是别人给的!”

  朱翊钧沉声说了一句。

  “圣明无过皇爷,他们到底没有皇爷明白!”

  张鲸这时奉承道。

  朱翊钧这时则道:“将赵志皋押来,朕要在侍御司再问问他,另外那几个和你一起去查抄他们的翰林也传到侍御司来。”

  “另外,这个王懋德盯紧一些!”

  “现在他只是嘴上说说,没有留下凭据,抓了会说是你厂卫诬陷栽赃,但要是他真犯了事,就不是栽赃了。”

  “遵旨!”

  待朱翊钧到侍御司时,赵志皋已被押到了这里。

  只是与以前他来这里是着官袍不同,他现在穿了囚衣,戴了镣铐。

  “赵志皋,现在愿意承认自己通夷了吧?”

  朱翊钧语气平静地问着赵志皋。

  赵志皋呜咽着哭了起来:“陛下,臣是被不道妇人所误,非真心要通夷啊,呜呜!”

  “何必诡辩,能考到这里来的,有几个会在大是大非面前,管不住下面?”

  朱翊钧说了一句,就看向赵志皋笑道:“到现在还不愿意给朕说实话,还觉得朕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