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小姐与平凡的我 第8章

　　——主播会通灵吗？

　　——俺寻思这颜值不吊打同平台其他所有女主播？

　　——有一说一，确实。

　　夏素言痴痴地笑了，像是看着一颗蒙尘的宝珠终于展现在了众人面前，并受到了一致青睐一样，发自内心地为其感到高兴。

　　不过就在这时，有一条格外显眼的弹幕在屏幕上悠然飘过，让夏素言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之前那个调摄像头的小姐姐是谁啊？

　　——对啊我也想问来着，那个妹子的颜值跟林老师不分伯仲啊！也是主播吗？有直播间吗？

　　——声音也很棒！让我想起了邻居家的大姐姐…

　　——那个妹子是跟林老师住在一起的吗？果然老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简直是人间至理。

　　？？？我上镜了？夏素言一脸疑惑，林小姐动作也太快了吧？就在自己因为看不清暗室内的物件，害怕跌倒而磨蹭的那几秒内，把直播间给打开了？

　　还没等夏素言回过神来，弹幕的风向开始发生了变化：那个妹子和林老师是什么关系啊？听交流的语气似乎不一般嘛。

　　这下直播间里的好事者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发现八卦新闻的狗仔，是人是鬼全都冒了出来：

　　——嗯？大橘已定的气味？

　　——卧槽，真的假的？

　　——主播会通灵吗？

　　——如果是假的，那我希望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简直太棒了！

　　什么鬼啊啊！！察觉情况不对的夏素言在心底咆哮了起来，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风评被害了？不就是随手调个摄像头而已吗？！不行，必须要澄清！

　　——我和你们的林老师只是合租关系，不要瞎编。

　　其实夏素言有点反应过度了，网民上网就是为了找乐子的，玩梗和编排别人显然是最方便的快乐源泉，如果男性主播的直播间乱入了一个男性室友，这群人也会开始刷“紫色弹幕”寻开心。这不带任何恶意，甚至过几分钟他们就会像金鱼一样忘记自己曾说过什么。而夏素言跳出来的这一下，没有让被风吹起涟漪的水平静下来，反倒是激起了一朵水花。

　　——惊了，是刚才的小姐姐本人吗？

　　——我不信，除非你发照片！滑稽.emoji

　　——小姐姐有兴趣加个微信吗？

　　除此外，更多是向林梓姝求证的弹幕。

　　林梓姝终于察觉到了弹幕的异样，看见观众们的问题后也是皱了皱眉，她不知道夏素言的账号昵称，但是一看“素语轻言”这四个字，应该确实是本人没错了：“嗯，我们是合租的室友，另外再次感谢帮我调好了画面…”

　　有了当事人的证明，无聊的好事者们顿时对此事失了兴趣，林梓姝也开始了“邮件环节”，弹幕逐渐清净了下来。

　　这让一条弹幕从中“脱颖而出”：主播会通灵吗？

　　此条弹幕的发送者昵称很有梗，叫“槐林吴彦祖”，这位其实在几分钟前就一直锲而不舍地用这六个字刷着屏，只是被淹没在了各种好笑的段子里，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实际上，就算是弹幕开始稀少，也没几个人把注意力放在这台“复读机”身上，毕竟这种行为在网络直播中是很惹人生厌的行径，俗称“刷存在感”。

　　但那几个人之一的夏素言不这么想。

　　身为亲眼见过“残灵”的人，此时的她对“通灵”之类的字眼极其敏感，在她看来这位“槐林吴彦祖”不是闲着没事找存在感的奇葩，而是真的遇到什么不可知之事的“幸运儿”。

　　可惜就在下一秒，这位老哥被房管以“恶意刷屏”为理由禁了言，连一点波澜都没有留下。林梓姝也同样没有发现似的，仍在面无表情地宣读着某个来信观众的“命运”。

　　就这样，夏素言一直在窗上侧卧到刘姨前来敲门叫她吃饭，可是林梓姝却是下了播后又在房间里呆了好久，直到刘姨把东西收拾妥当回家去了之后才姗姗来迟，还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你怎么了？”夏素言不禁开口问道。

　　林梓姝的目光从远处聚焦到了夏素言的脸上，“你之前一直在看我直播吧？”

　　“呃，是啊。”夏素言不明所以。

　　“…我要去槐林一趟。”

　　“…？？”

第16节 016 我就是你的经纪人了

　　不是，姐姐…您这两句话之间有联系吗？这弯转得也太突然了吧！

　　等等…莫不是…

　　“你不是要去见那个叫什么‘槐林吴彦祖’的网友吧？”夏素言的语速相比平时加快了许多，“喂喂，虽然那个人一副煞有介事的表现我也觉得有问题，但是你也得先调查一下，做好准备，不要这么冲动行事吧？至少，也该弄清楚对方是男是女，年龄几何，会不会另有目的吧？”

　　夏素言恨不得把整本《女生自我防卫手册》一口气塞进林梓姝的耳朵。

　　而林梓姝却淡然地回应道：“刚才我下播后跟他进行了沟通，他告诉了我一些基本的情况：他的确姓吴，今年35岁，已婚，有一个上小学的儿子，开了一家地产公司。从两个月前开始，他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做同一种类型的噩梦，就是有人用各种手段谋杀他，可他却连对方的脸都看不清…我觉得有必要去现场调查一下。”

　　…原来如此吗？见林梓姝没有傻白甜般地直接相信了对方，夏素言稍稍安下了心，只是这三言两语的故事听得她有些脊背发凉：天天晚上梦到被人谋杀，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啊！

　　“所以，你不在家的这几天，刘姨也不会来了对吧？”夏素言以为林梓姝跟自己说起此事是在通知自己这几天要“自力更生”了。本来刘姨就是林梓姝请来的钟点工，而自己只是沾光的房客而已，林梓姝不在家，那刘姨自然就该“放假”了。

　　“嗯。”林梓姝点头道，“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希望你能陪我一起。”

　　呵呵，大家都这么熟悉了，一些小要求都好说…呃？

　　夏素言又是一怔：“一起？”

　　“去槐林。”林梓姝接道。

　　“…”夏素言沉默了几秒，讪笑两声，“虽然我这两天不用上班，但是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去不是给你添乱么…”

　　“我没有坐过火车，怕会出什么意外。”林梓姝严肃而认真地说道，“我刚才占卜了一下，结果非常糟糕，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没坐过火车？！夏素言惊讶万分，眼睛瞪得溜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难道你没有出过远门？”

　　“在我的记忆中，大概从五六岁开始，就一直都是老师开着一辆白色的房车载着我去到各种地方。”林梓姝清冷如月的眼神中流露出了回忆的神色，“而在两年前，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突然决定把我留在这座城市，买下了这栋别墅，独自一人乘车离开，只留下了一封草草的告别信，其内容除了修行方面的教导，就是嘱咐我等她回来，时间不定，可能是几个月，也可能是十年八年…从那之后，我就没有出过几次房门，更不用说去其他的城市了。”

　　额…这个故事真是富有“神秘学”的气氛，尤其是这种老师匆匆离开一去数年杳无音信久不复返的桥段真的会给人一种与时代割裂的感觉。

　　所以说你们没有手机吗？走的时候留个电话号码不行吗？如果说没时间用纸笔写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用个录音笔录制成音频不行吗？难道你老师没有熟悉的朋友吗？发个电子邮件拜托老朋友代为解释一下不行吗？槽点过多都要爆炸了好不啦！

　　…不过话说回来，林小姐这匪夷所思的人生经历…十几年如一日地只与那一个人进行交流，与社会完全脱节，居然没有患上社交恐惧症之类的精神疾病，还学会了怎么用电脑和直播…就算你是适应能力点到满的水熊虫成精，也真是难为你能相对正常地在这个时代活到今天了啊！

　　“所以…你就没有动过去寻找你老师的想法？”

　　“老师在信里明确地对我说，不要着急，等她回来。”林梓姝回答道。

　　“虽然可能有点失礼，但我还是想问…难道你的老师就没留下个‘万一’吗？”夏素言追问道。

　　“没有，估计是当时事态紧迫，没来得及留给我更多嘱托。”

　　夏素言仔细琢磨了一会儿，将话题转了回来：“也就是说，你需要我当一回保姆？”

　　“…”林梓姝没有回答，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的房客，算是默认了。

　　对于此事，于理，夏素言是不想答应的，毕竟她也是人，也有着“稍微自私”的想法，待在家里躺上一天不爽么？为什么要费精力费时间去做一件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自己与林小姐的关系也还没好到有求必应的程度不是？可是于情，夏素言实在难以想象让一个完全没有过社会生活的妹子独自出行，会造成怎样的后果，不说外面的世界鱼龙混杂，有不少不稳定分子环伺周围，单说一些三岁小孩都知道的现代生活规则就能把林小姐逼入绝境吧…

　　一想到林小姐被人拐了还茫然不知的画面，夏素言不禁打了个寒战：“好吧，正巧这两天我有空…不过为了防止各种难以言喻的突发情况发生，我想先与你‘约法三章’。”

　　林梓姝微微颔首，示意夏素言请讲。

　　“第一，除了涉及到通灵相关以及你的专业之事，你想要做任何事情都请先跟我说明。”夏素言这是怕林梓姝会做什么只有熊孩子才会干出来的蠢事。

　　“包括吃饭睡觉？”林梓姝歪头问道。

　　“…包括吃饭睡觉。”夏素言一咬牙，把限制规定得很紧，“第二，在面见那个‘槐林吴彦祖’之前，由我跟他约定时间地点。”

　　“嗯。”

　　“第三，动静千万千万不要闹得太大，引来了警察可就麻烦大了。”夏素言说这句话的时候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好像自己是要去做什么亏心事似的。

　　“这个我懂，我的老师也曾对我说过类似的话，‘神秘必须遮掩，唯于黑夜前行’。”林梓姝点头说道，“除了我的老师，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女巫的身份。”

　　这句无心之言让夏素言只觉一股暖流沁入心脾——这是被人信任的成就感。

　　“行，杂七杂八的事尽管交给我，我就是…你的经纪人了。”说道这里，夏素言把自己逗笑了，心想自己前脚刚进了家“经纪公司”，后脚就当上经纪人了，谁能说这不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呢？

第17节 017 初窥暗世界真实之影

　　清晨，由于夜里下了一场小雨，街上残留着片片水洼。

　　林梓姝在夏素言的要求下穿上了正常的夏装——还是夏素言自己没来得及穿过的——因为林梓姝的衣柜里除了lo裙就是礼服，给人感觉就像是误入了某个欧洲中世纪贵族剧剧组的更衣间。按照林梓姝自己的说法，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些衣服有着同一个优点，那就是可以往上面藏多个口袋。

　　好吧，联想到林梓姝那种“道具流”的习惯作风，夏素言就能理解了，普通的衣服是真的无法满足林梓姝的需求，如果不是害怕车站安检出现什么问题，夏素言也不会坚决让林梓姝换上自己的衣服。

　　“东西都带好了吗？”夏素言只戴了一顶遮阳帽和一个挎包，简单的就像只是去逛个街一样，反观林梓姝，提着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见林梓姝一副略显吃力的模样，夏素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拉杆握在了手中，“你在家里蹲的时间太长了，体能素质太差…我帮你拿吧。”

　　林梓姝似乎是撇了撇嘴，一言不发地跟在了夏素言身后。

　　事实上，尽管夏素言让林梓姝把家当都装进了行李箱中，她还是对能不能顺利过安检这个问题表示忧虑，毕竟里面可有不少奇奇怪怪的植物…如果被当成什么违禁的植物那可就坏了。好在她所设想的糟糕境遇一个都没有发生，她们成功地坐上了去往槐林市的火车。

　　路途并不遥远，又由于是工作日的关系，车上的人不多，夏素言与林梓姝所在的车厢只有寥寥几人，不用担心说悄悄话被人偷听了去。

　　“林小姐…”夏素言开口道，“我有一个问题昨天想了一晚上，是关于‘陈景珊’的…”

　　“那不是陈景珊，陈景珊已经死了。”林梓姝立刻打断纠正道，“那是窃取了陈景珊记忆的灵体，所产生的残灵。”

　　“…好吧，那只残灵为什么会时隔五年才重新出现？”夏素言作为一个之前从来没有进入过暗世界的普通人，对鬼怪的认知自然而然会极大地受到国内外恐怖片的影响，“死后立马回魂变鬼”这一观念仿佛天经地义。

　　“这跟现在是‘末法时代’有着直接关系。我个人认为，冥土与现世之间的距离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像哈雷彗星与地球那样，有一个周期性的接近与远离，其所带来的便是沟通暗能量的难易，以及灵体降临现世的距离。想想看，让你不带任何东西，徒步到达一百米外的目的地，和到达一百公里外的某一地点，‘成功率’会等同么？”

　　林梓姝微垂眼帘，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既然你问到这个问题了，我正好可以接着告诉你些常识，以免到时候你没有心理准备。”

　　“是啊，你最好先告诉我可能会面对什么情况，不然我也害怕会影响到你。”

　　林梓姝点了点头：“首先据我初步了解的信息可知，委托人经历的‘超自然事件’是连续数月的噩梦。其实在暗世界的字典里，做梦最为普遍的原因是做梦者的灵魂与‘灵魂碎屑’碰触——当你在白天进行人际交往时，那些他人的动作行为、说过的话会被记录在你的潜意识或者表意识，这便是‘灵魂碎屑’。自然，万事总有特例，你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那个人的灵魂碎片在去往冥土的路上被你的灵魂所吸引，这才使你梦到了他。”

　　“这两种情况下，做梦者都会清楚地知道自己梦到了谁。”

　　“然而委托人的情况特殊，那就是他无法看清在梦中谋杀他的凶手，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因此我暂时推断有三种可能性：其一，根本与暗世界无关，纯粹是委托人压力太大产生的精神问题；其二，人为因素，也就是有我的同行为了某个目的在背后操纵；其三，有一种灵体叫做‘寄生灵’，它会选择一个人作为宿主，慢慢地蚕食其本性，最终导致宿主性情大变，甚至完全变成另一个人。而委托人在梦里反复的死亡可能就意味着这一过程。”

　　夏素言默默扳着手指数道：“残灵…怨灵…缚地灵…还有这什么寄生灵…它们到底有多少种啊？”

　　“数以千万计，我也不敢说认识它们中的全部。”林梓姝说道，“不过只要判断三点，不需要认出其种类也能知晓其危险程度：‘是否有自主意识’、‘是否能控制情绪”、‘是否能自由行动’。说起来跟判断一个人是否有危险性差不多，一个梦游的人，一个狂躁症患者，和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杀人犯哪个更安全，相信连小孩子都能回答正确。”

　　“…那到时候确认了不是第一种可能，我应该做些什么？”

　　“看情况。”林梓姝回答道，“如果我们的对手没注意到你，那你就赶紧远离，如果你不幸被盯上了——虽然可能性很小——跟紧我，不要离开我哪怕半步。寄生灵虽然也是无法以物理方式对人造成伤害，但还是小心为上。”

　　“嗯，我知道的。”夏素言没注意到林梓姝用辞中的“我们”，不然应该会很高兴能被林梓姝视为同伴吧。

　　…

　　“喂，您好。”一下火车，夏素言便用林梓姝的手机打通了“委托人”所留的电话。

　　“…你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听上去“外强中干”，似乎是那种尽管疲惫不堪，给个枕头就能睡过去但却硬要强撑着的人在倔强地表示“我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