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小姐与平凡的我 第7章

　　“录像里有？”

　　“…没有。”

　　“那还说什么？”队长厉声喝道，“我们办案要讲究什么？证据！你觉得这个算证据吗？”

　　“…不算。”

　　“所以就别总想这些有的没的，既然有这闲工夫就去给我带份午饭去。”队长把录像扣在了桌子上，“至于这个，就当是两个小姑娘闹着玩吧，反正也没出什么事。女孩儿嘛，就喜欢笔仙啊，碟仙啊什么乱七八糟的猎奇事物。还有，那个案子已经结案了，结论是自杀，以后不要再胡说八道吓谈了。”

　　“…噢。”

　　…

　　本来夏素言的确是想好好补个觉的，但当她回到家躺在床上，才发现自己哪里有什么睡意…

　　无聊之下她拿起了手机，点进了林梓姝的直播间——如果说直播界的工作时长可以用来衡量一名主播的辛苦程度，那林小姐毫无以为是属于最努力的那一个梯队了——然而此时林梓姝却并没有开播。

　　咦？居然没有开播？

　　她如此想着，门外就传来了林梓姝的声音：“夏，你在睡觉么？”

　　“…”夏素言在心里吐槽：这个问题真的有意义吗？如果自己确实在睡觉，岂不也会被叫醒？

　　“没。”

　　“那你有时间帮我个忙吗？”

　　夏素言闻言，起身去打开了门：“什么？”

　　林梓姝仍旧穿着半夜那件连衣短裙，看样子也是一直清醒到现在，不过令夏素言羡慕不已的是，素颜朝天的林小姐完全没有睡眠不足的眼袋和眼圈，要知道自己早上可是花了好长时间在脸上涂涂抹抹，才遮住了自己的熊猫眼。

　　难道又是有什么“秘方”吗？等会儿一定要从旁侧击打探一下！

　　“跟我来。”林梓姝将夏素言带回了自己房间，而这一次的目的地不是卧室，是里面那间暗室。

　　“…这里好黑啊…没有灯么？”夏素言如是问道。

　　“没有，因为最里面有些东西不能见自然光。”林梓姝说着，递给了夏素言一支试管——真的是那种做化学实验用的玻璃试管——然后说道，“要是怕磕到碰到哪里，就把它喝了。”

　　“…喝了？”继“含住”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之后，终于到了把不明液体咽到肚子里的时候了吗？夏素言的表情很是纠结，“这…有什么用？”

　　“当然是能让你在黑暗里能看清东西，不过肯定达不到猫科动物那种程度。”林梓姝说道，“它的名叫‘夜莺’，没有任何有毒成分，味道有些酸。”

　　“…还是免了吧，我小心一点就行了。”夏素言还是拒绝饮用这种从各种方面来说都很诡异的“饮料”，“你到底要我帮什么忙？”

　　林梓姝牵起了夏素言的手，引领着她绕过了一个又一个拦路的柜子，在其间夏素言闻到了湿润的泥土气味，还有各种难以言喻的花香。这里是个室内花圃？可是这里连窗户和灯都没有，难道这些植物不需要进行光合作用的吗？

　　“很简单，你只要坐在这里就行了。”林梓姝将两只手搭在了夏素言的肩膀上，夏素言乖乖地照做了。

　　“放松…”林梓姝的指尖轻轻用力，像是揉捏在了夏素言最脆弱的支点上，顿时有股睡意从心底油然而生。但这并不像“因述斯”那般霸道，夏素言还可以凭意志坚持片刻：“等等！你先告诉我，有没有危险？”

　　“只是做一场梦罢了，尽管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我不会伤害你。”林梓姝轻声安慰道，声音像是希腊神话中的海妖般具有魔力，也是使夏素言坠入梦境的最后一根稻草。

　　“顺产！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呵，这小子的眼睛像我！太像我了！”

　　“抓笔！笔！诶呀怎么抓了个钱包啊…行吧，不能跟你爸一样搞学术做研究，去经商赚大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许哭！你看别人家的孩子都那么喜欢上幼儿园，怎么就你另类？”

　　“丢不丢人？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尿床？”

　　“高考啊，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十字路口，选择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同学，你想要加入学生会的哪个部门？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学长，请问文学院怎么走？”

　　“嘻嘻，学长我们又见面了…”

　　“学长，其实…我喜欢你好久了…”

　　“学长也会问这么为难人的问题吗？我有多么爱你…大概就是那种，离不开你的那种爱吧…嗯？这不叫爱么？”

　　“…你是不是心里有别人了？我听别人说看见你大晚上的跟别的女生出校门了…”

　　“渣…渣男！”

　　“你好，请问你认不认识…她自杀了，留下了一封遗书，上面有你的名字…”

　　“是你害了我的女儿！是你害死了我女儿！！”

　　“你知道遗书上写着什么吗？原文是…‘既然此生不能留住你的心，那我只能等待来世’，做警察这么多年，为情轻生的有不少，但你是第一个让我有种想揍你的冲动…那个女孩死得太不值得…你可以拿着这句话去举报我，但这改变不了这个女孩因你而死的事实！”

　　“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记住这个女孩！她本应有更多彩的人生！”

　　“…嘻嘻，学长我们又见面了，我叫…陈景珊。”

第14节 014 它们不是人类的灵魂

　　“唔…”夏素言悠悠转醒，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像是以第一人称视角完整体验了一遍别人的人生。

　　这个“别人”，当然就是自己的前老板何军了。

　　真没想到那位表面上是个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背后竟有着如此难以回首的黑历史…

　　夏素言突然回过神来：这是我的梦？我怎么会做这种梦？…是她！是林梓姝做的！

　　此时，两只柔软的手仍旧在夏素言的肩头揉捏着：“睡得好吗？”

　　夏素言没有回答，而是问道：“…那个梦？”

　　林梓姝闻言停下了手部动作，绕到了夏素言身前，用火柴点燃了一根蜡烛。夏素言这才看清，原来在正对自己的桌子上，摆着一个黄铜制的盆，里面盛的是被林梓姝称为“灵烬”的银灰色粉末，而在铜盆之下，有一个用粉笔画成的奇异魔法阵。

　　“我在探究这只残灵的前世。”林梓姝解释道，“残灵有个跟怨灵相同的特点，就是会本能地接近自己的执念，所以很显然死去的何军肯定认识这只残灵。而何军的灵魂碎片又意外地被你吸取了，也就是说你现在可以代替何军跟它的灵烬产生共鸣，所以我想到了这个原本是用来激发潜意识记忆的魔法仪式。那么…你有没有梦到这只残灵？”

　　夏素言秒懂林梓姝想要知道什么：“她叫陈景珊，是何军在大学时期的女朋友，后来因为何军劈腿而轻生自尽了。”

　　“这样啊…”林梓姝对这一比较狗血的剧情没有任何表示，“大概是多少年前？”

　　“…五六年前吧？”夏素言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的前老板是哪一年毕业的。

　　“你知道在哪个城市么？”

　　“…不知道，梦里也没有表现。”

　　“…”林梓姝陷入了沉思。

　　夏素言看了看桌上摇曳的烛光，又看向了林梓姝认真思索的侧脸，问道：“这很重要么？如果是的话，我可以找人查一查…”

　　“并不是那么必要。”林梓姝说道，“按理说既然都已经相安无事地过去了五年，就不该出什么事了，所以这只残灵肯定不是由于事发地的特殊而产生的。可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就更说不通了，就好像是有谁‘故意’把它放出来了一样…”

　　夏素言听到这句话立刻寒毛耸立，打了一个哆嗦：“是人为的？有人下降头害了何军？”

　　“不清楚。但现在可以确认这只残灵的灵烬是干净的，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林梓姝看向了夏素言，“谢谢你帮我这个忙，虽然你理论上不是暗世界的人，但我还是要遵循‘等价交换’的规则…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当然，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代价与你给予我的帮助不能相差太大。”

　　“…你突然这么说，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夏素言无奈地摇头说道，“我现在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麻烦…再说，你之前又帮我占卜又送我水晶，都没要回报的，现在我怎么好意思…”

　　“不一样，那些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且是我自愿的。”林梓姝说道，“而确认这些灵烬没有问题对我而言很重要，魔法有时是要比科学还严谨的艺术，有任何的小差错都可能造成无法想象的后果。”

　　“你好像非常重视它的样子，这个‘灵烬’到底有什么用？”

　　“它是制作魔药必不可少的材料。”林梓姝回答道，又拿出了装有“夜莺”药剂的试管，“比如它只能让人借着微弱的星光走夜路。而使用‘灵烬’制作的‘褐隼’魔药却真的能让使用者拥有夜行动物的夜视能力。这就是‘药剂’和‘魔药’的差距。”

　　…原来还有两种体系吗？不过前者虽然同样可疑，但至少原材料还都是植物，观感上更容易让人接受些…后者呢？灵烬！灵魂燃烧后的灰烬！跟骨灰有什么区别？把它喝进肚子里与吃骨灰拌饭又有什么区别？！

　　反正夏姑娘是表示绝对拒绝的。

　　“不要把灵魂认为成死去的那个人。”林梓姝察觉到了夏素言的反感，严声告诫道，“残灵也好，怨灵也好，它们都是暗世界的另一种生物，只是有着某个死者的记忆片段而已。我的老师曾反复告诉我说…在追求至高的道路上，我们可以跨越所有的自然法则，唯独不能碰触并要以敬畏之心面对的，便是死亡。”

　　“…真是听起来就让人肃然起敬的一句话。”夏素言说道，“不过…你知道‘忒修斯之船’吗？”

　　“木板一直在被替换的船？略有耳闻。”

　　“你认为全新的船，还是‘忒休斯之船’吗？”夏素言问道，“换言之，你认为离开身体的灵魂就不是原来的人了，哪怕它有着身为人类的全部记忆？”

　　“…你误会了，人的灵魂是人的灵魂，残灵是残灵，后者是赝品，是拷贝的假货。”林梓姝郑重地对夏素言说道，“在我所属的学派中，是这样诠释死亡的：人死之后，灵魂将去往‘冥土’，回归终焉，就像是肉体终将化为灰尘一样。而在此路途中，有这么一群无影无形的生物，会拦截这些灵魂的记忆加载到自己的身上，目的是借此离开冥土来到现世。于是…各种‘鬼’和‘灵’就诞生了。”

　　“…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呢？”

　　“那是因为所有的宗教都有类似的概念。比如佛教的轮回，天主教的天堂与地狱地狱…而在我国的民间传说中，所有的‘鬼’都是来自于‘地府’…总之‘鬼魂不是灵魂’这一观点早在中世纪就广为欧洲的神秘学者所接纳推崇，而管中窥豹的普通人还停留在‘鬼就是死去的人’这一错误的认知阶段。”林梓姝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摆设一边说道，“那些人懒得跟普通人解释清楚，而在同一时期势重的宗教又巴不得群众们就那样愚昧下去，因此真相便被阴差阳错地遮掩了。至于后来，自然科学逐渐鼎盛，把那群神棍连同他们的谎言一起推下了金字塔尖，不巧的是末法时代正好到来，神秘学也便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柄。”

　　说完，林梓姝停顿了几秒，见夏素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只好又说道：“‘愿望’可以先欠着，我现在要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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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015 你聊这个我就不困了

　　其实认真说起来，夏素言并不看好林梓姝的职业发展前途，首当其冲的问题便是直播内容非常单一，新观众只会因无聊抱着新鲜猎奇的心态点进这个直播间，然后没过几分钟就会腻了，毕竟“相信玄学”的人并不多，更不提还有一言难尽的“唯物警察”出没了。

　　总而言之，要是想摆脱现在不温不火的现状，开发出新的直播内容是必须的，除此外硬件也得调整好…明明这么漂亮的素颜，却不能为人所欣赏，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夏素言对林梓姝说道：“昨天我看了你的直播，很有趣，但就是你的摄像头…真的需要认真调试一下。”

　　“可是我不会。”林梓姝不假思索地说道，“这是我拜托刘姨买的，刘姨也不会…”

　　…喂喂，刘姨只是个普通的钟点工，不是什么都会的程序员好吧…话说你不会度娘吗？

　　“让我来试试吧。”夏素言无奈地走上前，找到了摄像头的型号，去品牌官网上一查，还真就有设置方法。于是夏素言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镜头不能自动变焦的问题，甚至还找到了其自带的美颜灯开关，这让她更加可怜这枚价格不菲的摄像头在林梓姝手上根本没发挥出应有的实力，就像屠龙刀被拿去剁猪排骨一样，所谓“怀才不遇”莫过于此。

　　“这回你再试试看？”夏素言让出了位置。

　　林梓姝点开了某个界面，看着终于清晰了的拍摄画面，不禁欣喜地勾起了嘴角：“嗯，可以了，谢谢你，夏。”

　　“…没事，举手之劳。另外这个美颜灯到时候是需要手动关闭的，这是开关…”夏素言感觉自己就像是手把手教小孩怎么用筷子的幼儿园老师，“其他的你不用动，有问题再跟我说。”

　　夏素言离开了林梓姝的房间，转身便拿出了手机，想要看看自己的成果。

　　弹幕里很是热闹：

　　——惊了！林老师开摄像头了！我的青春结束了！

　　——各位，今天是哪一年？我怀疑我穿越了。

　　——林老师好美，aws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