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小姐与平凡的我 第173章

　　虽然按照年龄来说她确实应该称呼对方一声“杨阿姨”便是了。

　　不过紧接下来，杨文娟主动的开口解答了夏素言的疑问：“我和你的…家里人，有颇深的交往，不过当时你还没有出生，肯定是不知道的…也正是因此，在我从葛应青副总那里听说到你的名字之后非常的惊讶，没想到这个世界真的如此之小。”

　　夏素言挑起了眉，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话语中除了追忆之外，还有着一抹难以忽视的哀怨，顿时八卦之心隐隐作动，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家里人是指…我的父亲？”

　　“…也算是吧。”杨文娟倒了一杯茶水放在转盘上，转至夏素言的面前，接着说道，“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吗？”

　　夏素言犹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杨文娟欣然地说道：“那我就叫你‘素言’了，你也不必叫我‘杨总’，就叫…”她突然卡了一下壳，“…叫我‘阿姨’吧…你家里，父母都还好吧？”

　　“…”夏素言皱了一下眉头，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利器割了一下。

　　果然这位杨总、杨女士跟自己的父亲有着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吧？不然实在想不到是什么让两个人分道扬镳，断联了二十多年之后，其中一人听闻了另一人的女儿后，第一反应是要请其吃饭，隔辈叙旧的…

　　更何况这两个人还是一男一女…令人浮想联翩的空间就更大了啊…

　　“…我的母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夏素言开口说道。

　　“…是吗？…抱歉，我并不知道。”可是这一次杨文娟的反应却又比夏素言所意料的平淡得多。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行吧，这样也好，不然对方真有意无意抖出些老爹的猛料倒也尴尬。

　　“没关系，已经过去很久了。”夏素言淡淡地说道，只是内心深处到底放下了多少，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嗯，仔细一看，你的眉眼很像你的母亲，看上去很柔弱，但其中却闪烁着坚毅的目光。”杨文娟微微眯了一下眼，如是说道，“不过…整体看起来，倒更像…”话刚说到一半，杨文娟突然噤声，抿唇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之中。

　　“…您还是直说吧，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夏素言开口道，“至于叙旧的话，我父亲下周会来沪东参加我哥的婚礼。”

　　“呵呵，不必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聊的。”杨文娟摇了摇头，饮下一杯温茶。

　　这下夏素言彻底不懂了，对方的确是对自己家的情况很熟悉，但既与自己父亲“没什么可聊的”，又不像是母亲的故友…那总不会是跟老爷子认识吧？

　　…等等…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一位“长辈”…

　　杨？她姓杨？！

　　夏素言的瞳孔一缩，震惊得都合不拢嘴了：“难道你是…”

　　“嗒，嗒，嗒”就在这时，三声不轻不重、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响起，而后包厢的门被推开，正是出去点菜的葛应青回来了，打断了夏素言的话语。

　　他看了一眼夏素言，又看向自己的老板，见两人并没有在交谈，便开口说道：“杨总，照您的意思，只点了一些家常菜，以及…奶油包子。”

　　“？！”夏素言心里咯噔一声，差点没忍住就拍案而起了——你们是不是会读心术啊？我也就只有“奶油”这一个禁区，也能被你们踩中？

　　一想到奶油的腻味，她的后颈几乎都要渗出汗来了，简直如临大敌。

　　但这并不是最要命的，毕竟又不止那一种菜，大不了自己可以不吃，然而要命的是，在菜品上齐之后，杨文娟的第一句话就说道：“尝尝这个吧，是你最…抱歉，我是说，是这里最受欢迎的特色菜。”

　　夏素言却从对方那看似口误的言语中察觉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难道这是我姑姑最喜欢吃的吗？”

　　“…”夏素言没有猜错，一提及自己的姑姑夏北舞，杨文娟的情绪就一下子低落了起来，沉默了几秒之后才答道，“嗯，是的…抱歉，你长得实在太像你的姑姑了，我情不自禁地就会把你错认成她。”

第406节 398 生意归生意

　　“…可是我并不是她。”夏素言说道，“我也并不喜欢吃奶油…不如说，哪怕只是沾了一点点的奶油味，都会让我想要呕吐。”

　　“…这样么？是我冒犯了。”杨文娟叹了一口气，自嘲地摇摇头，“真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的事情居然还会让我在一个跟我女儿年纪相仿的小姑娘面前接连失态。”

　　“…您有一个女儿？”

　　“是我领养的，一个人把她从小带大。”杨文娟并不避讳地说道，“我给她取名叫杨夏。”

　　“…”夏素言抿了抿唇，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根本不需要解释了啊。

　　一时间，夏素言与杨文娟都沉默了，似乎两人都陷入到了一种不知该说些什么的尴尬之中，只有筷子与碗碟碰撞之间发出的敲击声，与从隔壁包厢传来的阵阵高呼，才让此时的气氛没有下降到冰点。

　　没过多久，葛应青也有些坐立不安了起来，毕竟他在这个饭局之上的身份不是“某个大公司的副总”，而是“牵线搭桥的陪客”，理应尽到一个陪客应该尽到的责任，但其并不知道自家老板与“夏小姐”之前说的是什么话题，因此只能提起了昨天的事情以打破僵局。

　　“夏小姐，其实我是个好奇心特别强烈的人，所以有一个问题我昨晚想了一整宿都不思其解，还是要请夏小姐解惑。”葛应青说道，“您到底…是从什么途径得知了韩薇薇住院，以及具体到了病房的地址呢？”

　　夏素言愣了一愣，思索了片刻沉声回答道：“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关系’罢了…说到薇薇，我想问一下杨总…杨阿姨，你们公司真的打算要雪藏她吗？”

　　这个问题若是作为同行，肯定是“跨过界限”了，但是以当下夏素言与杨文娟的关系，并不成什么问题，后者也坦然回答道：“嗯，虽然薇薇是个努力又有天赋的好姑娘，但却不幸遭遇了这种‘怪事’…实际上我们也给她找过不少的心理医生与精神医生，但结果都是‘无明显病症’，这让我们也很无奈，从公司的方面来说，真的已经做得很多了。”

　　“只是我之前不知道，你与她之间竟然有着不浅的交情？”

　　“…”夏素言沉默着夹了一片牛肉送进了嘴里——她那里跟韩薇薇有什么交情？在昨天之前韩薇薇甚至不认识她是谁…

　　“虽然公司里的事有些复杂，关于该不该把薇薇‘放走’的讨论在董事会里也是一直没个定论，但可以预见的是，若是在大多数人心里的‘旧情’消散之前薇薇的情况没有好转，那么公司选择‘放弃’她是必然的结果。”杨文娟并没有太多的感慨，这个在生意场与娱乐圈驰骋纵横了十几年的女人已经见过太多的龌龊龃龉，资本的冷漠已经激不起她心境的起伏了。

　　“…所以现在如果有一个‘冤大头’来接手这颗生病了，不再结果的‘摇金树’，正好能帮你们公司里的人消除掉内心的愧疚感，你们应该会乐见其成的吧？”夏素言直白地说道。

　　杨文娟苦笑了一声：“本来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跟素言你‘谈生意’的…好吧，你说得的确没错，大部分高层都在抱着‘赶紧把这块烫手山芋出手，千万别坏在手里’的想法，因此只要你们走正常的流程就够了，没有人会跳出来阻挠。”

　　“嗯。”夏素言微微颔首，“其实…我有办法治好薇薇的‘病’。”

　　杨文娟闻言挑了一下眉头：“哦？”

　　“所以其实我们可以换一个方案。”夏素言说道，“你们不用与薇薇解约，而她的‘病’依然交给我，但是我希望你们接纳‘神侠影视’为合作伙伴。”

　　虽然这所谓的“合作伙伴”具体指什么，夏素言没有说明，但是杨文娟哪里会想不到呢？她笑了笑，仿佛从回忆中脱身，重新变回了那个更为人所知的、谈笑间执掌业内风云的“娱乐圈太后”，却给了夏素言一记当头棒喝：“素言，生意场不是过家家，遵守规则的必要性远大于你情我愿——如果你想做‘医生’，那就只能得到‘医生的酬劳’，这是不可儿戏的。”

　　“…”夏素言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对方的难处——杨文娟跟自己可不一样，自己在“神侠影视”是绝对的船长，就算任性地让船在原地打转玩儿也没人会说什么，而杨文娟是要对董事会负责的，否则若是引来其半数以上成员的弹劾，那么身为总裁的她也会面临着离职。

　　所以，夏素言不仅仅是要说服杨文娟，还要让杨文娟能帮自己说服其头上的董事会。

　　“我并没有儿戏，也没有让您公私不分的意思。”夏素言说道，“只是因为让韩薇薇小姐转约到‘神侠影视’对于我们三方来说都不是最佳的选择。”

　　“‘神侠影视’刚刚起步，难以有足够的资源支撑韩薇薇小姐，肯定会使她的事业发展打些折扣，至于放走了韩薇薇小姐的你们公司必然会被她的粉丝痛骂…我们‘神侠影视’也一样，吃到了天鹅肉的癞蛤蟆可不会被人羡慕，冷嘲热讽肯定是避免不了的。虽然负面舆论也是一种流量，但是我不喜欢，这本质上毕竟不是个好东西。”

　　“而我所说的，我负责治好韩薇薇小姐的‘病’，与请求你们考虑接纳‘神侠影视’为合作对象其实是两码事，前者只是我个人的‘诚意’，后者是我想跟您谈的生意。”

　　杨文娟沉吟了几秒，开口说道：“那么，‘神侠影视’有什么地方值得我们与其成为合作伙伴呢？”

　　夏素言明白事成与否在此一举，脑海中迅速组织着说辞：“我们有巨大的生产优质剧本的潜力，洪兴宇导演的新作品就是出自我们‘神侠影视’。”

　　“一次成功不代表绝对的实力，况且那部电影连拍摄都没完成，更别提成绩了。”

　　“我们有健全的艺人管理制度，是经过了洪兴宇校长之眼的。”

　　“管理制度与一个公司盈利与否没有决定性的关系，只能锦上添花而已。”

　　“…我们已经有一名签约艺人，是洪兴宇导演的得意门生。”

　　听到这里，杨文娟忍俊不禁道：“我终于听明白了，你们‘神侠影视’现在最大的潜力就是与洪兴宇老师挂靠上了关系啊，可洪兴宇老师的工作室就挂名在我们公司旗下，你觉得，这会是一个拿来跟我们谈判的好筹码吗？”

第407节 399 来去如风

　　“其实在你的管理下，‘神侠影视’的发展速度已经足够让人咋舌了，倘若还不满足地想要再快一点，就会‘欲速则不达’了。”杨文娟如此告诫夏素言道，“放慢脚步，这样能让你更加明确前进的方向。”

　　“…我懂了。”夏素言略显颓然地应道。

　　见此，杨文娟笑了笑，说道：“洪老师的新电影出来之前，你们就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作品，所以不如等电影上映，我们视成绩决定合作条款，怎样？”

　　夏素言颔首：“嗯。”

　　“不过若是你真的能治好薇薇那古怪的病情，我倒是有些头疼报酬该怎么算了。”杨文娟说道。

　　夏素言想了想，开口说道：“我想要一个电视剧男主角的名额。”

　　杨文娟微微后仰，不止是感慨还是夸赞道：“你还真是对自己公司旗下的艺人们负责啊。”

　　“我只是对我的工作负责而已。”

　　“好吧，看来你提前做过功课了，电视剧确实比电影更加‘to B’一点，赚的是电视台的钱，都是制片直接安排角色分配，一个主角的名额也不是不可以。”杨文娟说道，“但是，我劝你多考虑一下，这么做真的划算吗？”

　　“总要有一些‘奖励’才能让人更加拼搏。”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那…偶像剧？”

　　“嗯。”

　　“古装还是现代？”

　　“都可以。”

　　“那等我回去给你留意一下。”

　　于是，该谈的生意终于谈完了，夏素言与她的“杨阿姨”没再多聊些什么其他的话题，这一场突兀的饭局便在几十分钟后稍显草率地结束了。

　　在之后，夏素言婉拒了杨文娟让葛应青送自己回家的提议，说明了自己还要去医院一趟的想法，杨文娟亲口答应了下来，葛应青也就打电话通知了在医院看着韩薇薇所在病房大门的职员。

　　不多时，夏素言独自一人来到了医院，这一回她不再需要什么特殊的手段了，而是光明正大地进入到了韩薇薇的病房之中，可以看到韩薇薇已然清醒了过来，只是从面色上看依旧是十分的憔悴，见到夏素言这一位“陌生人”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反应有点过分的激烈：“你…你是谁？”

　　夏素言回答道：“你仔细想想，我们昨天见过的，在你的梦里。”

　　“…是你？！”经夏素言这一直接的提醒，韩薇薇立刻回忆了起来，顿时惊为天人，瞪直了双眼，“你…你怎么会…”

　　“嘘——别一惊一乍的。”夏素言先是让韩薇薇噤声，然后接着说道，“我说过，我是来治疗你的‘病情’的，之前…出了点意外，不过问题不大。”

　　…话说这说辞怎么那么“神棍”啊…算了不管了。

　　夏素言没有等韩薇薇回应，便伸出手抚在了韩薇薇的头顶，对其施用了言灵术：“…我说，吾欲赐汝一叶船帆，愿你拥有远航的勇气；吾欲赐汝一把粟米，愿你拥有丰收的喜悦；吾欲赐汝一粒火种，愿你拥有光明的征途。”

　　——言灵术.天使的祝福，效果是激发对象内心健康乐观、积极向上的动力与情感，通俗一点说，就是所谓的“正能量”，因此或许也可以把这个术式称为“天使的鸡汤”？。

　　这一祝福在韩薇薇的身上迅速发生了作用，其眼神中畏畏缩缩的影子在短短几秒内便消失了，可她本人却并没有察觉，反而是一巴掌打掉了夏素言的手：“喂！你这人很莫名其妙啊！突然就闯进别人的病房，突然就摸别人的头，有没有点礼貌了啊？”

　　“…”夏素言的表情僵了僵，心想这效果也太过于显著了吧…

　　她倒是没有气急地反过头说对方“狗咬吕洞宾”什么的，毕竟这的确是一个正常人面对一名闯进自己房间，两句话都没说完就动手动脚的陌生人应有的态度。

　　因此夏素言只是伸手摁下了房间里日光灯的开关，一瞬间房间内漆黑一片，只有从窗外透进了些许路灯的光线，让夏素言隐约能看到韩薇薇表情的变化——从之前的有些恼怒，到有些愣神，再到更加的愤慨：“你到底是谁啊？！外面有人吗？快把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给请出去啊！”

　　夏素言不急不恼地在黑暗中开口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已经不怕黑了？”

　　“我…”韩薇薇又是一愣，她没有失忆，当然记得此前自己一进入到黑暗中就会有产生的本能反应，只是刚刚一时间没有回过身来而已，“我…这…你到底是…”

　　夏素言重新打开了房间里的灯，看了一眼韩薇薇的身旁，有一堆黑不溜秋，如盔甲一般的“盖子”叠成了小山，一动不动，似乎是从韩薇薇的身上“剥落”的。

　　那就是所谓的“壳鬼”了，比昨晚林梓姝向夏素言形容的要“胖”上不少。

　　这倒并非因为这只壳鬼是个“壳鬼界的肥宅”，而是由于夏素言那一记“醍醐灌顶”，使得本来前几秒其还在拼命榨取着韩薇薇内心“安全感”的壳鬼就像是被强行灌入巨量空气的气球，直接撑到“魂飞魄散”了。

　　壳鬼死亡之后，不需要任何处理就会自己转化成实体，是一种难得的炼金材料…夏素言的脑海中回现着林小姐对自己说过的话，将视线重新投回到韩薇薇的脸上：“恭喜你已经‘痊愈’了，至于要不要在医院多住几天观察观察，就随便你了…不过现在，还请你让开一下，我需要把你床上的那些‘东西’带走。”

　　对于来历不明，行为怪异，却在举手之间就将自己“怪病”解决了的夏素言，韩薇薇的心里简直充满了问号：“…你究竟是什么人？这些…黑黢黢的壳又是什么东西？还有…你为什么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