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来浮生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咳咳…是不是谈恋爱了？”陆思远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苏语握在掌心里的手机。
“什么乱七八糟的，跟唐欣谈恋爱谈腻了，开始到处意淫别人了？”
“那你这几天在阳台天天煲电话粥啊，那个女生声音还挺甜的，就是…有点嗲。”
陆思远有一次无意间听到过，苏语不小心按了免提，话筒里反正是个女孩子的声音，他啥也没听清，就听见女孩喊了一声哥哥，就这声哥哥清晰地落到了他耳朵里，女孩的语气像是抹在蛋糕顶上的一大块滑腻的奶油，又软又甜。
不过女孩恰恰是咬在奶油蛋糕上的第一口，甜度刚刚好，少一点偏淡，多一分就腻了，陆思远差点以为苏语网恋了，不过网络上的夹子装起来太不自然，实在是和电话里的声音听着不太像。
“刚刚是青协在聊艺术节的事情，至于之前的…”苏语倒也没想要把这些事情可以藏着，只是貌似没人问他这些，“我家那个给我找了个后妈，她有个女儿，阿姨托我照顾一下。”
“这样啊，我就说嘛，你小子怎么一个学期没动静，突然就有了。”
顾川插话进来，笑了笑，像是松了口气，可脸色还是和以前那样带着点病态的白。
“明天我得去趟协会了，隔了这么久，总算是要做点事了。”
“过几天堂姐就回来了。”顾川忽然冷不丁地说道。
空气静了静，苏语顿了几秒钟，说道，“哦哦，开学以后好像都没见过姐姐呢，是家里事情忙么？”
“嗯嗯，忙呢，年后就一直没看见人影了。”
手机里苏语和顾芝的聊天还定格在除夕那天的新年问候，两个人关系很好，但五六年的时间砌成的隔阂也没有那么快消融，他对顾芝始终抱有一种愧疚，像是伤口愈合后还残留着难以祛除的疤痕，伤痛早就不复存在，和你垂眸看见那道疤痕时，才发现痛苦的记忆已经刻入了血肉，忘不掉了。
他找不到能够抹除疤痕的办法，能做的反倒只有迎合，这是一条看不见终点的幽深小路，林叶森森，入目皆是黑暗，却只能麻木地走下去。
……
青协自打招生以来就没什么大动作，说是先要让大家磨合磨合，显然开春以后的艺术节是聂红势在必得的项目，在群里发了好几遍通知，招贤纳士，这次艺术节…青协既要出志愿者，也要出节目。
苏语到协会活动室的时候正好和安栀迎面撞上，活动室合着门，他刚刚把手搭在门把上，女孩白皙的手掌也抓了上去，指尖触碰到了苏语的手背，温凉的体温交融。
“你也来这么早啊。”
苏语冲着安栀笑了笑，打了声招呼。
“啊…哦哦，早。”
安栀愣了好几秒，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女孩过完年似乎高了不少。
她刻意与苏语保持了距离，藏在发丝间的莹白耳廓生了绯红，她挺着水润的鹿眸看苏语，慌慌张张地回了一句，“那个…红姐喊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你…”苏语看着安栀快速离开的背影，伸在半空中的手落下，声音慢慢变小，“怎么了…”
“苏语？”
清冷的声音如同极微弱的电流沿着后颈的神经一直蔓延大脑中枢，苏语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
他回过头，夏千歌微笑着站在他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是周末的缘故，女孩披了一头柔顺的黑发，如瀑般垂落在肩头，五官白净素雅，她端着漆黑的幽深的眸子，恍若一朵馥郁淡雅的蓝雪花，荡漾着森系的慵懒惬意。
“你把小安栀都逗害羞了…”夏千歌盯着安栀消失在拐角的身影，薄透的唇角微微勾起轻淡的弧度。
“她…怎么了？”
苏语无奈地耸耸肩，不只是这次，上课的时候安栀似乎也会刻意避开他坐的一边，像是在躲着他，开学以后两个人都没说过多少话，“我没说什么呢。”
“谁知道呢，女孩子的心思可是很奇怪的。”夏千歌踮着轻巧的步子靠近苏语，身上溢散的栀子花香浓郁，她唇瓣翕合，声色柔和低沉，像是梦中的呓语，“可能…喜欢上你了也说不定。”
“啊…”苏语顿了很久，像是大脑宕机，他以为对方在说笑，“千歌….你开什么玩笑呢？”
“呵呵…或许吧，我开个玩笑而已啦。”夏千歌轻声笑了笑，与苏语擦身而过，她余下的话带着显然玩笑意味。
“别放在心上…”
（最近过渡有点多哈，要穿插一些伏笔，对话多，日常多，因为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暗潮
其实算不上什么会议，苏语是私下里被聂红单独叫过去的，说电话里讲不清楚，就要他线下来协会一趟。
苏语推开活动室的门，安栀和夏千歌都在，显然是聂红和大壮几个高年级的学长来组织这次青协在艺术节里的活动。
“苏语苏语，快过来，好久没见着了。”
聂红隔着老远就和苏语招手，热情似火，聂红模样不差，留着伴耳短发，有种英姿飒爽的美感，从来不喜欢打扮的她今天还抹了点口红，脸颊上涂了粉，人顿时精致了不少，苏语却看着感觉很别扭，尤其是聂红抿着唇向他笑故作温柔的样子，仿佛是想要一口吃了他。
“红…红姐，什么事情…单独喊我来啊。”
“坐吧，先坐，大家都是青协的，不用这么客气的。”聂红热情的让苏语有些接受不了，他抬头望了眼大壮，对方只是冲他憨厚的笑了笑，也不吭声。
苏语还是顺着聂红的意思坐下了，手掌乖巧地搁在膝盖上，抬起头满面笑容的聂红对视，神情写满了不安的情绪。
“噗…”
几声清脆的笑声打破了活动室里诡异的气氛，苏语回头看，和捂着嘴巴的安栀目光撞上，女孩被他的窘态逗笑，却又闪闪躲躲地逃开，像是遇见了危险的小兽，天真地把眼睛捂住，把身子缩回了洞里。
“小栀和夏千歌也坐吧，别站着了。”聂红也招呼了她们两个，脾气前所未有的温和，一旁的大壮看着也直瞪眼睛，心想着为了这次艺术节聂红也是拼了，玫瑰花愣是把刺全拔了，只剩下满满的热情。
苏语不想再猜了，直截了当地问道：“红姐你把我喊来到底什么事儿？”
“这不是艺术节么？”聂红也是个急性子，懒得再藏，“我们也出个节目，咱们青协可就差艺术节这个奖项了，这次我们势在必得。”
“节目？”苏语挑了挑眉，有点不好的预感，“那找我是…”
“你是重头啊，我们排个话剧，你来演男主角。”
“这…这我不太行，演技不好，而且…话剧不是话剧社的事情么？”
“我们这是强强联手嘛，两台话剧，一西一洋，刚刚好，演技不重要，你就当上台拍几张照片好了。”
聂红显然是图穷匕见，藏在眼底的那股子攻击性一下子全露了出来，扒住苏语两边的座椅，身子压近，恶狠狠地说，“剧本演员全定好了，可别现在给我掉链子呀…苏语，剧本早就写好了，一直找不到好的角色，不只是我看中你了，编剧也很喜欢你呢，还特意为你改了剧情。”
“啊？”苏语更懵了，一时说不出来话。
“人家和你很熟呢，唐欣…认识吧？人家新生一年，现在就是给话剧社写剧本的，厉害着呢。”
唐欣？陆思远的女朋友…什么时候有这回事了？
苏语又偏过视线去看另外两个，安栀也是一脸懵的样子，夏千歌倒是镇定了不少，还冲他抿着唇笑了笑，苏语不想在夏千歌身上停留太久，把视线又转了回来。
……
苏语的刻意避开当然被夏千歌一点不差地看在眼里，她依旧笑的温柔，绯色的薄唇微微上扬，在澄净的唇釉下透出剔透光泽，她摸了摸安栀娇小的手掌，把那份瓷白温润握在手里，轻柔地安慰着女孩此刻躁动羞涩的心。
“姐姐，你说的好像是真的。”
“什么？”夏千歌故作不懂，重复问道。
“就是…我脸好烫，我以前明明不会这样的，你说我是不是真的…”
“是么？不过是真的不是更好吗？接受它…”夏千歌贴在安栀绯红的耳廓旁声色轻柔，灼热的温度扑打着涌进了女孩的耳穴，女孩焦灼犹豫的心思融化的更快，脸颊上的绯红烧的愈发猛烈，心脏在胸腔里如同受惊的小鹿般乱撞。
“现在觉得不好意思就先出去待会儿，好好想清楚哦，没事儿的，说不定…他也喜欢你呢。”
“喜欢我？”
安栀愣了愣，几抹淡粉擦着理智的边缘稍纵即逝，她忽的挣开夏千歌束缚住她的手，逃跑似的奔出了活动室。
夏千歌没有挽留，她垂低视线，刘海耷拉下来，藏在发丝下的眼神幽深晦暗，瞳仁塞在眼眶里微微转动，她默默无声，轻缓地揉着刚刚被女孩大力挣开的手腕。
她坐在逆光的角落阴影里，想着女孩那副茫然无措的模样，勾了勾唇角，轻轻一笑。
……
“怎么样？这可是露脸的大好机会，青协缺的那个奖杯这次一定得拿回来放在橱窗里。”
苏语无论怎么推辞，聂红都紧追不放，好像这世界上都找不到第二个能来演的人了，“来嘛，当红姐这次求你了。”
“那…女主角是谁？”
“这个啊，当然是安栀呀，咱不管演技怎么样，视觉先拉满再说，这样才能让人投票。”
聂红显然是深谙如何吸引流量密码的方法，滔滔不绝地和苏语讲了一大堆，听着他耳朵起茧子。"
“好吧…那我演好了。”
苏语其实不在乎要不要上台，活了两辈子的人再懦弱也怯场不到哪里去，他迟疑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夏千歌，她居然和安栀一起来了青协，他以为夏千歌也是来帮忙参演的，那又是一阵断不干净的交集。
聂红顿时大喜过望，一点儿力气不收，使劲拍了拍苏语的肩膀，大有一种已经拿下奖杯的意思。
“这就对了嘛，我和你说啊，这次一定可以大火…顾老师这次真的申请了很多经费，舞台效果我们可以弄得很棒，不用为钱发愁，那我们就已经赢了一半啦。”
“顾老师…顾芝？”苏语又确定了一遍。
“对…对啊，她前天和我通了电话，说艺术节很重要，让我不用在乎经费，还说…”
“还说什么？”
“哦…还有，顾老师让你好好演，她那天会赶回来看的，你和顾老师关系不错嘛。”
苏语笑了笑，说道：“还好吧。”
“那就这些吧，等会我把剧本发给你，虽然演的多好不重要，但起码上点心，平常没事儿的时候多背背台本。”
“既然这样，我就先走了。”苏语站起身，看着满桌的资料草稿，客套了两句，“艺术节也挺忙的，辛苦红姐了。”
“不辛苦，到时候拿了奖，我自己也高兴，台上见。”
“嗯，再见…”
苏语回过头，视线避无可避地和夏千歌再次撞上，他也礼貌地说了声再见，反而带着点生分。
夏千歌笑着点了点头，怀里抱着几份资料，是要和聂红商讨的东西。
“安栀好像有些闹脾气了，我怕她出问题了，帮我去看看吧。”
她伸手理了理散乱的发丝，满眼无辜地看着苏语，语气里透出些许焦急，在男孩耳畔轻声说道。
第一百七十章 迷路
周末午后的阳光正好，青川的冬天很长，即使不再落雪，冬季尾声的冷意依旧残存不散，温度没有半点要回涨的趋势。
几日阴霾过后总算见了晴，光秃秃的枝干遮拦不住倾泻而下的阳光，幽深的校园小道一扫往日的冷清，清脆的单车铃声回响、路边香樟树下几对情侣挽着手笑容满脸的说笑，附近球场上也时不时传来一阵声势浩大的喝彩…
枝叶未生新芽，却好似春天已经到了，复苏的人气提前唤醒了藏起来躲避风雪的小动物，那些消失了好一阵儿的流浪猫又开始校园树丛里四处窜动，惹来几声惊呼后，又喵呜着叫两声换来原谅。
苏语刚刚从活动大楼里出来，就看见了小姑娘蹲在一丛低矮的绿化丛边上，瞪着大大的眸子在草木混杂的草丛间找些什么，神色认真，还时不时砸吧两下嘴巴，似乎是想要引起另外一个可爱生命的注意。
难怪聂红想也没想就说女主角是安栀来演，着实是个漂亮的姑娘，穿了一身蓝底白纹的洛丽塔，裙摆被她挽着收在膝上，墨发结髻，冰肌似雪，眉梢眼角里透着一股子浓浓的单纯，像是取自泉眼刚刚漫出的清泉，澄澈清冽。
苏语在女孩身后几步的地方站定，阳光正好，静静地撒在他们的头顶，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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