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来浮生
苏语抬起头,和女孩的偷偷望他的视线正面撞上,嘴上说不疼,眼框外红了一大圈,她看着苏语咬着牙的不想喊疼,可苏语的脑袋像是停滞了一瞬,手上的力气没控制住,按到了伤口,女孩强忍住的呜呜声立马从牙关里冒了出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对…对不起。”苏语慌张地道歉,低下头继续敷着脚踝上的青肿。
“嗯,没关系。”
夏千歌轻声说着,眼睛却始终放在男孩身上挪不开,他好似灿烂的骄阳,看久了刺眼,离开了又觉得冰冷。
她真希望这些不是拿她虚假的眼泪换来的,她总是会担心这些会不会如同鲜艳的木槿花转瞬凋谢而逝去,一切成了短暂的幻觉,化作抓不住的风儿飘荡消失。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会怎样?
夏千歌从不敢想象这样的后果,只是在脑海里浮现出那些画面,比之心脏被死死掐住的疼痛还要强烈数百倍。
那些恶心的,肮脏的,痛苦的…她可以不皱眉头地通通吞下,唯独受不了男孩对她的不闻不问,她一点儿也无法接受。
她真想把男孩的脑袋抱在怀里,告诉男孩,我很爱你的,所以一直爱我好不好,别再让我伤心难过了,
她不怕疼的,也不怕死。
……
“去开点药吧,受伤的地方多加注意,不要造成二次损伤了,回去好好修养,没什么大碍。”
“好的,谢谢医生。”
苏语拿着医生开的处方走出了房间,深夜的医院走廊里有些冷清,不知从哪儿灌进来的风呼呼地响,他看着女孩打着和她那纤细白嫩的脚腕格格不入的绷带,觉得女孩穿的衣服太单薄了,可能会冷。
“思怡和张恒走了?”
苏语坐在了夏千歌的身边,看着她孤零零地坐在外面,他心疼…抿着嘴唇却又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你回来了?”
夏千歌抬起头看着他,眼睛里闪着耀眼的光亮,好像等于他的到来满怀欣喜,她像是怕冷似的,往苏语这边靠了靠,好闻的栀子花香把医院里的消毒水味挤到了一旁,“思怡说今天还要带着张恒回家,不能陪太久的。”
“回家?”苏语挑了挑眉,讶异地问。
夏千歌眨了眨眼睛,笑着说,“嗯嗯,可能是要见家长吧。”
“嗯,那我们快点回去…”
苏语话说到一半,忽然卡住了,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这个点学校大门怕是都已经关了,就算进去了,伤成这样还晚归,怕是一百张嘴和宿管阿姨也说不清了,而且夏千歌受伤也不方便,似乎今天晚上只能…
他想看夏千歌的意思,可女孩似乎比他反应得还要快,她秉着女孩的娇羞,不好意思地拧过了脑袋,而耳垂却露在了发丝外面,坠满了红霞。
苏语默然,不管怎么看都只有在外面租间民宿这一条路了,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得好,一下子又陷入了沉默的僵局。
或许是尽头的窗户没有关,冷清的灯光下,晚风直直地穿进了狭长的走廊,好像越来越冷了,苏语看着女孩发抖打颤的柔弱身子,甚至一点点往他的肩头靠,小巧的鼻尖耸了耸,隐隐又有抽泣声往外冒。
苏语顿时心里发了狠,怎么样都好…也不在乎这一时了,打着破罐子破摔的念头准备开口。
可女孩忽然动了动身子,她没敢看苏语,低低呜了一声,传过来声音细细的,软乎乎地像是在撒娇,“苏语,我冷~”
那声音在冷风里显得格外又柔又娇,苏语觉得自己大脑有些宕机,四肢僵硬,安慰的话忍不住地直接说出了口,“马上就不冷了,乖…我们回去休息。”
“嗯嗯。”
夏千歌点了点头,不哭也不闹了,乖巧地坐在位置上张开手臂等着苏语扶她起来。
苏语咽下了唇齿间的唾液,喉结滚了滚,搀扶着女孩的肩膀把她扶了起来,两个人就这样搀扶着离开了医院,下楼的时候他提醒女孩注意脚下,可女孩一只脚维持不了平衡,只好趴在他的肩膀维持重心。
两个人的姿势有些别扭,贴着身子就连气息就开始交缠在一起,苏语觉得鼻尖女孩的香软的气味越来越浓,情感的火焰如碰上了一大片干柴般烧得他分不清方向,甚至理智难以自持。
可女孩还是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像是一只慵懒的树袋熊挂在他的身上晒着太阳,时不时因为下楼地颠簸发出一两句娇软的闷哼,苏语悄悄瞥了女孩一眼,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已经合上了大半,上下眼皮撞在一起像是要打架。
他终于忍着这样软色生香的厮磨走下了医院的长阶,叫好的车子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到路口,两人坐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吹着深夜的冷风,他的体温却逐渐往上涨,热的额角渗出汗液。
可昏昏欲睡的女孩却像是找到了温床,耸了耸挺翘的小鼻子往他怀里拱了拱,像是贪恋着他身上的温度,那些看似不自禁的小动作却仿佛要把他的心软化了不可。
苏语狠心拧过了脑袋不再看女孩了,可怀里依旧有着细小的异动,女孩软软细细的声音落在他的耳畔,“好困…好暖和。”
夜里冷风依旧呼呼地刮着,女孩在他的怀里埋得更深了,她藏在臂弯的阴暗里笑,她没有在做梦,却在现实中享受着梦里才会有的温暖。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月光
苏语走到窗帘前,望着外面居民楼阑珊的灯光,深夜里没有月亮,厚厚的云层叠在一起,没有一丝月光能够突破封锁落下来,一眼望去黑漆漆的一片,几盏昏黄的路灯在楼下不太安稳的闪烁着,喵呜声凄清萧瑟,像是一下子来了无人的荒楼,有些莫名的瘆人。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们找不到合适的民宿,只好住了环境不太好的旅馆,是一间双人房。
他看了一会儿,压抑住心里不知来由的不安,把窗帘拉上了,冷清的白炽灯光被拦住,转过身不大的卧室里摆了两张床,隔了不到一米,狭窄的有些暧昧。
床头灯打着暖黄色的昏沉,窗户有些关不严,总有冷风往里灌,不过幸好墙角的老式立柜空调居然还有制热的功能,此刻正呼呼的吹着暖风,挂在风口的红绳随着风一跳一跳的。
人暖和起来了总是容易犯困,苏语在游乐场玩了一天,又拉着夏千歌四处辗转,那股子暖风打在脸上却像是开始了冬眠的信号,他困的恨不得倒头就睡。
苏语看着正缩在被窝里睡得香甜的夏千歌,她露在被褥外的身子很纤薄,好像一根草茎,在风中坚韧,却又会因为柔软而弯折。
女孩褪下了外套,里面穿着一件吊带的单薄内衣,肩带很细,惴惴不安的翻动着身子,一片雪白裸露无疑。
他心里的不安转瞬散去,心思都落在了女孩的那些小动作上
其实女孩的身材其实很好来着,平常却总是穿些宽松休闲的衣服,还总是有些自卑地含着胸,当着面也很难看出女孩胸前傲人的资本。
夏千歌忽然耸了耸挺翘小巧的鼻尖,身子整个翻了面,被褥被掀开到一边,单薄衣料下的胸脯忽然波涛汹涌,胸前的曲线绷的笔直,压在怀里留下一条浅浅小沟。
苏语看得瞳孔缩了缩,急忙撤开了视线,感觉脑袋里的困意都散去了不少,他默默地走到女孩床边,替她把掀开的被褥重新搭了回去,遮盖住乍泄的春光。
他看着女孩恬静的睡颜发了愣,不自禁地伸着颤抖手指靠近女孩的嘴角,替她拨了拨落在嘴边的发丝,指尖滑过白皙娇嫩的皮肤,女孩的妆还来不及卸,蹭在被褥上好看的妆有些花了,像只躺在小窝里打瞌睡的小花猫。
也许是小花猫在梦里感知到了什么更温暖的东西,伸着粉嫩的小舌头咬了苏语一口,微微凸起的虎牙在手指上磨了磨,他触电般把手抽了回来,望着小花猫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他觉得自己鼻腔发热,像是有火在点燃了他的血液。
苏语跑到卫生间接了把冷水洗了脸,才稍稍浇灭了火焰的势头,他把灯彻底关了,卧室里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女孩的脸,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狠狠地裹了起来,如同用绳索束缚住了身体,以免自己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情。
指尖上那软糯的触感像是一把小刷子落到了心底,在心尖上惹出酥酥痒痒的触感,有些难耐,他强行翻了个身子背对着女孩,睡意也同样沉重,很快打败了心里那些暧昧的意动,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
夜里关不严的窗口不停地露着细微的风,拂开了窗角的帘子,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云层底下透出来了,清冷的月光撒进了房间里,落到女孩伸在被褥外肌肤上,像是抹了一层白霜,皮肤变得愈发白皙娇嫩。
幽黑的卧室里,缩在被窝里的女孩忽然睁开了眼,漆黑的眸子在黑暗里发着亮,她伸着纤细的手臂把床头灯的转扭拧了拧,灯被打到恰好的亮度,有些暗,但刚刚好能够就着灯光看到另一张床上熟睡着的男孩,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个身子,睡脸正好对着她。
受伤的脚踝已经没了那股子磨人的阵痛,夏千歌慢慢掀开被褥,从床下来慢慢爬近,呼吸让男孩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动着。
她莫名的有些失望,似乎自己这具肉体没有对男孩造成太多诱惑的事实觉着有些难过,不过男孩的反应还是让她欣喜,被她含住的手指过电般抽了出去,变得有些灼热的呼吸扑打在了她的脸上,甚至还去了洗手间淋了一把冷水,她闭着眼睛,将那些细微的感觉全都记在了心里。
“苏语…”
夏千歌在耳边轻轻唤了一声,可男孩依旧睡得很沉。
她伸出手指,轻轻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动作轻柔地像是在评鉴某件价值不菲的艺术品,指尖沿着他英挺的鼻梁往下,指腹划过他的唇角,流连了一会儿,继续向下沿着他的喉结,没入了深陷的颈窝,轻抚着他的锁骨,在脑海中勾勒出大致的轮廓。
男孩的身子很温暖,肌肤触感滑腻,心脏扑通跃动。
这是活生生的他。
夏千歌暗暗地想,男孩要是忍不住扑上来就好了,那她就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男孩,肉体乃至灵魂。
或者她扑上去也好,她想咬男孩的嘴唇。
男孩此刻脆弱的样子总是会激发出她藏在心底的占有欲,她一面爱着男孩,想要给予他自由,一面却又想要占有,把男孩囚禁在铁笼里,只能看着她,永远成为她一个人的金丝雀。
可能是太累了,又或者是药物的作用,这次占有的欲望里居然不掺杂任何情欲,只是因为她爱他,正因为这样,她开始犹豫,矛盾相接,让她愈发迷茫。
夏千歌觉得自己真是彻底病入膏肓了,想要暴露出自己这份炽热深沉而又扭曲的情感的欲望汹涌地高涨,她想要告诉男孩自己想与他坠入爱河并且独占他一个的疯狂想法。
可她不敢,她知道自己这种可怖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宛若无人的海域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的孤岛,像是自己要变成某种怪物寄生的肉体,渴望着把男孩拖入深渊并将其囚禁在岛上。
男孩也许会害怕、逃离,甚至会憎恨,这样试错的后果是她无法承担的,一旦失败,便彻底坠入地狱,她想不到自己那时会做些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可模样一定会很难看,她不想让男孩看到她难看的样子。"
夏千歌盯着男孩的嘴唇,心里的渴望蠢蠢欲动,她知道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可是…
她就这样在黑暗里坐了许久,艳红的唇瓣被她抿得娇艳欲滴,她跪立着起身,在男孩光洁的额头轻轻落下了一个吻,带着微微的湿润和幽香,仿佛夜昙在黑暗里绽开了着娇嫩的花瓣,转瞬即逝,而残留的爱意依旧深沉疯执。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手腕
“拐杖会不会太重了,能用的习惯吗?”
“还好啦,我又不是什么弱不禁风的女生,你就送到这里吧,真是麻烦你了啊。”
苏语把夏千歌送到了宿舍楼下,一只手搀扶着夏千歌,还背了一把拐杖,他看着女孩缠着厚重绷带的足踝,依旧有些担心,“那…这个星期都好好休息,拆绷带以前都不许想兼职的事情了,如果有困难的话和我说。”
“嗯嗯,知道了。”夏千歌笑着点了点头,答应道。
“嗯,额…”
苏语看着女孩的笑脸,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昨天的亲昵仿佛全成了不可言说的幻梦,搭建在两人之间的湖泊上的桥梁顷刻之间倒塌,也算不上坏事。
他瞥见了夏千歌的舍友正在匆匆赶下楼,把拐杖从身上取了下来,“你那个室友来了。”
“千歌!”
许丹那副焦急的样子仿佛恨不得从楼上跳下来,她冲到夏千歌身边把她扶着,看着夏千歌脚踝上包扎的绷带,咋咋呼呼地喊,“怎么伤成这样呀,疼不疼啊?”
“没事儿的,早就不疼了,是我笨了,摩天轮上也能摔一跤。”
许丹担心的架势夏千歌有些架不住,她急忙笑着解释,可摩天轮三个字却被许丹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眼睛里先是讶异,但很快转而变为暧昧,她挑着眉看着两人,“你俩…摩天轮,还在外面住了一夜?”
“丹丹!”
夏千歌的脸立马红了,纤长的睫毛微微发颤,连声音都是抖的,她看了苏语一眼,正好眼神对上,脸更红了,红霞在脸上缓缓铺开,语气发软。
“差不多吧。”苏语知道这样的误会在所难免,摸了摸鼻尖,“不过也不要想太多了,药我都放在千歌的包里了,要按时让她用,麻烦你们多照顾一下她吧。”
“好好好,到时候肯定还一个身体健康的夏千歌给你,你就放心吧。”
许丹拍着胸脯连连保证,她本来因为军训时和苏语初遇时那次冲突对他印象不太好,上来不闻不问就抓人家女孩的手腕,这不是流氓是什么?
可眼瞅着这俩人要成一对了,那摸摸手啥的还能算流氓么?夏千歌家庭不好她知道,也心疼,但是无能为力,现在有人能照顾好夏千歌,许丹当然乐意啦,更何况嘛…许丹打量着苏语那副干干净净的模样,人不错,嗯…长相也配得上千歌嘛。
“那谢谢了,我就先走了?”
“拜拜…”
夏千歌和他挥了挥手道别,脸颊还是染着绯红,声音也是软软细细的。
“嗯,拜拜。”
苏语站在楼下一直看着许丹扶着夏千歌进了宿舍楼,他才转身离开,手机里收了很多消息还没来得及回,他刚到学校的时候顾川还和他通过话,现在又是几句消息发了过来。
“你到学校没?现在在哪儿?回宿舍吗?”
顾川的消息看起来语气有些急,苏语回道,“嗯,到学校了,我先去食堂吃饭吧,等会回宿舍。”
苏语把手机收了起来,沿着小路往食堂的方向走,他大大的松了口气,伸直了四肢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感觉昨天像是变了个人,搭建在心里的壁垒纸一样被捅破,在女孩面前似乎全然没了一点防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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